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事治療在台灣本土實踐的精采故事!
故事,為生命找到新的出口,生命即是故事,
讓「敍事王子」引領你走入故事的自我療癒新世界!
只有生命,可以抵達另一個人的生命。
故事隱喻,是近年盛行的一種後現代柔性療癒,本書作者透過說故事的方式,讓敍事治療變成一種可親近、容易進入理解的治療學派,這本書不但敘說作者「另謀出路」的生命故事,更將作者這十多年來在台灣進行敘事諮商與教育的實踐經驗做熱情傳承;如果你也喜歡敘事,絕不可錯過本書,如果你也想透過故事,為自己生命找到新的出口,本書會是最佳的引導!
作者簡介:
周志建
雅號「敘事王子」。
輔仁大學心理諮商博士。擅長說故事、聽故事,有二十年豐富的諮商實務經驗,敘事治療是他的專長,也是最愛。
他是最早將敘事治療大量運用在台灣臨床諮商實務的在地心理師,這十年來更致力於將敘事治療在台灣深根及普及化,每年舉辦的敘事工作坊及講座將近八十場次以上。
他是一個特立獨行,以人文關懷為宗旨的心理工作者,他的一生,不走主流路線,只堅持走自己的路,相信「只有生命可以改變生命」,用極大的生命熱情從事諮商與教育工作。
他是一個要自由的人,不想被體制綑綁,所以從沒打算在大學裡任教,他選擇當一個「自由」的心理工作者,並創辦「敘事私塾」致力推廣敘事諮商與生命教育。
周志建小檔案:
․呂旭立基金會課程講師及心理諮商師
․「敘事私塾」帶領人
․「自由書寫」推廣人
․各大學諮商中心及全台灣各地家扶中心等社福團體外聘諮商督導
․2012年8月為止,已經舉辦超過300場敘事諮商專業工作坊
․碩士論文〈敘事治療的理解與實踐〉(台灣師範大學,2002)
․博士論文〈我,我們,一起渡河:一個敘事私塾教育工作者的在地敘事實踐的故事〉(輔仁大學,2009)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金樹人、吳熙琄、黃士鈞、黃錦敦、翁開誠、曹中瑋、楊田林、楊明磊、謝文宜 盛讚推薦(按姓氏筆劃排列)
․志建走的是一條自己想走的路,沒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這就是他的天職,也是他的天命。
──金樹人(澳門大學教育學院教授)
․通過故事,志建將自己的生命與品味創作得更加統整、更具意義、也更有力量;通過故事,他幫助了許多人走過與他類似的歷程。在台灣,他運用故事助人已十多年,他的敘事已經不全然是誰的敘事治療,著實是他自己一步一腳印的在地累積。
──翁開誠(輔仁大學心理學系副教授)
․來自歷史的內在積存(store)慢慢醞釀成為故事(story),最終成為生命,志建以他一向誠懇、真摯、細膩的情感與文字功力,讓所有讀他的,從心底開始悸動。
──楊明磊(淡江大學教育心理與諮商研究所所長)
․志建用生命說故事,具有深深撼動心靈的力量,他用真誠的心,分享他親身經歷的生命故事,故事很單純,卻敲叩到每個生命的深處,寓意如此深遠。
──楊田林(知名專業人文企管講師)
〔推薦序一〕有故事的人 ◎曹中瑋
曲折的心情有人懂,怎麼能不感動……
都是有故事的人,才聽懂心裡的歌
──〈有故事的人〉歌詞
志建寫下他靈活善用敘事治療自助助人的故事,讀者可以在書中大大小小的故事裡,讀到生命的美妙和力量,更能領會專業助人工作者的核心精神。
我和志建相遇的時間不長也不多,只是近幾年,我們在旭立心理諮商中心相同的時段工作,偶爾能在休息時,有些簡單的互動,但我很容易感受到志建散發出的熱情和積極。他經常主動和我分享美好的事物,除了吃過他提供的健康雜糧饅頭、綜合水果酵素之外,他還送過我幾本好書,甚至轉寄他自己力行的健身與修行方法。此外,在專業領域裡,他也常是最先提出善意建言的人,他的敏銳和勇敢的實踐力,相當讓我敬佩。
看了書中志建的生命故事,我有些懂得他何以是這樣的人,以及為什麼走進助人專業並傾心於敘事治療。我看見真實的他,也看見我自己。
我專攻的學派是完形諮商,自己也和志建有很不一樣的成長經驗,但我很開心,我們對人的相信、對諮商工作的信念非常相近。敘事治療透過說故事,促使對生命發生的一切「再經驗」與「再理解」;而完形諮商則在此時此刻,利用各種「實驗」,讓當事人重新體驗過往被桎梏的生命故事。兩者都希望,因此能重寫或重新建構生命全新的過去與「扭轉」未來。而助人者在此過程,是以自己的生命去聆聽、陪伴另一個生命,當生命與生命真摯地交流,撞擊出「熱淚盈眶的感動」,於是,移動和改變的能量生成。
雖然,我沒有用過敘事治療直接進行諮商,但在任教於研究所期間,指導的碩士論文幾乎都是敘事研究,尤其後幾年,我只收想挑戰自我敘說的研究生。陪伴他們寫故事的歷程,真的只能以嘔心瀝血、刻骨銘心來描述。志建的書中也談到「自由書寫的心靈療癒」,我想,我知道那是真的。
記得一位形容自己似浴火重生般完成論文的學生說:「每一個學諮商的人都該要寫一篇自我敘說,透過這個經驗重新看見自己、療癒自己,才能做好助人工作呀!」
恭喜志建完成大作;也恭喜助人工作伙伴們,又有一本本土助人經驗的好書出爐,能帶給我們許多專業的滋養與啟發;更恭喜每一位有故事的人,有機會和書中許多的生命故事「相遇」,激發出無限的生命潛能。
本文作者為專業心理師及督導,
曾任臺北教育大學心理與諮商學系副教授
〔推薦序二〕找回自己那個愛說故事的小女孩 ◎謝文宜
從小,我就喜歡聽故事、看故事書,也愛說故事。印象中,小時候的我曾經是個很能隨意就編出各種故事的孩子,而且在講故事的時候,還會被自己所編的故事所感動,甚至震撼。不知道為什麼,看了志建這本書,竟然讓我憶起那個被遺忘許久、愛說故事的小女孩,當下,心中充滿著悲傷、遺憾與內疚,但卻也有一種淡淡的喜悅!喔,我終於找回了那個小女孩,那是我創意的源頭!
認識我的友人可能都常會聽到我這麼說自己:「我是一個很沒有創意的人。」我始終是這麼「認同」自己的,卻在閱讀這本書時,讓我找回了被我過濾掉的一個「例外經驗」,於是我重新認回自己。不,我是有「創意」的,說故事的創意。能認回自己,真好。
認識志建十多年了,那時他還在師大念諮商碩士,因為對於家庭諮商的興趣,我們五個友人組了一個讀書會,當時成員有黃明慧、翁樹澍、沈慶鴻、志建和我。讀書會沒多久就因大家忙碌漸漸散去,但我和志建卻偶爾還會聚在一起暢談,雖然次數不多,但每次和他談話,總能夠感受到一種很難以形容的氛圍,嗯,這麼說吧,那是一種靈魂與靈魂的對話,當中充滿靈性的滋養,對話中有一種全然的信任、接受與包容的愛在流動著,讓人感到很舒服、輕鬆、自在。
在每次與志建的互動中,總伴隨著一些新的啟發與療癒!閱讀這本書,也是。如同我找回了那個被我藏匿許久的小女孩,我也想起自己生命中許多未曾回看、卻有意義的故事。
某個早晨,讀著志建的書,讀一讀我就會停下來,從他的故事「進入」自己的故事,於是我與不同階段中被遺忘的自己重新相逢,那種感覺錯綜複雜,心中情緒滿滿,卻有一份深深的感動。這樣的回觀帶出一種自我療癒,於是我的新故事也漸漸展開了。或許,這就是本書所謂的「故事療癒」吧。
很開心這本書終於出版了,也很榮幸能夠為這本充滿療癒的書,寫出自己的閱讀經驗與感受。謝謝志建的真誠分享,書中那些動人的小故事,帶給我深深的看見、感動與反思,這是一趟動人的心靈之旅!
本文作者為實踐大學家庭研究與兒童發展學系副教授、
伴侶與婚姻諮商師
名人推薦:金樹人、吳熙琄、黃士鈞、黃錦敦、翁開誠、曹中瑋、楊田林、楊明磊、謝文宜 盛讚推薦(按姓氏筆劃排列)
․志建走的是一條自己想走的路,沒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這就是他的天職,也是他的天命。
──金樹人(澳門大學教育學院教授)
․通過故事,志建將自己的生命與品味創作得更加統整、更具意義、也更有力量;通過故事,他幫助了許多人走過與他類似的歷程。在台灣,他運用故事助人已十多年,他的敘事已經不全然是誰的敘事治療,著實是他自己一步一腳印的在地累積。
──翁開誠(輔仁大學心理學系副教授)
․來...
章節試閱
前言 一種熱淚盈眶的感動
我是一位心理諮商師,我常常在聽別人說故事。
我也是一個很「另類」的諮商師,我聆聽故事,但不分析故事。
十三年前,我找到了一個十分適合我風格的諮商學派:敘事治療(narrative therapy),有學者根本就直接叫它:「故事治療」。這個後現代心理治療學派,一改傳統心理治療的世界觀與治療方式,既不分析也不診斷,就是讓個案敘說自己的故事罷了。個案從敘說故事中理解自己,並重新發現生命的意義,進而重寫生命故事,生命的改變就在其中,十分神奇。
單純地說故事、聽故事,案主的生命故事就會被「重寫」(re- author)了,真有這麼簡單嗎?
不,這件事不簡單。要「單純地」去說故事、聽故事,是件很難的事。我們的腦袋越來越複雜了,要「簡單」,還真不簡單哩。
在傳統理性科學的教育下,人的腦袋越來越複雜,我們一天到晚在思考要如何「解決問題」。偏偏,聆聽故事的腦袋,不是問題解決的腦袋,它需要一種單純、一種簡單。我們必需把自己「變回五歲的孩子」。
「把自己變成五歲的孩子」,是一位督導跟我說的話。她不是做敘事的,但她很會聽故事。有一次聆聽完我做個案的故事,她有感而發,對敘事做出如此深刻的回應。
是的。做敘事、聆聽故事,需要一顆有如孩子般單純的「赤子心」。進入生命的腦袋,是情感的、靈性的、直覺的,感通的,小孩子都是這樣聽故事的。如果用理性的左腦聽故事,人會急於算計、分析、問題解決,這也沒什麼不好,只是,你喜歡別人用這種方式,來聆聽你的故事嗎?恐怕沒人喜歡。
我們找人訴說心事,只期待對方能聽我、懂我,這就夠了。有時,甚至連建議都不需要。我們要的,真的很簡單。
心理治療是一種生命底層交流的工作,有如藝術,它是一種心靈的運作,它需要有美感。然而,美感的前提是「你要有感動」。
聆聽故事也需要一種感動,一種熱淚盈眶的感動。「熱淚盈眶」是做敘事、聆聽故事的最高境界,我這麼認為。這些年教敘事,我最想傳達的就是這件事。
學敘事,我們得「換腦袋」。
從左腦到右腦,從認知的理性到生命的感通與感動。「只有生命可以抵達另一個人的生命。」聆聽故事,不是靠腦袋,它需要一種生命的投入,它是一種靈魂的運作。這本書最想表達的,就是這件事。
這當然是一本心理專業的書。透過說故事,我在說我的敘事實踐,期待讀者也可以體會後現代獨特的「故事療癒」的美好。
後現代強調「解構」,這本書也在解構我們對心理專業的認識與學習方式。誰說學習心理專業,非得要從深奧的理論、專有名詞開始。敘事,就是說故事嘛!這本書,我想回到敘事「說故事」的本質,並展現敘事的原始風貌。
這是一本易讀易懂的書,我也將它定位成「大眾心理」叢書。裡面不講太多理論,我只說故事,只要你是愛聽故事的人,都會喜歡。真理,就藏在故事中。
本書的第一章先從我的生命故事說起,說我生命的主題:「另謀出路」。為什麼要從我的故事說起呢?
敘事裡有個很重要的概念叫「透明化」(transparent)。敘事治療師不像傳統的治療師那樣,把自己當成「空白螢幕」,我們會適當地自我表露,我們是以一個「人」的姿態去靠近人的。我深信:「只有生命可以教導生命。」
敘事也是很重視「實踐」的學派。我自己做敘事,卻不說自己的故事,那很不一致,根本是騙人的專家。如洛爾(Jim Loehr)所言:「生命即是故事,故事即是生命(Life as story, story as life)。」透過故事敘說,於是我深深理解自己、也療癒自己。「一個人不可能給別人他身上沒有的東西。」如果我不說故事,不親自體會故事的美好,我如何運用故事去療癒他人?一切療癒,由我開始。
當然,一定有人還是不解,為什麼說故事就能產生療癒?故事除了用在心理治療,還可以用在做研究嗎?故事算是一種知識嗎?
關於故事的知識論,第二章「為什麼要說故事?」裡我有詳細說明,有興趣的讀者可以參考看看。
說故事是一種「語言」的運作。語言不光是語言,語言背後是一種價值、是一個文化。語言是有力量的。第三章透過許多故事,我期待讀者明白「語言的力量」。就像本章有些故事被我放在部落格裡,卻意外得到許多讀者的熱烈迴響。有人告訴我,看了文章以後,她開始反思自己並立刻改變對孩子的說話方式,於是親子關係大大改善。你看,語言(故事)是有力量的,果真不假。
以故事的隱喻來理解人的生命,是後現代心理學很重要的視框。第四章裡我進一步說明「故事的生命療癒」。故事為什麼能產生療癒?要如何聆聽故事?如何說故事及回應故事?這是做敘事的重點。第四章,透過一篇篇生動的故事,我把我做敘事的故事,以及故事如何產生療癒的力量,說個明白。
第五章談「神奇的隱喻魔法」。正如心理學家克洛斯(Henry Close)所言:「透過故事與隱喻(metaphor),將使諮商的型態變得更加豐富又有趣,過程也充滿了驚喜。」確實,隱喻故事,常常是引領個案通往「領悟」的通路,為生命找到新的出口。
隱喻故事,不只可運用在敘事諮商專業上,更可以運用在日常生活的人際關係、親子教育、學校輔導等等,效果卓著,書中會舉例說明。
命名也是一種「隱喻」。一個人怎麼命名自己,其實也是在「定位」自己。其中一篇講我「敘事王子」這個雅號由來的故事,竟引發許多網友的回應,很多人開始在想:那我要如何幫自己「重新命名」呢?(哈)
最後一章「自由書寫的心靈療癒」,寫我這幾年如何運用自由書寫做敘事個案及工作坊的故事。什麼是自由書寫?自由書寫如何操作?為什麼它可以帶出療癒?為什麼它是我這幾年做敘事很重要的方式?我統統寫在第六章裡。期待讀者也可以心領神會,進而享受自由書寫的樂趣與「自」療。
我把這本書寫得很淺顯易讀,因為敘事本身就是一個很靠近人、很「平易近人」的學派。這本書,是我這幾年的「敘事實踐」,它記錄了一個台灣敘事工作者的「在地實踐知識」,期待這個經驗也可以傳承下去。不管你是不是心理工作者,期待讀者能夠以輕鬆的心情閱讀本書,好好體會故事的美好,就夠了。至於「療癒」之道,就在故事中。
這本書的完成,要感謝很多人,尤其是我的個案、私塾伙伴、工作坊成員。透過教學實作,讓我的敘事經驗得以持續累積。本書有些故事,如果是出自他們身上的,都是經過「化名」與大量修飾處理過,目的在尊重其個人隱私。如果還有其他不完善之處,敬請讀者不吝指教,當然更歡迎讀者與我分享您的閱讀心得與疑惑。
故事是活的,透過「對話」,故事才可以「生生不息」。故事的力量,就是這樣來的。
〔摘文〕第二章
2-1 説故事,是一種再經驗
你不可能給別人你身上所沒有的東西。
一切療癒,從我開始……
第一章「另謀出路」,我從自己的生命故事開始說起。為什麼一開始要說自己的故事呢?這跟敘事的理念有關。
敘事裡有個重要的概念叫「透明化」(transparent)。敘事治療師不像傳統的治療師那樣,把自己當成「空白螢幕」一般,神祕、保持距離、不可親近。我們不是站在一個「專家」位置,以上對下的姿態去看人。相反的,我們是以一個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的生命姿態,去接觸人、理解人。因此,敘事治療師會誠實面對自己的生命,會去說自己故事。這是實踐。
敘事很重視「實踐」,我自己做敘事,卻不說自己的故事,那很不一致,根本是騙人的專家。要學好一個學派,得把自己變成那個學派的樣子,光理解而不實踐,知識永遠在生命之外。而且這本書既然在談故事的療癒,我怎麼能光說我做個案的故事,如此還是「專家」的姿態,我想以身作則,先說說自己的故事。「成己成人」,如果說故事有療癒,那必定是從我自己的經驗開始。有位學者曾說:「經驗是最大的權威。」我完全同意。
說自己的故事,我其實就在「示範」敘事的說故事,同時也期待讀者可以從我的故事及生命脈絡裡,直接去理解敘事。故事是最好的教導,我始終這麼認為。讀完本書,你不但理解了我,或許你會立刻明白:「志建為什麼會做敘事這學派,喔,原來如此。」沒錯,一個人會走什麼學派,絕對跟他的成長背景、價值信念有關。我期待從故事中,你認識了我,也認識了敘事,更體驗到什麼是「故事的療癒」。說故事、分享生命,這是一種很美的敘事實踐,這也是我想推廣的敘事學習路徑。
「只有生命,可以抵達另一個人的生命。」我始終都這麼相信。做諮商也好,做教育工作也好,我都是用自己的生命在做這些事。這份態度,是不容打折扣的。
而且如心理學家吉姆所言:「生命即是故事,故事即是生命(life as story, story as life)。」說故事,本身就是一個生命的展現。當有人跟我分享他的故事時,其實他也在跟我分享他的生命,我們得當一回事,專注聆聽。
我始終認為:所有的療癒,都得從自己開始。在聆聽別人的故事前,我得先聽自己的故事。一個治療師必須先治療自己、先走進自己的生命,才能走進別人的生命裡。「一個治療師自己走得有多深,他的個案也才能走得有多深。」你聽過這句話嗎?因為「人不可能給別人你身上所沒有的東西」,一位有能力療癒自己的治療師,也才有能力療癒他人,這就是我說故事的理由。
我常跟很多想走敘事取向的學生說:「成為一位敘事治療師,你得好好說說自己的故事,這件事是無可避免、也無法取巧的。」如同,在成為一個精神分析師之前,你自己必須先被長期的分析一樣。
寫了長長七年的博士論文,我就是在實踐:說故事。說故事讓我進入自己的生命,療癒我自己。為什麼說故事就有療癒呢?因為說故事是一種經驗的「再經驗」(re-experience)。說故事不是無病呻吟、不是自艾自憐、更不是在自我炫耀,說故事是把過去的某個「經驗」帶到「此時此刻」,讓我們可以重新經驗它、理解它。
這裡所謂的「再經驗」,指的是當我們「再說」(re-telling)故事時,我們開始以新的觀點、角度,去看待過去、理解過去的發生,於是,過去的經驗就有機會被「翻新」,並帶出「多元」而非單一的新詮釋與感受。這就是故事的療癒力所在。
如果故事只能有一種詮釋方式,生命就被困住了。而當老故事得以「再經驗」時,就會幫助我們找到過往創傷經驗的「新意義」。意義是重要的,人是一個要意義的動物。生命中沒有一件事是白白發生的,每件事出現在我們生命當中自有它的道理、它的意義。我們需要找到意義,生命才能往下走。但這個意義不會自己跑出來,它必須透過敘說與重新理解,當我們「反覆敘說」(telling and re-telling)時,意義才會現身。找到意義,生命就有了出口,傷痛就得以療癒,於是我們就得以從舊傷痛中脫困,釋放自己,生命不再拉扯。
以下是我一位個案的故事。
小傑(化名)自小出身單親家庭,從小父親過世,母親獨立扶養他長大,他雖然知道母親很辛苦,但卻始終無法靠近母親,因為小時候發生過一件事,叫他始終耿耿於懷。
那年他十歲,有一次媽媽在外地工作很晚回家,小傑餓了,於是跑去偷挖鄰居的地瓜吃,結果被鄰居發現了,事後鄰居去跟母親告狀,母親很生氣,當眾狠狠地毒打他一頓。小傑說當年被打得皮開肉綻,雖然當年皮肉傷早已不見,但他心理的傷與痛卻永不消失。
如今,小傑三十歲了,現在當他再敘說這個故事時,兒時的記憶傷口卻還依舊隱隱作痛,不過,就在說完故事的此刻,他對當年的發生卻有了「新的領悟」。
他說他很心疼當年那個十歲小男孩,他明白自己不是壞孩子,那時會偷地瓜只因為餓了,那是一種求生存的本能。出生在一個單親貧困的家庭,母親需要出外工作,那是不得已的,他得學會照顧自己、讓自己活下去,於是他看見小小的自己竟然有照顧自己的能力。同時他也明白:當年母親毒打他,不是不愛他,那是為了給鄰居一個「交代」,表示她有能力管教孩子,她不能讓別人笑他是「沒爹沒教養的孩子」。事後母親給他擦藥時,一直掉眼淚。他很怨恨母親,很久都不跟母親說話,如今卻明白了,母親的眼淚是「自責與心疼」,母親自責自己讓孩子挨餓,自責讓孩子偷竊受辱,更自責自己打傷了孩子。
說完故事的小傑,對當年的事有了新的理解,於是終於擺脫了當年偷地瓜被毒打的羞愧、委屈與憤怒,這就是說故事的「再經驗」。透過這個「再經驗」,讓小傑回到了過去,把當年十歲受苦的小男孩給解救出來。
人生其實有很多無奈與苦難,這跟我們當時存活的社會大環境有關,敘事幫助我們做「脈絡性的理解」,於是我們對自己的受苦才能有慈悲與多元的理解。故事療癒,是來自我們對事情的寬容與理解,這就是愛自己。如同小傑說完故事後,決定放過自己、原諒自己,也原諒母親。誰都沒有錯。寬恕是最好的治療,這個決定不但幫助他從過去的傷痛中「脫困」,更使他得以重新與母親做連結。
小傑的故事應證了:透過說故事,我們得以「再經驗」並重新理解自己、療癒自己。這就是我們得說故事的原因。
2-2 説故事,是一種自我看見
沒有經過反省的人生,是不值得活的人生。
──蘇格拉底
如果不說故事,恐怕我一輩子都無法看清楚:自己是誰?
第一章裡,我說著自己一路求學的故事。過程中,我「看見」自己的任性,同時也「認回」我的任性。透過敘說,使我明白:在人生每個轉彎處,讓我可以絕處逢生,做出「另類選擇」的動能的,原來是我的任性。這份明白,讓我變得更完整。人可以不完美,但我們要「完整」。
說故事其實也是一個反思的歷程,如蘇格拉底所說:「沒有經過反省的人生,是不值得活的人生。」在還沒有給出語言之前,我們永遠不知道「自己是誰」。語言給出一種看見、一種明白。當我說完故事,我看見自己的任性,同時也看見它對我的意義:原來,它是我生命的動力,幫助我的人生敢走一條不一樣的路。
在沒學敘事之前,我老是以為有一個「固定的自我」,在生命底層、幽幽地等待我去發現。跟所有人一樣,我一直渴望找到自己、認識自己,期待靈魂的召喚、活出真我。但人生一路苦苦追尋,卻始終不得其門而入,後來才發現,那個遲遲無法現身的「自我」,原來就在我自己身上,當我開始說故事,於是他才隱然現身。「我說、我是、故我在」,就是這個道理。
說完長長的故事,我這才明白:原來,從來都沒有一個「固定的自我」或「原初的自我」(authentic self)等待被發現。自我是變動的;自我,不是一個固定的東西,它是流動的。這是後現代的重要的概念,卻在我說故事時,才終於體會。
我體會到:「自我」,其實是在一次次生命的遭逢與經驗中,靠著自身與人們、社會、際遇的互動,逐漸「長」出來的東西。敘事的「社會建構」概念如此告訴我們,所以我們得說故事,不然看不見隱藏在多元複雜社會脈絡中的自己。
一個人對自己的認識,得透過「關係」,透過「他者」的映照,這是社會學的鏡子理論。因為,人是社會的產物。一個人的自我認同(self identity),是從人與社會互動、對話、行動中長出來的東西。如果不說故事,你更不會明白這個道理。
有一天,閱讀《與神對話》時,一句話從書裡跳出來,讓我思考良久:「生命並非一個發現的過程,而是一個創造的過程。」是啊,這些年長長的書寫,我所經驗到的,就是這句話。我在自己的故事裡,不斷地發現自己、經驗自己,但同時也在「創造」自己。怎麼說呢?
當我開始說故事,於是我開始理解自己,在說故事中,我會帶出新的靈感、想法、意念、感受,甚至新的行動。透過行動,於是我又創造了一個新故事。說故事就是如此,它是一個生命不斷開展的歷程。這個「自我」,在說故事中不斷地開展、蛻變、轉化。說故事讓生命得以「生生不息」。
我曾自問:為什麼我要說自己的故事,我想證明什麼嗎?
不是的。如蘇格拉底所言:人活著得反思,如此「被檢驗過的人生」,才是真正地活著。我清楚,我並不需要證明自己是什麼。我的「存在」,本身就是有意義、有價值的。當我說故事、可以發聲,就在宣示我是活著的,並具有主體性,這就是一種「自我存在」的驗證。
有一天,我看見神話學大師坎伯所寫的《英雄之旅》,裡面有一段話:「如果一個人最初沒有走自己想走的路,到了中年以後會有什麼樣的感覺?你爬到梯子的頂端才發現梯子放錯了牆。我想,當你碰到這樣的處境時,最需要的就是把牆打穿。」
當我看到這段話時,心一驚,因為剛好我已經是中年。走到中年,我感覺如何?我遺憾後悔嗎?我的梯子,有沒有放錯了「牆」?
還好,沒有。從我「另謀出路」的故事裡,我知道,我沒有。如果有,那麼我一定如作者所說的:我穿「牆」而過。
說完故事,我於是看見:我的人生,一直在穿牆。
穿牆,是一種能力,也一種動能,而讓我擁有穿牆本事的,就是我的任性、我的剛強。說完故事,這才深深明白。
其實,牆,始終都在的。人生旅途中,處處是「牆」。
牆是我們的恐懼、習性、僵化的價值信念。它來自社會文化、主流價值、與過往的舊經驗。牆,阻隔了我們與自己相遇,阻礙了我「成為我自己」。如果不說故事,你就看不見。看不見,人就四處碰壁,把自己撞得鼻青臉腫。
這一路走來,說著自己的故事,我彷彿看見自己,拿著一把斧頭,一路披荊斬棘、穿牆打洞。我很被這樣的自己所感動。
於是我明白了,說故事幫助我找到生命的出口,我想,這就是我說故事的目的吧。
2-3説故事,轉化痛苦之身
幾乎每個人的能量場中,都帶著累積已久的過往情緒傷痛,
我稱之為「痛苦之身」。
──艾克哈特.托勒
說故事,其實是一件很煎熬的事。
我們不容易開口,除了文化給我們的「噤聲」枷鎖以外(家醜不可外揚),最主要還是:那個經驗,太痛了。面對過往的傷痛,常常叫人有想逃的衝動。之前論文拖了很多年,原因就是如此,好幾次都想放棄,我常跟自己講:「算了,不要寫了。」
那時,我常常跑去跟我的指導教授老翁(翁開誠老師)抱怨說我寫不下去,太痛了。老翁鼓勵我,說這是「轉大人」(成長變大人)的歷程。
他說有一種痛叫「成長痛」(growing pain),就是青少年在成長過程中,「轉大人」時,因骨頭在發育,身體就會莫名其妙的痛,這是身體發育的必經歷程。成長就是會痛,他要我不要輕易放棄。
不要輕易放過每一個「痛」。說完故事後,我才懂了這句話。
托勒在《一個新世界》書裡,給「成長痛」另一種說法,他稱之為「痛苦之身」(pain body)。他說:「人類有讓情緒恆久存在的傾向,所以幾乎每個人的能量場中,都帶著累積已久的過往情緒傷痛,我稱之為『痛苦之身』。」
這痛苦之身的「痛」是怎麼來的呢?
托勒說的好:「痛苦之身的本質並不是個人化,它繼承了無數人在人類歷史上所受的痛苦,包括持續不斷的種族戰爭、奴役、掠奪、強暴、虐待,還有其他形式的暴力。這些痛苦還是存留在人類集體的心靈中,而且每天都還不斷地增加。」我喜歡這個靈性的解釋。這個痛,有它的歷史性與集體性,並非全然的個人經驗。或許,它也並非只是來自今生的經驗。
我的博士論文寫自己成長的故事,有時,很痛,邊寫邊流淚。但說故事讓我擁抱真實的自己,也擁抱我的內在小孩。漸漸地,我發現:那個痛的源頭,其實來自某種「社會集體性」的壓迫與箝制。
人是社會文化的產物,自我(self)是被社會建構的。於是,一個人的故事,也是社會的故事。「一人故事,即眾人故事」,這也是敘事的重要概念。
長久以來社會上各種形式的壓制與暴力,壓迫著我們,叫我們活得很辛苦。透過說故事,我們才能揭開主流敘事的壓迫內幕,看見自己如何處在這個脈絡當中的艱辛與生存的力量。
去年一部叫好叫座的電影「姊妹」(The Help)就是在講這件事。
當時一群被壓迫的美國黑人幫傭婦女,透過發聲、說故事、出書,於是她們終於被看見。發聲,讓她們被自己看見、也被社會大眾看見;說故事,讓她們得到理解、支持與共鳴,也使她們的生命變得強大有力量。你真該看看,電影最後一幕,那個黑人女傭從雇主家裡走出來的樣子(她被解雇了):她抬頭挺胸、表情堅定、充滿自信,此刻,這個人,好有力量、好有尊嚴,宛如巨人一般,叫人尊敬。
《心靈密徑》一書裡,楊蓓曾說過:「很多人在自我探索的這條路上,欠缺的就是『文化探索』這一塊。當自我整合到達一個階段時,應該把那個『我』放回到原生的文化脈絡裡做理解。」說完故事,我才理解到我的母親是一個活在父權社會、貧窮匱乏的農業時代的女人。在那個重男輕女的社會裡,母親是一個被嚴重物化、工具化,需要不斷地靠勞動來求溫飽生存的勞動階級。說完故事,我才理解了母親的剛強,原來是來自社會環境的性別壓迫。是啊,在那個匱乏的年代裡,為了求生存,女人不得不「剛強」,這是母親活下去的動力。
其實我們都是「金魚缸」裡的魚,不管你怎麼游,周遭總有個玻璃缸擋著你、限制你。在大環境的限制下,人的生存空間被擠壓了,於是,我們不得不用自己的肉身,去衝撞那個厚厚的玻璃缸。剛強就是這樣長出來的,母親如此,我也是如此。
透過說故事,讓我看見母親的剛強與壞脾氣背後的社會文化脈絡,也讓我明白:原來剛強是她求生存的利器。因此,我對她產生更多的心疼與寬容。
第一章「另謀出路」的故事裡,說到我唸師大博班時,因不滿學分體制,不斷地連署上書陳情,那也是一種衝撞,我在衝撞以心理師為體制的諮商教育。這個衝撞,背後就是剛強。
二○○七年,台北心理師公會想要發展心理師「次專業認證」一事,被我堅決反對。因為證照是資本主義的產物,這個專業標準化的歷程,其背後是一種掌控,這可能造成諮商專業的壟斷與霸權,並影響到未來台灣心理師養成的畸形發展,從此以後,我們「只看證、不看人」,這絕非台灣諮商心理界之福。當時很多人不明白,我只好發聲,去說明我反對的理由。
經過半年不斷投書發聲,跟公會來回溝通,並連結其他心理師一起陳情,最後終於阻止了這件事的發生,這在當時心理諮商界很轟動。你看,我又在衝撞了。我在衝撞「證照化」這個主流價值。衝撞的背後,有我對後現代人文價值理念的堅持,更有我的剛強。雖然衝撞讓自己傷痕累累,但我不後悔。
說完故事,讓我看見自己身上的剛強,也明白了剛強的價值與力量,這個看見,轉化了痛苦之身,並療癒我的傷。如果沒有任性、沒有剛強,那我就失去另謀出路的本事,更無法成就「今天的我」,這件事越說越明白。
然而,很不可思議的是,當我的剛強能被我如此理解並接納以後,內在深處有一個柔軟的東西,卻也同時緩緩升起。那是慈悲。
說故事,讓我學會以愛與慈悲來看待生命,也讓我開始擁抱自己的痛。因為擁抱,使我變得柔軟。說故事就是一種自我擁抱,沒錯,這樣的擁抱,具有療傷的力量。當我擁抱自己時,我於是也漸漸長出了力量,可以去擁抱他。故事就是「成己成人」的心靈良藥,確實如此。
3-4説故事,讓我們看見不一樣的自己
透過說故事,她重新被看見了。
不只是被我看見,也被她自己看見。
說故事是一種「看見」。
敘事裡強調說故事,在故事裡,我們得以重新看見自己。這種看見,不同於主流社會價值裡的看見,而是一種回到真我、內在本性的看見。
主流文化價值給出的看見,經常帶出好壞對錯的論斷,當我們沒做到社會價值標準時,就會感到羞愧,覺得自己很糟糕(如:太矮、太胖、太窮、功課不好、沒有工作)。你有想過嗎?有時,社會價值是一種「偏見」。人之所以活的痛苦,就是活在眾多偏見的壓迫中,不得翻身。
偏見無所不在,每個人都有,請小心你的偏見。它會讓我們自以為是地批評那些不在我們理解「框框」之內的人,偏見阻礙了人與人的關係,它叫他人與自己都活著痛苦。敘事就是在「解構」這種主流價值,讓我們看見偏見對人的壓迫。當我們不再奉行某種「唯一的真理」,當我們可以尊重人的差異性與獨特性,尊重生命的多元價值時,你就可以幫到他人的忙。在敘事裡,我們鼓勵人做回自己,而且是「偏好的自我」,只要生命可以回到自己,回到生命的本質,基本上,人其實是不會生病的。
不只如此,敘事裡聆聽故事,我們做的是一種生命底層的看見。這種看見,不是看見生命的「應然」,而是「本然」,也就是電影「阿凡達」中的:「I see you!」那是一種靈性的深層看見。
應然與本然的看見是不一樣的。
「應然」是一種價值判斷,它來自社會某種視框、標準,透過這個視框,我們對人做出理解、判斷,於是「本真的我」就被消除、不見了。
「本然」指的是生命的本質。哪些是生命的本質呢?像是孤獨、寂寞、掙扎、不完美等。活在這個掙扎的世界裡,生活雖不完美,但每個人卻都在努力使自己活得好一點,這是生命可貴之處。敘事裡,我們要看見的,就是人在不完美中依舊努力存活的「亮點」,當生命這些努力可以被看見、被欣賞時,人就產生力量,就可以從不完美的生命中,釋放痛苦,得到解脫。人的救贖之道,最終在接納自己。
知名導演李安當年在宣傳電影「斷臂山」時,說過這句話:「其實每個人的內心裡,都有一座斷臂山。」他用斷臂山的隱喻,來比喻生命的詭譎多變、難以捉摸。他說:「每個人內心裡那座斷臂山,雖然是如此神祕幽微、變化多端、難以理解,但它卻也是如此深邃、美麗。」沒錯,這就是生命。
聆聽故事,就是在進入他人生命的「斷臂山」裡。當你進入他人的斷臂山時,請不要帶著你的地圖(標準、偏見)進去,拜託,請丟掉手上的地圖,不然你看不見生命的幽微與美好。欣賞生命風光,我們需要的,只是一份好奇、禮敬及謙卑的心,就夠了。我說個故事,您便明白。
有一次,一個中年婦女來找我諮商,談的是她與先生的關係。
她告訴我:她跟先生是白手起家的,剛結婚那幾年過得很辛苦。後來賺了錢,開了一間小工廠,本來生意不錯,但幾年前遇到金融海嘯,工廠倒閉。生意失敗,先生受不了打擊,天天喝酒、發脾氣,最後他也倒了。她感到很無奈又無助,問我該如何幫助老公?
我問她:「先生倒了,妳怎麼沒倒?」她之前告訴我,為了償還債務,她每天工作十四個小時以上,同時兼了好幾份差事。
「我怎麼能倒?孩子要上學、家要養,總不能兩個都倒,那孩子怎麼辦?」哇!好堅強的母親,這就是「為母則強」的最佳寫照。
我告訴她,在她的生命裡我看見有一種「韌性」與堅強,也因如此,她可以勇敢面對困境,讓她不退縮、不被打倒。「是嗎?」我問她。
聽我這樣說,婦人眼裡泛著淚光,並感到訝異。第一次,有人說她堅強,並看見她生命的「韌性」。
我問:「這韌性是怎麼來的?」
她不解。「我也不知道耶,本來就應該這樣不是嗎?」
不是的,生命裡沒有「理所當然」。我跟婦人解釋:「如果沒有這個韌性,妳就會跟妳先生一樣倒下去。不是嗎?但妳沒倒,因為有這份韌性。它是怎麼來的?」
她靜靜思索著我的話,因為從沒有這麼想過。
「或許,韌性跟妳的成長過程有關,可以跟我說說妳的故事嗎?」我提醒她,並邀約她說故事。
「我小時候的故事不精采,沒什麼好說的啦!」她有點害羞,不好意思。
我絕對不勉強他人說故事,故事必須由當事人發自內心給出來才可貴,我讓婦人自己決定要不要說。
在我的邀約下,婦人開始緩緩地說著故事。她說自己是一個養女,生長在重男輕女、物質缺乏的年代,家裡生了很多女孩,父母養不起於是就把她送給別人當養女。所謂養女,其實就是女傭,從小得做很多家事,她也不例外。
「從小學一年級開始,全家的衣服都是我洗的、飯菜都是我做的。讀到小學六年級的畢業前夕,養母把我叫過去,跟我說妳不要再唸書了,妳得出去工作,這幾年妳都吃我們、住我們的,妳得去賺錢還給我們。」
婦人聽了很難過,因為她很喜歡上學。小學她遇到一位好老師,對她很好,所以她功課很好,尤其是國文,每次作文比賽都得第一名。(跟我國中時一樣。可見老師真的很重要)
然後,她想了一個星期,跑去跟養父母說:「請你們給我上學好嗎?我一樣會去打工,該賺的錢,一毛不會少;該做的家事,一樣也不會少。」
經她苦苦哀求,養母答應了:「好啊,如果妳有本事賺錢回來,還可以邊唸書,妳去唸呀,但記住學費妳得自己出喔。」
就這樣,她開始半工半讀,一路上從國中補校、高中夜間部唸到大學夜間部畢業。
哇,聽完婦人的故事,我睜大眼睛,紅著眼眶,問她:「妳是怎麼辦到的?為什麼別人都不讓妳唸書,妳卻可以唸到大學畢業?」
婦人再度愣住,眼裡泛著淚光。
「你是怎麼辦到的?」這是敘事裡常用的話語。這句話暗示著:人是「有能力」的,這是一句很有力量的話。
確實,從婦人身上,我不只看見「韌性」,我更看見了婦人身上潛藏許多寶貴的生命品質,包括堅強、勇敢、勇於溝通、不放棄、選擇自己要的。
然後,我一一把它們寫在一張紙上,跟她說明這是我在她身上所看見的「東西」,這些寶貝特質,使她的生命成為獨一無二,同時幫助她度過人生的困境。我最後在紙上簽名,成為她生命的「見證人」,然後再把這張紙交給婦人。
對了,在給婦人前,我先大聲地「朗讀」這份文件,讀完後,像「頒獎」儀式一般,禮敬地送交到她手上。(這是敘事工作裡的證書運用)
婦人雙手接過這張「證書」,再次流下感動的淚水,一直說謝謝、謝謝。
在這個敘事對話與歷程裡,婦人被深深看見了,而且是不一樣的看見。這種看見,叫人重新認識自己,並叫內在產生了力量,我說的故事療癒,就是這樣產生的。
前言 一種熱淚盈眶的感動
我是一位心理諮商師,我常常在聽別人說故事。
我也是一個很「另類」的諮商師,我聆聽故事,但不分析故事。
十三年前,我找到了一個十分適合我風格的諮商學派:敘事治療(narrative therapy),有學者根本就直接叫它:「故事治療」。這個後現代心理治療學派,一改傳統心理治療的世界觀與治療方式,既不分析也不診斷,就是讓個案敘說自己的故事罷了。個案從敘說故事中理解自己,並重新發現生命的意義,進而重寫生命故事,生命的改變就在其中,十分神奇。
單純地說故事、聽故事,案主的生命故事就會被「...
目錄
推薦序一 有故事的人 曹中瑋
推薦序二 找回自己那個愛說故事的小女孩 謝文宜
推薦序三 這樣了解人,真好! 黃士鈞
推薦序四 怎麼可以把敘事說得這麼美! 黃錦敦
前 言 一種熱淚盈眶的感動
第 一 章 另謀出路,我的生命故事
任性
出生藍領階級的孩子
貴人出現
人生第一個抉擇
跟「電」不來電,決定重考
放棄主流,從自然組轉社會組
意外?天意?投入海洋的懷抱
人生的關鍵時刻:加入義張
當兵,人生另一個轉折點
愛我所愛,任性的選擇
離開朝九晚五的日子,放空自己
放棄工作,尋找失落的自己
問自己一個好問題
進入碩班,發展專業的自我
自主學習,展現主體性
放棄,是為了獲得
現在是早上九點鐘,我的微笑在哪裡?
人生無奈,但有選擇
另謀出路,找回我的微笑
第 二 章 為什麼要說故事?
1 說故事,是一種「再經驗」
2 說故事,是一種自我「看見」
3 說故事,轉化痛苦之身
4 故事,是一種生命知識
5 說故事,創造了生命的連結
6 說故事,找回我的本性
第 三 章 語言的力量
1 語言的激勵力量
2 語言的靈性力量
3 有一種語言,叫人得力
4 說故事,讓我們看見不一樣的自己
5 人可以不完美,但人要完整
6 說故事,是一種come out
7 迷人的敘事語言
第 四 章 故事的生命療癒
1 說完故事,然後呢?
2 重寫生命故事
3 故事,一種療癒生命的美學
4 換掉老掉牙的故事
5 受苦的意義
6 不能說的祕密
7 接受生命,才能療癒生命
8 說故事激發生命潛能
9 說故事的靈性片刻
10 存在性的相隨
11 私塾,一種集體療癒的共修道場
第 五 章 神奇的隱喻魔法
1 隱喻的魔力
2 隱喻故事的家庭療癒力
3 隱喻,最美的親子教育
4 隱喻,一種溫柔的力量
5 真實的力量
6 重新命名,把自己認回來
第 六 章 自由書寫的心靈療癒
1 與自己合而為一的時刻
2 說,你想說的話
3 實話實說,就對了
4 寫到骨子裡
5 隱喻與自由書寫
6 朗讀,是一種宣告
7 跟自己的親密時刻
8 過去存在於當下
9 活在當下的祕訣
10做人,不能違背自己的心意
11看見喋喋不休的小我
後 記 迴響、感恩、新行動
推薦序一 有故事的人 曹中瑋
推薦序二 找回自己那個愛說故事的小女孩 謝文宜
推薦序三 這樣了解人,真好! 黃士鈞
推薦序四 怎麼可以把敘事說得這麼美! 黃錦敦
前 言 一種熱淚盈眶的感動
第 一 章 另謀出路,我的生命故事
任性
出生藍領階級的孩子
貴人出現
人生第一個抉擇
跟「電」不來電,決定重考
放棄主流,從自然組轉社會組
意外?天意?投入海洋的懷抱
人生的關鍵時刻:加入義張
當兵,人生另一個轉折點
愛我所愛,任性的選擇
離開朝九晚五的日子,放空自己
放棄工作,尋找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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