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逍,她的相公,在失蹤五年之後又回到她的身邊,當年的他性子爽朗,而今的他卻是冷漠寡言,難以靠近。現在的他雖教她害怕,卻忍不住想關心他過去的遭遇,就算他總是冷淡以對,她還是想對他好、對他用心。旁人懷疑他的身分,她卻早認定他,心全向著他了……再回到京城,嚴逍假裝失憶,誓言找出兇手、奪回家業,當年那個跟他新婚的妻子朱履月,他壓根兒沒放在心上。離開前兩人才成親六日,對她,他是既無情也無意。何況大仇未報,女人只會成為他的羈絆、他的負擔,不想對她溫柔,卻不禁被她的溫柔感動,因她心軟了……
章節試閱
楔子
天方透亮,曙光映進了閻府前院,在未褪的薄霧中,僕傭正為了主子的遠行忙碌準備,配上馬鞍的駿駒感受到那股活絡的氣氛,興奮地噴氣踏地,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呿、呿!」怕踏到人,馬僮急忙斥喝,其他人也趕緊幫忙,馬兒卻愈加亢奮,狂猛的力道幾乎讓人拉不住。
「我來。」從長廊走來的閻逍見狀,上前握住韁繩,在馬兒耳畔低語了聲,不過輕拍兩下,立即將眾人束手無策的馬兒安撫下來。
「還是爺厲害!」大夥兒一陣讚嘆,對主子的能力心悅誠服。
「這樣也要誇我?」閻逍挑了下眉,朗笑道,年輕俊傲的面容帶著自信飛揚,又讓超齡的從容內斂融合成奇妙的平衡。「牠是我的坐騎,不聽我的聽誰的?」
輕鬆的自我調侃惹得僕傭們全笑了,就是這平易近人的姿態,讓他們全然傾心相待。
隨他身後走出的朱履月停在長廊,看著這一幕,清靈秀麗的美顏帶著些許迷離,被他融合在日陽之下的獨特光芒給炫得瞇了眸子。
這就是她的夫君——閻逍,京城裡無人不知、眾人誇讚的青年才俊,即使已成親六日了,她還是覺得好不真實。
他是如此好看,俊逸溫雅、頎長挺拔,有著少年的活力開朗,卻又同時擁有渾然天成的魄力與沈穩,舉手投足間,毋須刻意,自然散發的魅力即緊緊凝聚了眾人的目光。
他才十七歲,就已掌管嚴氏家業,所有的運籌帷幄唯他是從,連她那眼高於頂的爹,只要一提起他就讚不絕口,直說她能嫁得如此良人,是她三生修來的福報。
福報嗎?想到這些天和他相處的情景,朱履月忍不住小臉發燙。
其實,成親這事兒,讓她很不習慣。不習慣離了家的生活,不習慣清晨一睜開眼,就有張俊傲的面容映入眼簾,但她不能把這些想法說出口,只好全然抑壓心裡。
同榻時或是獨處時,她都羞得不敢看他的臉,只有像現在這樣,沒人發現時,她才敢放肆地、貪戀地將他的形象烙進腦海。
他,像是察覺到她的不安,對於她這個總是低頭的害羞新嫁娘,他不僅沒有任何責怪或不耐,而是不著痕跡地,用溫和笑語逐步拉近兩人的距離。
視線無法自他身上挪開,朱履月輕咬下唇,雙頰因羞澀染上淡淡的紅暈。她不曉得他在外頭有多威名烜赫,在她面前,她只看到溫柔的他。
閻逍正向堂弟閻逸交代離府的事,意識到有人看他,他回頭,望進一雙澄澈的美眸裡。朱履月來不及別開,驀地紅了臉,趕緊低下頭,緊張得直攢衣袖。
這個舉動逗笑了閻逍,薄唇一勾,俊朗的面容更顯卓爾出群。都成親幾日了,他的小妻子還是那麼害羞。
「怎麼?捨不得堂嫂啊?」順著他眼光看去,閻逸打了個呵欠,大清早就從家裡被叫來這兒的他有點不高興。
「新婚燕爾就要出遠門,會擔心也是在所難免吧?」對那話裡的譏誚不以為忤,閻逍戲謔回道,而後迅速將交代的事情告一段落。「我過去一下。」
他旋身走上長廊,來到她面前。感覺他的接近,朱履月更慌了,低垂的螓首幾乎埋進胸口。
閻逍望著那只及他下顎的嬌小身形,心頭被一種陌生的感覺填滿。背對眾人的他沒讓人發現,那向來冷靜果決的俊容上,浮現了一抹難以察覺的不知所措。
不是沒出過遠門,但面對這個才成親六日的妻子,他不曉得該怎麼跟她話別。
因媒妁之言成親,彼此之間都還在熟悉,感情也還在醞釀,要說依依不捨實在是矯情了些,但若要不當一回事就這麼乾脆離去,他可也有點做不到,她羞怯柔順的模樣很讓人放心不下。
這是他不曾體會的,像是無拘無束的心有了罣礙,淡淡的,不致牽腸掛肚,但它就是在那兒,佔住心的一角。
原來,這就是成親,不只是榻邊多了個人,還帶著更多不同的意義。
如果再多些時日,對她的感情再深一些,是不是分離就會變得難忍?還是會為了能夠遠離她,而鬆了口氣?
發現自己想得遠了,閻逍自嘲地勾笑,把心思捉回,斟酌了會兒,他輕聲開口——
「臨州那裡的驛站出了點事,我必須趕過去。抱歉,才剛成親就把妳丟著。」
昨天夜裡接獲分鋪失火的通報,身為當家的他,立即準備前往了解及處理狀況。
朱履月還是鼓不起勇氣看他,只能紅著臉搖頭。「沒、沒關係……」
「大概四、五日就回來了,這段時間我會請逸弟照料府裡,若有什麼事,妳可以請他幫忙。」接下來不知道要說什麼,閻逍沈默了,只好佯作觀望天色。「時候不早,我該出發了,妳自己保重。」
原本佇立她面前的身影離去,朱履月驚慌抬頭,看著他步下長廊,愈走愈遠。
說呀!說點什麼,一路順風、路上小心什麼都好,別悶不吭聲!她握緊手,但話在喉頭轉了又轉,還是說不出口。
朱履月咬唇,對於這樣的自己,感到既懊惱又自責。他是她的相公啊,她怎能一直這樣害羞下去?又不是沒見過男人,把他當兄長一樣看待不就得了?
可,偏偏只要一見到他,她就會想起夜晚兩人肌膚相親的情景。要怎麼把他當兄長?兄長才不會對她做出那些事……一思及此,麗容整個赧紅,心急速狂跳。
閻逍俐落翻身上馬,在高大駿駒的映襯下,磊拓不凡的懾人氣焰自然流露。
「準備出發。」他揚聲道,兩名隨從連忙躍上馬背。
一扯手中韁繩,馬兒掉頭往大門前進,閻逍順勢朝朱履月的方向望去,正好攫住她的凝視。對上他的目光,朱履月的臉又不爭氣地紅了,但這次她強忍羞怯,定定地望進他的眼裡。
等他回來,他會好好地疼惜她,抹去她的羞澀和不安,讓她知道嫁了他,永遠都不需要害怕。他想。
再給她一些時間,她會努力的,會做個匹配得上他的賢淑妻子,能在他疲累時給予溫言慰語,而不是只會低頭無語。她想。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會,只須臾,即錯了開,他們都各自在心裡許下承諾。
「出發!」閻逍手一揚,和隨從出了大門。
「爺,您保重!」僕傭們揮手送行,對他的愛戴與關懷完全表露無遺。
望著那漸行漸遠的背影,朱履月心裡盈滿複雜難辨的情緒,有些失落,有些不捨,還有些……鬆了口氣。
她咬唇,隱於袖下的纖手緊緊握住,下了決心——她發誓,等他回府時,她一定會用滿顏的笑,迎接他的歸來!
他們都以為,這只是短短幾日的分離,他們還有一生一世的時間,可以去了解彼此,共度白首。
然而,三日後,快馬傳回的消息毀了一切——
閻逍一行人在返家途中遇劫,兩名隨從被殺,他,屍骨無存。
第一章
「讓讓、讓讓!」奔騰的馬蹄聲伴隨連串大喝在大街上呼嘯而過,馬轡上烙印的「閻」字標記,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哎呀!」驚呼此起彼落,行人爭相走避,看清奔馳而過的人騎,無不忿忿怒罵:「又是閻記!」
「當然啦!會橫衝直撞不看路的,也只有他們了,黎氏可沒那麼囂張。」路旁的小販翻眼啐道,要不是他護得快,他的攤子差點被馬匹踢翻。「明明聲勢已大不如前,還不懂得收斂,閻家遲早要垮!」
此話一出,旁人不禁搖頭嘆息。
可不是?在五年前,閻家主陸,黎家主漕,掌控了京城對外的貨物運送及書信往返的主要管道,並列京城二大首富,而閻逍和黎之旭這兩位少年當家,是當時京城裡最為人所津津樂道的風雲人物。
只要話題繞著他們兩個轉,不管地點時間,不分人己親疏,四周氣氛馬上變得熱絡,人人爭相發言,妙的是,從每個人口中說出的還全都是褒詞,完全不聞貶語,在京城百姓的眼中,閻逍和黎之旭幾乎成了傳奇。
其實,當一開始,兩家接連易手由年輕一輩主事時,那情況可是無法同日而語。
那時,閻逍十六歲,黎之旭十九歲,俊傲出眾的外表迷倒多少姑娘,卻迷不倒坊間看好戲的人們。
大夥兒心裡都存著一個念頭——要不是祖先餘蔭庇佑,這當家的頭銜哪輪得到這兩個嘴上無毛的小伙子頭上?冷嘲暗諷隨處可聞,人人都等著看這兩個仗著家世財產的富家子弟能玩出什麼名堂。
結果,不到一年的時間,閻逍和黎之旭用實際行動嚇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在他們的帶領下,兩家原就恢弘的聲勢更是如日中天,兩人幹練的經商手腕及獨到的遠見,讓商場上的一干老將皆俯首稱臣,曾經想耍計欺佔他們的投機分子全都吃盡苦頭,再沒人敢因他們的年少而心存輕忽。
閻黎兩家的關係也很耐人尋味,陸運贏在快捷,而漕運贏在載貨量,優越之處同時也為對方的缺憾之處,雖然彼此競爭,卻又密不可分,在客戶有特殊需求時,他們會毫無芥蒂地仰賴對方的長處,但私下他們無不想盡辦法克服自己的短處,比快、比便捷,努力想把對方的客源拉攏過來。
亦敵亦友,互相砥礪,是他們的最佳寫照。
原以為太平盛世,閻、黎兩家的良性競爭會帶給百姓更多的便利,但誰也沒料到,一場意外顛覆了這和樂融融的景象。
「要是閻逍還在,哪會容忍底下的人這樣亂搞?」旁邊的賣油郎撇唇,惋惜嘆道。「他好不容易奠下的根基,卻讓人輕易毀了,若不是閻家只剩下閻逸這個命脈,這當家的位置根本輪不到他來坐鎮!」
「就是啊,明明是堂兄弟,能力卻差那麼多!」其他人聽了,紛紛點頭附和。
「可惜啊!」一旁的肉販重重噴了口氣,手上的屠刀用力剁著肉骨頭,像在打抱不平似的。「閻逍年紀輕輕就這麼走了,實在是天妒英才……」
想起閻逍的遭遇,在場的人全都不勝唏噓。雖已事隔五年,但由於過度震驚,直到現在京城的人都還記憶猶新——
當年,閻逍自外地返家途中遭劫,屍首遍尋不著,但就現場血跡斑斑的狀況顯示,絕對是凶多吉少。經過一番搜索,都毫無所獲,閻家不得不接受這殘酷的事實,改由閻逸接下家業。
和閻逍的沈穩寬宏不同,閻逸好高騖遠、自私圖利,一心只想賺錢,卻又疏於管理,放任手下的人為所欲為,閻記的聲譽開始一落千丈。運費變貴、速度變慢、寄丟東西更是時有所聞,原本紀律嚴謹的規範早已隨著閻逍的失蹤一併煙消雲散。
像以往快馬奔過大街這種危險事兒,在閻逍的掌管下是絕對禁止的,但現在閻逸根本不管這些,任由郵騎在大街上橫衝直撞,上回有人因閃躲不及被馬踹斷腿骨,閻逸居然默不作聲,直到旁人看不過去,聚眾包圍閻記,他才勉強丟了五兩銀子,賠償了事。
「喂!閻爺只是失蹤,你幹麼咒他死?」一名路過的青年聽到他們的談話,氣得停下腳步,指著肉販的鼻頭罵。
肉販先是一愕,看清那人是閻家的馬伕劉小三,一把火也上來了。
「本來就是啊!如果不是到了陰曹地府回不來,幹麼放著好端端的當家不做?」肉販揮舞手中的屠刀,怒聲吼了回去。「事實還不准人說,閻記這麼霸道啊!」
「你說閻記什麼我都不管,就是不准咒我們爺死!」劉小三氣炸了,無視那把亮晃晃的屠刀,掄起拳頭奮不顧身地衝了上去。
「要打來啊,怕你不成!」肉販將刀往砧板一扔,兩人開始扭打起來。
「住手!快來人,幫幫忙啊!」旁人驚喊,趕緊介入,又是拉扯又是阻攔,一陣混亂,好不容易終於把兩人架開,在場的人全都掛彩。
即使被制住,劉小三依然憤恨不已地瞪著肉販,肉販也是心有不甘地瞪著劉小三,雙方都是臉紅脖子粗,大有一種只要旁人一鬆手,就會立刻再大鬥三百回合的態勢。
「你也真是的!」一名老者撫著亂中被揍了一拳的下巴,開口痛罵肉販。「你明知道小三自小就跟在閻逍身邊當馬僮,感情再深不過了,你還故意用那些話激他?」
劉小三想起閻逍對他的好,眼圈兒一紅,一個大男孩當著眾人的面掉下淚來。肉販見狀,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小三,他的話你也別往心裡放。」旁人低聲勸著。「我們都很希望閻爺能回來,只是這些年的期望全落了空,失望在所難免。」
所有的人都在盼,或許閻逍沒死,只不過是有事耽擱了,但隨著時間流逝,希望也就越渺茫。
其實劉小三心裡早已有底,聞言,再也無法自欺欺人,忍不住放聲大哭。那時爺出門前,還是從他手上接過韁繩的,他卻再也等不到爺回來……
「小三,對不住啦!」肉販一臉尷尬,不知如何是好。「是我不對,之前我寄回老家的信被閻記弄丟,所以才會遷怒亂罵,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其他人也趕緊安慰,一旁有人經過好奇詢問,聽到有關閻逍的事,不禁又是一陣感嘆,人愈聚愈多。
沒人留意到,不遠處,有個男人蹲坐牆角,靜靜地看著一切。
他的衣著殘破骯髒,長髮散亂黏膩,和雜亂叢生的落腮鬍一起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餘下一雙眼,看向人群,透著精銳光芒。
好一會兒,聚集的人潮散了,男人斂下目光,那模樣,和街邊的乞丐無異,有人經過他面前,嫌惡地皺了眉,還特意繞開,就怕他的骯髒和異味會染到自個兒身上。
突然,「鏘鎯」一聲,有個銅錢滾到面前。男人抬眼,看到一名婦人站在數步之遙的地方,半是同情、半是鄙夷地看著他。
「讓你買點吃的,好手好腳,去找份活兒吧!」婦人丟下話,轉身就走。
盯著那枚銅錢,男人幽闇的眸子變得更加深沈,須臾,他拾起銅錢,揣入懷中,而後起身離開。
男人一站起,高大魁梧的身形引人側目,但一身骯髒模樣,讓人目光自他身上掠過之後,就不想再朝他多瞧上第二眼。
一路上,他徐緩走著,最後,在一間鋪子前站定腳步。他抬頭,方才人們談論的「閻記」招牌映入視線,他微瞇了眼,腦海中的畫面和眼前所見景象重疊——
曾經,這裡門庭若市,密集出發的郵騎活力十足;而今,鑲漆金字的招牌依然,敞開的鋪子前卻門可羅雀,不見往年的盛況。
男人斂回目光,踏上台階,走進鋪子。
櫃檯裡頭只有一名伙計,正拿著草根逗竹筒裡的蛐蛐兒,眼角瞥見有人進來,頭也不抬地揚聲喊道:「要寄什麼啊?」
男人理也不理,直接走到一旁椅子坐下,黑眸透著和邋遢外表不相襯的精光,端詳鋪裡的一事一物,看到雜亂無章堆放的貨物,和蒙了灰塵的木櫃,眼神因慍色變得冷沈。
沒得到回答,伙計納悶抬頭,見乞丐模樣的他大剌剌地坐在椅上,臉色一變,立刻跳了起來,迭聲斥喝:「滾!要錢上別的地方要去,少來觸霉頭!」
男人不為所動,從脖子處拉出一條繫繩,繫繩上懸著一塊拇指大小的鐵片,黑沈沈的。他將鐵片平舉,不發一言地看著伙計。
「我這兒可不是當鋪,也不收破銅爛鐵!」不曉得那塊鐵片的來歷,伙計火了,衝出櫃檯,伸手就要揪他出去。「快給我滾!」
男人不避不閃,在伙計抓上他手臂時,掌心陡然一翻,反將伙計的胳臂扭到背後,痛得他哇哇大叫,用盡力氣完全掙脫不開。
「閉嘴。」男人總算開口,低沈不見起伏的冷然聲調,讓人不由自主地起了寒顫。
伙計立即噤聲,不只是被制疼痛,有更多是因為被來人強悍的無形氣勢給全然震懾。
「鋪裡有哪個元老在?」鬆了對他的箝制,男人又問。
撫著發疼的胳臂,伙計原想奔出門找救兵,但一對上那雙銳眸,什麼念頭都嚇得沒了,只能結結巴巴地乖乖答道:「……徐、徐掌櫃在……」
男人微擰起眉,在腦中搜尋姓徐並足以擔任掌櫃的人選——姓徐的只有一個人,但並不足擔此大責。「叫他出來。」
伙計哪敢說不?連忙衝進以布簾相隔的內室。半晌,有人揭了布簾,一個身形瘦小、斯文到近乎陰柔的年輕男子走了出來。
「他?」看到鋪裡坐的男人,徐士維一把火起,揚手就朝伙計的頭臉打去。「搞什麼?區區一個乞丐居然還要我出來打發?養你們這群廢物做啥!」拔高的音調尖銳刺耳,若沒見到人,還以為是潑婦在罵街。
「他說要找您啊……」伙計苦不堪言,護著頭左躲右閃。
「你以為我會認識乞丐嗎?」徐士維嗤哼,瞧也不瞧男人一眼,轉身就要離開。
男人冷眼看著,在他即將跨進內室時,緩緩開口:「那,你總識得這塊牌。」
徐士維停下腳步,回頭正想大罵,卻在看到男人手上的鐵片時,倏地瞪大了眼,臉色慘白如紙。
「你、你……」他指著男人,手不停發抖,猶如見到鬼魅一般。
一旁伙計看呆了,他進閻記兩年,可還從沒見過跋扈的掌櫃嚇成這副德行。這人到底是何方神聖?那塊黑不溜丟的小鐵片,又是幹啥用的?伙計嚥了口口水,鼓起勇氣朝男人看去,但那被髮鬚遮蔽的面容,說什麼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看來,你是識得了。」男人嗤笑,將鐵片握進掌中,起身走到徐士維面前,居高臨下睥睨著他。「我還以為,這塊牌,應該閻記裡的人全都知道,沒想到,居然還得勞煩到掌櫃才認得出來。」
他一接近,徐士維腳都軟了,那壯碩的身形像將他籠罩,被那雙厲眸盯著,更是讓他冷汗直冒,連大氣都不敢吐。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是他!擁有這塊牌的人不可能會出現在這兒!
「我是誰?」男人鷹眸微瞇,沈聲開口,即使一身殘破,仍掩不了勃然而發的凜凜氣勢。
徐士維靠著身後的牆,腦中一片空白,他的口,像悖離了自己的意志,吶吶吐出那已五年不曾呼喚的稱謂——
「……爺……閻爺……」
楔子
天方透亮,曙光映進了閻府前院,在未褪的薄霧中,僕傭正為了主子的遠行忙碌準備,配上馬鞍的駿駒感受到那股活絡的氣氛,興奮地噴氣踏地,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呿、呿!」怕踏到人,馬僮急忙斥喝,其他人也趕緊幫忙,馬兒卻愈加亢奮,狂猛的力道幾乎讓人拉不住。
「我來。」從長廊走來的閻逍見狀,上前握住韁繩,在馬兒耳畔低語了聲,不過輕拍兩下,立即將眾人束手無策的馬兒安撫下來。
「還是爺厲害!」大夥兒一陣讚嘆,對主子的能力心悅誠服。
「這樣也要誇我?」閻逍挑了下眉,朗笑道,年輕俊傲的面容帶著自信飛揚,又讓超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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