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廉兮出身有傳統、講禮教的名門家族,懂規矩,有修養,知道善待淑女的道理,就算遇見愛惹麻煩的女孩,也從無惡感,總是保持著春日清風般的和煦神采;但眼前這個撞毀他的酒館、說他像貓的女人──后飛雲,正在毀掉他的紳士原則、家族禮教──她來自「帆船島」,生於島上歷史悠久的造船家族,自稱擁有駕駛帆船的專業執照,卻開船撞毀他心愛的酒館,毀掉他大半的珍貴收藏!但可惡透頂的是,她犯了這麼大的過錯,居然還能擁有無辜到近乎純真的表情,眼神裡帶著不確定的脆弱,為他的損失憂慮苦惱,教他真的氣她、惱她,卻又不知該拿她怎麼辦……
章節試閱
楔子
船揚帆,迎著風,你到了海洋中心,隻身潛入海底,捕捉動人美景。
風和雲的聲音在天空蕩漾著,像情人的親密私語,不知道你聽見了沒──
我是你海裡來的情人……
航向無法固定。這應該是從未有過的情況,羅盤莫名失靈、桅燈故障,三至四蒲福風級吹得帆索嘎嘎作響。海夜通常不是全然的黑暗,下雨的晚上除外,難以辨識的無形浪端,像鋼索,陣陣拍擊船身。
雨勢越來越大,失了航向,這艘四十四呎長的船也許隨時要翻覆。只有風與海願意配合,方能領會駕駛帆船的藝術。她不是一個操帆掌舵好手,風從來不是她的朋友,她更不懂海性。
何以在這種夜晚揚帆航海?她忘了,至少現在想不起原因。
帆腳索爆裂的聲音,使人神經緊繃起來,她摸黑找耳機戴上,此刻需要德布希的《月光》來幫她找回平靜。
懂得駕駛帆船的人知道帆聲、側枝索的磨擦聲、木頭的吱嘎響,才是最美妙的海洋音樂……她管不了這麼多,這些對她而言才最可怕。
風力似乎有越來越強的趨勢,船帆和船身難以平衡。
她早忘了「風小,帆肚大;風大,帆肚小」的準則,一片闃黑中,什麼也看不清,儘管閉起眼睛,跟著耳機裡的樂音輕數拍子,身隨船動,想像月光朦朧地包圍而至,如果她注定就此殞命──
至少她這輩子,獨自駕駛過一次,不辱門風。
第一章
「帆船撞上酒館了!」
清晨的陽光偷偷從海面渡上岸畔,一路鋪蓋各個碼頭,穿行鐵道接縫,帶著一縷火車蒸氣輕煙,爬過蚌形廣場,登上遠山,無聲覷著一向繁忙而井然有序的菜園灣。這座環繞天然港灣建造的港口,既是海都也是山城,所有彎曲的石階巷道肯定是一邊通往山陵,一邊銜接海洋。起伏有致的住屋、陽台、院落從廣場外圍商店區開始延伸,猶如鮮麗的積木般,巧妙接連又高低錯落,堆疊一片奇彩景象。
商店街上,運花的貨車才剛停住,司機尚未下車,立即有人趨近車窗,爭相走告:「帆船撞上酒館了、帆船撞上酒館了……」
市街的人們都在往碼頭聚集。
「帆船撞上酒館了!」
昨夜降了場大雨,不知誰家的重型帆船沒收帆、沒繫纜繩,隨風飄行,撞上碼頭浮塢酒館。
那座酒館是由「菜園灣三傑」之一──皇廉兮出資經營的。酒館設在八號碼頭附近的浮塢上,有一座涼亭式吧檯、一艘改裝成包廂區的老運輸船,吧檯地板下的海底更隱藏著廢棄潛水艇充當密室。皇廉兮喜歡在那海底密室裡,洗照片、玩拼圖。皇廉兮是個深海攝影師,經營酒館是他的副業,拍照洗照是他的正職,玩拼圖是他的業餘興趣。
「真糟糕!不知道廉兮先生昨晚是不是又在密室裡一整夜……」
那艘重型帆船像根天外飛來的巨大有桿船錨,從老運輸船側舷正中,橫鑿而入,幾乎把酒館切成兩半,露天座的浮塢地板爆開一道齜牙咧嘴般的縫,海水裡飄著鋸齒狀雲朵,到處是木頭尖刺。
「慘不忍睹……」這是大家休閒聚會最愛的場所,看樣子得花一段時日整修重建了。
「這艘帆船到底是哪一戶人家的?」暴怒的菜園灣三傑之一──此地區的最高統帥、負責人、老大──陶垚農對著圍觀的人群吼著。
今早的菜園灣步調全被這艘該死的帆船搞亂了……返航的遠洋漁船,進港不順,漁獲沒人清點,大夥兒沒心情工作,全跑來事故現場,擔憂皇廉兮。
「這不是菜園灣的帆船。」一個聲音傳來。人群聞聲退開。
皇廉兮穿著成套的乳白色燕尾服,內襯綠背心、鴿子灰領巾,腳下一雙紳士專穿的三節式皮鞋格蹬格蹬地發出聲響,將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帶出。
「Farmer,這艘帆船不屬於菜園灣。」皇廉兮取下禮帽,長指理理一頭黑亮、長度及領的曲髮,登上歪斜的老運輸船階梯,與陶垚農站在一起。
「你總算出現了,我以為你昨晚睡在這兒。」陶垚農指指下方慘況。
有人鬆了口氣。幸好廉兮先生沒待在密室裡。
「你去哪兒?穿成這副德行──」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皇廉兮打斷陶垚農,深邃狹長的黑眸凝視著卡進酒館的帆船,神情閃了閃。「船艙裡有人!」他說了句,往下跳到帆船艉舷板,對陶垚農喊道:「Farmer,安排拖船。」
晨風中蕩漾著海鹽味兒,皇廉兮那頂米色禮帽在蒼空飄轉,像每次出海揚起的船帆一樣,融進蔚藍的海天……
光線很亮。后飛雲睜開眼時,有種不知身在何方的恍惚。四周有風在拂動,后飛雲看見一抹人影走來,是個男人,英挺俊逸的男人,身著燕尾服,眼神內斂柔和,瞳仁幽黑得閃出藍紫色澤,充滿神秘感,令人想起大師動畫裡那個「貓男爵」……
「妳醒了?」男人開口,語氣溫煦,也像「貓男爵」,有種優雅的自信,長腿邁著穩重的步伐接近她。
后飛雲眸光迷濛,盯著男人,發出嗓音:「你是誰……你好像貓……」喉嚨乾痛,馬上語滯。
皇廉兮挑了挑眉。「妳說我像貓?」沒有一個男人喜歡聽到女人如此形容自己,尤其這個女人開船撞毀男人的酒館。皇廉兮冷聲哼笑。「我是皇──Emperor。」高高在上地睥睨她一眼,他旋身離開。
后飛雲呆望男人影像消失在一片光亮中,覺得疲憊感尚未褪盡,自己一定是在夢中,合上眼,又睡了去。
★★★
幾個小時後,后飛雲徹底清醒,從大床中央坐起身,發現自己身處一間陌生房室。
空間很大,中心點有個漂亮U形圍欄,鍛鐵鏤花,開口與床尾朝著同一方位,應該是房間樓梯出入處。房室格局圓順,雙弧書櫃鑲嵌在床邊兩側的牆裡,拋物線形地延伸出去,結束在對著床鋪的兩扇拱形大窗邊。窗外陽光金燦,偶有一、兩道陰影閃過,「颯颯」的重低音不知是什麼。窗與窗之間有張順牆砌靠的大桌,桌面很凌亂,一台筆記型電腦螢幕邊框貼滿memo紙,米白色禮帽掛在原木椅柱頭。
后飛雲瞇細眼眸,下床,從床畔桌上的玻璃水瓶裡倒出一杯水,喝完後,垂眸搜尋陶磚地板。她腳上還穿著襪子,可找不到鞋子,就這樣沿書牆走動。
空氣動力、流體力學、氣象學、地文航海、天文航海、水的知識、古船圖譜……全是與造船有關的書籍,有多少冊呢?大概兩、三千吧。后飛雲估量著。如果不是圓形房間夠陌生,她一定會以為這兒是自己家裡。
這是那個男人的房間嗎?后飛雲走到桌邊,盯著桌角那個CD盒大小、插滿彩色鉛筆的吸音板。她伸手碰一下削尖、朝天的筆端。這並不是夢,不久前,的確有個男人姿態高傲地自稱「皇」。
真了不起──「皇」耶,一個很會廢物利用,把吸音板當筆插,連個筆筒都沒有的Emperor呢!
后飛雲蹙蹙秀挺的鼻梁,頗不以為然,打算再遇見他時,要告訴他,她是Empress,貨真價實的「后」──這個姓,在這一秒鐘,真教她得意。
撇撇紅潤的唇,后飛雲低斂眉眼,走向大窗前。一個巨大東西掃過,風揚起她散落的髮絲。她驚訝地瞠眸,往窗檯靠,半個身子探出窗外,望著緩緩旋轉的風車扇翼。
這建築是座風車塔,緊連一幢綠窗扉雙層樓房,塔身有陽台環繞,外側樓梯可通達地面和雙層樓房的屋頂花園,高高聳立在菜園灣海邊的石崖上。地勢很陡,遠方的浪花像是大海的手套,將屋前的斜傾草坪,往沙灘拽。一樓的開放空間是工作房,像車庫一樣,有上掀式大門被兩根粗木柱撐成遮蔭。這房子的主人是一名賭牌輸掉妻子的帆船家──虎大將。幾個禮拜前,他又在牌桌上把風車塔輸給了皇廉兮。
皇廉兮抱著一口大箱子,自海邊方向走來,越過屋前草坪,登上雙層樓房與風車塔之間的樓梯。
雙層樓屋頂花園裡傳來《飛行的荷蘭人》。
「廉兮一定氣炸了……」有個女人格格地笑著。
「那當然,男人的酒館被撞得稀巴爛,換做是我,也會生氣。」男人渾厚的聲音,懶懶地,帶著無賴勁兒。「妳知道嗎,寶貝,男人一生最重要的夢想就是美女、好酒和頂級雪茄──」
「那是你這個不良中年的夢想吧,寶貝──」女人柔媚的腔調慢悠悠,拉長尾音譏諷著。
男人笑聲低低揚漫。「是、是,我這個不良中年最愛做這種事──」
「嘿,注意你的手,小心我把它做成『熊掌大餐』,寶貝──」女人半心半意地嗔道。
皇廉兮循聲,往花園方向轉。
除了沿牆垣亂長的野薔薇、盆栽植物以及地上的綠草外,這花園的桌椅、棚架……造景擺設,均是回收舊帆船物件重組而成。
虎大將身著迷彩背心、灰藍牛仔褲,高壯魁梧的軀體圍著一條透明塑膠布,坐在帆布椅裡。椅背後的美豔女子一襲橘紅火焰紋、露背洋裝,像名性感舞孃,扭著惹火的嬌軀,移前移後,修剪著虎大將的頭髮。虎大將不時伸手撫觸女子的腰臀,女子不堪其擾就扯他的髮絲,讓他哀哀叫;兩人的舉動看在旁人眼裡實屬打情罵俏。
「格麗姊,妳恢復『自由身』了?」皇廉兮通過樓梯與花園的接口,將箱子放在廢棄風浪板拼成的大桌上。桌面微震,《飛行的荷蘭人》在桌中央那具帆船造型的手提音響裡跳了一拍。
背對大桌的美豔女子旋身,眨眨鬈翹得彷彿可以掛上兩條大旗魚的濃密睫毛。「哎呀!是廉兮大少爺啊!」嬌聲嬌氣,驚訝萬分似的。
虎大將猛然站起,回頭盯著皇廉兮,神情閃過錯愕,繞過桌子走來。「兄弟,」緩緩氣息,手臂搭上皇廉兮的肩,背著美豔女子,往樓梯口移,他壓低嗓子說:「你這個時候來,是什麼意思?」
皇廉兮平聲靜氣答道:「酒館被撞壞了,整修需要一段日子。我這時候來接收風車塔,時機正好──」
「好個屁。」虎大將粗言低咒。
皇廉兮挑眉。「虎帥想反悔?」
「我虎大將哪是做事會反悔的人……」遲疑的語氣不像那麼回事。
皇廉兮插一句。「別忘了我們簽下契約的──」
虎大將搶道:「不用簽約,我也不會忘。」他虎大將是何許人物,不過就是輸了一座風車塔嘛。好幾年前,他把妻子賭輸掉,不也甘心履行賭約,讓妻子到某人船上做白工。「只是,廉兮啊……兄弟呀,我在想,你是不是可以等你格麗姊出海後,再來接收呢?」
「泰清的船已經起錨出海了,」皇廉兮說:「格麗姊這次沒上船,我想她應該是自由身──」
「你們兩個大男人搭肩、交頭接耳,在商量什麼壞勾當?」女人嗓音乍起,近在耳邊。
虎大將嚇了一跳,手臂離開皇廉兮肩頭,投降般地高舉,轉身對著妻子格麗「嘿嘿」笑著。
格麗撥撥繫著紅緞帶的波浪捲長髮,瞇眼瞅看著自己的男人。「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美豔的臉容有抹冷笑,她動動手裡的剪刀。
「剪頭髮、剪頭髮。」虎大將裝傻,食指點點額頭,攬著妻子的肩。「寶貝,我的頭髮好久沒剪,亂得跟鳥窩似的……」邊說邊回首對皇廉兮擠眉弄眼,努努下巴,要皇廉兮把桌上那口箱子搬走。
皇廉兮和虎大將某些方面意氣相投,他們都是精力充沛、富於想像、喜歡冒險的人,唯一的不同在於皇廉兮是個徹徹底底的實踐者。
「上午,我已經搬了不少東西過來,那個撞壞酒館的傢伙就在你的書房裡,風車塔關肇事者,挺適合的。我今天就要接收──」
「什麼?!」虎大將跳腳吼道。
皇廉兮微笑,繼續說:「虎帥,賭輸就是賭輸,親兄弟都得明算帳──」
「什麼賭輸?!」格麗打斷皇廉兮的嗓音,揚起一道細柳眉。
虎大將臉色大變,冒冷汗。皇廉兮優雅閒適地回道:「放心吧,格麗姊,虎帥這次輸掉的是風車塔,不是妳。妳好不容易才恢復自由身,我想虎帥不會再把妳當『籌碼』──」
「別說了……」虎大將討饒地哀喊。
格麗美顏凜了凜,將剪刀往桌上一放,換個燦爛甜笑的表情,姿態優美地坐進帆布椅中,抬眸凝著丈夫。
砰地悶響,虎大將像頭笨拙的大熊,正以跪行方式移至妻子身前。「寶貝,妳聽我說──」
「你真棒啊,」格麗截斷虎大將的聲音,柔荑拍拍他的臉頰,嗓音甜柔至極。「你很棒嘛,寶貝──果然是不良中年的最佳典範喔,這幾年,我飄泊,你逍遙嗯……」令人寒毛直豎的女性柔情。
虎大將苦著一張臉,悄悄瞪向皇廉兮,心裡咒罵著這個外表看似柔和、神秘、內斂,其實情緒起伏大、易生悶氣,並且越來越錙銖必較,令人難以捉摸的皇家公子。
皇廉兮昂首,仰望風車塔二樓。扇翼攪動的氣流中,陽光朦朧地勾勒著窗檯上的孅孅倩影,《飛行的荷蘭人》仍在手提音響裡轉悠,那個說他像貓──百分之八十不懂駕駛帆船──的女人醒了。
楔子
船揚帆,迎著風,你到了海洋中心,隻身潛入海底,捕捉動人美景。
風和雲的聲音在天空蕩漾著,像情人的親密私語,不知道你聽見了沒──
我是你海裡來的情人……
航向無法固定。這應該是從未有過的情況,羅盤莫名失靈、桅燈故障,三至四蒲福風級吹得帆索嘎嘎作響。海夜通常不是全然的黑暗,下雨的晚上除外,難以辨識的無形浪端,像鋼索,陣陣拍擊船身。
雨勢越來越大,失了航向,這艘四十四呎長的船也許隨時要翻覆。只有風與海願意配合,方能領會駕駛帆船的藝術。她不是一個操帆掌舵好手,風從來不是她的朋友,她更不懂海性。...
購物須知
電子書閱讀方式
您所購買的電子書,系統將自動儲存於「我的電子書櫃」,您可透過PC(Windows / Mac)、行動裝置(手機、平板),輕鬆閱讀。
- Windows / Mac 電腦
- 請先安裝瀏覽器,並以Chrome開啟我的電子書櫃後,點選『線上閱讀』,即可閱讀您已購買的電子書。建議使用 Chrome、Microsoft Edge有較佳的線上瀏覽效果。
- 手機/平板
- 請先安裝 電子書APP後,依照提示登入「會員中心」→「電子書管理」→「電子書APP通行碼/載具管理」,取得APP通行碼再登入APP,下載您所購買的電子書。完成下載後,點選任一書籍即可開始離線閱讀。 APP 適用版本:iOS 14.2 或以上版本,Android 6.0 以上版本。
注意事項:
使用讀冊生活電子書服務即為同意讀冊生活電子書服務條款。
下單後電子書可開啟閱讀的時間請參考:不同的付款方式,何時可開啟及閱讀電子書?
因版權保護,您在TAAZE所購買的電子書/雜誌僅能以TAAZE專屬的閱讀軟體開啟閱讀,無法以其他閱讀器或直接下載檔案。
退換貨說明:電子書、電子雜誌商品,恕不提供10天猶豫期退貨,若您對電子書閱讀有疑慮,建議您可於購買前先行試讀。並於訂購本商品前請務必詳閱電子書商品退換貨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