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屆鲇川哲也賞得主,日本推理作家協會提名短篇部門最優秀賞作品全新系列作!
★有一天,魔女離開了她的城堡。廢墟中的神祕美少女茉莉小姐,其真面目即將揭開……
傳說多年前,有一名女學生在校舍內跳樓自殺。
自此,每隔三年後,就會有一名新生憑空消失……
升上高二的柴山祐希有一個祕密──
接受住在學校對面廢墟大樓、
用望遠鏡觀察校舍的魔性美少女──
茉莉的命令,
調查學校裡的各種怪事。
新學期一開始,
無法融入班上的柴山聽到這樣的傳聞:
於多年前自殺的少女鬼魂經常在校內出現。
為了找出真相,柴山展開調查……
「在調查的過程中,自己應該也能有所改變吧!」
──柴山抱持這樣的小小希望努力,然而,
茉莉小姐卻突然失去蹤影……
作者簡介:
相澤沙呼
1983年生於埼玉縣。2009年以《午前零時のサンドリヨン》獲得第19屆鮎川哲也賞出道。其他作品包括《魔女青春推理事件簿1》、《ロートケプシェン、こっちにおいで》、《スキュラ&カリュブディス:死の口吻》、《雨の降る日は学校に行かない》、《小説の神様》等。超級熱愛魔術。
譯者簡介:
柯璇
政治大學日文系畢,曾至日本宇都宮大學交換留學一年。平時以收看日劇、日綜及閱讀日文小說為樂,特別愛好作家東野圭吾的作品。目前任職日商,為日語口筆譯兼職工作者。
章節試閱
1
當殘留些許涼意的冷風吹來,不再鮮豔的櫻色塵埃就會緩緩落下。
我握著掃帚,將春天的殘渣收集起來。
掃除時間令人喘不過氣。每次呼吸都是一陣胸悶,好像快要窒息。落在地面的褪色花瓣距離耀眼的春天已十分遙遠,彷彿不值錢的廢品。讓空氣也隨之震動的附近女孩談笑聲直衝耳膜。大家早已扔開掃帚和垃圾袋,在中庭釋放活力十足的光芒。我能做的只有低頭默默揮舞掃帚,每當花瓣落下,雙手便機械般地將櫻花碎片集中起來。那枯萎後呈現茶色、醜陋的殘渣。
「柴山。」
突然聽到有人這樣叫我。我嚇一了跳肩膀抖了一下,握緊掃帚,小心翼翼地抬起頭。誰啊?雖然是同班的男同學,卻無法馬上想起他的名字。班上同學的名字我幾乎不記得,更別說現在剛升高二換了班。被突然這樣搭話,我一時無法呼吸。不知道他會跟我說什麼,頭腦一片空白。因為好久沒有人跟我說話了,臉頰也漸漸發燙,心跳加速。
「柴山你是那個……攝影社的吧?」
特殊的講話腔調。看起來雖然纖瘦,但感覺是會運動的柔軟體格。我記起他是坐我右前方的同學,下課時總是在男同學的中心吵吵鬧鬧的,也常看到他自然地融入女同學的圈子。應該是叫做高梨。
「那個……」我困惑地發出難聽的聲音,這可能是升上高二後對同班同學說出的第一句話。「不是,我沒有加入社團。」
「咦,是這樣嗎?但是你放學後不是常在奇怪的地方晃來晃去嗎?」
「那、那個是……」
我放學後在校園晃來晃去是因為茉莉小姐的命令,調查怪談所需。但是她囑咐我,不能告訴別人她的事情,所以很難解釋。別無他法,我只能說:「那個……調查怪談什麼的是我的興趣。」一般人聽到後恐怕會覺得,這傢伙沒問題吧?頭腦是不是停留在小學啊?
「咦、真假?」高梨同學突然探頭向前,我慌忙退後。他睜大雙眼繼續說下去,我甚至能分辨他眼睛的顏色──「咦~真的啊?好厲害!這裡的傳言的確很多吧。我國中時完全沒聽過怪談,所以感覺很新鮮。調查之後要幹嘛?發布到網路上?這種網站不是很多嗎?都市傳說匯整網站之類的!」
出乎意料的反應。
「那『一年級的梨香子同學』,你一定也調查過吧?」
「梨香子、同學?」
「什麼?你不知道?你不是在調查怪談嗎?」
我搖搖頭回應他。
「不行不行,你這樣有負怪談獵人之名。」
我不記得自己有這樣的稱號,高梨同學這才向我解釋:
「據說,梨香子同學是在這間學校過世的人,好像是跳樓死亡。」
我用沙啞的聲音問:「自殺?」這兩個字讓我感到胸口一緊。
「過世的原因我不清楚,這部分沒有聽到傳言。但聽說這位同學放不下學校,她的幽靈不時出現。」
「在哪裡出現?」
「這誰也不知道。」
高梨同學抬頭看往校舍方向。
「自從她死後,只要到特定的某一年春天,剛入學的一年級生之間就會發生奇妙的現象。老師準備的講義少一張啦、放學後的教室明明沒人卻有動靜等……」
最誇張的是,大家一起聊天時出現誰也不認識的女孩。那是在大家剛入學,對彼此的名字和長相還不熟悉的時候,女生們在教室裡聊天,發現有個沒見過的同學加入。她一句話也不說,只要一個不注意就不見人影。覺得奇怪的女生問大家,有沒有人認識剛剛的女生?她是哪一班啊?結果大家都搖頭,面面相覷。
可能是因為獨特的方言腔調,高梨同學平淡的語氣透出一種奇妙的風情。
「她就是『一年級的梨香子同學』……?」
「據說是。特定某一年的春天指的是三年一次、新生領帶是胭脂色的時候。梨香子同學高一時就過世了,所以也是以當時的姿態出現。如果領帶顏色和大家不一樣就無法融入,所以她三年才會出現一次。只在春天過後,高一生還沒有記住彼此的長相和名字、非常短暫的那段時間。」
不應該在這裡的某一個人。
雖然說是常見的怪談……
突然,靈光一閃。
「新生領帶是胭脂色的時候……不就是今年嗎?」
「對對,沒錯!不正是最好的調查題材嗎?這可是學校最有名的怪談呢。」
「這樣啊。」
我背對高梨同學,又低頭看著掃帚。這間學校最有名的怪談?但我好像從來沒聽茉莉小姐提起過。
「對了,柴山和攝影社是什麼關係啊?」
「咦?沒有關係啊。」
「雖然這樣說,但你不是有時候會背著腳架和那個同學一起嗎?叫什麼名字啊?我們班的女生,那、那個,紅框眼鏡的。」
「小西同學?」
「對對,那傢伙那傢伙。」
高梨同學笑著頻頻點頭。
「那個……我們認識,有時候幫幫忙而已。」
「嗯~」高梨同學看起來有些訝異。「是這樣喔?我還以為你是攝影社的呢。」
高梨同學的這番話讓我內心浮現出奇妙的疑問。
我與攝影社的關係?完全無關。只不過我與小西同學剛好認識,我常常放學後在校園裡晃來晃去,小西同學似乎也很喜歡拍學校,所以偶爾會巧遇,不過如此。我也不是攝影社社員,雖然跟在拿著相機的小西同學身後,有時能消除我憂鬱的心情。
事到如今,升上高二也不可能入社了。
「我在想要不要加入攝影社。」聽到這句話,我低聲驚呼抬起頭。高梨同學正看著校舍,櫻花花瓣在空中飛舞。「如果你是社員,應該知道要怎麼加入,我連社團教室在哪都不曉得。」
我握著掃帚,彷彿靜止畫面般一動也不動。
什麼啊,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說起來,要是沒什麼事,怎麼會來找我這種傢伙搭話。
但就連這點小事我都幫不上忙,雖然我知道社團教室在哪裡。
不知為何,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強風吹來,冬天的腳步尚未離開,帶來了些許冷涼空氣。
2
進入五月,空氣的氣味似乎也變得溫暖,是新鮮又充滿朝氣的大自然香氣。從校舍看見的櫻花樹,現在已不再燦爛,只看到枝枒上的青綠嫩葉。
我望著黃昏晚霞,走在通往舊校舍的走廊上,因為茉莉小姐又不知道從哪裡聽到了一個怪談。
「據說在舊校舍的走廊上出現了吃麵包的奇怪女孩。」
意謂不明。
舊校舍一如往常地吵雜。剛招收新生的管樂隊正在認真練習,說不定將要參加什麼大賽。到處都可聽到樂器聲,似乎是以曲段分組,占據了好幾間教室和走廊。在充滿雜音的走廊上前進,路上與搬運椅子和布幕的男生們擦身而過。我不知該如何是好,這麼吵鬧的地點,吃麵包的奇怪女孩真的會出現嗎?
「等一下~~麵包小偷!」
瞬間,有個女孩從走廊上衝出來。讓人印象深刻的短髮和紅框眼鏡,看起來很男孩風的裝扮。我認識這張臉。
「啊,柴山!」小西同學彷彿踩煞車般停下,慌張地環顧四週。「你有跟一個女生擦身而過嗎?」
「女生?」
「你沒看到?」
我直直地走在走廊上,沒看到女生。啊、不……
「我有看到女生走上樓。」
我指著旁邊的樓梯,她便兩步併一步地跑上去,短短的百褶裙裙襬活潑地舞動。「啊啊,等等!」緊追別人時,聲音倒是非常懇切。
麵包小偷?
右手邊是排列整齊的鞋櫃,雖然是校舍入口,但現在已經沒有在用了。左手邊就是樓梯,旁邊是小西同學出現的走廊。沿著走廊前進就是新聞社隔壁的攝影社教室,她恐怕是從社團教室跑出來追某個人。
誰?
我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小西同學不久就下樓,歪著頭一臉驚訝的樣子。
「我說,柴山。我再問你一次,沒有女生經過吧?」
「沒有。」
「可不能故意不說喔。」
「妳在追誰啊?麵包小偷?」
「麵包小偷只是開玩笑。」小西同學平靜地說著,邊轉過身來,撥弄著烏黑秀髮,露出白皙的頸項。「那……是這邊嗎?松本同學?」她走向鞋櫃環顧四周。「妳已經完全被包圍了,趁現在快現身,我不會對妳怎麼樣的,快出來~~」
在鞋櫃之間來回徘徊的小西同學,終於把手伸向校舍入口的玻璃窗,但平常就鎖著的窗戶似乎打不開。
走回來的小西同學再次用嚴肅的表情環顧四周。
「珍貴的新社員……啊、柴山,你在監視,看有誰經過喔。」
接著,小西同學跑去問在走廊深處練習薩克斯風的女同學。剛好是洗手間附近。結束短暫的對話後,她很快地折返回來。
「也沒經過這裡,這樣的話……咦,到底消失去哪了?柴山,沒有女生經過這裡吧?」
走進舊校舍後,我記憶中沒有和任何女同學擦肩而過。
「那個,怎麼了嗎?妳是在追誰啊?」
差不多也該告訴我了吧。
「喔,這不是柴山嗎?」
聽到突如其來的聲音後我望過去,看見高梨同學站在往社團教室的走廊上。
「剛剛的女生怎麼了?這個,社長叫我拿過來。」
他揮動著手上的講義。
「跑了。」小西同學歪著頭,「咦,真奇怪,消失去哪了?」
「那個……怎麼了?」
我忍不住小聲再問一次。
「珍貴的新社員跑了,所以我才出來追。」
「居然能把小西同學甩掉,那孩子簡直是飛毛腿。」
「不過再怎麼快,應該都有和柴山擦肩而過才對。」
這兩人不斷說著我不知道的話題。看到他們站在一起的樣子,我內心莫名感到疙瘩。
「嗯,可不可以講得讓我聽得懂……」
小西同學沉思一會兒後開始說明:
「剛剛一個高一生才剛進到教室,突然就說臨時有事轉身離開。」
高梨同學接著說:
「體驗入社活動到今天告一段落,社長希望至少要拿到她正式入社的簽名,因為攝影社今年的新生只有剛剛那一位。」
「所以我飛快地追出來!」小西同學看起來似乎無法釋懷。「柴山是從那邊來的吧?」
兩人所說的整理成重點大致是這樣的──
就在剛剛,體驗入社中的新生來到社團教室,名字似乎叫做松本真梨香。她上一次過來是在三天前,但今天一來卻說:「我想起有事先回去了。」然後掉頭就走。小西同學追上去,卻遇到我。
「要回到新校舍就只能走那條路吧?柴山沒看到也太奇怪了。」
她指向通往新校舍的門口,一樓的戶外走廊只有那一個,所以走出舊校舍必須經過我來的走廊,但是……
「我是有看到女生走上樓。」
小西同學搖搖頭。
「管樂隊的人正在樓梯間練習,大家都說沒人經過。」
我抬頭望著旁邊的樓梯,這裡也無法通行嗎?但是我的確有看到女生走上樓。
「我確實……」
「校舍入口呢?」
高梨同學大聲蓋過我的話。因為管樂隊的雜音,我們的對話自然變得很大聲。
「那裡平常上鎖打不開。」
「那麼,那邊的洗手間呢?」
高梨同學指向女同學練習薩克斯風的位置。
「她們也說沒有人經過。」
小西同學說完,高梨同學陷入沉默。他用食指按住太陽穴,過了一會兒,說:
「那剩下的只有這裡啦?」他回頭望著自己走過的走廊,「途中的教室吧,小西妳不是直接略過了嗎?」
「啊?」小西很意外似地說:「躲在教室?笨蛋嗎?幹嘛要躲起來?」
「我是不知道,是不是你們對人家做了什麼過分的事?」
他們倆一起走回走廊,我不知該如何是好地杵在原地,因為我分明看到女生走上樓梯……
但他們似乎完全不相信我的證詞。小西同學邊走邊喊「松本同學快出來~~」高梨同學轉頭笑著看她。「一年級生居然逃走,小西妳做了什麼啊?虐待新生嗎?」「啊?你說什麼?高梨你才是對松本同學伸出狼爪吧?」兩個人互相指責笑鬧著。明明只隔幾公尺,兩人的背影卻好像在遙遠的彼方。高梨同學是什麼時候加入攝影社的呢?為什麼可以和小西同學這麼親密地對話呢?真是不可思議。因為不久之前,高梨同學連小西同學的名字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攝影社的教室在哪裡。
我連自己教室裡的容身之處都還找不到。
花了一年的時間,才好不容易習慣那種苦悶。
我果然和一般人不一樣。普通地笑、普通地融入、普通地親近。瞬間地、無意識地、自然地。
「柴山。」
不知道發呆了多久,不知道什麼時候,小西同學走了回來。
「你在做什麼啊?柴山也一起來,反正你很閒吧。」
「那個……」
「事情有點不尋常。」
小西同學說完,拉住我的袖子,害我差點往前栽。
「奇怪?」
「到處都有上鎖。」
走廊走到一半呈現右轉的L字型,左手邊是備品管理室和資料室並列。
「不管哪裡都有上鎖。」高梨同學補充說明。他到備品管理室、資料室和校刊社教室走了一圈,每一間的門都是上鎖的。「今天校刊社休息沒有開,備品管理室和資料室平常就是上鎖的,那邊的多媒體室也因為今天沒有電腦社的活動打不開。」
「說到底,為什麼要躲起來?我有對她做什麼嗎?」
「應該是那個吧,推理小說中密室的一種。」
「啊?哪裡像?沒有人死啊?」
「即使沒有死者,如果沒有脫逃的路就是密室。每個教室都有上鎖進不去。洗手間、樓梯都有人,可是大家都說沒有人經過。這樣走廊就是所謂的密室狀態。」
「嗯……但這應該是因為柴山放空走路沒注意才錯過的吧?只有這個可能。」
小西同學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我。的確,如果每間教室都上鎖,那要躲在教室裡是不可能的。要經過洗手間就必須經過練習薩克斯風的同學面前,離開校舍就必須經過我走來的走廊,不過……
我有看到女生走上樓。假如到處都找不到松本同學,只有她上去二樓這個可能。
「那個……我覺得自己真的沒有和女同學擦肩而過。」
「真的確定嗎?你敢向神明發誓?賭上你的命?」
小學生嗎?
覺得自己好像被責罵了,我無法直視她的眼睛。
「柴山常常都好像心不在焉的嘛,心思亂飄,就好比鏡頭沒有對焦。」
這番話彷彿冬天的靜電。
我的心跳差點停止,雙頰脹紅。我轉過去怕他們發現,假裝自己在看走廊的公布欄。我很擅長假裝。假裝忙碌、假裝睡著、假裝自己不是一個人、假裝不感到孤單。
與小西同學他們的對話好像隔著一面牆,聲音從遠處傳來。
兩人正要沿著走廊往攝影社走去。
似乎忘了我的存在。
「啊,對了。攝影會的器材就拜託高梨囉。兩個腳架加上裝著社員共用替換鏡頭的背包,包含望遠鏡頭差不多有好幾公斤。把這當作新進男社員的磨練吧。」
「啊?真假?」
「當然,你不是男生嗎。」
「不不,這點妳自己拿不就好了。」
「下次要去的是廢墟,如果有什麼東西跑出來的話你要挺身而戰。」
「什麼東西是什麼啊?」
「熊之類的?」
對啊,我內心想著。
幫小西同學扛腳架的已經不是我了。
攝影會,聽起來好奇妙的辭彙。會做些什麼呢?會拍出什麼樣的照片呢?
雖然不是沒興趣,但是離我的世界實在太過遙遠。
「柴山。」
遠處的小西同學回過頭來。
「待會兒大家要一起去唱歌,你要一起來嗎?」
1
當殘留些許涼意的冷風吹來,不再鮮豔的櫻色塵埃就會緩緩落下。
我握著掃帚,將春天的殘渣收集起來。
掃除時間令人喘不過氣。每次呼吸都是一陣胸悶,好像快要窒息。落在地面的褪色花瓣距離耀眼的春天已十分遙遠,彷彿不值錢的廢品。讓空氣也隨之震動的附近女孩談笑聲直衝耳膜。大家早已扔開掃帚和垃圾袋,在中庭釋放活力十足的光芒。我能做的只有低頭默默揮舞掃帚,每當花瓣落下,雙手便機械般地將櫻花碎片集中起來。那枯萎後呈現茶色、醜陋的殘渣。
「柴山。」
突然聽到有人這樣叫我。我嚇一了跳肩膀抖了一下,握緊掃帚,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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