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紗之下：二十一位女性的伊斯蘭世界史

名人推薦：．2019年國際奧會及聯合國女性與運動世界獎得主／穆斯林︱劉柏君
．暨南大學歷史系助理教授︱包修平
．歷史作家︱謝金魚

第十一章　蒙兀兒帝國的武則天──努爾賈汗
一五七七年十月末，有一顆彗星出現在夜空中。這一天文現象被稱為大彗星（Great Comet），它在世界各地都激起了人們或悲或喜的強烈情緒。在印度，它血紅色的光芒和燃燒般的軌跡，使人們認為即將發生動亂而心生恐懼。人們相信它預示著戰爭、火災、瘟疫和朝代更迭等災難。努爾賈汗（Nur Jahan）是在幾個月前，也就是這一年的二月出生的。幾個世代後，蒙兀兒宮廷的編年史家撰寫歷史時，認為這顆彗星預示著她格外風風雨雨的一生。
莫荷茹妮莎是個極其堅韌的人。在嬰兒時期，她的父母將她遺棄在今日阿富汗境內的坎達哈城（Kandahar）外路旁。但是她卻活了下來。數十年後，執政的皇帝賈汗吉爾（Jahangir）處決了她心愛的哥哥。同年，也就是一六○七年，皇帝還將她的丈夫砍死碎屍。在經歷了幸運的第二次婚姻和近二十年的好運後，時運再次對她不利。賈汗吉爾的繼任者因為擔心努爾賈汗的女婿可能會威脅權位，便派人謀殺他。儘管困難重重，努爾賈汗還是帶著尊嚴的決心走過了一生。
在她最光輝燦爛的一六○八至一六二七年，努爾賈汗統治著蒙兀兒帝國，這是人類歷史上最輝煌的帝國之一。在其鼎盛時期，廣袤疆土涵蓋了現今的印度、巴基斯坦、阿富汗和孟加拉的大部分地區。「努爾賈汗」的字面意思是「世界之光」，是她的帝王頭銜，而這個稱號的鋒芒蓋過了她出生時的名字莫荷茹妮莎（Mehrun Nissa）。
印度的蒙兀兒王朝（一五二六至一八五七年）歷史可以追溯到蒙古軍閥帖木兒（Timur，約一三三六至一四○五年，英文多拼作Tamerlane）。帖木兒的曾孫（約一四八三至一五三○年）在一個多世紀後繼承了他征服世界的野心，他採用外號巴布爾（Babur），意思是「老虎」。靠著結合軍事力量和外交技巧，巴布爾進軍印度，很快便取得勝利。他與那些承認他宗主權的當地印度教和穆斯林統治者簽訂了協議，並剷除那些不願臣服之人。在幾十年光景內，巴布爾最能幹的後代阿克巴皇帝（Emperor Akbar）已經將其帝國的面積擴大了三倍，將蒙兀兒王朝的權力拓展到整個印度次大陸。阿克巴從一五五六至一六○五年長期統治，在印度漫長而豐富的歷史中，他在位的時代特別突出，國勢成長、繁榮昌盛且文化強盛。
努爾賈汗是個移民的幼女，以外來者的身分進入蒙兀兒的國土。一五七八年，當她的父母把她帶到印度時，她才只有幾個月大。當時沒有人能夠預見，幾十年後她將與在位皇帝的兒子一起執政，並且擁有「世界之光」的統治者頭銜。這位未來女帝的父親是從薩法維王朝統治的城市赫拉特逃出來的，一五七六年塔赫馬斯普國王死後，赫拉特便陷入動盪。努爾賈汗父親那方的氏族所屬的陣營，在薩法維王位的血腥繼承戰爭中，支持了敗陣的候選人。印度似乎是個理所當然的去處，部分原因是蒙兀兒王朝和薩法維王朝的宮廷使用同一種語言，他們都說波斯語。在努爾賈汗的父親之前，即使沒有數千名，也有數百名說波斯語的行政人員、祕書、會計、抄寫員、詩人等人士，都已經在蒙兀兒及其地區盟友富麗堂皇的宮廷內外，找到可以投靠的資助者。
然而，眾所周知的是，前往印度中心地帶的旅程十分艱辛。在絕望的時刻，襁褓中的努爾賈汗被遺棄在路邊，但在幾個小時內，她就獲得救援並與她的父母團聚。最後，他們一家來到了皇帝阿克巴的宮廷，坐落在印度北部法特普爾錫克里（Fatehpur Sikri）的紅色堡壘中。在他們到達後的幾個月內，他的父親靠著家族人脈獲准覲見皇帝，並在宮中謀得一職。他的父親在宮廷禮儀和行政知識方面都受到過良好的教育，因此他的朝廷地位迅速晉升。
阿克巴很樂意任命有能力的人擔任高級職位，他幾乎不會考慮賢達的種族、家鄉或宗教背景。努爾賈汗的父母都是什葉派穆斯林，與信奉遜尼伊斯蘭的阿克巴不同。根據一位當代編年史家所述，「在（這個）無與倫比的帝國的廣闊疆域內，各種宗教的追隨者都能夠擁有一席之地。它與世界上其他國家不同，譬如伊朗，那裡只容得下什葉派，也和魯姆（Rum）、圖蘭（Turan）和印度斯坦（Hindustan）不同，那裡只容得下遜尼派。」
努爾賈汗在她父親的哈維里（haveli）中長大（那是種蔓延擴建的家族大宅），她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和兩個弟妹。她在家裡上了基礎的修辭學、邏輯學和算術課程。她背誦了《古蘭經》的一些章節、一些聖訓以及幾十行的詩句，其中大部分是波斯文詩歌。在十四歲時，她已經對美食、文筆精巧的詩歌和嚴謹的書法產生興趣。她還學會了如何騎馬、射擊和打獵。她在一五九四年滿十七歲時，她的父母將她許配給一位合適的丈夫。他是一名戰士，曾經赤手空拳與老虎搏鬥並殺死了老虎。因此，他們叫他謝爾阿富干（Sher-Afgan），意思是「屠獅者」。他和他的新妻子屬於同一個大部族，並且是什葉派穆斯林。與他新娘的父親和兄長一樣，他也是蒙兀兒帝國的官員，而就像其他的家庭成員，在家中大概也是說波斯語。
作為蒙兀兒官員的妻子，努爾賈汗陪同她的丈夫來到孟加拉省，搬到離她父母一千兩百公里遠的地方。聖祠、寺廟和隱修所點綴著美麗的風景，蘇非主義的苦修者、流浪的苦行僧和其他聖徒都會經過這裡。她的丈夫不得不長期離家，監督地方稅收和打擊土匪。在一六○○或一六○一年，他們唯一的孩子出生，是個女孩。他們替她取名叫拉德麗（Ladli），這是個暱稱，是孟加拉語中「心愛的」的意思。身為妻子和母親，努爾賈汗一直相當勤奮積極。她對細節有敏銳的洞察力，也會精明地分析事務。在阿克巴於一六○五年去世後，這對夫婦也在不久後就遷離孟加拉。
阿克巴三十六歲的兒子在一六○五年繼承了他的蒙兀兒皇位，在大部分的事務上都延用他父親的政策。新皇帝獲得了「賈汗吉爾」的頭銜，意思是「世界的征服者」。努爾賈汗的家族在新統治者的庇護下繼續興旺。
她的父親和兄弟在朝廷中都有影響力。賈汗吉爾熟識這個家族，並將努爾賈汗的一個姪女許配給了他的長子。有人說努爾賈汗本人曾與他有過一段關係，但這很可能是當時的謠言或後代的編年史家捏造的。然而，努爾賈汗政治影響力強大的家族與這位新皇帝之間的關係仍然相當脆弱。在賈汗吉爾登上蒙兀兒皇位的幾年後，一個針對他的陰謀被揭露了，於是在一六○七年夏天或秋天，他以涉嫌共謀為由處決了努爾賈汗的哥哥穆罕默德。她父親的職位也遭到降級，被迫支付罰金，並在監獄裡待了一段時日。努爾賈汗的丈夫也同樣遭到指控，並在幾個月內被殺。
將戰敗敵人的財產沒收並納入皇帝的國庫，並將他們的妻子、女兒、姐妹，有時還有母親納入後宮，是宮廷政治的慣例。因此，努爾賈汗自己和拉德麗如今都進入帝國的後宮。這既是對她家族表態和解，也是個警告：他們的女兒和孫女的福祉現在取決於她們是否持續效忠賈汗吉爾。
皇室女性大部分時間都被隔絕在後宮內。雖然她們經常互相算計，爭奪來自她們共同丈夫的關注，但也會形成同伴情誼的關係。努爾賈汗幾乎是馬上引起後宮中權勢前輩的注意。她當時三十四歲，喪偶，婚後有一個女兒。後宮的女性對她的智慧和能力印象深刻，她們庇護照料她，遵循賈汗吉爾母親的做法。後宮的年長女性經常提供建議給統治者和他的朝臣。有次時機適當時，她們便在賈汗吉爾面前為努爾賈汗擔保，於是皇帝娶她為妻。諷刺的是，努爾賈汗生命中的轉捩點源於一連串意想不到的事件，讓她直接來到了殺死她哥哥和丈夫的凶手面前。根據後來的一位編年史家所述：
不幸的日子已近尾聲，她的幸運之星開始閃耀，宛如從沉睡中甦醒……在某次新年的慶典上，她吸引到了國王的愛和情感。她很快就成為國王最喜愛的妻子。
他們的婚禮在一六一一年五月十一日舉行。據統計，在此之前，皇帝已經娶了十九個妻子，因為他建立聯盟的方式是仰賴政治聯姻。他的婚姻關係反映出他培養的政治人脈。賈汗吉爾後宮中的大多數女人，包括他的妻子和其他人，都是政治談判的一部分。這點他是效仿了他的帝王先祖的先例，尤其是巴布爾和阿克巴。他的妻妾來自穆斯林權貴、拉傑普特（Rajput）首領、喀什米爾的蘇非行者、西藏王公等各種身分的家族。在賈汗吉爾之後，蒙兀兒帝國的後宮也繼續體現著帝國中各地統治菁英們的團結統一。皇帝迎娶努爾賈汗為妻自然可以為她的家族帶來好處。她的父親因此升官，帝國的俸祿也大幅增加。這也為她仍在世另一位的哥哥打開了一條通途大道。
不久，努爾賈汗就變成賈汗吉爾最寵愛的妻子，隨後也成為他的皇后和共同執政的君主。她地位的進展開創了新局。在幾年之內，她所掌握的權力超過了印度、甚至世界上的任何一位女性。在蒙兀兒王朝的歷史上，她體現和展現出來的權威是其他女性無法比擬的。在她之前，蒙兀兒王朝的女性已經有發布官方法令的先例，她們落款時是署名某某統治者的母親、女兒、姐妹或妻子。努爾賈汗則是以君主的身分和名義簽署法令，成為先驅者。傳記作者魯比．拉爾（Ruby Lal）表示：「她的落款不言自明。」儘管星期五聚禮時的佈道沒有提及她的名字，但她確實掌握了君主權力的另外兩個官方象徵：她以自己的名義發布法令和鑄造錢幣。在她與賈汗吉爾成婚後的幾年內，鑄有她名字的金幣和銀幣開始流通。有些錢幣的正面是賈汗吉爾的名字，背面是她的名字；而有些硬幣上只有她的名字。在巴基斯坦勒克瑙（Lucknow）的一座博物館裡，收藏有一枚直徑近一英寸的半盎司金幣，上面寫著：
奉賈汗吉爾國王之命，
黃金獲得萬千榮耀，
上刻女王努爾賈汗之名。
宮廷成員和街上的黎民百姓都注意到了努爾賈汗登基的象徵和明顯的影響。她掌握著直接且顯而易見的權力。實際上，她是與她的丈夫共同執政的。有些人將努爾賈汗視為這個王國擁有真正權力的領袖，譬如在一六二○年代擔任英國駐印度特使的湯瑪斯．羅伊（Thomas Roe，一五八一至一六四四年）。羅伊在寫到賈汗吉爾和努爾賈汗之間的關係時，曾輕蔑地表示：「（她）控制著他，隨心所欲地支配他。」
努爾賈汗是如何積累了這麼大的權力和影響力的呢？首先，她靠的是智慧和魅力。更重要的是，她堅定不移地效忠賈汗吉爾，並全心關愛保護他。最後但同樣重要的原因則是，她的家族長期擔任蒙兀兒皇室的高階官職。
有兩件軼事可以說明她的魅力。一六一七年的某個春日，努爾賈汗騎著大象，帶著一支完整的狩獵隊伍出發打獵，她發現條紋毛皮的蹤影，用滑膛槍開了六槍，從野外帶回四隻老虎。賈汗吉爾為此非常高興，賞賜她大量的金幣。在近十年後發生了另一件軼事，一六二六年，有名叛變的軍閥綁架賈汗吉爾索取贖金，於是努爾賈汗親自率領了帝國軍隊去營救他。
努爾賈汗生命中的諸多變故使她具備一種能力，能夠同時保持善良和堅定。這兩種特質的罕見結合讓她能夠確保賈汗吉爾穩坐皇位，如果沒有她在身邊，他在位的時間必然遠遠更短。
儘管賈汗吉爾擁有「世界征服者」的頭銜，但這位蒙兀兒王朝的第四位皇帝更重視享樂，而不是追求權力。努爾賈汗的傳記作者魯比．拉爾將賈汗吉爾描述為「一個有審美品味的人」。賈汗吉爾寫的一本日記記錄了他遇見的每件人事物如何激起他的好奇心，諸如與一名苦行僧的談話、紅寶石和藍寶石、無籽葡萄等。他曾帶著一對馴養的伴侶鸚鵡一起旅行，他以民間文學中一對著名戀人的名字，替牠們取名為蕾拉（Layla）和馬吉農（Majnun）。他每天都會出去觀察這對鳥兒，並做詳細的紀錄。他對植物、詩歌、繪畫和哲學問題都很感興趣。
對於藝術，賈汗吉爾擁有鑑賞家的眼光。努爾賈汗則是他的好搭檔，他們會在宮廷裡接待建築師、音樂家、詩人和畫家為坐上賓。在其他形式的藝術工作中，他們鼓勵畫師複製和改良耶穌會傳教士帶來的歐洲繪畫作品。
如果不是因為皇帝酒精成癮，他對美的偏愛和享樂就不會對皇室造成這麼大的影響。但他卻沉迷酒精。他在十八歲時就愛上喝葡萄酒。不久，葡萄酒便無法再撫慰他，於是他轉而喝更烈的烈酒。他一天要喝二十杯再蒸餾的烈酒，其中十四杯白天喝，其餘的在晚上喝。喝酒的習慣在家族中流傳，賈汗吉爾的兩個兄弟因而死於酗酒。儘管伊斯蘭教法禁止喝酒，但從宮廷到街頭，蒙兀兒人使用和濫用麻醉品的現象比比皆是。賈汗吉爾的手抖得厲害，以至於他無法把手中的杯子準確地放在嘴上。後來，為了使他不再借助酒精獲得快感，他在日常飲食中加入鴉片和其他鎮靜劑。
努爾賈汗果斷地出手干預。她發現丈夫在感情上很脆弱，而且依賴麻醉劑，讓她十分傷心。她決心讓他不再遭受四肢顫抖、慢性呼吸道疾病和其他由癮頭引起或加重的疾病折磨。正如賈汗吉爾在他的個人日記中所記錄的那樣，皇后「逐漸減少我的酒量，並讓我遠離不適合我的東西。」要讓一個掌權者遠離「不適合他的事情」是一項在虎口拔牙的工作，很少有人有勇氣去做。當時可能爆發了幾次爭吵，但雙方都知道成癮的風險很高。她的有效干預幫助賈汗吉爾延長掌權，至少比原來多延續了十年之久。
因為這點和其他許多原因，賈汗吉爾深愛著努爾賈汗。她擁有他的信賴、信任和愛。他十分依賴她。從皇帝的日記可以看出，他沒有興趣描寫他其他的妻子，唯有努爾賈汗除外。這位自我陶醉的自大皇帝稱頌他最寵愛的妻子是「最喜愛他的人」。當他們晴天在花園裡散步時，他會走在她前方，使他的身體的影子落在皇后的腳下。他用這個小動作表現對皇后的謙卑，但是又不會在身邊的朝臣面前失掉排場和面子。他以自己獨特的帝王方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蒙兀兒王朝的史料通常沉默寡言，但這些軼事讓人感受到有血有肉的真實皇室生活。
賈汗吉爾在一六二七年去世時，努爾賈汗頓時失寵。賈汗吉爾的第三個兒子和繼承人沙賈汗（Shah Jahan），是他跟一名拉傑普特女子生下的孩子，沙賈汗把努爾賈汗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沙賈汗擔心令人畏懼的努爾賈汗會動員宮廷來反對他，支持另一位敵對的蒙兀兒皇子。登基後的數週內，這位三十五歲的傲慢皇帝就殺害了他同父異母的兄弟。他殺死的那個少年在生前已經娶拉德麗為妻，因此也是努爾賈汗的女婿。沙賈汗自己也娶了努爾賈汗的姪女米赫魯尼薩（Mihrunissa）。然而，他對妻子的愛並沒有減少他對她姑姑的敵意。沙賈汗顯然害怕他父親這位一度叱吒風雲的皇后，於是粉碎努爾賈汗任何尋求和解的希望。沙賈汗把她和她如今喪偶的女兒一同流放邊疆。
沙賈汗心愛的年輕妻子米赫魯尼薩於一六三一年去世時，他為她打造了一份與她匹配的禮物，那座陵墓被稱為泰姬瑪哈陵。這座宏偉的建築至今仍是世界奇景之一。諷刺的是，泰姬瑪哈陵反映了努爾賈汗的願望。十年前，努爾賈汗曾為紀念她的父母，設計了一座紀念花園。在這座壯觀的花園中，矗立著一座完全由白色大理石建成的長方形建築，上面鑲嵌著各種半寶石、彩色馬賽克瓷磚和鏤空石造格窗。這就是亞穆納河（Yamuna River）畔的人間天堂，她將父母的遺體安葬在裝飾性拱頂下的赭色墓室中。幾年後，泰姬瑪哈陵就在它的對面，也就是在河的對岸落成。宏觀來看，泰姬瑪哈陵沿用了同樣的建築樣式，甚至到繪畫和鑲嵌物中的紅色百合和玫瑰花瓣細節都予以仿造。努爾賈汗的精神縈繞在她的迫害者最偉大的遺產中。

第十一章　蒙兀兒帝國的武則天──努爾賈汗
一五七七年十月末，有一顆彗星出現在夜空中。這一天文現象被稱為大彗星（Great Comet），它在世界各地都激起了人們或悲或喜的強烈情緒。在印度，它血紅色的光芒和燃燒般的軌跡，使人們認為即將發生動亂而心生恐懼。人們相信它預示著戰爭、火災、瘟疫和朝代更迭等災難。努爾賈汗（Nur Jahan）是在幾個月前，也就是這一年的二月出生的。幾個世代後，蒙兀兒宮廷的編年史家撰寫歷史時，認為這顆彗星預示著她格外風風雨雨的一生。
莫荷茹妮莎是個極其堅韌的人。在嬰兒時期，她的父母將她遺棄在今日...

推薦序（劉柏君）
談及伊斯蘭教不免就與墨守陳規、壓迫女性等刻板印象連接，時至今日各地的穆斯林女性依舊在生活與信仰中奮戰，畢竟絕多數的歷史是由男性撰寫的，即使有少部分記載女性的故事，也難以脫離由男性眼光的詮釋。可能伊斯蘭教在台灣的陌生，因而難以理解體會，那麼舉另一個在性別平權奮戰的領域：「體育運動」，或許更能幫助理解。運動崇尚陽剛文化，這與沙漠和部落文化有相似背景，目前體育運動領域仍面對性別的挑戰，包含除了刻板印象、報導比例不足、過度關注女性運動員的外表而非能力及運動成績，因此國際奧會改革宣示著達成性平目標並頒布媒體指引，回到奧林匹克體育運動的精神：「在著重友誼、團結和公平競爭的精神下達致相互理解的前提下進行體育運動，藉此來教育青年，以促成建設一個和平、臻善的世界。」
回到伊斯蘭誕生時的精神，阿拉伯半島充斥著重利忘義、細故爭戰、武力剝削的「蒙昧時代」，如同貝都因人流行的四句詩：「我們以劫掠為職業，劫掠我們的敵人和鄰居，倘若無人供我們劫掠，我們就去劫掠我們的弟兄。」在崇尚男子氣概的部落社會，女性談不上生命權，甚至被當作牲畜交易，因此在《古蘭經》闡明女性生命權、財產權、受教權時，被訕笑質疑：「難道我要把遺產分給我的駱駝嗎？」回到伊斯蘭誕生的原始精神，對於女性的肯定與保障都是震撼時代的創舉。
然而七世紀誕生的伊斯蘭教經歷不停歇的擴張征戰，最高法源《古蘭經》在先知默罕默德歸真後二十多年才編撰完成，直到八世紀開始將教法做整理系統化，作為僅次於《古蘭經》的第二法源的《聖訓》，也就是先知默罕默德的生平與言行紀錄則是在十一世紀完成六大聖訓集的定本，然而伊斯蘭是什麼？這一千三百多年來，學者和穆斯林們都仍在摸索體會中，用自己的有限去接近真主的無限。
然而今日我們聽聞的伊斯蘭絕多數是由男性所撰寫與詮釋，但並不代表女性是不存在的，著名的英國學者阿卡蘭（Akram）研究《女聖訓專家：伊斯蘭教的女性學者》記錄超過九千名的女性，這代表實際上是更多的，這些女性楷模的存在正彰顯著伊斯蘭原初的精神：「普慈特慈的造物主對人類及萬物的慈憫。」造物主對被造物的愛護是無邊際的，女性當然也是，而在充滿挑戰與考驗的今世，宗教是讓我們容易的，然而是人們把宗教變艱難了。
知曉女性的故事是讓女性在生活中實踐宗教最大的鼓勵，因此本書《面紗之下》的重要性不言可喻，我相信if she can see it, she can be it，期待更多女性被看見、更多女性書寫自己的信仰、更多女性活出自己美麗的人生。

推薦序（劉柏君）
談及伊斯蘭教不免就與墨守陳規、壓迫女性等刻板印象連接，時至今日各地的穆斯林女性依舊在生活與信仰中奮戰，畢竟絕多數的歷史是由男性撰寫的，即使有少部分記載女性的故事，也難以脫離由男性眼光的詮釋。可能伊斯蘭教在台灣的陌生，因而難以理解體會，那麼舉另一個在性別平權奮戰的領域：「體育運動」，或許更能幫助理解。運動崇尚陽剛文化，這與沙漠和部落文化有相似背景，目前體育運動領域仍面對性別的挑戰，包含除了刻板印象、報導比例不足、過度關注女性運動員的外表而非能力及運動成績，因此國際奧會改革宣示著達...

推薦序（劉柏君）
前言
第一章　第一位信士──哈蒂嘉
第二章　先知的血肉──法蒂瑪
第三章　聖訓的傳述者──阿伊夏
第四章　蘇非行者──拉比雅
第五章　信仰的守護者──內沙普爾的法蒂瑪
第六章　示巴女王再世──阿爾瓦
第七章　行善濟世的女王──禿兒罕
第八章　完美的政治玩家──沙嘉拉
第九章　直布羅陀女王──胡拉
第十章　薩法維王朝的強人──帕里
第十一章　蒙兀兒帝國的武則天──努爾賈汗
第十二章　蘇丹之母──薩菲耶
第十三章　亞齊國女蘇丹──塔姬
第十四章　是英雄還是異端？──塔赫蕾
第十五章　非洲女權先驅──娜娜
第十六章　俄羅斯的良心──穆赫莉莎
第十七章　新土耳其的催生者──哈麗黛
第十八章　以身殉國的情報員──努爾
第十九章　埃及的歌姬──庫勒蘇姆
第二十章　建築界的女王──哈迪德
第二十一章　數學公主──米爾札哈尼
後記
延伸閱讀
注釋
參考書目

推薦序（劉柏君）
前言
第一章　第一位信士──哈蒂嘉
第二章　先知的血肉──法蒂瑪
第三章　聖訓的傳述者──阿伊夏
第四章　蘇非行者──拉比雅
第五章　信仰的守護者──內沙普爾的法蒂瑪
第六章　示巴女王再世──阿爾瓦
第七章　行善濟世的女王──禿兒罕
第八章　完美的政治玩家──沙嘉拉
第九章　直布羅陀女王──胡拉
第十章　薩法維王朝的強人──帕里
第十一章　蒙兀兒帝國的武則天──努爾賈汗
第十二章　蘇丹之母──薩菲耶
第十三章　亞齊國女蘇丹──塔姬
第十四章　是英雄還是異端？──塔赫蕾
第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