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閃電,將葉知秋劈落到了這個神奇的世界。
什麼?他是天人?還是個雌的?他生下的孩子將會統領整個大陸?
神啊,快來拯救他吧!他只想回去繼續做他的小大夫,
清清靜靜、平平安安地渡完餘生,生孩子神馬的,換個人來吧!
什麼?不生孩子就回不去?太沒天理沒人性了吧!
那不是要他堂堂男兒去當娼婦,勾引那傢伙做到生?!不要啊啊啊啊!
身為白子的大夏國虎王殿下,終於迎來了他等了二十年的命定姻緣,
可是這個讓他等到蛋疼的天人怎麼這麼難搞!
不知道天人這個身份會讓很多人流口水嗎?
不知道一旦被拒婚他的下場會慘上加慘嗎?
不行,他要大發虎威,
好好讓這位可愛又可恨的天人老老實實地給他作王妃!
哼哼,想離開?門兒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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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葉知秋仔細清點好需要的藥材時,屋外已飄起了細細碎碎的雪花。
今年冬天來得早,剛過仲冬,這雪就已經斷斷續續下了快一個月了。因為撿理藥材而裸露在外的雙手
已經凍得有些發紅,發木的手指互相搓揉著,放在唇邊遮住了呼吸間吐出的白色霧氣。這樣的天氣本不適合出門,連日的雨雪讓原本就不平坦的山路更加泥濘,可是看看房中所存的米糧,葉知秋歎了一口氣,再不下山換點食物他很快就要餓死了。
葉知秋住在山腰的林間木屋裏,離山腳的市集有六裏的山路要走。從小被師父撿回來養大,直到十七歲師父過世,他下山的次數雖少,但山下的人情世故,他還是懂的。
過去的十幾年裏,除了跟師父學醫術,與他相陪日夜的就是屋後廂房裏堆的那滿滿一屋子的書。師父曾經笑言,如果知秋可以上京趕考,說不定會中個狀元回來。葉知秋只是笑笑,並沒有說話。像他這樣身世不明的棄兒,沒有入過學籍,根本沒有參試的資格。而即便有了資格,他也籌不出上京的盤纏。
風漸漸大了,雪花如米粒般大小,隨風亂舞,將人的視線遮住。四周白茫茫一片,幾乎分不清哪裏是樹,哪裏是石,哪裏是路。以前只要一個時辰就可以走完的山路,瞧這情形只怕三個時辰也不一定能走完。葉知秋拉了拉風帽,提了提肩上沉重的背簍,深一腳淺一腳,小心維持著身體的平衡,向山下走去。
剛剛還明亮的天空突然變得烏黑陰沉,如鉛的厚重雲層像是要將山頂吞沒似地壓了下來。明明雪花還在漫天飛舞,那黑色的雲層間竟然不時劃過青白色的閃電,讓這天氣變得更加詭譎凶惡。
出門忘了看黃曆吧!早知道天氣會變成這樣,他寧願多餓一天再走。葉知秋抬頭看著陰沉沉的天幕,激靈靈打了個寒戰。
又是一道閃電撕裂雲層,過了不一會,滾滾的雷聲從遠方奔騰而至,震得枝頭上的白雪也隨之簌簌亂顫著掉落。就在葉知秋低頭趕路的時候,他頭頂的烏雲突然裂開一條大口子,耀目的閃電毫無徵兆地劈了下來,正擊中葉知秋身邊的大樹。樹幹應身而斷,發出巨大的聲響。斷落的樹條抽在葉知秋的身上,隨著一聲驚呼,粗大的枝條毫不留情地將他抽落下了山崖。
不知過了多久,葉知秋在悅耳的水流聲中醒來。睜開眼的剎那,他以為自己還在睡夢中。
如洗過的藍玉般通透的天空望不到盡頭,輕絮一樣的薄雲悠悠地飄浮其上,暖暖的日光照在自己身上,而身下,正散發著芬芳的青草香氣。
葉知秋猛地坐起身,身邊安伏的一隻白兔驚跳起來,豎著兩只長長的耳朵,飛快地躥回了自己的洞中。離他所躺之處不遠的地方,清澈的小溪敲擊著圓潤的石頭,發出清脆而悅耳的歌聲。
沒錯,自己所見的這片天地,溫暖、晴朗、綠草茵茵,那些雲、風、雪花、閃電,彷彿只是一個夢,隨著他的醒來而消失無蹤。
葉知秋怔怔地坐了半晌才慢慢爬起身來,放眼望去,此處正是一片草地,地勢平坦,目光所及,不要說是高聳山峰,就連起伏的小山包也沒看到一個。葉知秋伸手敲了敲頭,不痛不癢,應該沒有摔壞腦子……但他明明記得自己是從山上滾落下來的,而且那時還漫天飛雪。
背簍落在不遠處,藥材散了一地。葉知秋活動活動手腳,除了有些酸痛,並無大礙。他將藥材撿入背簍,背上肩,卻不知道自己該向何處去。與其說葉知秋現在很慌亂,倒不如說他現在很迷惘。如此匪夷所思之事,若放在別人身上,只怕要怕得再暈過去,他卻很快接受了。記得自己所看典籍中也有不少這樣的例子,只是想不到這種山中遇仙的事情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循著溪流的聲音信步向前,葉知秋在溪水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溪水中映出的是一個眉目清俊,膚色白皙的青年,眼睛不是很大,微微上挑的眼尾生來就帶著一絲笑意,讓看見了覺得溫和又喜性,身上的棉衣破了不少,露出灰灰白白的棉花。這件衣服還是他十五歲時師父買給他的,現在穿已經瘦小了,可是他一直捨不得扔掉,補丁打了一個又一個。山上的日子雖然清貧,但也不至於窮困到這種境地,只是葉知秋心裏記掛著已經去世三年的師父,穿著這件棉衣,總覺得師父好像還在自己身邊似的。
太暖和了,何況又撕破了好幾處。
葉知秋想了想,還是將棉袍脫下疊齊了放在背簍裏,又用水洗淨手臉,然後穿著白色的中衣繼續向前。
日頭已漸漸移上頭頂,天氣也越來越熱了。葉知秋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腿也越來越沉重。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出現一片茂密的樹林,葉知秋鬆了一口氣。進了林子,就可以在樹蔭底下休息休息了,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可以找些野果充饑。
擦了擦頭上的汗,葉知秋在一株大樹下找到塊平整的大石頭。走了大半日,已是又累又渴,實在沒力氣再走下去,葉知秋將背簍放下,左右瞧了瞧。林子裏安寂無聲,只偶爾傳來幾聲鳥鳴。不然,休息一下再去找吃的吧。葉知秋在石頭上躺下,原只想歇歇腳,但一閉上眼睛,他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極酣,夢中他彷彿回到孩童時,師父總是愛抱著他,拿他又白又長的胡須逗他玩兒。嗯,腮邊癢癢的,師父又拿他的鬍子戳他的臉了。
身子一驚,葉知秋睜開了眼睛。手上抓著的果然是又白又長的……毛。他驚得叫了一聲,剛要直起身,身下一晃,他又趴倒下來,這才發現,自己正騎在一隻白色大獸的背上,那大獸四足揚起,飛奔如風,他坐在寬厚的背上卻十分平穩。耳邊風聲呼嘯,樹木倒飛,嚇得他只能將身體趴伏著,緊緊抓住這獸的頸毛,生怕一個不慎會被顛下去摔個粉身碎骨。
不知過了多久,那巨獸終於停下腳步,葉知秋此時早已嚇得手腳發軟,魂飛魄散,閉著眼睛不敢看那巨獸模樣。正以為自己要被巨獸吃掉之時,身下突然一輕,那獸竟然不見了,他就覺得自己被什麼人抱著,又向前走去。
葉知秋睜開眼,哪還有什麼巨獸的影子!抱著自己的,分明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只是自己被抱在他懷裏,看不清樣貌,只能向上瞧見堅毅的下巴,形狀極是漂亮。
見不是野獸,葉知秋大著膽子向四周望了望。他們此時所在之處似乎是一座極富麗堂皇的宮殿,有不少人在宮殿中走動著,見到他們都躬身行禮。看來這抱著自己的男人在此處地位頗高。
葉知秋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大氣也不敢出一聲。這裏的一切都是那麼陌生。突然變晴的天空、空闊無人的平原、巨大的白毛走獸,突然出現還沒看清相貌的高大男子,以及眼前他想也沒想過的華麗殿堂。這些人是誰?這兒是哪裏?他將自己捉來意欲何為?腦中一片混亂著,他也只能用手指緊緊揪著男人的衣襟,控制住自己的身體不要發抖。
那男人踢開一道房門,大步踏了進去,手一鬆,葉知秋只覺身子一沉,人已摔到了地上。那力道太大,他又沒有棉衣可以護護身,撞在堅硬的石地上,疼痛感立刻從後背向四肢擴散開來。
「唔……」葉知秋發出一聲痛呼。痛感如此真實,那麼現在他一定不是在做夢了!
「你是何人?」抱他進來的男子拖過身邊的椅子,大咧咧坐下,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葉知秋抬起頭,終於和他四目相對。
他的身材健碩高挑,銀白色的外衣下隱隱隆起的肌肉蘊藏著無盡的力量。五官比常人要深刻,高挺的鼻樑,看起來有些薄情的嘴唇,一雙黑色的眼睛閃動著噬人的寒光。如果不是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嚇人,他實在是個十分英俊的男人。葉知秋看著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此俊美的男人應該只存在於傳說之中吧。
「說話啊,你難道是個啞巴?」男人用腳尖踢了踢他,皺著的雙眉充分展現著他的不耐,「如果是啞巴,就用手把你的名字,來歷給我寫出來!」
「我……不是啞巴。」葉知秋漲紅了臉。剛剛只不過是被突發的情況弄得有些混亂,現在冷靜下來,發現此時自己的姿態實在算不上好看。皺了皺眉,他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理了理皺巴巴的中衣,對男人拱手說,「小生姓葉名知秋,東蕪郡人氏,下山途中突逢風雪,被卷落山崖……」
「停!」男人手一伸,打斷葉知秋的話,「這裏哪有什麼東蕪郡?方圓百里也沒有山,現在剛過仲春,何來的風雪?你是在戲耍我嗎?」
葉知秋一怔,忙搖手道:「小生所言句句屬實,至於為什麼醒來會在此時此地,小生也完全不知。」
那男人目光閃爍,盯著葉知秋看了很久,看得他頭皮陣陣發麻。這人衣飾華貴,豐偉俊朗,一看便知是個家世高貴的。葉知秋以前雖然也定期下山為人治病收錢,但會請他這麼年輕沒有聲名的,基本都是些窮苦百姓,他又何曾見過一兩個權貴?當下心驚又膽戰,更不敢去看那雙像是要將人活吞了的可怕眼神。
「哼!裝傻可沒有用!」那男人冷笑了一聲,向前探出身,仔細地打量起葉知秋。「看你體態這麼輕盈,說老實話吧,你是翼族還是水族?」
葉知秋茫然地搖了搖頭,這人說話他怎麼聽不明白?他明明已告知自己是東蕪郡的人了……何況,他雖偏瘦弱,但身形修長挺拔,與輕盈二字似乎並不相襯。
「我不管你是什麼族,總之到了化身池就知道了。」那男人咧嘴一笑,雪白的利齒在陽光下閃過一道亮光,葉知秋心裏抖了一下,「如果你是翼族或水族的奸細,哼哼,看我怎麼收拾你!」男人得意地笑著,但那模樣似乎對葉知秋是否為奸細並不在意,而對之後的懲罰興致勃勃。
寒意從葉知秋的腳底爬上頭頂,看著那男人的劣質笑意,他有一種大禍臨頭的強烈預感。沒給他掙扎的機會,那男人已經再次抱起他,走出了房門。被人當女人似地抱著,於自尊心當然有傷害,但葉知秋此時更在意的是自己接下來的命運。
這裏看來與自己原先所處的地方截然不同,這裏的人也與他之前接觸過的人們差異很大。但無論怎麼看,他們看起來都不像仙人。為什麼書中的樵子農夫所遇到的都是神仙,而自己遇到的卻是怪人呢?葉知秋在心中長歎著,忐忑不安地等待完全無法意料到的未來。
所謂化身池就在殿後,綠樹圍繞著的一個小池塘。塘周用白玉般的石頭砌起,水中央是同色的巨石雕成的石像。石像為一隻猛虎,雙目圓睜,毛發皆張,極為傳神。石虎大張著嘴,一股冒著熱氣的水從口中噴出,湧入池塘,濺起的水花與熱氣糾纏著,像是在池塘上籠了一層薄薄的白紗。
「你現在交待還來得及。」男人把葉知秋扔到水中之前再次告誡,換來的依舊是茫然而無辜的眼神。沒來由的心中一陣煩躁,一抖手,已將讓他心煩意亂的源頭扔到了池塘裏。
葉知秋驚叫著跌入水中,手足亂舞。他從小在山裏長大,根本不會遊水,突然被扔到水裏,慌亂之下喝了好幾口水。正想著吾命休矣,身上一緊,人已被拎回岸上。
葉知秋三魂俱失,趴在地上只管咳嗽,那水溫熱,有股淡淡的硫磺氣味留在口中。等他好不容易喘息均勻,抬起頭,那男人正蹲在自己身邊一臉興味地看著他。
「你竟然沒有化身。」他低低的聲音在耳邊震動著,額角幾乎要觸到葉知秋的額頭。如此近的距離,讓葉知秋看清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看起來是黑色的,但隱隱有金色的光芒流動,似是純淨水晶一般清澈。從來沒見過這麼美麗的眼睛,葉知秋睜大雙目,看得有些癡了。
「你是哪裏來的?為何沒有化身?」他緊緊地盯著眼前這個神秘出現的人,他身上有種異乎尋常的美,像是時刻在向外散發著邀請的信息。
林中見到他趴在石上酣睡之時,身體裏突然湧出的熱流讓他頭一次在沒有使用意志力的時候變了身,為了讓體內的亂躥的熱浪平息,他更是馱著他一路狂奔回宮,讓宮人們見到了自己的失態模樣。一思及此,那剛剛平息沒多久的熱意就再次湧了上來。
「我說過,我是東蕪郡的……而且,什麼是化身?」
葉知秋一臉困惑的表情看起來實在可口,鼻中噴著熱氣,他再也忍受不了似地叫了一聲,脫去外衣,衝入了池塘。
池塘的水其實不深,也不過就到人腰間的高度。但那男人剛一進水,身體就急速地發生了變化。身上長出白色的長毛,四肢變得粗壯有力,口中伸出兩根獠齒。回過頭來,金色的眼睛圓睜著,對葉知秋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吼。
天哪!他竟然會變身成一隻白虎!原來剛剛自己並非在做夢,馱著自己飛奔的白色巨獸竟然是這個男人所化!
與一般老虎不同,這隻白虎周身上下雪白乾淨沒有條紋,銀白的長毛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光潤滑亮,額頭上,王字紋被一枚金色的火焰印取代,葉知秋不知道,那是他身為一族之主的王權象徵。
這隻白虎威風凜凜地站在水面之上,四足踩著水波向他緩緩走來。葉知秋那一刻呼吸幾乎也要停止。這隻美麗而兇猛的獸王讓他心折,讓他敬慕,而將恐懼拋到了九霄雲外。他就這麼怔怔地站著,看著這隻有如天神一般的美麗巨獸走到自己的身邊,低頭嗅了嗅他垂落的手掌,然後將那碩大的頭顱在他的懷裏磨蹭了兩下。
想也沒想,葉知秋伸出了雙手,將牠的頭摟在了懷中。
白虎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他的面頰,舌面上凸起的肉刺並沒弄疼他,反而因為搔癢而讓他笑出聲來。那白虎眸中金光閃動,前肢用力一撲,已將葉知秋撲倒在了地上。
「我叫商洛!」白虎口吐人言,一雙金眸盯著被自己壓牢的人,「記住我的名字,記住你的夫君的名字!」
葉知秋愣愣地點了點頭,隨後又搖頭:「夫君?」
白虎將身抖了抖,伏在他身上的巨獸又變回強健俊美的年輕男人。與之前不同的是,那張傲氣高貴的臉上揚起的是滿意開懷的笑容。
「沒錯!我已經決定了,我要你,做我大夏虎王商洛的王后,為王族生育子嗣!」
這句宣言一樣的話彷彿是山上劈斷大樹的那道閃電,葉知秋張著嘴,圓睜著雙眼,整個人都化成泥塑一般動彈不得了。眼前一黑,卻是商洛將他的雙眼蒙住,然後他就覺得頸邊一疼,又熱又黏的血流了出來。
直到此時,他才找回自己聲音般叫了起來,只是雙手雙腳被商洛壓著,憑他怎麼用盡力氣也掙不開來,然後唇上一熱,帶著血腥氣味的吻就這麼毫無徵兆地落下來,將他的哀鳴堵在了喉中。
這是什麼情況?這是什麼意思?任葉知秋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為什麼這個會變成老虎的男人要壓住自己?為什麼這個看起來血統高貴、地位尊崇的男人會咬他脖子?為什麼這個看起來強悍又聰明的男人會說出要他生育子嗣這麼可笑的話來?
沒等到問出所以然來,這個過於綿長的吻已經奪走他的呼吸,讓他昏了過去。
他醒來之時,商洛並不在身邊。覺察到這點之後,他鬆了一口氣。讓個男人吻到昏厥實在不是什麼光采的事,就算有再多的疑問想到得到解答,他還是沒辦法這麼快就去面對。頸邊還有些火辣辣地痛,葉知秋撫著脖子,卻沒摸到什麼傷痕。坐起身來,發現自己身上原來又髒又破的衣服已經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式樣很奇特的白色長袍。非絲非麻的料子,又輕又軟,明明很薄很寬大,卻一點也不會覺得冷。葉知秋拉了拉衣服,滑溜溜的,舒服是挺舒服,但心裏總覺得怪怪的,半點也不習慣。
這裏並非商洛第一次帶他去的房間,看起來更大更華美,房中並沒有床,也沒有桌椅板凳。整個地面上鋪著雪白的毛皮,對面的牆壁有一排櫥櫃,看來是裝置衣物的。一側的牆壁上嵌著很多拳頭大小的白色珠子,雖然好看,但顯得很突兀。
直到夜幕降臨,牆壁上放出明亮又柔和的光線,他才明白,這些白珠不是裝飾,而是用來照明的燭台。另一側是木格門,格柵覆著的隔紙上畫著非常美麗的花朵,白色的花瓣尖上透著一點粉紅,繁茂的花序密密麻麻,如雲朵一樣堆滿了高大的枝頭。不知何處來風,細細碎碎的花瓣隨風飄轉,散出高貴卻又帶著淡淡憂傷的痕跡。
他的身下鋪著絲質的被褥,上面用銀線和金線繡著威風凜凜的白虎。他的身上蓋了一床薄薄的絲被,一樣用金銀雙線繡了兩只可愛的幼虎。葉知秋無力地呻吟一聲,用手扶住額頭。明明什麼傷也沒受,為什麼還會頭疼得這麼厲害?
「沒錯!我已經決定了,我要你,做我大夏虎王商洛的王后,為王族生育子嗣!」
那斬釘截鐵,毫無猶豫,無比認真的口氣現在還在他的腦海裏翻來覆去地鬧騰著,就算是他努力想要忽視也做不到。
看來,自己是落到了一個了不得的地方啊!
沒給他胡思亂想的機會,木格門發出「嘩嘩」聲,門外傳來富有朝氣的聲音:「您醒來了嗎?」
說話的是一個年約十三四歲的少年,一頭烏黑的俐落垂肩短發,小巧的鼻子,微帶著稚氣的小臉上一雙圓圓的杏眼正充滿好奇地端詳著他。與他的目光相觸之後,少年露出一個純真而略帶嫵媚的笑容,微露的唇間,隱約可以看到一對可愛的虎牙。
「小人名喚耳染,您直呼小人乳名阿染就行了!」如銀鈴般悅耳動聽,尚未變聲的少年有著如女子一般圓潤柔和的清亮嗓音。「大人如果有任何的需要,請拉你手邊的繩結,小人立刻會來伺候。」如此說著,阿染以跪坐之姿低頭行了一禮。
葉知秋側目一看,果然,在左手邊不遠處,自天花板上垂下一根以銀色夾雜著火紅絲絛結成的繩索,漂亮的四方結下是閃動著銀光的流蘇,三隻金鈴串在上面,只要自己手一搖動,便會發出清脆的響聲。
「您睡了很久,想必已經餓了吧,小人已經備下飯菜,請問可以奉上了嗎?」阿染的口吻十分恭敬,一雙過於伶俐的眼睛卻在滴溜溜私下打量著這新來的主人。
「請等一下。」葉知秋向前爬了半步,猶豫著自己是否應該站起來,左右看了看,還是決定坐著。
「您有什麼吩咐?」阿染抬起頭,眨了眨眼睛。
「那個……」努力地回想起暈倒前那個男人對自己說過的話,葉知秋的心跳驀然加速,臉上也像火燒了似的發燙,「我是說那個叫商洛的,他現在在哪裏?」
「啊!」阿染露出恍然的神情,「您是說我們虎王殿下啊,他正在前殿,聽說正與神官商討大婚的時間和儀式的細節,書錄大人已經擬好了婚禮的喜貼,只等殿下確定好時間就分送到各個藩國去呢!」
不行了,像有十七八個小人一同在腦袋裏敲鼓,葉知秋捧著頭過了很久也沒安定下來。
「您不舒服?」阿染的臉上閃過一絲憂慮,「不然我請醫官過來為您看看?大人,請您一定要保重好身體,這樣才能健康地迎來您與殿下的大喜之日。我們全國上下盼望這天已經盼了很久了,請您千萬要讓殿下幸福!」
一定有什麼地方出了差錯!葉知秋努力平復心情,讓自己一點一滴地接受這令人費解的一切。
「阿染!」他試探地喊了一聲。
「什麼?」迎上一雙清純無邪的眼。
「你能告訴我這裏是哪裏嗎?現在的年號是什麼?」
「咦?您不知道?」阿染不知為何反而顯得很興奮,「哇,果真如神諭所說的,王的王后來自別的世界哩!」
不明白他為何抓耳撓腮的興奮著,葉知秋看著阿染不知何時露出的一對尖尖的毛絨絨的耳朵深吸了一口氣。別怕、別怕,這裏的人估計都會變身,阿染這麼可愛嬌小,也許化身是只可愛的貓咪。
正這麼想著,果然聽到阿染口中發出了一聲「咪嗚……」
「啊,請原諒!剛剛太開心了,差點在您面前失禮。」阿染捂著嘴笑著,一雙眼睛彎彎著,特別可愛。
「這裏是大夏王城,現任的大夏王就是將要與您成親的商洛殿下,雖然他是白子,但他真的很強哦!」
生怕葉知秋不信似地,阿染一邊用力點頭一邊加強了語氣,「殿下真的很強很強,整個大陸沒有人可以勝得過他!這些年來,翼族和水族不斷侵犯我們的地界,但每次都被殿下狠狠打跑哦!」
「白子?」聽阿染講了這麼許多,葉知秋唯一聽懂的似乎只有這麼兩個字,「你說商洛是白子?」一點也不像啊!葉知秋回憶起商洛的長相,英俊高大,雖然皮膚偏白,但絕對不是白子,而且他的眼睛是黑中帶金,並不像一般白子是淺淺的褐色甚至帶點紅色啊。
「呀!」阿染捂住嘴,心虛地東張四望,「那個,我現在去幫您把飯菜端來。」說著,低頭一禮,急急將木格門拉上,好像逃跑一樣消失不見了。
想問的還沒有問到啊!葉知秋不及叫回他,只能耐心地等待。
過了沒一會,果然有人端了一張擺滿飯菜的矮桌進來,只是這兩個抬著桌子的人都是面目普通的少年,並沒有阿染的影子。
「阿染呢?」葉知秋問小童。兩個小童都只是笑了笑,對他行了一禮,然後退出房,拉上了房門。
看來是問不出什麼了。不管怎樣,先填飽肚子再說!看著豐盛的菜餚,肚子立刻抗議似地叫了起來,葉知秋舔了舔唇,拿起筷子伸向那些在夢中也沒見過的美味佳餚。
一切疑問,還是等那個叫商洛的男人出現時親口向他問詢吧!
吃飽喝足之後,睏意再次襲來。彷彿有人一直在旁窺視著,剛放下筷子,那兩個小童立刻出現將桌子搬走,又將剛剛的床鋪重新收拾整理了一下,然後端來清水請葉知秋淨手淨面。
柔和的香氣不知從哪裏飄了進來,舒緩著他的精神,讓他緊繃的神經慢慢放鬆。拉上薄被,他看著窗外泛著桔色光芒的夕陽,一瞬間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或許,所謂的大夏是黃泉之國,而自己,早在被樹枝掃落山崖之時就已經死掉了吧。就這麼胡思亂想著,葉知秋又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第一章葉知秋仔細清點好需要的藥材時,屋外已飄起了細細碎碎的雪花。今年冬天來得早,剛過仲冬,這雪就已經斷斷續續下了快一個月了。因為撿理藥材而裸露在外的雙手已經凍得有些發紅,發木的手指互相搓揉著,放在唇邊遮住了呼吸間吐出的白色霧氣。這樣的天氣本不適合出門,連日的雨雪讓原本就不平坦的山路更加泥濘,可是看看房中所存的米糧,葉知秋歎了一口氣,再不下山換點食物他很快就要餓死了。葉知秋住在山腰的林間木屋裏,離山腳的市集有六裏的山路要走。從小被師父撿回來養大,直到十七歲師父過世,他下山的次數雖少,但山下的人情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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