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窒囡仔的謝師宴

名人推薦：★萬情萬種的臺語散文
便若林連鍠動一下仔喙舌、使一下仔筆仔尾，就予蟯蟯趖的讀者，恬恬仔坐落來讀。囡仔較按怎歹剃頭，代誌較按怎歹舞，伊攏有法度處理甲好勢好勢。頭殼動了痟緊，手路千變萬化，生甲像樸實做田人的伊，煞是教育和文學的雙刀流。這本《屁窒囡仔的謝師宴》，冷冷仔會笑，心適甲會燒，毋但是「牛頭班的春天」，正正是臺語散文的「好年冬」囉。
——臺文作家鄭順聰

每一个故事攏是作者人生的縮影，會當看著一位老師按怎用真心牽教學生、按怎用真情對待序大佮某囝、按怎用家己的人生故事來善待世界，若是你想欲...

屁窒囡仔的謝師宴
鳳凰木開影目的花來迎接六月，𧌄蜅蠐 下性命喝來鬥鬧熱，天氣綴咧燒熱起來，畢業典禮嘛鬧猜猜咧舉行，看著學生囡仔畢業離開，彼款複雜又閣有淡薄仔毋甘的心情，啊嘛就愛做老師的阮，才有法度體會其中的鹹酸苦汫。
六月，嘛是謝師宴的大月，毋過社會風氣改變，本底是感謝師恩、惜別的場合，沓沓仔變做囡仔耍手機仔、爸母負責出錢的儀式爾，啊若想欲閣看著學生因為感謝老師，激動甲輾目屎，彼種機會就若無啥可能矣。
毋過，每一冬嘛攏有感動的代誌，佇我的身軀邊來發生。

「老師，阮欲共你辦一個謝師宴！」
「免啦，錢較儉咧！」教書三十捅冬，感受會著彼頓飯無簡單食，食彼頓，敢就有較好？
「干焦邀請你！」
聽著這句話，我攑頭看對這个懸我一粒頭的阿佑。
「恁呔會當無邀請恁導師？」
「這毋是全班的活動，是干焦阮八个『痞子幫』的請你！」彼工放學了，遮的學生囡仔走來辦公室揣我。
痞子幫？這个華語詞對別人來講，凡勢較無遐好聽，毋過這是我和in上má-tsih 的稱呼。
講著痞子這個名詞，就愛對阿斌講起。
「這是咱這學期欲上課的講義，逐家愛好好仔……」一本理化講義兩百捅頁，攏是用心血編好的內容。
話講了無幾工，我那講課那行落去學生的邊仔，看in有共我講的物件寫予好無，啥人知影行到阿斌的位，才看著伊的講義干焦賰兩頁。原來伊提去工藝課，舒 佇下底割伊的色紙。
「你──」我氣甲連話都講袂出來。
「袂──使得--hioh？」生著烏焦瘦，講話閣大舌的阿斌，按呢共我應，若毋是看伊的手挈一支刀仔，我真正足想欲共伊pa落去。
喙齒根咬牢咧，拳頭拇捏絚絚，目睭直直共我睨。
「老師，莫插伊 ！」邊仔一个誠大箍的阿宏替我贊聲。
「你──袂爽—hioh？」
「欲相拍 —hioh？」
「來──啊！」
本底是我和阿斌的代誌，這馬煞變做伊和阿宏咧唱聲。我趕緊徛佇in兩个的中央攔 予開。
「老師，阿斌毋敢和大箍的相拚啦!」阿潘插入來冤。
「啥人──講我毋敢？」阿斌換做和阿潘冤起來。
若按呢落去，絕對袂收煞，趕緊喝欲上課，我知影若欲改變這陣囡仔絕對毋是三兩工的代誌。
佇學校顧一坵菜園仔，種寡菜、弓蕉，除了上課以外，我真愛屈佇菜園仔邊，對掖菜子開始，看伊暴穎發芽、沓沓仔生長的過程，除了沃水落肥，賰的就是恬靜佮耐心的等待。
種菜是按呢，做一个老師教育學生囡仔，敢毋是有淡薄仔親像咧？
「聽講恁彼班，有幾个中晝時仔毋睏的囡仔會踮遐吵抐，抑無規氣中晝時仔綴我來種菜？」我共in導師建議。
「好啊！彼陣猴山仔就交予你矣！」in導師敢若拄著救星仝款，就隨歡喜答應。
「老師，好未？」就按呢，逐工中晝，飯都拄食飽，幾个學生囝仔就來揣我，催我趕緊去菜園仔。
漚肥、掘塗佮徙 菜栽，就是阮中晝時的工課路仔，嘛要求in若欲來就袂當冤家。對一開始的兩、三个人，到尾仔的七、八个，規个菜園就按呢鬧熱滾滾。每一个囡仔歡喜的面容袂輸若會生湠仝款，予別班的囡仔攏會欣羨咧講：「In哪會遮好？會當佇遮種菜！」
二個外月過去，菜栽沓沓仔 大欉，這陣囡仔嘛若綴咧大漢，對逐工的冤家量債到相伨的互相牽成。收成了佇菜園邊煮火鍋，看會出in心中的歡喜。
「老師，你──看我這馬──有──乖無？」阿斌那食那問。
「恁較早捌相拍無？」我看阿斌和阿宏較早遮愛相嚷，應該有動跤動手過。
「伊──」阿斌頭抓抓咧，敢若歹勢講。
「我共伊硩落去，伊就隨哭出來矣！」阿宏誠囂俳咧講。
「我──當時有哭？」
「你哭甲共老師的桌仔偃倒去，閣無？」阿宏大聲應了，阿斌就恬恬 矣。
「你看阮這馬按怎？」
「我看恁一開始，若像屁窒仔咧！」
「啥物是屁窒仔？」
「就是痞子啦！」拄著這陣臺語聽無啥有的學生囡仔，就愛替in想看華語欲按怎講。
「若按呢阮這幾个仔就是痞子幫囉！」阿宏大聲喝，菜園仔邊的笑聲變甲嚇嚇叫 (heh-heh-kiò)。
幾个學生囡仔共家己號做痞子，啊我這个理化老師就是痞子幫的老大。

想袂到，痞子這个譬相人的詞，會當變甲遮貼心。
八个痞子幫的學生囡仔，若誠有誠意欲揣我參加in的謝師宴。
「啊欲請我食飯，呔會無邀請的卡片？」
「老師，你都知影我袂曉寫作文……」攑頭看講話的阿佑，頭那抓那講，敢若誠歹勢，我頭越對邊仔，驚予伊看著我咧偷笑。
「我對恁啊無偌好，盍著請我？」那偷笑那想講這陣囡仔欲按怎苦勸我去參加，就共in詼一下。
「你對阮足好的──」逐家就佇辦公室會起來，有人講上懷念拜五放學了，佇辦公室煮麵予in食的代誌，規个電鍋的內鍋，麵和飯摻做伙，看著有像潘，逐家嘛食甲歡喜甲。
「閣有──」132.5公斤的阿宏講話矣，逐家隨恬靜落來。伊講起我載伊轉去蘆洲的代誌。我想起頭一擺，伊坐落去，車身隨敧一爿，轉斡的時陣，我就愛特別細膩。
「我這世人頭一擺予老師載！」
「阮遮成績bái的，你袂看阮無重！」
「你閣會請阮食早頓！」
這陣囡仔話那講，我那想起和in鬥陣的過去，閣無偌久in就畢業矣。
「我敢會使得tshuā阮某做伙去？伊的錢我家己出！」
「阮做伙請！」逐家攏同齊講。

彼工拜六暗時落大雨，我想講in毋知會延延無？毋過我一到位，in攏坐好好佇遐矣。
「先予老師！」第一攤的肉烘好，in就先夾予我和阮太太。
「老師，你愛喝開動！」
一聲開動，痞子幫的歡喜食、大聲開講。
「既然是謝師宴，應該愛講一下對老師的感謝，對倒手爿開始講！」阿安暗呢提議。
「老──師──多謝──你！」聽著阿斌按呢講，我詼 伊講了傷慢。鐵骨仔生，外號菲律賓的伊，本底就大舌，一緊張就愈嚴重，閣愛佇逐家的面頭前，講遮爾仔感心的話，緊張甲話攏講袂出來。
「我──對國小──到今，猶──毋捌共老師講過──多謝，國校的時陣──猶閣和老師──相拍過！」我叫伊沓沓仔講，總算共遮長的話講了。
輪著上懸的阿佑，伊堅持欲用寫的，用講的伊會歹勢。我講若用寫的，愛300字以上才會使得喔，時常講伊作文上頇顢的伊，竟然答應我。
謝師宴無遮爾簡單就結束，尾仔結數 的時陣，in算幾若擺，逐擺算的攏無仝款。一个人580箍，愛閣加一成的服務費，阮太太的消費，我堅持家己出，就按呢，in算十幾分鐘猶未算好。
「恁一个人出500箍就好，其他的我來出！」若無按呢決定，我真正毋知影in愛算甲當時。

過幾日仔，提一塊珍珠枋予我，阿佑講應該有超過300字啦。

「第一次上理化……第一次與你相間（見），第一次與你開闢小花（菜）園……第一次偷偷出去吃早餐……很享受跟老師一起種田一起苦盡甘來的感覺，我都記得。希望老師越來越年輕，也祝師母萬情萬種。」

寫毋著的字袂少，毋過無跳字，伊應該寫誠久。我問伊講，啥物是「萬情萬種」？伊頭那抓那講：「就是永遠青春美麗啦！」
凡勢是in的關係，閣來的教冊生活，我就毋捌共別个囡仔叫痞子矣。佇我的心目中，這个名號就干焦永遠屬於in這幾个囡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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