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吸血鬼,自然便會有吸血鬼獵人。
萬事萬物總是相生相剋,所謂天敵不必是最強,只要是專門剋殺他們的就行。
吸血鬼,即「食紅者」由優至劣分為四個等級,
如今,出現了一名超越最高等級的食紅者──預言之子。
更糟的是,尚未有專門克制他的天敵。
既然沒有天敵,那麼就勢必得為他製造一個。
吸血鬼獵人和狼人之子,專門對付吸血鬼王的──獵王!
只是這獵王只追不殺的,二十年來都「獵殺」了二百四十七次,
除了把吸血鬼王御夜當小白兔一樣耍弄之外,啥也不做。
獵王他,到底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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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敵降生
「不──啊──!」
尖銳的叫聲撕破了夜空的寧靜,這聲音裡透著的恐懼和絕望令披著黑斗篷的人很是滿意。
「安吉拉快逃,快逃──!」卡爾試圖以自己弱小的力量掩護姐姐逃走,可不等他有任何舉動,姐姐的血已濺到了他的臉上。冰冷的血凍住了他的身體,腳下一步也邁不開。
「逃?」灰白的唇勾起一抹殘忍的笑,黑色斗篷隨之揚起。
月光下卡爾和安吉拉看到了,那是七色花!斗篷上那七彩的顏色是七色花,而中間的花蕊便是自他們來到世間便深扎於心的夢魘。猙獰的死神鐮刀以及綻放光芒的怒日,那是……獵人的徽章!
「林恩大人饒……請饒恕我們這一次,請您饒恕……」左膀已與身體分家的安吉拉匍匐在地哀求著。
「哦?」魁碩的灰髮男子倒有些驚訝,「妳似乎見過我?」
安吉拉點點頭,兩顆尖牙扎了扎下唇,「大約七十年前,日本東京……」
林恩原本嬉笑的臉頓時變冷,「那一次也有妳?那我林恩就更不能手軟!惡魔,回到聖主的懷抱吧!」憑空而出的死神鐮刀又一次砍向安吉拉,這一次她失去了右臂。
此時此刻卡爾連哭聲也發不出了,不斷戰慄的小身體像是隨時都會散架,可憐的男孩只求少些痛苦,只求快些解脫。
「林恩別玩了。」又是七色花的黑斗篷。斗篷落下後墨藍頭髮的冷豔女子在月光下顯露了身形,「快點解決,總部又來了命令,大概是關於『預言之子』的事。」這可不能耽擱。
「娜娜,我來就好,等會兒妳還要……」
「嗚……」
似乎有一道黑影穿透了安吉拉的左胸,卡爾只聽到姐姐嗚咽了一聲,緊接著姐姐的身體就像洩氣的氣球慢慢萎癟,最後像水一樣蒸發揮散。
「我說娜娜美人兒,妳何必弄髒自己的手,都說了我來。」林恩氣惱地指責搶他活兒的人。那樣一隻美麗的手,實在不該沾染惡魔的汙穢之血。
唐娜舔了舔食指的紅色液體,冰冷的臉龐竟有了一絲笑意,「味道不錯。」
「妳這胡來的女人。」說完林恩便以最快的速度欺身上前,拽過美人狠狠吻了下去。一邊是綿長的法式溼吻,一邊是慢慢伸向卡爾的死神鐮刀。
卡爾仰望著夜空的皓月,撲面而來的味道是姐姐常用的Chanel No.5,濃烈的香味是他討厭的,卻是喬伊的最愛。喬伊是姐姐的愛人,可就在不久之前成了他和姐姐的食物。他們不想的,可真的很餓,很餓……
死神鐮刀貼在胸口時,卡爾想「食紅者」的下場大都是這樣吧。從出生便戰戰兢兢地忍受著飢餓,直到有一天再也無法忍耐,將他們的獠牙伸出……哪怕是最為親近的人,一旦被「食慾」所控他們便會變成只懂掠食的野獸。而最後,無一例外地成為獵人的祭刀鬼。
獵人,為什麼會有這些惡魔存在?他們才是惡魔,真正的惡魔!食紅族何錯之有,不過是為了果腹,相比人類對其他族群的殘酷,他們所做的根本不算什麼,不算什麼……
任憑卡爾的恨有多深,最終他也只能像姐姐一樣化作這夜空裡的一抹煙霧。
兩隻吸血惡魔被處決之後,略微刺眼的月光也暗淡下來,恢復了起先的朦朧清柔。
「喲,喲,怎麼回事?兩隻不入冊的小鬼也要勞煩兩位大駕?」遠處的黑影從高處飛躍而來,落地的是個矮小的中年男子,同樣的也是身著斗篷。
林恩搖搖頭,「路過,正好執法。」說著他又看了一眼兩姐弟遺留下的痕跡,可不正是兩隻不入流的東西嘛,連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那姐姐的能力大約是毒,弟弟可能有較強的催眠術,然而一絲半點也沒有使出來。
林恩大人怎麼不想想,即便是登上冊子的那些能力強大者,遇上大名鼎鼎的林恩與唐娜又有幾個能逃脫他們的執法?
「和基,加拉赫大人又在催了?」唐娜橫了一眼耽擱時間的人。
林恩趕緊扮鬼臉認錯。
和基揚手沾沾空氣中的味道,然後把手指放進嘴裡舔了一下,「安吉拉.羅,似乎已經同意她吸取『活血』。」
林恩愣住,「什麼?」這就是說他們不該處決那女人?
和基卻又說:「也無妨,她縱容卡爾.羅獵食『活血』也可判死罪。」
唐娜本是無所謂,但見林恩面色不好也跟著皺了一下眉。身為吸血鬼獵人,林恩還殘留著一些不該有的憐憫之心。如今這些惡魔的數量已超過了上限,總部早有暗示可放寬執行死刑的條件,殺個一、兩隻不足掛懷。
「兩位大人走吧,別讓加拉赫閣下等久了。」
「有勞帶路。」
剛要動身,和基又回過頭,「唐娜大人,先給您知會一聲,也許您會有一次不太好的……執法。」
入夜後,約瑟夫私人醫院外的網球場依舊如白晝。球場上七、八個孩子奔跑揮拍,嬉笑鬧騰聲難免影響了醫院內的病人休息。很快一扇窗打開,一個身著白衣的棕髮男子伸頭對著孩子們「噓」了一聲,這下才安靜不少。
尋常人會以為這照得大亮的光是來自球場上那八盞燈柱,卻不會有人注意到當空皓月的異常。約瑟夫醫院的夜晚,月光總是像陽光那般亮得刺眼。
寧靜的病房內,年約十歲的孩子怯怯地拉起袖子,再一次尋求保證,「約瑟夫醫生,真的不會太疼?」
名喚約瑟夫的醫生摸摸孩子的腦袋,露出慈愛的笑,「艾力克,就像小螞蟻夾了一下。」
「呀!」叫艾力克的孩子輕呼一聲,再看針頭已扎進了手腕,大大的眼睛眨了眨像發現新大陸一般,「真的不疼!我不怕了,艾力克不怕扎針了!」
「Good,Good,艾力克是個勇敢的孩子。」約瑟夫臉上閃過一抹不耐煩,轉頭看向另一張更不耐煩的臉緩緩閉上了眼。
原來房間裡還有第三人,不過艾力克是看不見他的。
「醫生?約瑟夫醫……」艾力克尚未把話說完便定住了身,眼前除了一雙綠眸再無其他。隨著綠眸理的眼波流轉睏意很快襲來,漸漸合上眼睛沉沉睡去。
「小米住手!」約瑟夫打開伸過來的手,將輸血管和血袋放好再轉向身後的孩子,「先給我坐好。」
同是棕髮的少年雙手握拳放在胸前焦急的等待著,牙齒咬著下唇,嘴裡像是在叫著「好餓,好餓」。是幻覺嗎?那兩顆尖牙竟然在伸長!
艾力克的血在約瑟夫醫生的指壓下很快裝滿了半血袋,這時候他才點了點頭。見他同意,棕髮少年小米一個箭步上前,抓住輸血管的另一端便放在嘴裡大口吸起來。
竟然在吸食人血!
「給我小心點,別讓空氣回流到艾力克的血管。」約瑟夫不忘警告。
小米一邊發出酣暢吸食的聲音,一邊安啦安啦地回著,「我知道,那樣他就會死,老爸你說過幾百次了。」
正在這時病房的門推開了,房內的兩父子並不驚訝,能推開這道門的自然不是尋常人。
「小米你又再!」墨藍髮色的女子驚呼,立刻上前就要阻止小米。
「媽咪等等,我再來一口,就一口……」
原來女子是小米的媽咪,可看她的模樣不過二十出頭,怎麼看也不像一個十五歲少年的母親,正如約瑟夫不像小米的老爸一樣。
「江雲帆!你混蛋!」並未看見女子出手,對方臉上卻多了一個巴掌印。
這家醫院的主人本名江雲帆,「約瑟夫」不過是他在此時此地用的一個假名。
「琪琪妳聽我說……小米你瘋了!快給我停下!」
一聲大響,小米已被老爸一腳踹出了窗戶,緊接著是唐琪帶著哭腔的喊叫聲,「天啦,死了!這孩子沒呼吸了!看你們幹的好事!」
經過一番搶救之後,艾力克的命算是保住了,而江雲帆一家也和這孩子一樣在鬼門關轉了一圈。
「媽咪對不起……」小米捧著斷掉的左手遠遠站著,不敢靠近母親一步。剛才打斷了他一隻手,下一回說不定會卸掉他一條腿。
癱倒在沙發裡的唐琪不知是耗盡了力氣還是嚇破了膽,青白的臉不住地冒著汗珠,「等著吧,他們就快到了,我現在打死你也好……」
「他們?他們是……」小米禁不住一個冷顫,看向父親,「是……獵……獵人?不──!」少年猛地扎進父親懷裡嚎啕大哭,「不要,老爸救救我,我不要,我不要被獵人……!媽咪救我,老爸救我!」他不要被他們執法,那種可怕他連想也不敢去想。
江雲帆此刻已是懊悔得要死,「小米這個月已經叫了五次『餓』,怕是時間到了。」
「我知道!」唐琪又是一聲暴吼,「我就是知道所以今天才去提交申請,沒想到在這之前你們又……你幫他忍一忍會死是不是!」
「我也是在想可能『不是』,才二十五年……」江雲帆抱住懷裡痛哭的兒子又一次悲從中來。小米出生不過二十五年,竟然就已經到了時間,如此看來這個兒子就算度過了這一關也依舊不能與他們夫妻倆長久相伴。
唐琪失神地看著天花板,喃聲說著:「我就知道會有報應,會有報應……」
若說這一家三口與常人看起來有何不同,卻也沒有什麼不同。雪一般的皮膚或許過於搶眼,五官面孔或許過於出色,但無論怎麼看也是人類的長相。
只是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人類還有另一種生物同樣是這番模樣。吸血鬼,沒有哪個傻瓜會這麼叫自己。食紅者,他們給了自己這麼一個雅稱。
雖然早有所料,但唐娜的到來仍是快得令唐琪和江雲帆措手不及。唐琪的催眠之術還沒來得及完全改寫「空間記憶」,唐娜已站在了他們一家三口的面前。
「看來是他。」唐娜冷冷的聲音輕嘆,口氣裡有少許遺憾,但絕沒有一點憐惜。
快嚇破膽的小米看著眼前冷豔妖嬈的女人,胸前的「死神之日」徽章以及與母親有五分相似的面孔,當下就知道這是什麼人。「姨……啊──!」
不等小米多說一個字,唐娜凌空一抓便捏碎了少年的喉嚨,「閉嘴。」
「竟然會是妳!」唐琪的眼裡盡是絕望,她知道獵人會來,如果換作其他人,或許可以憑父親與他們的交情來求求情,不然則暫時擊退那些人再回到長老那兒尋求庇護。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來的竟然是唐娜!
唐娜輕拂了一下胸前的獵人徽章,開始公事公辦,「唐小米,公元一九八三年六月三日二十時至二十一時之間,在未獲得覓食活血體的允許下擅自奪取人類『活血』,已確認事實無誤,執法。」
「那孩子並沒有死,妳不能!」唐琪尖叫。
唐娜垂了垂眼簾,「如果不是妳用妳的能力勉強挽回了一命,今天來的人還有里維斯。」
「琪琪罷了,這是小米的……小米的命……」江雲帆摟著妻子已是泣不成聲。
人類關於食紅者或者說吸血鬼的描述大多是自行編造與想像。他們杜撰的吸血鬼遇陽光則灰飛煙滅,時時刻刻都盤算著怎樣吸乾人的血,更荒謬的是如果被吸血鬼吸了血就會變得和他們一樣。這一點很讓食紅族人抓狂,直想跳起來大叫:「難道你們被狗咬了也會變成狗?!」人類倒是想得美,憑他們這些頭腦和能力都低劣的物種也想變得和食紅者一樣強大?純粹是妄想。
不過也不完全都錯,食紅者顧名思義就是以鮮紅的血為食,而且是人類的血。
但他們與人類描繪的那些恐怖的吸血鬼又有不同,有的食紅者在其漫長的一生中可能只傷害了一個人的性命,在大部分時間裡他們以吸食「死血」維生。所謂吸食死血就像先前對艾力克做的,先將血輸出體外後再吸取。人的血一旦離開活體就成了失去「精」的死血,這些血雖然可以勉強充飢,但對於食紅者來說「卡路里」實在是低。
年復一年的飢餓累積到一定程度便到了極限,這時食紅者就必須吸食帶有「精」的活血才能延續他們的生命和能力,而且需要一個人全部的血。食紅族的人也嘗試過在這個人被吸乾血之後保持他各個器官不衰竭的情況下,以最快的速度給他注入同血型人的血讓其起死回生,可是從未成功過。後來他們明白了,生物只有同時擁有「體」和「精」才能是一個鮮活的生命,失去「精」的人不可能再延續下去。
小米的時間到了是說他該吸取「活血」了。獵人的責任只是對破壞規則的食紅者執法,而不是滅絕這個物種。所以只要食紅者提交覓食活血的申請,經過獵人的允許後他們就可以去尋找一個活血體。
根據能力的不同,被允許覓食的活血體範圍也不同,像唐琪這樣能力卓越的人沒有任何限制。不論是美國總統或是日本首相、英國國王,只要是能滿足唐琪的「胃口」,她可以任意選擇一個。而像安吉拉姐弟那樣的能力低下者,對活血體的身分限制較多,不然她也不會把爪牙伸向愛人。
到底是吸血鬼,要以人類的生命來換取自身的延續,聽起來他們的確是惡魔。可如果這樣說,人類便是惡魔中的惡魔,自他們繁盛以來多少物種已被犧牲以維持他們的延續。而相對於他們,食紅者顯然要仁慈得多。唐琪和江雲帆如今都是享譽世界的醫者,一、兩百年來他們為人類所做的足以補償那一、兩個人的命。不過就算是他們,如果沒有事先取得允許便擅自覓食活血,等待他們的也只會是獵人的懲治,更何況是唐小米。
「求妳。」唐琪咚一聲跪在了唐娜面前。
「求我?」唐娜突然笑了,「妳求我?唐琪妳說妳求我?我沒聽錯?」
「是的,我求妳。」
「琪琪妳快起來!」江雲帆連忙要拉起妻子。唐氏這一族的當家人,他永遠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竟然要向別人下跪!
「唐娜,我求妳,就當姐姐我求妳!兩百年,我就這麼一個孩子,以後可能都不會再有了!」
唐娜已是笑得渾身顫抖,「姐姐?妳不說我還真忘了有妳這麼一個姐姐。不過,妳難道也忘了父親是怎麼死的?」
「父……父親……呵……」唐琪也笑了起來,她真是個蠢貨,居然哀求這個女人。這個女人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可以獵殺,更何況其他人!
唐娜笑夠了才說:「妳應該明白,這個世界根本沒有唐小米一席生存之地。」看來是被林恩那傢伙影響了,她竟然還有一點惻隱之心。
食紅者的能力各有不同,強者相遇不到拚殺的最後一刻很難說清孰強孰弱。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能力越強者自控力越強。像唐琪一年只需吸取五次死血,憑她自身的能力能夠很好地抑制住「食慾」,能力次於她的江雲帆大約每月需要一次。兩人已存活兩百年之久都還沒有到覓食活血的時候,小米不過區區二十五年就已經無法忍耐自控。
並非像人類想像的那樣吸血鬼會長生不死,造物主沒有創造這樣的物種。從他們吸食活血後便開始衰老,雖然相比人類要緩慢許多,但他們的生命也有終點。除非他們不斷覓食活血來維持更長久的壽命。也是為了防患自控能力極差的唐小米做出這樣的事,所以現在就必須抹殺他的存在。即便今日暫且饒了他,不久的將來他也必然會再次違反食紅者的法則,依舊難逃獵人的執法。江雲帆就是明白這一點才說這是小米的命。
「我今天就和妳同歸於盡!小米快走!」在唐琪的怒吼聲中,四周的牆壁生出無數尖刀像雨一般飛向唐娜。
到底是唐氏的當家人,唐娜雖然全部避開了刀雨,但樣子已有些狼狽,「看來我得喚來里維斯。」她可沒有興趣與這女人拚個妳死我活。
一聽到里維斯的名字,唐琪臉色剎變。
在獵人的獵殺冊上,食紅族的人被分為了四級,S、A、B、C。其中加載S級和A級的一出生便會有一個一世的天敵,專為獵殺他們而產生的吸血鬼獵人。唐琪在獵殺冊上排在A級,里維斯就是她的天敵。憑能力里維斯未必在唐娜之上,但是萬事萬物總是相生相剋,所謂天敵不必是最強,只要是專門剋殺他們的就行。排在A級之上的「super」能力已經超過了許多獵人的控制,所以即使他們毫無過失,「天敵」也會在生命完結前先將他們滅殺,不問任何因由只為日後不留後患。
「唐娜小姐手下留情!」江雲帆突然出手,目標不是唐娜而是妻子。
『江雲帆我殺了你!』唐琪沒想到丈夫會突然出手,毫無防範的她輕易被一招「冰封」束縛住了身體。全身包括血管裡的血液都被凍結,連開口說話也不能,只能用腦聲波宣洩她的憤怒。
「阿姨,不,唐娜大人,求求妳放過我這一次,我不敢了,小米再也不敢……唔!」素白的手穿過小米的心臟讓他停止了哀求。
唐娜用手帕擦乾淨手上的鮮紅之後轉身準備離開,可是剛邁開步就笑了,「到底是唐琪的兒子,居然能對我……」倩影像箭一般嗖地衝出去,破窗的聲音之後是小米的慘叫聲。原來小米剛才對她施了催眠術,雖然只是短短幾秒仍然值得稱讚。
「小米──!」江雲帆眼睜睜看著兒子被處決,除了叫喊什麼也不能做。
報應,唐琪想這就是報應。食紅族的名門唐氏竟然出了一個獵人,總有一天會得報應的,族裡的人總是這麼說。
「報應……我詛咒妳,唐娜!我唐琪用這一生詛咒妳!總有一天妳會有和我一樣的報應,總有一天!我詛咒妳,我詛咒妳!」
「娜娜?」林恩伸手拍了拍身旁人的臉。
唐娜回過神抿嘴笑了笑表示自己沒事。唐琪撕心裂肺的喊叫聲在她耳邊不斷迴響,搞得她有些心緒不寧。
「唐娜大人,您聽清楚加拉赫閣下的話了嗎?」和基有些不悅地指責走神的人。
唐娜點點頭,「閣下是要集合我、林恩和阿爾諾前去執法?」所謂的「預言之子」憑他們三人也能夠……
一襲白袍的加拉赫高坐堂上,肅穆的表情和他背後巨大的獵人徽章「死神之日」讓唐娜感到一絲壓迫。「並非如此。」加拉赫搖頭,「雖然尚不能預知他的能力,但僅憑你們三人……遠遠不夠。」
「遠遠不夠?」和基對閣下的話除了驚訝還有質疑。就算這名S級的食紅者尚未有專門克制他的「天敵」,這三位大人聯手也應該能將其控制住。如果獵人中的這三位大人聯合都做不到的話,那麼這個吸血惡魔怕是已經超越了……
彷彿聽到和基的心裡話,加拉赫點頭,「A級還是S級,於他已經沒有意義。」
「怎麼會……」和基跌了一跌,「到底是怎麼回事?近年來他們的力量不僅在增強,而且越來越詭異。與他們盛世時期的一百萬人相比,如今僅有的三十萬似乎更難控制。相反,我們能夠獵殺A級以上的獵人卻越來越少。」
「這不奇怪。」林恩揉了揉鼻子說,「能力低下不能自控者獵殺,過早覓食活血者獵殺,禍害人類的獵殺……甚至連頭腦平庸者也要接受執法。怎麼看我們都在幫助他們『優勝劣汰』,他們的力量怎麼可能不愈加增強。」
加拉赫又是一聲嘆息。林恩說的他何嘗不知道,但是根據BS.Hunter總部的分析師分析,食紅者勢必得控制在三十萬以內,如今他們的數量已快超過這個限制,因此他才下令各獵人嚴格執法。「這暫且不談,先解燃眉之急。」
唐娜注視著螢幕上的人,一個看來像人類十歲出頭的孩子,「才成長了二十年竟然已經……」一座火山竟然被他頃刻間夷平!
「不僅是力量,還是個腦袋聰明過頭的小惡魔。」林恩翻看著上報的數據,上面顯示這個小惡魔用兩年的時間在背後操縱一個叫成田剛的人,令他進入首相內閣,從而在三年內躋身日本財務大臣之位,短短五年居然就能操動一國的經濟大權。這種頭腦和那力量同樣可怕!
「他是很強,但我們三人聯手也不是不能……」
加拉赫打斷唐娜,「沒有這麼簡單,食紅族可是將他視為珍寶。中歐的米歇爾,西歐的溫莎、菲爾德,東亞的唐氏,甚至連北美那邊向來不出頭的克林科爾也都一起出面。」
唐娜瞇起眼,「竟然敢威逼獵人。」
「談不上威逼,只是他們一同擔保。過不久他們就會將繼承人送到這裡,如果日後他違背了法則,我們可隨意處置這些人。」
林恩的表情更加嚴肅了,「付出如此代價,更說明這人對他們的重要性。」這是當然,「預言之子」傳言是他們一族再次興盛的關鍵,對他們來說無論任何代價都是值得的。
和基沉下眉,「新一任的……吸血鬼王。」
吸血鬼王嗎?痛苦的記憶又一次浮現在唐娜心頭……
『母親!母親快逃!不,父親,求你不要!那是母親,是你最愛的人啊!』
『母親!婷婷!父親別殺她們,住手,你快住手!住手啊──!』
『獵人……妳竟然有獵人的……這能力……』
『父……啊啊──』
「娜娜,娜娜?」林恩再次叫醒身邊的人,「妳今天是怎麼了?」
「可能有點累了。」說到唐氏的繼承人,唐小米已經被她執法,不知道他們會把誰送來。
「事到如今,唯有一個辦法可行。」殿堂內又一個聲音響起。
「齊本閣下!」
身材高瘦的中年男人一身普通人類的裝扮,和這裡顯得有些格格不入,而他卻是獵人的三老之一。
「阿爾諾,還不出來?」
齊本喚了一聲後,一道身影出現在眾人面前。雖然看了很多次,在座的人仍免不了被他閃疼了眼睛。就連自恃相貌俊美的食紅族人在他面前也要自慚形穢,無一絲雜色的金髮,鬼斧神工般雕琢的面孔,恐怕阿波羅也就這般長相。
「娜娜,林恩,好久不見。」
林恩回以問候,唐娜卻嫌惡地轉開臉。人不可貌相也就是在說這個人,雖然有這等長相,他卻是匹無比陰險奸詐的狼。即使是和他共事的人也要時刻防備著他的暗箭,這副皮囊大約就是用來迷惑對方的。
聽完齊本長老的話,唐娜和林恩久久不語。尤其是林恩,似乎連呼吸也停滯了。
「你們先別擅自決定。」阿爾諾詭笑,「雖然只是一顆『精子』,我阿爾諾也不打算輕易奉獻出來。除非……」
「除非什麼?」和基怒目。
「除非唐娜成為我黑翰家的女主人。否則我阿爾諾就是跳進獵人焚爐,也不會留一點渣給你們。」
「你這卑賤的狼人,去死吧!」唐娜的利刃伸長直指阿爾諾的心臟,而阿爾諾就那麼一動不動站著沒有避開還擊的意思,最後一刻指尖扎進了他的皮肉卻在觸及心臟前停了下來。
阿爾諾笑,「一直以來妳不是想殺盡那些吸血惡魔?現在機會來了,不會連這一點犧牲也……」
唐娜收回手指,血映在她眼裡染紅了她的眼眸,「你說得對。」說完她回頭看了林恩一眼,只是這一眼已讓林恩的心碎成了千萬片,「準備婚禮吧,阿爾諾大人。」
唐琪,妳的詛咒靈驗了,靈驗了……
十年對於不易老的生物來說快得像一泡尿的時間,只是這泡尿一撒,身邊的小豆丁竟然就拔高了這麼多。
皓月之下,一大一小兩個身影立於樹梢上,似乎在為了什麼爭論著。
「林恩爹地,為什麼我不能就叫你爹地呢?」起因是小鬼今天晚上又問了一句自他會說話起就一直問到至今的問題。
「因為其實你不是我們家的孩子。」大鬼一如既往的回答。
「那我是誰家的孩子,為什麼在你們家?」
「你也不知是誰的小狼崽仔,會在我們家是因為你的狼皮被剝掉藏在了這兒。」
「你不讓我叫你爹地,那就把我的皮還給我,我要離家出走!哼!」
「好了,小狼崽仔,準備好了嗎?」
剛才還一臉稚氣的小男孩,瞬間換了一副面孔,冷凝肅殺的表情讓林恩想起了另一張美麗的臉。冷酷殘忍的女人,妳離開了我,卻把這小東西留了下來,妳到底想要我做什麼……
「來了,林恩爹地。」
林恩點頭,「衝!」
一聲令下,小小的身影自樹上俯衝而下,幾個騰躍之後衝進了林間的別墅。林恩爹地說了,今晚的狩獵遊戲是要取得獵物的一塊肉,哪怕指甲蓋那麼大片也行。如果失敗了,回家他就得被迫和唧唧學習唱歌,那簡直痛不欲生!
像先前一樣,窗破之後傭人和保鏢尋著聲音怎麼也找不到人,所有的監控器裡都看不到任何異常影像。明明從破窗的窟窿來看分明是有東西砸進來,而非槍械之類的東西造成的。
「御夜少爺,他又來了!」
「伊奈別慌。你們先下去,也別阻攔他,讓他進來。」少年的聲音有一種不可思議的力量,清清涼涼、柔柔朗朗,像是月半滿時的月光,讓人很快靜下心緒。
「請您務必保護好自己。」
「別擔心。」御夜不自覺地按了一下左臂,話是這麼說他心頭可沒底,這手臂上的傷至今沒有痊癒,對方到底用的是什麼武器?
來了!
「小白兔,小白兔你在那兒?大灰狼來了喲──」
又是那個稚嫩的聲音。
「小白兔,兔乖乖,兔寶寶,你在哪兒呢?」
可愛的聲音在御夜聽來卻是魔音穿耳。
「你在這兒,哈哈哈,找到了!」
還是像先前幾次,即使面對面御夜仍然看不清對方的樣子,多重催眠術讓他化解不暇,周圍始終像蒙著一層迷霧。
「小白兔站著別動喲,我只要一點點,一點點……」
快速的攻擊逼近,御夜立刻阻擋。如此近的距離,他看見了,這是……金髮金眸!
「哈哈……」
隨著孩子銀鈴般的笑聲響起,御夜的腹部又是一陣劇痛。
「拿到了。小白兔我走嘍,下來再來和你捉迷藏。小白兔乖乖把門兒開開……」
唱笑聲遠去,迷霧也散開了。
「難怪,原來是……」腹部開了一個窟窿的同時,御夜也從對方身上取走了一樣東西,懷錶大的一枚徽章。上端是光芒照射的太陽,下面則是手持鐮刀的黑袍神使。
難怪他總感覺力量被一張無形的網籠罩,無法施展任何手腳,原來是那個人。「獵人,金色的頭髮,金色的眼睛……」
伊奈進來就聽見主人的自語,摀住嘴巴不敢相信,「您是說他是……他就是……」
御夜苦笑點頭,「十年前為我而生的獵人。」
或者說獵王更合適,專為獵殺他而來到世間的獵人之王。
「伊奈,妳有沒有聞到……」空氣中似乎還留有一絲氣味,一絲淡不可聞的……香味。御夜忍不住吸了吸,那味道竟讓他嘴饞地湧出了一些唾液。
伊奈還沉浸在恐懼之中,一雙眼珠仍舊轉也不轉的盯著被衝破的屋頂,「沒……」她什麼也沒聞到,她只知道那個預言開始了!
第二章 白痴獵王
陽光從落地窗斜進來,一半落在黑色的地板,一半落在雪白的臉上。即使室內的人不屬於它應該眷顧的物種,它也忍不住被吸引進來。
靜靜躺著的男子像是一幅最為精緻的工筆畫,一筆一畫精細地描繪,那畫筆必定是最正最濃的黑色,而繪畫的紙必定雪白得沒有一點瑕疵。黑筆描畫出他的墨髮,一根一縷一絲不苟。此刻他閉著眼,若是睜開那眸子必定也是漆黑如夜。而在雪白的紙上勾勒出他的模樣要多加小心,著墨太重便會毀了這白璧般的皮膚,可是著得太輕了又描畫不出他深邃的眼窩、高挺的鼻梁以及稜角優美的腮線。
仔細看看,一雙劍挑的眉中間還有兩道細微的皺痕,睡得不太安穩好像夢見了什麼……『小白兔,我來了喲,小白兔,兔寶寶你在哪兒……』
一陣飛快的腳步聲之後門鎖轉開,進來的人首先是一聲驚呼,「我的主啊!你想把自己煮熟嗎?!」接著手一揚放下厚重的漆黑窗布,完全阻擋掉外面的陽光。
「亞戈?」顯然剛睜開眼的人還沒有完全清醒。
亞戈看著他微微發紅的臉再次叫嚷,「雖然你是我們偉大的御夜,可天天這樣『曝屍』遲早也會玩完。」
一旁的伊奈立刻斥責,「亞戈先生,您怎麼能這麼失禮地說我們少爺!」
「我說得不對嗎?妳看看眼睛也紅了,活像隻兔……」
「先生您不能……」
「兔」字剛出口,下一刻亞戈的身體便打穿牆壁飛到了對面的大樓,伊奈根本來不及提醒。對於御夜少爺來說,凡是帶有「兔」字的都是禁語,如果被他聽到就會像剛才一樣做出條件反射。
亞戈善了後很快回來,一邊揉著腰骨一邊喊著要賠償。
「沒傷到人吧?」御夜站起身,伊奈這才注意到他沒有繫髮,趕緊上前將長至腰間的黑絲束好。
亞戈搖頭,「你還是太善良。」在受到那一連串的對待之後,他們未來的王依舊善良得令人揪心。
御夜笑笑,抬手掀開些窗簾讓陽光照射進來。亞戈趕緊戴上墨鏡,又一次跳腳。雖說他們不像愚蠢的人類想的那樣見光即死,但畢竟是屬於暗月一族,白天在光陰下活動過於頻繁體內的血也會燥熱難耐,更何況是直接曝曬在日光之下,全身的血液非煮沸不可!
御夜,一個名字如此的人,不該對這光芒有嚮往之心。
「伊奈快說吧,把我叫到妳家少爺這兒來有何貴幹。」
「他又追來了。」
「他?」見伊奈憤恨的表情,亞戈知道「他」指的是誰,「獵王?」亞戈的腦袋又開始疼了。這位陰魂不散的獵王閣下到底想怎樣,哪怕乾脆利落地做個了結也好。偏偏二十年間他從不下殺手,每次像貓逗老鼠一樣咬一口放一下。二十年,兩百四十多次,平均每月一次,好在他們的御夜精神夠堅強,否則非瘋了不可。
正當亞戈這麼想時,御夜已把臉埋在了陰影裡,摸著頸子上的一塊疤,口中似乎在念叨著:「二四七,馬上就要二四八……二四八……」亞戈似乎高估了他們的御夜大人,這不,離瘋不遠了。
「什麼聲音!」
巨響伴隨著強烈震動,御夜三人抬眼望去只見對面的大廈頂上塵土飛揚,再定睛一看樓裡的人並無異樣,顯然有人對他們施了催眠術。
「小白兔──!本大人來了──!」
半個小時前,地點,一架「空客二○一二」的大客機頂上,在天上飛的。
「好慢好慢,好無聊好無聊。吃點兒東西吧,還是算了。」躺睡的人可真是懶,寧願餓死也不願動動手去拿懷裡的乾糧吃。
啪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撞到了他,伸手一抓是隻小鳥,「小東西你倒飛得高。」隨手揣進懷裡又繼續仰頭大睡,任由身上的冰塊越結越厚。飛機內顯示,外部溫度華氏零下一百零五度。
就這樣懶東西又睡了二十分鐘,然後突然睜開眼深呼吸一口氣,「在那邊嗎?讓這東西改改道也沒關係……」
過了沒多久,機艙內炸開了鍋。
「機長,我們偏離了指定航線!」
「混蛋,馬上回去!」
「不行,無法改變方向!」
「上帝……」
按照懶東西的航線,十分鐘後他到達了目的地,不想再嚇著飛機上的人,於是他決定就這麼……「啊哈──!」空降。
巨響伴隨著強烈的震動,御夜三人抬眼望去只見對面的大廈頂上塵土飛揚,再定睛一看樓裡的人並無異樣,顯然有人對他們施了催眠術。
「飛吧。」捻出剛才裝進懷裡的鳥兒用力拋向空中,原本奄奄一息的小鳥拍拍翅膀再次飛向高空。「小白兔──」甩掉覆蓋在身上的冰塊,從天而降的人露出了他的廬山真面目。
那一頭金色的髮像是太陽的碎片撒在上面,風吹拂而過彷彿能見到耀眼的光片在跳躍。那一雙金色的眼似乎是光之聚焦點,宛如爍玉流石令人難以直視,就連蜜色的皮膚也像染了一層太陽的光暈,整個人就像是剛從頭頂的怒日跳出來一般。
這一次能看清楚,御夜把這個追獵了他二十年的人看得清清楚楚。這就是他們食紅族談之色變的獵王,原來他是這般模樣。注視那一團光耀,像是又有一股香味竄入鼻息,御夜不禁深呼吸一口尋找氣味的來源。
「哈哈,小白兔──!本大人來了──!」
「御夜?」亞戈見那一雙眼就像著了魔似的,趕緊取下墨鏡替他戴上遮擋住那刺目的光團,「這次不用催眠術了嗎?獵王,竟然是這麼一個小鬼頭。」
的確,這麼一個看起來像人類十七、八歲的男孩正是獵王。初次露面的獵王似乎應該好好打扮一番,而不是這樣穿著一件破洞的黑背心,一條掉了色的花短褲,以及一雙斷了帶的拖鞋。
對方的這一副模樣也讓伊奈忘了懼怕,不免嘲弄地撇起嘴。相比御夜少爺的高貴優雅,這位獵王可真像隻未進化完的野猴子。
「小白兔,你聽見沒有,本大人來了,哈哈哈──」大笑聲中,小獵王舔了舔兩顆張狂的尖牙,裝不出可怕倒是可愛得緊。
當天下午,御夜的腦子不斷迴響著三個字,小白兔,小白兔,小白兔……一覺醒來竟渾身是汗。是對於獵王的懼怕嗎?他想沒有一個食紅者不畏懼獵人。但御夜覺得與其說他怕獵王,倒不如說他怕這三個字。聽到這三個字一次他就開始顫慄,聽到第二次連心臟也跟著哆嗦,如果還有第三次他全身都會麻痺無力,沒準兒這就是對付他的魔咒。這個專門剋殺他的獵王、他的天敵,起先他還對對方的能力有所質疑,到現在不得不信……
「小白兔。」
顫抖,這不又來了!
「你?」就在御夜失神之際,一個人影已竄到了他面前。
「小白兔,晚上好。」
御夜忍住心臟的痙攣,微微退後一些望著床尾盤著腿托著腮的人。
「你別怕。」以為對方怕自己,金髮男孩躍起身跳到桌几與他拉開距離,「雖然林恩爹地說我是狼崽仔變的,但我不會吃了你的。」說完又補充一句:「現在不會。」
「謝謝。」御夜有禮貌地道謝,站起身來準備給客人倒茶。對這孩子一般的言語,他只能想這位大人很有幽默感。
「誒?小白兔你……你好高啊!」小獵王趕緊跳到御夜旁邊站著,兩人一比他足足比對方矮了一顆頭,這下獵王開始後悔了,「都怪沒聽林恩的話,早知道就乖乖喝了。」林恩叫他喝牛奶,可他說自己是狼崽仔要喝也應該是狼的奶。這下好了,比小白兔矮了好多。不說別的,首先氣勢上就輸了一半。
其實小獵王接近一百八十公分的個頭說不上很高但也不矮,只是他忘了,食紅族的男女向來高大頎長。
「好吧,以後我就叫你大白兔。」
「謝……」御夜盡力端穩茶杯,安慰自己好歹變了一個字。
「大白兔,你好像……不怕我。」
御夜轉過頭一張臉就貼了上來,嚇得他向後一仰。
「哦,你還是怕我的。」
心臟咚咚咚跳得越來越快,御夜想他大概是怕這位獵王的。可是,這種懼怕的感覺,不太壞。
氣味?!這樣近的距離,御夜找到了那令人嘴饞的香味,竟然來自於眼前的小獵王。呼吸一下再屏住鼻息,氣味仍然縈繞不散。男孩身上並沒有塗抹任何帶香味的東西,這氣味也並不僅刺激著他的嗅覺。讓他沉醉的味道似乎是從男孩的身體裡散發出來,就算是閉住呼吸也能聞到的氣味。
「哎,我真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小獵王嘆了口氣,面露苦惱,「雖然他們都說我應該盡快執法,但我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大白兔,你說我應不應該殺了你呢?」
這一次御夜確定了,這人是白痴。
「算了,你肯定會說不應該,問了也白問。」
再一次確定,這人是真的是白痴。
「你說我要是現在不殺你,等你把封印解除後,我打不過你怎麼辦?」
這人絕對是白痴!
封印的事食紅族一直以為獵人並不知道,而今這位獵王竟然堂而皇之地告訴他「我已經知道了」,不是白痴是什麼。
「啊啊,好煩啊,煩死了煩死了!」一直自言自語的白痴獵王一頭扎進大床,一邊翻滾一邊叫著「煩死了」,竟然就這樣睡了過去。
從獵王大人進來直到現在,御夜的腦袋就沒有正常運轉過。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現在躺在他床上呼呼大睡的正是這二十年來獵殺了他兩百四十七次的獵人吧?
對著窗外伸手撥了撥,陰雲遮蓋的夜空立刻雲開月現。銀色的月光照著床上的人有一種不真切的感覺,注視著他稚氣的臉,御夜難以相信這就是對他下達審判的人。
呼嚕聲越來越響,御夜不禁莞爾,「你是對自己太自信,還是對我太有信心?」如果此刻動手說不定能成功除掉獵王,他竟連這樣的想法也沒有。御夜想,他可能也是白痴。
香味……御夜最後吸聞一下便快步離開臥房,直覺告訴他這很危險。
男孩天亮醒來時窗簾已遮蓋下來,剛要起身掀開就有人推門進來。伊奈帶著女傭哆嗦著把早餐擺放在桌上,道了一聲「大人請用」之後就旋風似的跑了出去。
「難怪林恩說我長得不可愛。」獵人大人摸了摸自己的臉說。
「請原諒她們的失禮。」走進來的御夜已是一身整齊,深色的休閒服比先前的睡袍顯得他更加高大,利落的短髮凸顯出他俊朗深邃的五官,雖然還是一張雪白的臉卻沒有了長髮時的陰柔。
「你的頭髮?」
食紅者的頭髮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代表他們的能力,所以他們不會輕易讓人去解讀,尤其是獵人。
「我還是喜歡你之前的樣子,那樣才像可愛的小白兔。」金眸一沉,再睜開眼御夜已是長髮的模樣。
御夜只是笑了笑沒說什麼。即使是多重催眠術,解開它對於獵王來說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亞戈叫他逃,只是多此一舉。「請您用餐,希望合您的胃口。」
獵王嗅了嗅說,「只要不是你們吃的就行。嗯,不是,可以開動了。」這種話藏在心裡就好,在人家的地盤被人家伺候著還說出這樣的話,獵王大人真失禮。
「你昨天晚上為什麼不殺我?」小獵王突然間拋出這麼一句。
經過昨晚,御夜已經習慣了這些言語,否則非被口水噎死不可。
「我本來想你如果對我出手,我就可以下決定處決掉你。」
「是有些遺憾。」御夜點頭。
「其實獵人的血很好吃。」獵王又說,「尤其是我的。我有一半人類的血,另一半中又有一半是狼人的血,剩下的是和你一樣的。」
「嗯。」他再次深表遺憾。
「有機會給你嚐嚐。」
「謝謝。」御夜明白了,這位獵王雖然心性還像個孩子,但絕不是白痴。人類和狼人的血,還有食紅族的血統,獵王這是在告訴他自身所擁有的能力。他們食紅族所擅長的催眠術獵王已經向他展示過,而解除封印正是狼人的專長。小獵王此番前來的目的,他懂了。「謝謝您的公正,獵王大人。」
「那是當然,本大人是本世紀最偉大的獵人。」林恩說過,一個獵人首先應該具備的就是公正。「大白兔,你能不能別叫我獵王大人,我和你都這麼熟了。」
「那我應該怎麼稱呼……」
「林恩爹地叫我狼崽仔,加拉赫老頭幾個叫我閣下,和基他們叫我大人,還有人叫我什麼黑翰少爺,嗯……」已出世三十個年頭的獵王大人第一次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他、沒、有、名、字!
對於這個脫線獵王,御夜已經無話可說。想起些什麼,忙拿出一樣東西遞給對方,「一義,上面好像是這兩個字。」
「這不是我的嗎?我找了很久。」打開翻蓋裡面的確有兩個字。
「據我所知,這是令堂的東西。」
銀色的徽章的確是唐娜所有,獵王持有的與這枚稍有不同。
「我沒見過她。」小獵王滿不在乎地擺擺手。
御夜感覺到對方有些不悅,不再說什麼。
想了想小獵王最後決定,「我叫你小白兔,要不你就叫我大灰狼?」
「大……大灰狼?」御夜擦了一下汗涔涔的額頭。
「哦,我忘了,我已經叫你大白兔。那頂多我吃虧一點,小,灰,狼。」獵王大人很慷慨地把「大」貢獻出去,「大白兔乖乖,叫一聲我聽聽。」
「小……小灰狼。」天敵,這人絕對是他的天敵,光是這一席話就足以讓他折壽一百年。
「對,就這麼叫!大白兔你現在的樣子好可愛啊。」說著獵王便跳起來抓過大白兔一縷頭髮放在臉上摩挲,像是在蹭狗兒貓兒的皮毛一般。
御夜忍受住頭髮被拉扯的疼痛,抬眼望著天空,天敵啊。
一番嬉鬧之後就該談正事了。
「接下來我會以最快的速度幫你解開封印,你得做好準備。可能,會死。」男孩的臉上此刻全然不見稚氣。
與所謂的吸血鬼王相接觸的二十年,他總覺得很奇怪。有時候哪怕這個人近在咫尺也像是不存在似的,給他的感覺就如那白得透明的雪膚,好像整個人下一秒就會在空氣中隱透消失。直到一年以前他才明白其中的原因。
那一天他無意中得知了這件事,於是衝到大人們面前質問。
「別管我是怎麼知道的,我只問你們是不是?和基你說,加拉赫老頭你說,還有林恩爹地你說!」
面對男孩的質問,沒有人能夠回答他。
「那個人」是未來毀滅人類的惡魔,從小身邊所有的人都這麼對他說,一開始他也深信不疑。可是這二十年來他卻越來越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
那個所謂的惡魔嚴格約束族人,違反法則的食紅者越來越少。他曾救過陷入海嘯中的人類,他幫助過一個城市的人擺脫瘟疫,他所創造的財富大部分贈給了人類救助殘弱。甚至,甚至他為了證明他不是未來的滅世惡魔,他將他的「半身」永久封印起來。這麼一個人會是惡魔?他不相信。
「大人,吸血惡魔最擅長的就是欺騙與迷惑,您不要被他們蒙蔽了眼睛!」
「和基你說得對,所以我要用我這雙眼睛親自去驗證!」
「狼崽仔你給我回來!」
林恩趕忙追上去攔住小狼崽仔,雖然他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但真正到了這一天他卻不知如何去處理,因為他自己也沒有找到答案。
「唐一義。」
「什麼?」
「這是你母親給你的名字,你母親出自名門唐氏,這你應該有所耳聞。」
小狼崽仔垂下頭遮住眼裡的落寞,「她不是不要我嗎……」
林恩搖頭,「有一天你會明白她的苦楚,在這之前我希望你不要怨恨她,一義。」
「這麼彆扭的名字還是別叫了。」
「一義,唯一的、僅有的正義,我想是這個意思。」
小狼崽仔抓抓耳朵,更加難懂了,「什麼亂七八糟的?」
「在這世上每一個人,每一個族群都有自己所相信的、所維護的,為此不惜犧牲任何代價也要追求到底的東西,秉承著這樣一種『正義』,他們強大得可怕。可是,當你受到另一種所謂的正與義動搖,對你一直以來相信的東西產生懷疑時,你的堅持、你的選擇就不再是唯一的。」
「那又怎麼樣?」
林恩搖頭笑笑,「你還小,不懂就算了。」
那又怎麼樣?那會像身體被撕成兩半一樣痛苦,並且傷口永遠沒有癒合的一天。妳說是嗎,娜娜?
「小狼崽仔,你只要記住你是一名食紅者獵人,是我們引以為傲的獵人之王,這就夠了……」
林恩的這些話,小小的獵王一直在思考,可是想來想去始終不明白。
「是不是林恩爹地覺得我太懶了,可是事情都被其他獵人給……」房間裡自言自語的男孩突然從床上躍起,吸吸鼻子面露正色,「有人在吸取活血!我可記得這附近……」連忙搜索BS.Hunter總部的數據庫,果然,這裡近日並沒有下達覓食活血體的批准。
「小惡魔們,本大人來了!」
昏暗的廳堂裡,三名俊美至極的男子坐於堂上。淺栗色頭髮的男子斜身靠著軟塌品嘗著酒杯裡的紅色液體,一派慵懶優雅。銀灰長髮的男子十指交疊撐著下巴映著燭光的眼裡一明一暗,似乎在思考什麼。高坐在上的黑髮男子則倚著椅背閉眼假寐,看那樣子像是極為疲倦。
「他到底有何目的?」亞戈掠開遮眼的銀髮,出聲打破沉寂。見一旁的人還端著杯子,輕拍了下桌几,「嵐鈺。」
「與他交手了嗎?」栗髮男子放下酒杯問。
御夜搖頭,「他並無動手的意思。」
「瞧你的模樣,我還以為你們大戰了一場。」嵐鈺頗為遺憾的樣子。
「差不多。」御夜想起前日和那位獵王大人的「交鋒」,可不就像一場大戰,從來不知道和三歲小孩溝通竟是件恐怖又累人的事。「他的目的是,為我解除封印。」
匡啷一聲,酒杯摔在了地上。
「我沒聽錯?」嵐鈺以為御夜少爺在說笑。
「他中了你的催眠術?」亞戈也說。
「這位獵王很特別。」御夜就知道會有這種反應,他也只能這麼解釋。
這時門外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少爺,少爺!」
「進來。」
管家德姆推門進來,換了兩口氣才說上話,「伊奈她……她在『覓紅』時被獵……獵王……」
御夜眼一瞇,「是活血?」昨晚他就察覺到伊奈有些不對勁。
「是,不知為什麼突然間就……」
「少爺!」又有一名下人奔了進來,「伊奈小姐被獵王……就在門外,請您快點去救她!」
一干人剛出廳堂就見男孩抱著昏死過去的伊奈走來,而伊奈身上裹著的黑色斗篷,竟是那帶有七色花的獵人之羽!
「我的主啊!」伊奈的手下,一個紅髮的小姑娘忍不住哭出聲來,「她……她死……」
這時,男孩懷裡的人睜開了眼,「少爺,我沒事……」轉過頭望著懷抱她的金髮男孩,再看他手腕的血口,眼淚斷了線一般,「謝謝,謝謝您……」
「喏。」獵王大人粗魯地把人往御夜懷裡一扔,轉身揮揮手離開,「我還有事,明天回來,伊奈把東西準備好喲。」說到這兒突然又殺了一個回馬槍,嗖地移到嵐鈺跟前,像狗兒一樣把人從頭嗅到了腳。
嵐鈺倒是冷靜非常,笑咪咪地問:「獵王大人有何指教?」
「我不喜歡你,你有狼的味道。」和狼一樣狡猾的味道。
嵐鈺愕然,無辜地看向御夜,這是什麼情況?
御夜失笑,自己大聲向人宣布有狼人的血統,現在卻說討厭狼的味道,這位小獵王真是……
「伊奈小姐,到底發生了什麼,妳快說啊!」
眾人都好奇伊奈和獵王之間發生的事,一等她恢復意識御夜就將她叫到了跟前。
「妳怎麼還穿著那鬼東西!」見伊奈還把獵王的斗篷穿在身上,管家德姆嚇得後退到主人身後,這東西連看一眼都要哆嗦。
伊奈拉緊斗篷,將之前發生的事娓娓道來……
如今已存活了八十年的伊奈是個年輕的食紅族女孩,她所擁有的能力並不弱,否則也不會把她派到御夜身邊。家族裡的長輩預言她至少還有兩百年才到覓食活血的時間,可是就在前兩日、獵王到來的那天,她突然變得無法自控,迅速膨脹的慾望使她喪失了理智把爪牙伸向了一個人類……
「還是個女惡魔!」
在伊奈的尖牙就要扎進「食物」時,有人打斷了她。「獵……」僅有的意識讓她認出了來人,然而那無比誘人的脖子壓過了她的恐懼,哪怕是死前吸食一口也好。
「是妳!妳是大白兔身邊的那個伊……伊奈?」獵王憤怒地叫起來,「這就是他嚴格約束的族人?」
一句話如當頭棒喝打醒了伊奈,她猛地一頭撞上牆壁,想要以此止住自己的癲狂,「不是,不關少爺的事……啊……動手,大人請快點動手!」
這下讓獵王吃驚了,居然有食紅者主動要求獵人殺了自己。他懂了,這女孩是不想損傷主人的聲譽。一旦大白兔身邊的人犯了事,獵人勢必更加「關注」他們。
「啊──」痛苦的食紅者不斷撕抓自己,寧可把自己撕成碎片也不願向「食物」走近一步。
「伊奈!」男孩立刻上前阻止,手剛觸及伊奈就趕緊彈開,「怎麼回事?!」他一碰到這女孩就感覺有什麼流入他的身體,或者說他從這個食紅族女孩身上吸走了什麼。「伊奈快住手──!」眼見對方想要自絕性命,男孩做出了一個鬼使神差的舉動,他竟劃開了自己的手腕送到對方嘴邊!
活了八十年,伊奈卻從未嚐過如此的甘甜。甘甜中還帶著一縷清涼,從喉嚨流入身體逐漸擴散開來,將體內的汙濁沖刷得乾乾淨淨。沸騰的血液,叫囂的慾望,一切都平復下來。
「獵王大人,為什麼?您大可處決我……」
男孩轉了轉手腕感覺怪疼的,從未受過傷的他這才知道把皮肉開個口的滋味並不好受,「怎麼說呢,從來沒有人送過我這麼漂亮的衣服。」
「誒?」伊奈看著他身上的白色襯衫和藍色牛仔褲,這不過是她昨天隨便找來的,人類這個年齡的男孩都是這麼穿的。
「妳做的早餐也比林恩做的好吃。」獵王又說。
「您怎麼知道是我……」
獵王大人吸了吸引以為傲的鼻子,「我聞得到妳的氣味。」
「伊奈無以為報……」
「我喜歡草莓蛋糕、草莓布丁、草莓果汁,對了,還有草莓冰淇淋。」
伊奈失笑,「好的。」
「穿上這個。」小獵王脫下自己的斗篷為食紅族的女孩披上,「這次的事恐怕我也有責任。」
伊奈不明白。
「妳難道沒有察覺到?當我靠近妳時,妳有沒有感覺到有東西在流失?」
「聽您這麼一說,好像是有什麼……但這和我……我所犯的罪責有關係嗎?」
獵王點頭,「有。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明白,這件斗篷妳務必穿上,只要我還在妳的附近就不能取下,它可以幫助妳自控防止今天的事再次發生……」
聽完伊奈的話,在場的人都難以相信。一個獵人把自己的血給食紅者吸食,這姑娘是不是昨天被嚇傻了?
「看來這位獵王不僅是特別,簡直是奇異。」嵐鈺譏笑。
御夜沉吟了一會兒,「伊奈,就如獵王大人所說的,斗篷妳暫時穿在身上。」伊奈的話他相信,而且也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
如果他沒猜錯,可能是伊奈與這位獵王屬於相同的「靈」場,當強大的獵王靠近伊奈時便在不知不覺中奪走了她的「靈」,這是一種巨大之物對於細微之物的吸引,大約就像太陽對於地球。「靈」是什麼,食紅族的人也說不清楚,只是對那種未知未明東西的一個叫法。它可能是食紅者能力甚至生命的啟動力,一旦失去它,食紅者便會不由自主地去補充。
「現在我相信了,有這麼一位蠢到家的獵王,沒準兒真的會為我們的御夜少爺解除封印。」
聽到嵐鈺這話御夜皺了眉,伊奈也是面有怒容。
「是時候了。」亞戈望著他們的未來之王,眼裡多了一些傷感。二十年前將自己的能力封印,連帶他自身也消失了。沒有慾望念想,沒有喜怒哀樂,彷彿整個人根本不存在,「御夜」這個人就是一副軀殼。
可就是這種沒個性、沒情趣的傢伙卻比誰都深受女孩子們的歡迎。想到這兒亞戈不禁扼腕,連他最疼愛的小表妹也常常叫著「御夜大人好溫柔,御夜大人好親切」。那哪裡是溫柔親切!不過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哼!
突然接受到一道怨恨的「靈」場,御夜疑惑地眨了眨眼。
第一章 天敵降生
「不──啊──!」
尖銳的叫聲撕破了夜空的寧靜,這聲音裡透著的恐懼和絕望令披著黑斗篷的人很是滿意。
「安吉拉快逃,快逃──!」卡爾試圖以自己弱小的力量掩護姐姐逃走,可不等他有任何舉動,姐姐的血已濺到了他的臉上。冰冷的血凍住了他的身體,腳下一步也邁不開。
「逃?」灰白的唇勾起一抹殘忍的笑,黑色斗篷隨之揚起。
月光下卡爾和安吉拉看到了,那是七色花!斗篷上那七彩的顏色是七色花,而中間的花蕊便是自他們來到世間便深扎於心的夢魘。猙獰的死神鐮刀以及綻放光芒的怒日,那是……獵人的徽章!
「林恩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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