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五年,《避暑地的貓》出版,轟動一時。被日本評論界譽為「充滿杜斯妥也夫斯基氛圍」的小說,也是繼《錦繡》之後,再一次顯現宮本輝創作天分的小說,此書開場白:「正打算出發時,天空竟下起雨來了。」一如川端康成《雪國》:「穿過縣境長長的隧道後,便是雪國了。」早成為膾炙人口的文學流行語,至今為讀者所朗朗上口。故事發生在日本避暑勝地、靜謐而多霧的輕井澤。主角修平是輕井澤某一別墅看守人之子。他與跛足的父親、美麗的母親跟親愛的姊姊,幫財閥布施金次郎照顧別墅。每年夏天,主人金次郎總會帶著夫人跟一對女兒到此渡假。就在修平十七歲的那個夏天,他察覺到主人與母親、姊姊的雙重不倫關係,滿心憎恨的他,在親情、慾望、嫉妒的煎熬下,殺意頓起,於是,布施夫人慘遭殺害,陳屍別墅門前,最後又在地下室演練其殺人計畫……。警察全力蒐證緝兇,修平卻逃過了法律制裁。他是如何將一切撇得一乾二淨?又為何會在多年後向醫師吐露出一切?更重要的,書名《避暑地的貓》,「貓」到底何指?是真有其貓,還是棲息在每個人內心暗處的惡魔之貓呢?一切的答案,都在這部表面寧靜卻暗潮洶湧、秩序華麗卻潛藏著腐敗氣味的小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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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紐約時報》暢銷排行榜第一名五度榮獲美國電視卡通「艾美獎」美國童書委員會暨國際閱讀協會最佳童書亞馬遜網路書店五顆星最高評價
得獎紀錄:美國《紐約時報》暢銷排行榜第一名五度榮獲美國電視卡通「艾美獎」美國童書委員會暨國際閱讀協會最佳童書亞馬遜網路書店五顆星最高評價
章節試閱
布施家的別墅,佔地三千四百坪。青苔和長春藤爬滿門柱和特別訂製的黃銅門扉,那門柱是我父親到處收集圓石子,像積木般慢慢地堆砌起來的。這棟別墅和鄰接的財界、政界名人的別墅相比,一點也不遜色,越過白樺樹林可以直視這個帶著一種神秘的氛圍,且頗富風情的宅邸大門,。
我出生在布施家別墅境內角落的一間小小的木造屋子。我的雙親自昭和二十六年春天,從佐久市來到這裡擔任布施家別墅的長工。雙親決定接下這個工作時,我已經在母親的腹中。我有一個大我兩歲的姐姐,當我們搬到那個與其說是家,不如說是豬寮的第一天,那個自戰前就在布施家擔任秘書的老男人,就命令雙親不可以再生孩子。因為主人布施金次郎和夫人美貴子,希望來別墅能夠清靜地避暑,他們特別討厭嬰兒的哭聲。秘書以處理公務的語調,對即將臨盆的母親作出如此的說明。不過,我已經不記得秘書的臉孔。那個秘書,在我三歲的時候就過世了。在寬敞的布施家別墅的角落出生、成長的我,從四歲那年的夏天才開始有記憶。因為那一年,我跟在父親一旁玩耍,父親正在堆砌門柱,我一不小心在父親正要搬運的圓石堆中跌倒而哭泣的情景,歷歷在目。父親在圓石和圓石相接的水泥上,以鐵釘刻上的日期,正是昭和三十年七月五日。
布施夫婦和二個女兒,每年七月十五日會來到別墅,夫人和兩個女兒在八月廿八日會返回東京住宅,布施金次郎則會停留到九月底。有時我們以為他會待在屋內三、四天,但卻常常看到他突然騎著腳踏車、漫無目標地前往避暑客已經散去的寂靜森林。
我上小學那年,父母親第一次帶我進入宅邸。據說再過四、五天,布施夫婦和二個女兒就要來了。為迎接主人們的到來,最後還得把窗子打開、把棉被和枕頭拿出來曬太陽、床單和被單再度仔細清洗。我得幫忙的工作,就是把走廊、樓梯、還有扶手擦乾淨。縱使是冬天,放晴時必定得把窗子打開、寢具每週要清洗二次,因為屋內只要飄著一絲黴味或濕氣,父母親就會被夫人叫去狠狠斥責一頓,並且被告誡:「你們若是想偷懶的話,今天就辭退,因為想得到這個工作的人,可是大排長龍!」
布施夫婦和他們的女兒,還有廚師、女傭,從輕井澤車站分乘二輛車抵達別墅。我躲在父親今年春天花了兩星期建造的焚燒爐後,越過白樺樹間凝視那對夫婦和他們的女兒,也凝視我那卑屈地不停哈腰、和侷促不安到令人同情又不斷陪笑的母親。布施金次郎的年歲看起來比父親大許多,夫人則和母親差不多。但是,我認為母親比夫人漂亮多了。這並不是那種小孩都會認為自己的母親最漂亮的自然偏袒,而是母親真的比夫人漂亮太多了。那一夜,我忍不住抱住母親,雖然被姐姐譏笑,母親邊苦笑邊撫摸我的頭和臉,還緊緊抱著我。儘管這些只是片段的回憶,那時母親對我的撫摸,讓我有一種奇妙的性快感。當時,父親三十六歲,母親三十歲。
我和姐姐,偶爾會從小木屋的玻璃窗,偷看在草坪上玩耍、或在椎樹松樹樅樹間吵嘴的布施家姐妹。那對姐妹,和我們姐弟同年齡。但是,當布施家姐妹在庭院玩耍時,我們絕對不可以從自己的小木屋走出來。若想到戶外玩耍時,就要穿過和接鄰別墅作為界線的高大杉木,繞過焚燒爐後方,再鑽過距離布施家大門二百公尺遠的樅樹下的小徑出去。然後,從三笠通往下到輕井澤的本通,繞過萬平大飯店,茫然地看著穿著網球服的外國年輕男女走過去,或透過網球場的欄杆看人家打網球消磨時間。有時候,走到中輕井澤車站,到流過附近的河川地玩到天黑。
我想這並不是對家庭富裕姐妹的羨慕和忌妒,而是我和姐姐都不願看到夫人從東京帶來的女傭,動不動就欺侮我母親。夫人對待母親的態度確實異常,簡直就像不把我們一家人逐出別墅誓不甘心。但是,賣掉佐久僅有的田,受雇於布施家別墅的父母親,根本無處可走。父親在昭和十八年收到召集令,被送往中國山西省。在一個小型的戰鬥中,膝蓋受槍傷,被送回廣島陸軍醫院。雖然槍傷治好,左膝蓋卻無法彎曲。因此,父親只能將祖先留下來的旱田廉價的脫手。因為他已經作不來田裡的工作。對父親而言,整理布施家那一大片的草坪真是一件艱辛的工作。除掉那些拔了又長,長了再拔的雜草,得花費比別人多一倍的時間。不過,父親的手很巧,諸如門把壞掉啦!馬桶故障啦!根本不必麻煩到去找專業的師傅來,父親兩三下就能搞定,所以說來他也像一個寶。夫人項鍊的勾勾壞了呼叫父親,樓梯扶手鬆弛了也是呼叫父親。在那時,我也從一些話語中聽到,原來母親在她的眼中是一個如何遲鈍和不用心的女人。
姐姐上中學那一年的夏天,我靠著大樹遠眺皇室的人愉快地在打網球,忽然聽到有呼喚我的聲音。原來布施金次郎從網球場正對面的一家喫茶店向我招手。我從來不曾和我們家主人布施金次郎談過話。我只是站在遠遠的地方偷看過他在庭園散步時的側面,或者為迎接客人和夫人一起站在門口的背影。
「小弟弟,過來!」
我被這麼一叫,嚇得往後退。
「我要請你吃草莓牛奶喔!」
那一年,他們正在為小女兒的病擔心,只有布施金次郎和大女兒恭子來別墅渡假。若是夫人也在的話,不管怎麼邀請,我想我都不會進去。他們父女兩人坐在靠窗的座位。我也從來不曾和布施家的女兒們交談過,但是比起和我同年齡的妹妹,我對這個姐姐較有好感。雖然年長二歲,我經常看到她被好勝的妹妹欺負得哭喪著臉。我覺得姐姐恭子和父親相似,好像不愛繞舌、心地也比較善良。
布施金次郎替我叫了草莓牛奶,說道:
「聽說我們來別墅之前,走廊和樓梯都是你擦的。」
我心神不定、邊東張西望邊默默地點頭。布施金次郎接著對女兒恭子說道:「今年志津沒來,你大概很想有個玩伴吧!妳也可以和修吉還有他姐姐一起玩啊!」
「嗯──,我叫做修平。」
布施金次郎立刻喃喃自語:
「好幾年來,我一直以為你的名字叫做修吉。原來叫修平啊?」
他說完就笑了笑。
「你姐姐叫什麼名字呢?」
恭子問我。雖然她只是中學一年級生,戴著外國進口的手錶,還有不是玩具的戒子。但是,這些東西和她很相稱,一點也不會讓人覺得不自然。
「叫做……美保。」
「爸爸!我們會變朋友嗎?」
「不要等!妳自己先去和人家做朋友啊!妳總愛東等西等。」
恭子幫我把吸管的紙撕破,特意替我將吸管插進草莓牛奶裡,然後露出微笑對我說:
「請喝!」
我一喝完草莓牛奶,就一直想去叫姐姐也來。今年那個壞心腸的夫人和妹妹不來,這件事讓我非常開心。我對布施金次郎說道:
「我去叫我姐姐來!」
於是,我一出喫茶店就開始奔跑。我繞過舊三笠飯店前面的小路,往布施家別墅衝。姐姐剛開始還不願意去。
「草莓牛奶很好喝喔!」
聽我這麼一講,她才有一點心動。
「會不會像媽媽一樣被欺侮呢?」
「很親切喔!我想不會被欺侮啦。」
「為什麼這樣想呢?」
「因為……很親切啊!」
姐姐帶著不安的神情跟我去。姐姐和恭子面對面坐著,誰也不先開口說話。布施恭子向求救般,好幾次望著父親的眼睛看。布施金次郎鬆下豐腴的臉頰,對著女兒說道:
「同樣的年齡,應該可以玩得很開心!」
這算是替她們做一個開場白。
「美保去過追分那一帶嗎?」
恭子第一次開口對姐姐講話的瞬間表情,我永遠都忘不了。因為那跟幾年後,在濃霧的森林中注視我的表情完全一樣。
恭子和我還有姐姐三個人,午後就騎著腳踏車前往追分。雖然,恭子每年夏天都來輕井澤,卻未曾去過追分。我們慢慢往樹林中的道路前進。經過地圖上沒有的小路,在大河川畔休息一下。從那裡穿過前方的村莊,就可以到達信濃追分車站。我們坐在河邊的岩石上,涼風吹乾汗水。那時恭子忽然冒出一句:
「我好想一直住在輕井澤!長大以後也是。」
我和姐姐七嘴八舌地告訴她輕井澤的冬天有多寒冷。
「我不怕冷。可是上次對媽媽這麼一說,被她罵了一頓。她說我高中畢業後,就得到英國留學。她好像已經在做此準備了,可是我討厭東京。」
姐姐問道:
「志津到底得什麼病呢?」
恭子很慎重地希望我們要保守秘密,才把手掌放在胸前說道:
「肺結核啦!小時候曾得過,去年底又復發,住進醫院。」
姐姐告訴恭子從追分經過佐久的舊中仙道的某處,有一家肺結核療養院。恭子答道:
「我爸爸也說送到那一家療養院,可是媽媽非常反對。她說那種鄉下醫生哪能信賴。」
姐姐和恭子從那一天起就意氣相投,整個暑假都在一起玩。有時也會邀我一起去,不過只有在要騎腳踏車去玩的時候。由於我對輕井澤的每一個角落都很熟悉,換句話說當她們需要我帶路的時候就會讓我去。姐姐那張小書桌上,擺著恭子給她的蕾絲墊子、外國製的洋娃娃等。還有那一年,布施金次郎不知為何常常把我叫到他的書齋。
「你姐姐和你媽媽長得很像呢!」
有時只講這麼一句話,就揮手催促我離去。
「我很希望有一個兒子。可是我太太不願意再生,很強硬地拒絕我。」
有時喋喋不休地自說自話。
「我希望成為一名外交官,所以到英國讀書。父親的事業由哥哥繼承,父親原本也贊成。可是,在我留學時哥哥過世了。父親親自到英國,要把說什麼都不肯回國的我接回家。這就是命運!戰爭爆發,我不得不回來。」
「我根本沒有做生意的細胞。父親過世後,事業就開始衰退,雖然我有一個喜愛的女人,還是和現在的太太結婚。因為我太太是森家大財閥的女兒,我為拯救自己公司的一千二百名員工,只有和森家財閥結合才有辦法。」
我不知道布施金次郎為何會把當時只有十一歲的我,當成傾訴的對象。但是,布施金次郎有時會感慨不已地道出年輕時代的留學生活,有時會心情愉快地談些讓自己感動的小說情節。但是,在他自顧自地說完話後,又會像趕走蒼蠅般把我趕出書齋。
布施金次郎的那些話,讓我覺得相當快樂。雖然,無法理解的部分比較多,但我從他的談話當中,可以想像出我不曾去過的歐洲街頭,及一些大人讀的小說中,連小孩也可感受得到的蠱惑性,有時會讓我高興,或是激動到心頭怦怦跳。那一年,布施金次郎替我們一家人住的小屋又加蓋了。他對父親說小孩大了,只有一個房間不方便。
翌年,夫人和尚未痊癒的妹妹也來輕井澤,姐姐失去和恭子遊玩的機會,我也不曾被布施金次郎再叫到書齋。夫人對母親近乎異常的欺侮,更加嚴重。父親想出一個辦法,謊稱母親身體不適,儘可能不要去碰到夫人。身體不適這件事,也成為夫人數落母親的小辮子。諸如腦袋瓜不機靈、身體又不好,一點用處也沒有……。公然對父親說出,可以離開這個別墅了。
「我只是低著頭說,非常抱歉,稍微靜養一下,很快就恢復。」
父親告訴我這件事,是在我十七歲那年,布施夫妻和女兒要來別墅的那天。我們一家人住到輕井澤當布施家別墅長工的十七年後,也就是十五年前的那一個夏天,我才知道我的父母捲進什麼樣的事件。
布施家的別墅,佔地三千四百坪。青苔和長春藤爬滿門柱和特別訂製的黃銅門扉,那門柱是我父親到處收集圓石子,像積木般慢慢地堆砌起來的。這棟別墅和鄰接的財界、政界名人的別墅相比,一點也不遜色,越過白樺樹林可以直視這個帶著一種神秘的氛圍,且頗富風情的宅邸大門,。我出生在布施家別墅境內角落的一間小小的木造屋子。我的雙親自昭和二十六年春天,從佐久市來到這裡擔任布施家別墅的長工。雙親決定接下這個工作時,我已經在母親的腹中。我有一個大我兩歲的姐姐,當我們搬到那個與其說是家,不如說是豬寮的第一天,那個自戰前就在布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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