這個軀殼裡,裝著許多我不了解的「我」,
正如這個世界上,還有許多我們無法想像的事!
你還沒有看過的白石一文,你還沒有去過的純粹世界!
與誰相遇、與誰相愛,是偶然,還是必然?
生在人世、活在人世,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人雖然結婚六年,但彼此卻很疏離。他覺得自己漂浮於茫茫人海,與他人無關,與自己也無關,在這個世界上可說是「可有可無」。
那次絹子出差,昂一代替妻子陪伴她的好友由香里待產,竟對她產生了異樣的情愫。他無可自拔地周旋在她們之間,即使愧對絹子,仍無法抗拒想跟由香里在一起的心意。
當自己與由香里的關係被絹子所揭發,昂一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惑。因為絹子並未責備昂一,反而警告由香里不許再施展「那種能力」。而由香里更向昂一透露,絹子早在兩年前,就背著他偷偷跟「命中注定」的對象交往。
昂一自此被捲入絹子與由香里之間的宿緣,為了瞭解她們的過去,他來到她們的故鄉,卻意外踏入生命的奇異境地,他遇見了陌生的絹子、陌生的由香里,以及陌生的自己。昂一慢慢發現,他原本所認識的世界,正開始瓦解……
白石一文穿梭意識的隱形門和想像的天空,構築另個純淨透明的世界,憂傷、喜悅、擔憂、懼怕這些瞬間的情緒在那裡彷彿停了格,變得清晰可見。
我們一一揀拾,重新感受,並將它們積聚成足以對抗常理的信念。而唯有忠於自己的感受與意志,才能確定「我」的存在!
作者簡介:
白石一文Shiraishi Kazuhumi
一九五八年出生於福岡縣,長於文學世家。父親是直木賞得獎作家白石一郎,弟弟目前也從事小說創作。
早稻田大學政治經濟學系畢業後,白石一文進入出版社工作。二○○○年,推出處女作《一瞬之光》,令評論家讚不絕口。另著有曾入圍第136屆「直木賞」的《愛有多少》、《草上的微光》、《如果我是妳…》、《心中鑲著龍》、《不自由的心》、《咫尺天涯》、《我心中尚未崩壞的部分》、《看不見的門和鶴的天空》、《關於我的命運》和《永遠在身邊》等書。二○○九年並以《給不可取代的人》榮獲第142屆「直木賞」。
譯者簡介:
王蘊潔
在翻譯領域打滾十幾年,曾經譯介山崎豐子、小川洋子、白石一文等多位文壇重量級作家的著作,用心對待經手的每一部作品。
譯有《不毛地帶》、《博士熱愛的算式》、《洗錢》等,翻譯的文學作品數量已超越體重。
●綿羊的譯心譯意http://translation.pixnet.net/blog/
章節試閱
1
才把第二片肉丟進天婦羅鍋,電話鈴聲就響了。
通常,家裡開伙的時候會把子機放在餐桌上,但因為絹子出國未歸,所以今天就放在臥室沒拿出來。
昂一注視著在紅花籽油中冒出無數氣泡的豬排,聽著響個不停的電話鈴聲,忍不住輕輕咂了一下舌。他把長筷子放回鐵盤,快步走向離廚房最近的書房。現在這個時候,絹子早就上飛機了。之前再三提醒由香里,今晚起要打手機,手機就放在昂一長褲後方的口袋裡。到底是誰打來的?昂一納悶地走進書房,拿起了主機座上的聽筒。
電話中傳來絹子的聲音。
「喂,阿昂,是我。」
周圍很吵,聽不太清楚她的聲音。
「怎麼了?妳不是已經上飛機了嗎?」
一問之下,絹子才告訴他,飛機引擎發生故障,緊急在新加坡降落,無法在今天晚上回家了。她似乎身處機場櫃檯的喧囂中,語氣透露出慣有的煩躁。
絹子的聽力不同凡響,但也因此對噪音格外神經質。購買這棟位在國分寺的公寓時,他們把面向馬路的那一側全都換上隔音窗。當然,她也因為這對引以為傲的耳朵,在語言方面得天獨厚,音感也出類拔萃。不光是英文,她從大學開始學的法語也有不輸給口譯員的能力。
「因為要轉機,今天晚上要住在這裡,明天才能回去。」
「好,妳別太累了。」
昂一擔心豬排會炸焦,也擔心廚房的油鍋,簡短地轉述了由香里已經生下孩子的事,就掛斷了電話。
回到廚房一看,第二片豬排果然已經焦黑了。
他原本打算一片用來做自己的三明治,另一片做給由香里,等一下送去給她吃。如今計畫落空,不免有點失望,但也無可奈何,昂一決定晚餐就在去醫院的沿途解決,用炸得很漂亮的第一片做給她吃。
豬排三明治是昂一的拿手料理之一。
把起司夾在兩片薄里肌肉中,撒上青海苔和少許咖哩粉,再裹以加了白芝麻的自製麵包粉,用新油在不同油溫下炸兩次。在「大多福豬排醬」裡加入大量顆粒芥末後,薄薄地塗在豬排上,夾入烤過的吐司麵包。雖然很簡單,卻香脆美味。絹子熬夜加班時,他偶爾會連同她下屬的份一起送去,聽說吃過的人都讚不絕口。
昂一把三明治切成一口大小,俐落地搭配切好的柳丁裝進保鮮盒,用白色手帕包起時,看了一眼時鐘,下午五點。吃完飯後去荻窪探視住院的由香里剛剛好。
深夜的時候,絹子打了第二通電話。
昂一離開醫院後,在吉祥寺的電影院看了一場電影,覺得有點累,十二點之前就上了床。今年是乾梅雨季,東京幾乎沒有下雨,但空氣又潮又黏,一出門就滿身大汗。去年的情況也差不多,昂一在這個時期幾乎很少出門。他洗完澡,把空調設定除濕狀態,好不容易迷濛入睡時,電話鈴響了。
絹子已經住進機場附近的飯店,和工作人員在飯店的中菜館吃完飯,剛回到自己的房間。她似乎有幾分醉意。
因為睡意正濃,昂一的聲音中帶著不悅。
「比預產期早了一個月嘛,她是什麼時候生的?」
絹子打這通電話是因為擔心由香里。
「昨天傍晚生的,不,正確地說,應該是前天了。」
昂一看著床頭櫃上的時鐘說道。已經一點多了。
「女生還是男生?」
「她生的是兒子。二千零二十五公克,對早產兒來說,算很壯了。」
「你已經去看過了嗎?」
「對,應該說,最後變成我陪她生孩子。」
「啊?什麼意思?」
電話另一端的聲音,音調突然拉高。
「我突然接到她的電話,慌忙趕去她家,直接用我的車送她去了醫院。羊水已經破了,情況很危險。」
「啊?」
絹子的聲音越發驚訝。
「當時的情況很危急,還一度聽不到胎兒的心跳,幸好最後不用剖腹,順利地生下了。事後聽醫生說,這叫產程過久。因為已經破水,胎兒缺乏潤滑不容易經過產道,花了將近十四個小時才生下來。」
之後,絹子不發一語。
「喂,喂喂?」
昂一叫了幾次,才終於聽到回答。
「所以,你這段時間都一直陪在她身邊嗎?」
雖然她問得輕描淡寫,卻可以感受到話中帶刺。
「是啊,她生得很辛苦,三十多歲生第一胎果然不容易。」
「嗯,由香里和小孩都平安就好。」
「是啊。」
雖然之前就預料到了,但絹子得知昂一陪產這件事果然很不高興。
「對了,妳那裡的情況怎麼樣?看妳的電子郵件,好像也很不順利。」
昂一改變了話題。
絹子在兩週前,六月中旬正值梅雨季節顛峰之際前往印尼拍攝廣告。除了第一天到達雅加達時打來電話,和前天從峇里島發了一封電子郵件以外,完全沒有任何聯絡。
最近,絹子出差或是深夜回家時,很少會特地打電話。因為她開始有下屬後,工作比以前更加忙碌,再加上昂一和以前不同,整天都在家裡,不需要顧及他的心情。然而,昂一認為結婚超過五年,對彼此的關心漸漸淡薄才是最大的原因。
昂一也差不多。新婚之際,如果絹子因公出差十天,他每天都會打電話去飯店,確認她的平安。如今,即使像這樣半個月都音訊全無也不會太在意。
「這裡比往年提早一個月進入雨季,打亂了攝影計畫,累死我了,真受不了。我在電子郵件上也寫了,地球環境真的出了問題,這裡的海洋也比三年前髒太多了。」
然後,絹子開始抱怨和當地的日本造型師之間的摩擦,姍姍來遲的藝人缺乏教養、不懂規矩,害她的胃都痛了起來。
昂一默默聽著,不時出聲附和幾句,絹子的心情稍稍放鬆下來。
「等我回去後,再把由香里的詳細情況告訴我,我想明天飛機應該沒問題了。晚安。」
說完,她掛了電話。
昂一把電話子機放回充電座,坐在床緣上輕輕嘆了一口氣。
絹子完全沒有問及她不在家的這段期間昂一的生活,比方說吃了什麼,身體情況如何,以及去了哪裡。雖然是因為她知道昂一每天遊手好閒,但昂一幫她照顧好朋友,她不僅沒有道謝,還覺得不高興,昂一顧慮到她的心情,只能當一個忠實聽眾,但仍然不免覺得「她以為她是誰啊」。
也許我們的關係就這樣一直走下坡了吧。昂一突然有這種感覺,比剛才更重地嘆了一口氣,再度躺了下來。
絹子在翌日深夜回到家裡。雖說每天都下雨,但還是被峇里島的太陽曬黑了,兩個星期的緊湊行程讓她顯得有點憔悴。他們幾乎沒有聊幾句話,她一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
兩天後,絹子很難得不到八點就回到家裡,說已經去醫院看過由香里了。說完這句,就口沫橫飛地聊著在印尼看到熱帶雨林的慘狀,說著說著突然冒出一句:「由香里也真不檢點,既然是女人,就應該可以自己一個人把孩子生下來。」
昂一完全搞不懂兩者之間有什麼關聯,他以為絹子在哀嘆現代人中了都市文明的毒,就連自己生孩子這種事都不會,但顯然她想說的不是這些。
她在沉默片刻後,用責備的語氣對昂一說:「你也很沒有常識。」
「為什麼?」
昂一問。
「你不是不停地撫摸由香里的身體,還在分娩準備室幫她處理下半身的事嗎?」
絹子果然很在意昂一陪由香里生產這件事。
「我也是不得已。除了我以外,根本沒有其他人,總不能視而不見。照理說,應該是妳該做的事。」
「話雖這麼說,但也未免太超過了。那裡不是有醫生和護士嗎?」
「有好幾個人在待產,根本來不及幫每個待產婦處理,其他人都是由老公或是媽媽陪來的,只有她沒有親人,我只能陪在一旁。任何事都要看時間和場合,那時候攸關人命啊。」
「是沒錯啦,但你的好心總是有點沒有原則。」
昂一不喜歡絹子一副好像在找麻煩的語氣,所以沒有吭氣。
「總之,由香里太不檢點了,女人有很多東西是不能給外人看的。」
絹子用試探的眼神窺看著坐在客廳對面沙發上的昂一的臉。
「你知道一旦被外人看了,會有什麼結果嗎?」
「會有什麼結果?」
「對方就不再是外人了。」
「妳別胡說八道了。」
「難道我說錯了嗎?否則,由香里根本沒必要特地告訴我這些事。雖然她說很謝謝昂一的照顧,但她說話時一副掌握主導權的態度,表情看起來也特別有自信了呀。」
「別說了,生孩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想要說,我根本無法瞭解吧?你這個人就是愛面子,一定裝出一副是由香里老公的態度,設身處地地把她照顧得服服貼貼的。」
「妳別再找碴了,她不是妳的好朋友嗎?」
這時,絹子終於露出難為情的表情。
「她以前就有些地方讓我看不順眼,她沒有男人就活不下去。」
「我倒不覺得。」
「算了,因為你根本不瞭解女人。」
絹子冷笑著說道,昂一閉了嘴。和絹子結婚後,他終於掌握了聊到關鍵時刻突然閉嘴的訣竅。兩年前辭職後,又學會了若無其事,卻戰戰兢兢說出自己要求的方法。雖然沒有固定工作後,並沒有什麼重大的發現,倒是有了不少體會。比方說,在女人面前擺低姿態的功效,或是如果沒有節目,歲月就像沉睡般一眨眼就消失了。
過了一會兒,昂一吞吞吐吐地說:
「她後天就出院了吧?如果妳不去,只能我去了。」
「我當然會去,總不能丟著她不管。」
「我也可以去嗎?」
「隨你的便。」
絹子說完,嘆了一口氣。
昂一今天去看了由香里。隔著新生兒室的玻璃窗看了小嬰兒三十分鐘,和由香里見面後,傍晚才回家。他拜託由香里不要告訴絹子自己每天都去看她。
由香里沒有告訴絹子,昂一陪她進了產房,並不是昂一想要陪,而是胎兒的心跳變得微弱,醫生主動對他說:「如果擔心的話,先生也可以陪太太一起進去。」從前一天晚上就沒闔眼的昂一沒有多想,就站在分娩室的牆邊陪產到最後。由香里因為劇痛已經有點神智不清了,當嬰兒順利地發出第一聲啼哭時,昂一擦去她額頭的汗珠,對她說:「妳太棒了。」她握著他的手,連聲說:「謝謝,謝謝。」
然而,昂一覺得那並不像絹子想的那麼神秘,整個過程就像是在一旁看到女人自顧自地排便一樣。即使偷偷看到女人排便,兩個人也不可能從此變成自己人。很久很久以前,昂一第一次親眼目睹女人的下體時,覺得簡直就像是傷口。他覺得女人是傷患,因為是傷患,所以必須細心呵護。這種幼稚的感慨早就不復存在,但直視由香里的下體像橡皮輪胎般發黑、擴張,老實說,那種激烈令昂一有點畏縮,令他聯想到半人半獸。況且,和他之前在紀錄片中看到的馬分娩的情景如出一轍。
由香里根本不在意昂一,對剛生完孩子的她來說,根本沒這份閒情逸致。
然而,在南國島嶼花了兩個星期,為十幾歲的當紅偶像歌手團體拍攝運動飲料廣告片的絹子,一定無法瞭解這些現實。昂一暗自想道。
2
兩年前,昂一辭去出版社的工作當然是因為對公司失望,但令他失望的理由沒什麼了不起,甚至難以向他人啟齒。事到如今,回想起當年的事,就連昂一自己也覺得「似乎太輕率了」。
當時,公司內有一個比他早進公司五年的前輩高木洋平,和庸庸之輩、沒什麼工作能力的昂一不同,高木的能力很強,誰都認為他背負著公司的未來。
高木因故在銀座的酒店打了被認為是右派論壇重鎮的大牌評論家,而且導致對方顏面受了重傷。
打架──正確地說,是高木單方面毆打那個老人──的起因只是微不足道的爭論。昂一當時並不在場,至今仍然不知道當時口角的情形,據說是為了中國西北的甘肅省蘭州地區實施的一項對智能障礙者的斷種政策引發了爭執。中國政府為了抑制人口暴增,以及因此造成的貧困,並提升中國國民的整體教育水準,規定IQ四十九以下的男人必須結紮。如果違反該法令讓妻子懷孕,就會遭到強制墮胎。
也就是說,如今,甘肅有三萬人必須強制接受希特勒在半個世紀前對五十萬德國人進行的手術。
據說那位已經酩酊大醉的評論家聲稱「這很好啊」。雖然這種手段很粗暴,這種政策也很瘋狂,但事實上如果這些人生兒育女,就會再度造成相同的悲劇。既然這樣,用某種方法阻止這種不幸也是共同體理智的表現──嗯,那位評論家就是會說這種話的人。而且,他還對中國恨之入骨,經常大肆抨擊日本政府在中國外交政策上的軟弱。
然而,高木無法原諒他說的這句話。他也已經醉得差不多了。
高木有一個深受重度智障之苦的兒子。
翌日,公司從一大早開始就鬧得人仰馬翻。董事長立刻召集編輯部主管舉行緊急會議,決定由高木、董事長和總編一起去向被救護車送進醫院的評論家道歉,同時,採取了萬全的措施,絕對不讓消息透露給外界。無論基於任何理由,一旦使用暴力,就沒有任何辯解的餘地。更糟糕的是,那位評論家那天剛好要在某電視台主持談論性節目。
當時,公司希望息事寧人,也沒有打算給予高木太嚴厲的處分。沒想到高木嚴正拒絕道歉,事情才會變得棘手。評論家大發雷霆,揚言會立刻提出傷害告訴,並要求公司馬上開除高木。高木也不肯讓步,最後只能被迫辭職。
昂一和高木在一年半之前,開始在私生活上有了一點交集,曾經多次見過高木有重度智障的獨生子丈太郎,也認識高木的妻子美樹姊。高木幾乎沒有告訴別人他兒子智障的事,發生那起事件時,別人應該難以想像他突然動粗的原因。翌日早晨,高木在公司高層的審問下,說出了丈太郎的事,其他人才終於知道成為這起事件背景的高木家的情況。但在了解事情原委後,無論是否贊同,立刻理解高木這種行為的,只有包括昂一的極少數。
這起事件成為昂一在高木離職後立刻辭職的直接原因。他當然沒有找高木商量,向公司提出的辭職理由中,也沒有提及這一點。
昂一得知那起事件時,認為高木採取的所有行動完全沒有錯。即使不是高木,任何父母聽到有人當面說自己的孩子應該斷種,都會毫不猶豫地痛打對方,否則根本不配為人父母。那個評論家應該感謝高木,只把他打到破了一點相而已。昂一從來沒有和別人打過架,但他發自內心地覺得,假如自己是高木,不打斷對方一根肋骨或是折斷對方的手臂,絕對不會善罷干休。
離職後,他從來沒有和高木見過面,如今,他充分運用自己擅長的英語和文采,成為當紅的翻譯家。
昂一沒有像他那樣的長處,辭職兩年來,沒有固定工作,說得直截了當一點,只能當絹子的小白臉。有時候,在熟人的介紹下為一些名不見經傳的雜誌寫幾篇資訊報導,偶爾為旅行雜誌寫遊記,但一年只有幾次,根本稱不上是收入來源。幸好六年前結婚的絹子工作順利,從結婚當初工作的中堅廣告公司跳槽到業界最大的廣告公司,年收入十分優渥。目前,夫妻兩人的生活不虞匱乏。
昂一在開始不去公司上班的當天,才告訴絹子自己辭職一事。他按照慣例在一個月前提出辭呈,在公司人事大搬風的三月三十一日生效,對絹子卻是先斬後奏。她對自己的工作有堅定的態度,昂一也無意和老婆商量辭職這種事。
昂一在四月一日晚上絹子下班回家時告訴她這件事,絹子完全不相信。昂一這才發現,四月一日這個日子太令人啼笑皆非了。
為了讓始終不願當真的絹子接受這個事實,昂一說出了高木的事,昂一之前就向絹子提過那件事。絹子聽到昂一說:「所以我不想繼續留在那種公司。」時,露出茫然的表情說:「老公,你在想什麼?」昂一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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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把第二片肉丟進天婦羅鍋,電話鈴聲就響了。
通常,家裡開伙的時候會把子機放在餐桌上,但因為絹子出國未歸,所以今天就放在臥室沒拿出來。
昂一注視著在紅花籽油中冒出無數氣泡的豬排,聽著響個不停的電話鈴聲,忍不住輕輕咂了一下舌。他把長筷子放回鐵盤,快步走向離廚房最近的書房。現在這個時候,絹子早就上飛機了。之前再三提醒由香里,今晚起要打手機,手機就放在昂一長褲後方的口袋裡。到底是誰打來的?昂一納悶地走進書房,拿起了主機座上的聽筒。
電話中傳來絹子的聲音。
「喂,阿昂,是我。」
周圍很吵,聽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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