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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耀明是台灣當下仍然寫作小說的所有作家裡,最好的幾位之一。在我們這一世代最傑出的幾個小說家裡,當然各有優點是超過耀明的:比方說童偉格廣泛的詩意與抽象性、伊格言的理解力與面向現實的衝擊、黃麗群對人世輕巧犀利的嘲弄、劉梓潔細緻的情感蘊釀、高翊峰極度緊張的荒謬性等等,在這些領域裡,耀明可能無法寫得比他們更出色,但耀明的小說(特別是長篇小說)擁有壓倒性的,像是橫掃大草原的強風與雲朵一般開闊的說故事力量,既強悍又溫柔,既豐富又有趣(跟他本人很類似),輕輕鬆鬆地反駁了六年級世代受到較多嚴肅注目之前,常被前輩作家提出「年輕作家只會喃喃自語,寫自己肚臍眼的事情。」如此的指責。
甘耀明成為一位頂尖小說家的歷程,可以做為六年級世代崛起最鮮明的標誌。在二○○○至二○一○年這段期間,包圍這文學圈子的風暴無疑是上世代的駱以軍與袁哲生,新人小說創作者所備受影響的,要不是繁複接枝的駱腔,不然就是袁哲生直白的新寫實,若不能從這一繁一簡的敘事風暴中脫身而出,便不可能有形成一個新世代風格的機會。耀明早期被出版社的行銷文案用「千面寫手」定位,但這並不是什麼好評語,他年輕時代的作品,風貌多樣但其實可觀處不多,就是「很會寫」而已,同樣屬於「很會寫」這個等級的創作者不少,他之所以出類拔萃,就是「下一本書忽然」發出「一種」獨特且成熟的聲調,(二○○五年的《水鬼學校和失去媽媽的水獺》)只他一家別無分號,並且是六年級世代最早有這般成就的一位,跟過去袁哲生和駱以軍轉瞬間一口氣攻破前世代的風格一樣,絕無畏懼與羞澀,也絲毫沒有對巨大的前輩讓步之處。對我來說,他們同屬於創造時勢的英雄人物,他們所獲得的成就不只是屬於自己的成就,他們還使自己的那一個世代變得更加燦爛耀眼, 任何執筆弄墨的作家,都認為自己足以跟其它任何世代抗衡。
甫出版四十餘萬字小說《邦查女孩》的甘耀明不僅是六年級的,也是當代台灣文學的典範之一,但是別誤會了,(如果世代論這件事是可以被討論的)一個世代的崛起絕對不是一個人的功勞,也不是光靠一種聲調便足夠,必定是一批同世代的作家都寫出了相同等級強度,卻面貌各殊的作品才足以構成穩固基礎,如上述我所提到或未能一一列舉的傑出小說家們。而現在是二○一五年了,已經輪到更年輕的七年級小說家崛起的時刻,像是黃崇凱、葉佳怡、神小風、朱宥勳、陳又津、陳栢青、林佑軒等人,真是令人期待,不知道會發展出什麼樣的獨特聲調與最佳作品,使得文學圈子感到撼動,逼迫所有人正視又一個世代的文學新典範的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