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兒子的母親,十年後,竟和兇手成了朋友?
榮登德國Amazon暢銷排行榜!令人既驚豔又憤慨的首部作品,大獲成功!
每個父母內心深處的恐懼,來自一名收集孩子的人。
王浩威[精神科醫師] 詹宏志[PChome Online董事長] 痛心推薦
想念一個人,想到喘不過氣來,想到心臟發痛,想到整個人生因而停擺……
十年前,無預警的消失與分離,十年後,渴望已久的母子重逢,
竟是另一場無法結束的可怕夢魘。
謀殺,令人厭惡;謀殺兒童,更是令人痛恨。當謀殺不再是為了仇恨,而是為了「珍愛」,為了幫被害人「解脫」今世的痛苦,謀殺就變成一件藝術的創作。
真是如此嗎?
一趟歡樂溫馨的家庭旅行,最後成了一場天人永隔的夢魘!
在義大利托斯卡納的度假期間,安娜的獨生子菲力克斯失蹤了,搜尋無獲後,安娜與丈夫哈拉德只好帶著滿懷的悲傷與內疚回德國,留下依然行蹤不明的兒子。十年後,安娜重回現場,試圖發掘事情真相。在一處偏遠谷地,她找到了安居的地方,一座宛如天堂的老式磨坊,屋主是一個親切有禮的德國男子。安娜對他深深著迷,認識不久即盲目信賴他。她不知道這個迷人、和藹的男子其實是個連續殺人魔,在德國和義大利兩地殺了數名兒童,多年來藏身在托斯卡納山林之間,逍遙自在。
本名為艾弗雷的安利可手下的受害者,皆是金髮柔順、皮膚白皙的小男孩,年齡介於十到十二歲之間。每次誘殺完一個小男孩,他就會拔下他們的一顆犬齒當作紀念,並將作案現場布置的像一場饗宴,桌上擺著刀叉,死去的孩子坐在桌子前,像是正在用餐似的……。德國偵查隊長瑪萊珂對當年幾樁兒童謀殺案無法破案,一直耿耿於懷,暗自決心一定要親自將這個惡魔逮捕歸案。就在托斯卡納度假的期間,命運將兇手帶到她眼前,而她收養的小男孩也成了這位戀童殺手的祭品。這次,她是否終能將這個自戀、變態的惡魔繩之以法?
作者簡介:
Sabine Thiesler(莎賓娜‧提斯勒)
出生、成長於柏林,大學時主修德國語言文學及戲劇學,有數年電視及舞台劇演出經驗,曾為柏林「豪豬劇團」成員。此外,她也撰寫不少成功的舞台及電視劇本,頗享盛名,例如〈淺灘之屋〉(Das Haus am Watt)、〈謀殺者與其子〉(Der Morder und sein Kind),以及德國家喻戶曉的電視劇〈犯罪現場〉(Tatort)、〈緊急呼叫110〉(Polizeiruf 110)。
《收集孩子的人》是莎賓娜‧提斯勒的第一部長篇小說。從她過去演出的經驗及創作中,幾乎都與犯罪偵查及謀殺的題材有關,可以看出,她會寫犯罪小說並非偶然。在德國驚悚犯罪小說強敵林立的環境下,《收集孩子的人》一出版,便在故事情節與銷售上,開出令人訝異的亮眼成績,立刻登上各大暢銷排行榜。《收集孩子的人》帶領讀者進入連續殺人魔的心理歷程,它擺布死亡的鏡頭是優美的、緩慢的,像欣賞藝術品一般;它的恐怖在於殺人者看待自己的變態行為,竟是那般神聖與不可侵犯,殺害兒童竟變成他生命中的宿命,責無旁貸。時間的跳躍式鋪述,是作者習慣呈現的手法,將閱讀歷程更顯活潑、生動。隨著第二本小說《Hexenkind》(中文版將於2009年出版)的出版並熱銷,奠定了莎賓娜‧提斯勒在驚悚犯罪小說領域的地位。
譯者簡介:
張志成
從事翻譯工作數年,有譯著數本。
各界推薦
媒體推薦:
「真實得可怕!……提斯勒的《收集孩子的人》令人義憤填膺,神經扭曲,極度震驚,情緒緊繃,使人腎上腺素陡升到幾乎難以承受。」─德新社
「莎賓娜‧提斯勒的《收集孩子的人》是一本特殊的驚悚小說,她把這個棘手主題的種種面向刻畫得入木三分。但同時也完全揚棄展現肢體暴力描述,反從思緒和感覺著手,創造令人難以承受的心理張力。這本小說絕對可歸類為難以消受的書籍,它能引發深沉的悲傷與憤慨、無盡的惶然不知所措以及困惑。正因如此,對於不畏懼這方面題材的讀者而言,莎賓娜‧提斯勒這部作品絕對值得推薦。作者精闢入微的闡釋透過毫不保留、發人深省的筆觸,傳達了高度可信度並拉近讀者與作品的距離。這本小說觸動人的內心深處,把戀童症的主題烙印在讀者的腦海中。部分讀者日後聽到或讀到有小孩失蹤,將會有意識地提出一個問題:要阻止兒童受到性侵害,我們可以做些什麼?」─德語區最大的偵探小說網站Krimi-Couch.de
「艾弗雷有點古怪,但還算是社會所能接受的一份子:他精明、和藹、樂於助人。但他只要一受到刺激,就會馬上變成殺人野獸:他會抓十到十二歲的嬌弱金髮男童,極盡折磨後予以殺害,然後掩埋。他是收集孩子的人。莎賓娜‧提斯勒推出的第一本驚悚小說情節緊湊,幾無多餘華麗包裝。正由於這本小說沒有窺視傾向,正由於它未受誘惑而去描寫難以取信於人的暴力情節,所以這部小說顯得非常真實可信。」─《週日快報》(Sonntag Express)
「莎賓娜‧提斯勒這本處女作層次多元,時間結構多層交織,並為情節設定一連串重要人物。這部設計嚴謹、然情節非完全出乎意料的驚悚小說,成功之處在於層疊回溯、緊密交織。十分好看,因為讀者比緝兇者知道更多詳情。」─《威斯特法倫報》(Westfalen-Blatt)
「身為人母、育有一子的提斯勒,筆下的殘忍暴行,細節幾乎無一疏漏,但卻未因此而流於低俗的偷窺狂行為。她深入受害兒童內心,描寫他的想法:『拜託、拜託、拜託,親愛的神啊,請賜給我奇蹟。』但接下來這個十歲男孩的願望並未實現。即使他許諾『我每天會把垃圾提下樓去倒』,也無法把他從戀童魔的毒手中拯救出來。……在這本小說中,提斯勒讓讀者參與艾弗雷的可怕想法和性渴望,讓讀者一直誤以為最糟的應該莫過於此。對於心靈敏感脆弱的人,《收集孩子的人》是個難以踏入的世界,其中令人憎惡的想法也殊難忍受。其他人則可能在全書緊張刺激不斷的情況下,很難暫時放下這本小說,因為艾弗雷一直不肯罷手……」─《瑞克林霍伊森報》(Recklinghauser Zeitung)
媒體推薦:「真實得可怕!……提斯勒的《收集孩子的人》令人義憤填膺,神經扭曲,極度震驚,情緒緊繃,使人腎上腺素陡升到幾乎難以承受。」─德新社
「莎賓娜‧提斯勒的《收集孩子的人》是一本特殊的驚悚小說,她把這個棘手主題的種種面向刻畫得入木三分。但同時也完全揚棄展現肢體暴力描述,反從思緒和感覺著手,創造令人難以承受的心理張力。這本小說絕對可歸類為難以消受的書籍,它能引發深沉的悲傷與憤慨、無盡的惶然不知所措以及困惑。正因如此,對於不畏懼這方面題材的讀者而言,莎賓娜‧提斯勒這部作品絕對值得推薦。作者精闢入微的...
章節試閱
序幕
一九九四年,托斯卡納
山谷裡氣氛詭譎。那兩棟房子的門窗一概緊閉,艾蘿菈從沒見過這種情形。裡面的男人和女人雙雙不見人影。但是當她靜止不動,暫停呼吸時,就聽見微微嗚咽,像極了貓在哀嚎。
艾蘿菈一邊挖著鼻孔一邊等。哀嚎聲偶爾中斷個幾分鐘,但之後總會繼續傳來。當她聽到一陣高亢刺耳的尖叫聲時,身子跟著往後一縮,顫抖了起來。恐懼從她背脊緩緩鑽了上來。發生了什麼事?她應該上前敲門詢問嗎?但她不敢。那天使可不是一般人,是的話,就可以直接過去問問他了。那天使身上有某種東西令她膽怯,好比纏著一層看不見的刺鐵絲,若有人靠得太近,就會被弄傷,會皮開肉綻。
接著她心頭首度浮現一個想法:那天使或許根本不是天使。
太陽早已西下,黑夜來臨。森林昏暗得很快,比曠野快了許多。艾蘿菈還沒興起回家的念頭,她視線鎖定在磨坊方向,門口左右兩邊的燈都沒亮,屋裡也一片漆黑。
就在艾蘿菈快看不清屋子的同時,突然發現自己忘了時間,這下她回不去了,得在林子裡過夜。
她突然聽到一聲喊叫,拉了很長的一聲,喊得不願停下似的。此刻艾蘿菈明白了,那不是貓,是人。
艾蘿菈拉長了耳朵,直到叫聲停頓為止。隨後一片死寂,她再也沒聽到磨坊傳出絲毫聲音。她揉揉眼睛,雙眼灼熱,感覺很像坐得太靠近火堆,直視火焰太久那樣。
她全身癱軟,坐在她的地洞裡無法動彈。寒意慢慢襲上她的赤腳和雙腿。艾蘿菈把地洞挖得更深,將樹枝、葉子、苔蘚往自己四周堆放,只要不必離開洞口,能抓到的東西都拿來堆。接下來她環抱雙腿,下巴抵著膝蓋,就這樣等待下去。她呼吸均勻,心跳已慢下來。但她神智清醒,集中一切注意力在靜悄悄的磨坊上。但再也毫無動靜。無聲,無息,門窗緊閉,男人不再踏出屋子半步。
貓頭鷹叫著。老朱麗葉過世當晚,貓頭鷹也是這種叫聲。哦,心愛的奶奶。
隔天早晨,艾蘿菈不知道自己是否一整晚都保持清醒地這樣坐著,還是睡了過去。
破曉之際,她聽到廚房木門轉軸嘎嘎作響。太陽帶著第一道曙光爬上山頭,屋裡男人踏出門來,雙臂抬著一個斷氣的男童。想當初她也是這樣抱著奶奶。男童頭部掛在男人左臂垂仰著,嘴巴張開,金髮隨風微揚。男孩屍體的膝蓋窩架在男人右臂上,雙腿軟趴趴懸在半空,就這樣被男人帶到乾涸的池塘,小心翼翼放下。
不久,水泥攪拌機轉動起來,震耳欲聾。艾蘿菈拔腿逃離現場。那男人沒發現她。從現在起她不再叫他天使了。
艾蘿菈四肢冰冷僵硬,呼吸急促,腦子不由得東想西想,想得拖累了奔跑的腳步。她花了三小時才跑到聖文千隄。沒人問起她昨夜去了哪裡。
她走進房間,顧不得手腳上的泥巴還沒洗掉,直接爬上床。她拿被子蓋住雙耳,試圖弄清目睹的景象,但百思不解。
1
一九八六年十一月,柏林諾依肯區
他不是在尋找獵物。在這個濃霧大作、異常寒冷的十一月天,他並不打算找下一個受害者。事情自然而然發生了,連他自己也始料未及。他這天早上睡過頭,比平常晚一個半小時才出門,或許是命中注定,或許單純只是愚蠢的巧合。
街頭一陣徹骨寒風掃過,細雨濛濛。艾弗雷渾身濕冷,急忙把大衣領子拉高。手套、圍巾、帽子等,他從沒帶出門。他覺得衣服是累贅,一年到頭都穿他那件簡單毛衣和深藍色絨褲,夏天嫌厚,冬天則嫌單薄,現在也無法幫他抵禦竄進大衣袖子的寒風。
三年來,他深居簡出,隱姓埋名住在柏林老城區。他沒朋沒友,避免與人深入接觸,娛樂消遣一概拒絕,電影院劇院從沒上過,簡陋的靠內院住處也沒電視。
雖然他才三十出頭,微鬈的密實髮叢卻已冒出幾綹灰色,讓他原本個性鮮明的臉龐抹上有趣的色彩。乍看之下,他相貌英俊,平易近人,雙眸湛藍明亮,總能擄獲人心,柔中帶剛,顧盼間傳達強烈關懷。實則恰恰相反。
他稍做考慮,隨即在下一個小巷口右轉,朝運河方向前進。這段時間人不多,孩童早就在學校裡了,一般人除非迫不得已,才不會在這種天氣出門。這條街除了沙威瑪攤、酒館、麵包店各一家,其他什麼都沒有。理髮廳、書報鋪和一家小土耳其蔬果店去年全倒閉了,店面都沒再租出去。收垃圾的每週來一次,大概就這樣了。這裡的老人都死光光,也沒新住戶遷入。沒有人願意搬進這一帶,一堆房子空蕩閒置,玻璃破了也沒補,廢棄骯髒的房間和走廊任由鴿子築巢。
他的太陽穴開始悶悶拍打。他知道這可能是偏頭痛的前兆。昨晚他在廚房,臨窗而坐,一直盯著臨街那棟公寓,看著它的斑駁牆面和一道灰牆,這道牆隔開了內院和隔壁的土地。內院鋪了柏油,不知是誰在一排垃圾箱旁放了一個花盆,裡面有棵快枯的印度榕,當然,這不是綠化內院,而是要把樹丟了。這棵乾枯的樹已棄置這裡好幾個禮拜了,而它是這棟房子的住戶環顧四周唯一可見的自然景觀。
他一手拿著一封信,一遍又一遍讀,另一手拿一杯紅酒,一口接一口喝。他那對雙胞胎姊姊蕾娜和露伊莎來信簡短告知,他們母親過世,是鄰居發現的。死了,死在自己浴缸裡。葬禮過後,兩姊妹檢視母親遺物,才發現艾弗雷的郵政信箱號碼,因此才通知得到他。她們要把母親的家當悉數焚毀,並把房子賣掉。當然,這要等他點頭同意。
祝一切順利。
總有一天她們會發現她的,早在他預料之中。
十月那時,他放了一個禮拜的假,百般無聊,於是去找母親。她住在下薩克森某個村郊,房子不大。他三年沒有母親艾蒂特的消息,他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他開一輛白色本田去,進院子時按了喇叭,但一點回應也沒有。一片死寂。從前一有人來,狗總會吠叫,他母親會馬上奪門而出,額頭上夾帶懷疑的皺紋,每當有人未事先知會就來到家門口,她從不會往好的方面想。
但是這次沒有任何聲音傳出來。沒有絲毫動靜。樹葉一動也不動,讓他覺得連風都屏息片刻似的。也不見貓兒謹慎神祕地從屋角繞出來。
雨下了一整個早上,現在太陽從雲團中探出頭來,這麼一照,窗子玻璃之油膩,灰塵積得之厚,全部一目了然。這房子的玻璃數年來沒人擦拭。地上石縫長滿雜草,從前母親總會一絲不苟地把草除掉,如今蔓生及膝,將近淹沒整個院子。窗台的花盆裡,天竹葵早已枯死了幾個冬季,只剩一根根莖插在那裡。
乍看父母房子變成這副模樣,讓他吃驚不已。他慢慢走近,悄然無聲,以免打破死寂,心底則盤算即將面對的可怕景象。
他行經畜舍後方,穿過一畦園圃,裡面長滿及臀的蕁麻,這裡原是母親的草莓園。
剛轉過畜欄的一角,他馬上看到了。是凌戈,一條雪納瑞和牧羊犬的混種狗,牠向來是母親的忠實朋友。而母親愛狗的方式,僅是於晚間幫牠盛滿一盆飼料,儘管如此,凌戈仍對女主人一往情深,但除此之外,牠別的什麼也不會。
凌戈仍綁在鍊子上,身體側躺,四條腿瘦削僵硬,看似伸展過度。原本是眼睛的地方,現已裂開,形成凹槽,四周已結成痂。先是烏鴉把那對眼珠和大部分腦子啄出來吃掉,接著蟲子進駐,在凌戈頭顱裡築起了窩。
艾弗雷彎下身去,撫摸長黴的狗皮毛,皮毛底下緊貼的那具軀體,早已乾癟得只剩皮包骨。
「你被餓死了,老傢伙。」他輕聲地說。「她還真的讓你活活餓死了。」艾弗雷深深喘了一口氣。他打算稍後再來處理凌戈,現在要先進屋裡。他心裡擔心著即將看到的景象。
大門深鎖,他早就沒鑰匙了。他猛按電鈴,按了很久,依然毫無動靜,大聲喊叫也沒人應。門邊那扇玄關窗戶以前都只關不鎖,他小時候若忘了帶鑰匙,都是從這裡爬進屋裡,但如今也已鎖上。艾弗雷找來一塊石頭破窗而入,然後拍掉毛衣上的玻璃碎片,穿過玄關,打開通往客廳的門。
艾蒂特‧海利希坐在靠窗的沙發上,面向緊閉的窗簾,整個人有如一片黑影。眼前的人,又瘦又小,身形單薄到快與沙發靠背融為一體。
兒子進來時,她不動如山,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顯得毫無意外。看她這個樣子,彷彿兒子只是出去摘個荷蘭香芹就回來。
「媽,是我,」艾弗雷說,「妳好嗎?」
「好得不得了。」她回答。嘴硬的習慣沒變,雖然聲音微弱了,語調卻維持一貫的冷硬。她視線範圍大幅縮小,動起頭來也頗吃力,所以得轉動整個上半身,才能將視線鎖定兒子,看他在房內來回走動,拉開一條條深色窗簾。日光灑滿整個房間,滿室濃密的灰塵頓時現形。
「外面陽光普照。」他說。
「普不普照關我什麼事。」陽光刺眼,她邊回答邊閉上眼睛。
艾弗雷切掉天花板燈,打開窗戶,因為房內有一股霉味,像是放了一堆腐爛馬鈴薯的潮濕地下室。
艾蒂特隨即顫抖起來,更往沙發裡縮。艾弗雷從大沙發上拿來一條帶潮的被子幫母親蓋上。艾蒂特不置可否,任由兒子幫她蓋,同時用她那雙早已失去神采的眼睛盯著他看。
隨後艾弗雷走進廚房。母親想必很久沒吃東西了。隨便亂放的廚餘,還有他在冰箱發現的剩菜,全都不知放了幾百年,早已發霉。他在洗手槽底下找出一個塑膠袋,把剩菜掃進袋裡,準備拿到屋外丟棄。
接著他去畜舍,費了好一番工夫才把門打開,由於門已腐朽,他小心翼翼拉開時,差點被迎面倒來的門壓到。一隻豬還活著,病懨懨躺在地上,瘦得皮包骨,跟他母親一樣。他拿刀劃開豬喉嚨,豬嘰嘰哀叫,如泣如訴,孤苦伶仃的生命隨之結束。
外面沒半點東西可採收。那棵蘋果樹,他小時候曾從上面摔下,現在樹得了怪病,結的果子全部乾縮,表面布滿黑痂。
「妳必須進養老院。」他對母親說。「妳自個兒應付不來。」
「完全沒必要。」她回答。
「可是妳一個人住會餓死!妳沒起來過半次,也沒去廚房找吃的!」
「那又怎樣?」
「我總不能眼睜睜放妳在這等死!」
艾蒂特的眼睛恢復片刻活力,憤恨閃爍著。「假如魔鬼要來取我性命,讓他儘管來,你別多管閒事!」
艾弗雷很詫異,沒想到這個乾瘦矮小的人還暗藏這麼多力氣。
「妳把狗活活餓死了,還有豬。」
她只是聳聳肩。
「妳連水也不給牠,那傢伙真可憐!」
「牠先是整天吠個不停,後來不再出聲,牠是平平靜靜睡著的。」
艾弗雷看到母親已精疲力竭,於是不再說下去。也許她好幾年沒跟別人說過話了。他看到她頭倒向一側,嘴巴微張,輕聲打起呼來了。
他在蘋果樹附近為狗和豬挖了一個深坑。把豬狗埋葬好,之後打掃院子,也把廚房整理乾淨。接著去找母親,把她抬離沙發,開始幫她脫衣服。艾蒂特嚇得瞠目狂喊,聲音既高又尖,活似被狐狸咬在嘴巴裡的孔雀。艾弗雷不管那麼多,繼續幫她脫,毛衣一件接一件,上衣一件又一件,內衣也一件又一件。艾蒂特把絕大部分衣服層層包裹在身上,跟洋蔥沒兩樣。
「那對雙胞胎在做什麼?」他問。
艾蒂特沒回話,繼續沒命似地狂喊。
他預先刷過浴缸,陳年頑垢和鐵鏽已去除殆盡,然而微熱的洗澡水仍混濁略帶棕色。他勉為其難地把布滿皺紋、輕如羽毛的陳年軀體抱在臂上。他母親奮力掙扎,久沒剪的鋒利指甲劃傷他的臉頰,她全力抗拒,堅決不讓人碰她、抱她、抬她、幫她洗澡。她像頭野獸四肢揮舞,吼叫得沒完沒了。艾弗雷感覺臉上有血,從臉頰流到脖子,且繼續滲進毛衣。他覺得母親像隻討人厭的蟲子,很想把她壓得稀巴爛。
一直以來,她不斷抗拒,抗拒了一輩子。給人稍碰一下、親一下都不得。要她抱孩子簡直比登天還難。此時此刻,她擁有超人的力量,艾弗雷讓她微小軀體滑進混濁的熱水時,她仍踢個不停。
她躺在浴缸裡,虛弱無力,有如蜻蜓翅膀泡水後變重,再也飛不離水面。她的白色細辮浮在水面,眼瞼火紅,像哭了幾天幾夜。
「你這齷齪小人,」她罵,「快把我抬起來,讓我出去!」
艾弗雷沒有反應。他盯著那雙浮出水面的嶙峋膝蓋,試圖告訴自己,漂浮在浴缸裡的皮包骨是他母親,但他做不到。他用手引起一陣水波,她的軀體即隨波搖曳。
「你出生時羊水是綠的。」她尖叫。「你是怪胎!」
「我知道,媽。」他輕聲回答,嘴角帶著微笑,然後離開浴室。他在客廳找車鑰匙時,盡量對母親的呼救聲充耳不聞。
憑她自己的力氣絕對爬不出浴缸。他離開房子時對此心知肚明。才過十五分鐘,他已將她拋在腦後。
序幕
一九九四年,托斯卡納
山谷裡氣氛詭譎。那兩棟房子的門窗一概緊閉,艾蘿菈從沒見過這種情形。裡面的男人和女人雙雙不見人影。但是當她靜止不動,暫停呼吸時,就聽見微微嗚咽,像極了貓在哀嚎。
艾蘿菈一邊挖著鼻孔一邊等。哀嚎聲偶爾中斷個幾分鐘,但之後總會繼續傳來。當她聽到一陣高亢刺耳的尖叫聲時,身子跟著往後一縮,顫抖了起來。恐懼從她背脊緩緩鑽了上來。發生了什麼事?她應該上前敲門詢問嗎?但她不敢。那天使可不是一般人,是的話,就可以直接過去問問他了。那天使身上有某種東西令她膽怯,好比纏著一層看不見的刺鐵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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