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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鐘擺──
是一個底層世界裡傳說中的傳說。
就好像在表層世界之中,吸血鬼、魔法、巫術、惡魔……都是毫無證據的空談,在底層世界,這個將吸血鬼、魔法……等等做為常識一般存在的地方,同樣也有著被稱作為空談的傳說。
大鐘擺就是這樣的空談之一,做為底層世界居民們的夢想,在這千年以來,不斷的被人追尋著,這個傳說始終沒有結果,也始終沒有人放棄過。
沒有人確定那個東西存在於世上的樣貌為何,有人說是以懷錶的模樣出現,有人說是某間山中教堂的小壁鐘,又有人說那其實只是個形而上的概念,但無論如何,大鐘擺在一般的傳說之中,是一個巨大的機械時鐘。
依照傳言的不同,有各種不同的尺吋──但那不重要,總之他就是一個巨大的時鐘,而這個時鐘,是由古代一名在底層世界中非常有名的工匠,在一次巧合中所做出來的成品。
時鐘是歸順著時間而旋轉,但由於這個鐘太有力、太完美了,他反客為主的牽引了時間,成為了一個可以控制時間的大鐘。
只要能夠得到這個鐘,就能夠隨心所欲的控制任何事物之上的時間,甚至於讓人不老不死,得到永恆……
光是不老不死這一點,就足以做為一個夢想,讓大批的狂熱者前去追尋。
而據說,當年這個鐘在完成之後,曾被那位工匠的幾位親友知曉,那幾位親友不過是一些毫無能力的人,卻因為得到了大鐘的力量而搞出了天翻地覆的災難,工匠於是明白,這個鐘絕對不可以流落到世間之中,於是他將大鐘委託給最接近人類,但在黑夜中得到永生的某一些人來管理。
──那就是吸血鬼。
***
在倫敦的市區,深夜十點,沃特凡恩躺在一間空公寓的窗邊,因為產權問題的關係,這間位在市中心鬧區的公寓,已經空了差不多五年左右。一個星期之前,沃特凡恩的組員直接偽裝成鎖匠闖入,在管理員的面前將公寓的鎖給換下。
此後這間公寓便成了沃特凡恩接下來一個星期的住所。
他只有在公寓中放置最低需求的物品,也不開燈,沒有人知道他在這兒,他花了一整天的時間在老舊的窗框上頭動手腳,用簡單的工具在鐵框的鏽蝕上打了一個小洞,做為安置槍管的地方,然後他架好槍,拆下一個椅墊,就坐在上頭,持續的凝望著他的目標所在。
他不算是一個殺手,而是一個專業的狙擊手。
卻也不是世間常見到的那種。在他的行業中,他算是一個極為稀有的人材──他是專門獵殺惡魔的狙擊手。
同時擁有驅魔者的能力與等同於職業軍人的專業,在這個自古以來便以面對面撕殺為戰術的世界中,他成為一項戰力極高的異數。
在遠方看好目標,等待,一槍斃命。
就連沃特凡恩當年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成為一個名聞四方的存在,甚至於在他成功之後,教團開始花錢培育下一批的專業狙擊手。因為他的戰績實在太輝煌太划算了,原本以為需要犧牲數十名精銳才能殺死的惡魔,在百公尺外一槍斃命,原本以為需要布下大陣圍攻,犧牲數百名普通民眾的邪靈,靠著他的一柄舊槍,同樣的在百公尺外一槍斃命。
那些原本看來棘手無比的惡魔們,突然變得脆弱無比了。
在沃特凡恩小的時候,他原本也沒想過自己會成為一位狙擊手,他之所以會踏上這條路,全是聽從他的師父安排。他自小就成為教團中的驅魔者學徒,他的師父也是一位硬底子的驅魔者,實戰經驗非常的豐富,幾乎是全教團數一數二的實力派。
當年他獨排眾議,收了沃特凡恩為學徒後,他對於沃特凡恩的未來發展非常的苦惱。
因為沃特凡恩是個長得非常漂亮的孩子。
他有一對冰藍色的眼珠,還有一頭絲般的淺金色頭髮,由於他本身擁有魔力的緣故,這頭金髮在魔力的影響之下,還會在光線下散出如星光般閃爍的銀色光澤,這樣的髮色在書中甚至還有個專有名稱,叫做受到女神祝福的髮絲。
沃特凡恩的師父心想,他長大以後應該會變成一個不得了的美人吧?可是長得太過漂亮,對一個驅魔者來說並不是有利的條件。
長得漂亮,就意味著容貌容易被他人記住,就算讓他把臉遮起來,那雙眼睛還是會露餡。如果容貌一旦被那些邪鬼們記住了、傳開了,那麼只要沃特凡恩一出現,就等於整個驅魔小組都曝了光,所有的惡魔們便會逃之夭夭,或是先下手為強,無論哪一種都不是好事,結論就是,就算他再有能力,他還是不適合當一個驅魔者,甚至連幕後的工作人員都不適合做。
他適合的職業,應該是對外的交涉人員,或是管理者。可是偏偏沃特凡恩的個性又很悶,他完全不適合做那種需要應酬交際的工作,再說放著這樣一個美人出來做應酬交際的後果,無疑只是把他送上某某大人物的床邊罷了,他才不願意讓自己的徒兒走上這種道路。
在許久的研究之後,沃特凡恩的師父終於發現了一條他能走的路。
他將沃特凡恩送給他一個合作過的夥伴,那個夥伴是他在一次和政府有關的任務中認識的,是個軍方手下的狙擊手,沃特凡恩的個性在這樣的職業中得到了意外的優勢。
他學得很好,他對槍械也非常的有興趣,十五、六歲那年,他就可以單挑上陣,就算是近身戰的能力也一點都不輸給其他的驅魔者,甚至更加傑出。
十七歲那年的一場重仗,讓他一戰成名。
法國郊外的一個小村子在那年出了事,整個村落被吸血鬼所攻陷,帶頭的幾個吸血鬼是從村子裡的某間古宅地底下挖出來的,村民們成了他們百年沉睡後的第一餐,那幾個吸血鬼都有一定的歲數,非常狡猾,也非常棘手──吸血鬼越老、能力越強,他們的力量是透過歲月而累積出來的,超過百年的吸血鬼,通常都得出動一整個小隊的驅魔者合作圍攻才能制服。
這幾個帶頭的吸血鬼在歷史上沒有留名,但估計都有三百以上的歲數,他們吸光了一半的村民的血,又將另一半的村民變成吸血鬼,那些村民們衝出村外,襲擊路人與鄰村的人,造成非常慘烈的死傷。
教團那時候不知道要拿這群吸血鬼怎麼辦才好,教團的人手雖然足夠,但他們並不想犧牲那麼多人,只為了要打下這個滿是小卒的村落,這太不值得了。那時沃特凡恩的師父研商了一下地形,要求沃特凡恩前去應戰。
沃特凡恩揹著一個大背包,帶著一個背補給的教士便出發了,二天之後他至少打死了三百個吸血鬼,在彈藥將要用完之時,他毫髮無傷的退出村內,要求補給裝備。
此後的數年,一直到現在,沃特凡恩成為教團中的知名狩獵者。他得到了更多的經費,買了更好的槍,他的功力也不斷的往上提升,直到現在,他成為公認的吸血鬼殺手。
雖然他本人對這個評價甚是反感,但也莫可奈何。
走這一條路,至少比被送上某個大人物的床上好多了。每當他覺得煩躁的時候,不知怎的,他總會想起師父的這番話,他曉得若是自己不握緊手中的獵槍,恐怕會被迫去一個不如死了算了的地方。
而且再說,這個工作對他來講,有一個唯一的好處──
他悠悠然的坐在窗邊,喝起沖泡的熱咖啡,這幾天他都將自己鎖在這間公寓之中,好習慣這兒的氣氛。定心、平穩的情緒,他曉得身為一個狙擊者,最重要的只有「平常心」三個字。
若是把開槍對準目標這樣的事情,當成像是打開啤酒罐一樣的無聊,那你就絕對沒有失手的機會。
這間公寓是絕對不會有人進來的。他很清楚,因為這間公寓的持有者,是一個稍有年紀的吸血鬼,他名下擁有大量的房地產,這間公寓只不過是鳳毛鱗角,這些房地產都分別登記在不同的人頭底下,在五年多前,這名吸血鬼被教會獵殺而死。
他的部分產業被教會所承接,變賣後清償給一些受害者的家屬,另一部分就如同這間公寓一般的擺著不管,所以這間公寓絕對不會有人進入。
今天這間公寓派上了用場,根據情報,有一名目標吸血鬼近來常出現在公寓對面的地下酒吧之中。
那名目標吸血鬼的運氣很差,他才剛被通緝不過一個月而已,就被發現了行蹤,更糟的是,他正好遇上沃特凡恩有空的時間。
雖然外表看來只有十八到二十歲,不過這名叫做保羅的吸血鬼已經差不多有三百多歲了,能活到這把年紀的吸血鬼都是相當的狠角色,這位保羅先生同樣也是,傳聞他以前是東歐的貴族,出生在顯赫的世家之中,他在上流社會的交際圈中一直非常的活躍,直到一百多年前轉入地下活動,直到現在──消聲匿跡。
他會消聲匿跡的原因,傳聞是因為他的女友。
他的女友是一名女巫,他們在一起非常的久,從那女巫三十多歲的那年開始──一直到去年,他們分手,超過了五十年的時間。原本以為他會守著直到他的女友老死,卻沒料到他們突然的絕裂分手。
分手之後的保羅,棄下了他所有的財產與朋友,獨自在倫敦流浪,他應該是心碎了吧?
沃特凡恩對此沒有太多興趣,他只知道教會下了命令,要獵殺這名吸血鬼,而他的任務就是守在吸血鬼會出現的所在,機會只會有一次,他唯一的選擇,就是一槍斃命。
獵槍內填充的是特製的銀彈,使用受過祝禱的十字架古銀,最高檔貨。子彈頭上用手工雕上咒文,一顆就要花掉一個星期的工作時間,價錢理所當然的昂貴,不過沃特凡恩的用量很少,一次一顆,整體來說還是有賺。
今天就是他決定下手的日子,經過這些天的觀察,他發現保羅這個人的習慣不是很穩定,他幾乎是愛來就來,愛走就走,你今天也許還見著他,但他明天就再也不出現了。
那麼不趕快將他解決,想要殺他,恐怕下一次的機會就不是那麼容易等了。再說沃特凡恩在這兒已經待了一個星期之久,現在的他有十成十的把握可以一槍轟掉保羅的心臟。
他把咖啡喝光,把紙杯放在一旁,就在他泡咖啡的時候,保羅正蹣跚的走進酒吧內,那是一間非常老舊的酒吧,裡頭的裝潢已經幾十年沒有換過了,美其言說是復古,但事實上已經到了骯髒不堪的程度。
酒吧的走廊內貼著過去的明星的海報,那些海報都已經被燈光照得泛黃了,來的客人也都是一些白髮蒼蒼的老客人,年輕人都去一些時髦的酒吧了,不會到這兒來,表面上年輕的保羅在這兒出現,看起來相當的突兀。
也許是因為這間酒吧對他而言,有什麼特別的回憶在吧……
沃特凡恩的腦海中,思考著其他隊員和他說的資料。
他又泡了一杯咖啡,像是等著電視中無聊的肥皂劇開播似的,在他喝得差不多的時候,保羅終於走出了酒吧之中。
保羅穿著一身的黑色舊外套,市區剛下過雨,地面一片的溼黑,像是染了墨似的,他的皮膚白得驚人,像雪似的,在狙擊槍的瞄準鏡中,保羅俊美的像是希臘雕像中的美麗男子。不禁讓人發問,這個美得像藝術品一般的男人,真的是萬惡不赦的吸血鬼?
若是萬惡不赦的話,神何苦將這樣的美貌賜予一個罪人。
沃特凡恩輕輕的哼起了禱詞,將槍口對向了保羅,在保羅轉身之際,他還沒來得及把另一隻手上拿著的咖啡杯放下,他的手指已經輕輕的扣下了扳機。
消音的狙擊槍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瞄準鏡中的保羅晃了一下,他肯定不了解自己發生了什麼事吧,為何胸口會如此的疼痛,如同被火灼燒一般……沒有魔法陷阱,沒有驅魔師埋伏,沒有殺氣。他按住胸口的手很快的鬆了開來,銀彈與咒文在他的體內發揮了作用,他的身體燒了起來。
吸血鬼應該算是惡魔中屬一屬二好應付的對象吧?只要一發銀彈,一點陽光,就能把他們燒成灰燼。明天倫敦的小報也許會小篇幅的刊載一篇新聞:酒店門口神祕的人體自燃事件──之類的,就在保羅趴倒在地之時,沃特凡恩照舊的在他的腦門上再補了一槍,以防止這個三百歲的大吸血鬼,還有什麼復活的把戲可以玩。
二槍開完,沃特凡恩看也不看樓下出現的小小騷動,他開始收拾起窗邊擺著的咖啡紙杯,將槍拆解、收進袋子裡頭裝好,不過是五分鐘之內,他已經走到一樓,推開公寓老舊的後門,離開了這個他待了一星期的房間。
他一面快步往前直衝,一面回想起接下這個任務時,隊員們告訴他的資料外的八卦。
「這個保羅的愛人是誰,你應該有聽過名字,安妮德雷莎,那個有名的女巫。他們在一起很久了,這個保羅很厲害,而且對我們這邊還有用途,教會一向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願意動他,但是這次……」
「是安妮德雷莎自己要求狩獵吸血鬼。」
「他們不是分手,是保羅逃了,安妮德雷莎想要殺他。那個安妮德雷莎,研究了一輩子的大鐘塔傳說,據說會和保羅認識,就是因為懷疑他是大鐘塔的守護者……想要追求不老不死吧?現在快九十歲了,沒二年可以活了,保羅待在她的身邊,讓她感到很痛苦罷。」
「……永遠年輕溫柔的情人,很完美吧?也很不安吧。她發現自己得不到永生,而且就要老死了,她說死了也要將保羅一塊兒帶走,誰都可以比她活得久,只有他,她不願意他活下來。」
「如何?真是恐怖的女人吧……你會認為她很可怕嗎?教會最近狩獵吸血鬼的範圍越來越擴大了,我不明白上面的人在想什麼。但如果有人要求狩獵的話就一定得去做,這是規矩,就拜託你了,最好安靜的解決,這是大人物,上頭不想因為他的死而惹出風波。」
他想起那位隊員口中所形容的安妮德雷莎,老到頭上全是暗淡的白髮,坐在輪椅上頭無法站起,曾經是翠綠色的雙眼,現在已經變成渾濁的顏色,她渾身散發著大女巫無可否認的威嚴,嘴裡卻說著像是無知孩子一般不可理喻的話語。
人是不會變的,是吧?我們活不到那個足以改變的年紀,所以不會變。
沃特凡恩用步行離開了這一區,直到走到將近十公里外,坐上為他應接的一輛轎車。車上的駕駛和他打了招呼,向他敬賀任務的順利成功,他問沃特凡恩要去哪裡,沃特凡恩沒想太久,說了間飯店的名字。
「接下來要休息一陣子嗎?」
「嗯。」他輕聲說道。接下來他會有一個星期的固定假,要是一星期的假結束後沒有新的任務,假就會繼續放下去。
想到放假二個字,他的心中不自禁的感到輕鬆了起來,某人曾嘲笑他這樣好像等著放暑假的小孩,不過他才不在乎這種嘲笑,如果能見到那個某人的面,一起共渡無聊的假期,最好自己真的是個放暑假的小孩,無憂無慮,那該有多快樂。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想,不過沃特凡恩的第六感告訴自己,那個某人肯定已經閒得發慌,待在飯店裡等著自己送上門來了。
席納──
身為吸血鬼的狙擊者,卻有著一位身為吸血鬼的摯友,同時也是情人──
這是無論如何都不可以讓任何人知曉的關係。
大鐘擺──
是一個底層世界裡傳說中的傳說。
就好像在表層世界之中,吸血鬼、魔法、巫術、惡魔……都是毫無證據的空談,在底層世界,這個將吸血鬼、魔法……等等做為常識一般存在的地方,同樣也有著被稱作為空談的傳說。
大鐘擺就是這樣的空談之一,做為底層世界居民們的夢想,在這千年以來,不斷的被人追尋著,這個傳說始終沒有結果,也始終沒有人放棄過。
沒有人確定那個東西存在於世上的樣貌為何,有人說是以懷錶的模樣出現,有人說是某間山中教堂的小壁鐘,又有人說那其實只是個形而上的概念,但無論如何,大鐘擺在一般的傳說之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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