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大衛保證絕不會吵醒寶寶,但此刻我張大了嘴,我發現,我在尖叫……
「這應該只是大衛的惡作劇吧!」
艾莉絲萬萬沒想到,這一場噩夢竟由此開始。
她不過出門了兩個小時,回家後卻發現在搖籃裡的是個陌生的嬰兒,她驚恐萬分地搖醒酣睡的丈夫。不料,大衛,這個世上與她最親近的人卻認為,
搖籃裡的嬰兒確實就是他們的女兒「弗蘿倫絲」!
警官賽門試圖用各種方法來證實嬰兒是否就是弗蘿倫絲,然而連最容易取得的嬰兒相片也遭到銷毀!到底是誰破壞了相片?弗蘿倫絲究竟在哪裡?而這個嬰兒又是誰呢?
作者透過因女兒失蹤而焦急如焚的母親、掌控慾強的婆婆、雙重人格的丈夫,還有堅持找出真相的警官,多種角色交替鋪陳,細膩刻畫出操縱者與被操縱者的微妙心境,故事懸疑絕妙直到最後,唯有抽絲剝繭,才能揭穿最令人震撼的真相。
★推理評論 冬陽推薦!
★媒體《出版人週刊》、《華盛頓郵報》、英國《衛報》、《觀察家雜誌》、《獨立報》、《觀察家報》、《星期日泰晤士報》等媒體好評推薦 !
★入選2008年國際都柏林文學獎(IMPAC Award)的決選小說
★入選2007年的柴克斯頓年度老牌詭異犯罪小說獎(Theakston's Old Peculier Crime Novel of the Year Award)
★賣出法國、德國、美國、挪威、荷蘭、義大利、加拿大、瑞典、土耳其、西班牙、葡萄牙、波蘭、俄羅斯、捷克、中國等20國版權。
★英國銷售破五十萬本
作者簡介:
蘇菲‧漢娜(Sophie Hannah)
英國知名詩人。自大學時代就開始創作詩歌,在美國三一學院和英國劍橋大學的創造藝術學院攻讀深造,隨後轉到劍橋沃弗森學院和牛津大學當研究生,經常在國內外的現場朗誦自己的詩歌作品,作品曾獲 2007年 TS Eliot Award 的決選提名。自2006年起,她開始寫小說,文采驚人,讓她擠身暢銷驚悚小說家之林。她的兩部小說《被偷走的女兒》和《傷害的距離》(Hurting Distance)入選多項圖書獎項,包括榮獲柴克斯頓年度老牌詭異犯罪小說獎,和國際都柏林文學獎的決選小說。
譯者簡介:
陳錦慧
加拿大Simon Fraser University教育碩士班畢業。喜愛閱讀中英文書籍,曾任平面媒體記者十餘年,現為專職譯者。譯作:《小鎮醫師的生命課題》(久周)、《沉默之心》(三采)等。
章節試閱
獻給我摯愛的祖母
1
星期五,二○○三年九月二十六日
我出門了。我隻身一人,才走出前門不遠,但也算出門了。早晨睡醒時,我其實不想出門,感覺日子好像不對,應該說,是我自己感覺不對。薇薇安在電話裡說動了我,「相信我,妳永遠覺得時候未到,妳要勇敢跨出第一步。」她說得沒錯,我是該走出來了。
我拿著提袋,走過庭院鵝卵石地面,踏上鋪了碎石子的泥土路,有種輕盈又異樣的感覺。周邊樹木看似用亮彩毛線編織而成,鮮紅、淡棕,間或點綴幾抹綠意。天空的色調仿如溼石板。眼前這一切,絕非過去我穿梭其間的大千世界,在這裡,事事物物都鮮明奪目。過去我視為理所當然的實體布景,此刻似乎喧騰吵嚷著,爭相吸引我的目光。
我的車停在小徑盡頭,就在區隔「榆園」和外面馬路的那道大門前。我還不能開車。「胡扯!」薇薇安啐了一聲,駁回醫師對我的勸告,「又不是很遠。這年頭,如果凡事都要照著那些蠢規矩走,不就得提心吊膽過日子,什麼都做不成!」
我倒覺得自己勉強可以開車。手術後,身體恢復得不錯,這或許可以歸功於我給自己開的處方金絲桃錠 1。但也可能只是意志力戰勝一切,我需要有體力,於是我做到了。
我發動車子,右腳猛踩油門,車子一陣搖晃震動後,甦醒過來。我轉動方向盤,開車上路,看著車速穩定爬升。「半小時內從零加速到一百喔!」這是爸爸的老笑話。那時這部Volvo還屬於他和媽媽。我要把這部車開到變成廢鐵,因為只有它能讓我憶起雙親。在我心目中,這部車是我娘家成員之一,既堅貞又忠實,而它也像我一樣,深深懷念著我父母。
我搖下車窗,呼吸著吹拂在臉上的清新空氣。人們總愛把汽車與自由畫上等號,想必令人頭皮發麻的塞車故事聽得還不夠多。路上幾乎沒有其他車子,我飛快奔馳過田野和農莊,覺得自己渾身是勁,雖然是個錯覺,感覺倒不壞。
我努力克制對弗蘿倫絲的思念,也不去想我們之間逐漸拉開的距離。在寬闊的鄉間行駛了大約六公里後,同一條馬路變成史畢林的交通要道。史畢林是附近的小鎮,鎮中心有個市場,兩側立著成排伊莉莎白風格的低矮建築,每排屋舍兩端各有一片褪色的暗灰牆面。這些屋子有的是商店,其他的大概住著些勢利眼老富翁,就是那種鼻樑上架著老花眼鏡、聊起史畢林鎮的歷史典故就喋喋不休、惹人厭煩的老人。我這麼說或許有失公允,史畢林只是距離薇薇安家最近的小鎮,她不住那裡。如果有人問起她住哪裡,薇薇安總是直截了當地說:「榆園」,彷彿她家是某個遠近馳名的城市。
等紅燈時,我在手提袋裡翻找薇薇安給我的路線指示:在迷你圓環左轉;下一個路口右轉;注意看路標。我看到了!深藍色看板上幾個粗大白色斜體字:「河濱健身俱樂部」。我駛入車道,繞過那棟方形圓頂建築,把車停在後面的大型停車場。
門廳裡飄著百合香氣,所有桌面、櫃子上都擺了長方形花瓶,裡面插滿百合花。深藍色地毯綴有玫瑰圖案,看來價值不菲,是不顯髒的那種。人們手裡提著運動袋進進出出,有些人滿身大汗,有些明顯剛沖過澡。
櫃台前有個小姐熱心接待我,她的金色短髮根根豎直,胸前有張名牌,上面寫著「凱芮莉」。我很慶幸幫女兒取名「弗蘿倫絲」,這才算是有來歷、貨真價實的名字。絕不像某些人名,聽起來就像十五歲流行歌手的經紀團隊胡亂編造出來的。原本擔心大衛或薇薇安會反對,幸好他們也都喜歡這個名字。
「我叫艾莉絲.范考特,是新會員。」我遞出信封袋,裡面有我的個人資料。我忽然覺得很有趣,凱芮莉並不知道今天對我來說有什麼特殊意義,顯然我們兩人是以截然不同的心情看待彼此的偶遇。
「噢,妳是薇薇安的媳婦,妳剛生了寶寶!兩個星期前,對吧?」
「沒錯。」「河濱健身俱樂部」的會員資格是薇薇安送我的禮物,或者說,是我幫她生了孫女的獎賞。這裡一年會費大約一千英鎊,像薇薇安這種既富有又慷慨的人並不多。
「弗蘿倫絲好嗎?」凱芮莉問,「薇薇安超愛她的!菲力克斯總算當哥哥了,真好!」聽別人這樣聊起弗蘿倫絲,感覺有點奇怪,我一直覺得弗蘿倫絲是長女,是我的第一胎,但她是大衛的第二個孩子。
菲力克斯在俱樂部裡很有名,他待在這裡的時間幾乎跟在學校一樣長,周旋在青少年高爾夫聯賽、游泳課、室內樂園遊戲日之間。薇薇安則把時間分配在健身房、泳池、美容沙龍和酒吧。祖孫兩人各得其所。
「妳復原了嗎?」凱芮莉問,「薇薇安告訴過我們妳的生產過程,聽來妳吃了不少苦。」
我有點訝異,「是啊,很驚心動魄,最重要的是弗蘿倫絲平安健康,真的。」我忽然強烈地思念女兒。我現在幹麼站在健身俱樂部櫃台前?我應該和我美麗的小女孩相處啊。「我第一次跟弗蘿倫絲分開,」我脫口而出,「出院以後,這是我第一次出門,感覺很怪。」我並不習慣對陌生人吐露心聲,可是既然凱芮莉知道弗蘿倫絲的出生經過,我想應該無妨。
「這麼說今天是個大日子嘍,」凱芮莉說,「薇薇安說妳動作可能還不是很靈活。」
「她這麼說?」薇薇安總是想得周到。
「嗯,她說先帶妳到酒吧,給妳一大杯雞尾酒。」
我笑了,「我還要開車回家,雖然薇薇安……」
「總是說腦袋愈是醺醺然,開車就愈小心。」凱芮莉幫我接了下半句,我們兩人相視而笑。「這樣吧!我先幫妳把資料建檔,好嗎?」她轉頭看著電腦螢幕,十指懸空在鍵盤上方。「艾莉絲.范考特。地址呢?榆園,對吧?」她露出讚嘆的眼神。大部分本地人都知道薇薇安那棟房子的名稱,卻不一定知道房子主人是誰。榆園原本是布藍泰爾家族的住居,這個家族跟皇室頗有淵源,在史畢林鎮非常知名。直到一九四○年代,布藍泰爾家族最後一名成員死亡後,薇薇安的父親才買下這處莊園。
「嗯,目前是榆園,」我答道。我想起自己在史崔翰山的公寓,結婚前我住在那裡。在外人眼裡,那屋子或許採光不佳、格局稍嫌四方,可是我很喜歡,那是我的舒適小窩,躲在裡面沒人能找到我,特別是我那些頗具威脅性、略帶偏執的患者。父母過世以後,只有在那間屋子裡,我才能做我自己,才能盡情流露內心的孤單和哀傷,不怕旁人多嘴多舌。我的公寓包容接納遍體鱗傷的我,外面的世界卻做不到這點。
榆園太過豪華,談不上舒適。我跟大衛的床就像擺在法國皇宮、圍在紅色繩索裡的那種,非常大,可以睡得下四個人,若瘦一點,也許能擠進五個。薇薇安稱這為「上帝尺寸」。她說,「普通雙人床根本是給小老鼠睡的。」弗蘿倫絲的嬰兒房很寬敞,裡面擺設古董家具,有靠窗沙發和手工雕刻的搖搖木馬,木馬是薇薇安小時候的玩具。菲力克斯有兩間房間:臥房以及閣樓上那間狹長型的遊戲室,裡面有他的玩具、書本和抱抱熊。
榆園頂樓視野美得令人屏息。天空清朗時,一邊可以遠眺考爾渥山,另一邊則是席爾斯佛的教堂尖塔。榆園的庭院太大,因此劃分成幾個區域,有些呈自然風,有些則有人工雕琢的痕跡,都很適合在天氣暖和時推著嬰兒車散步。
大衛覺得沒必要搬家,每回跟他提這件事,他總說我們沒多少錢可以花費在住上面。「妳寧願為了沒有庭園的兩房陽台住宅而放棄我們在榆園享有的一切?」他說,「何況妳在史畢林上班,跟媽住,對我們倆都方便。妳總不希望離上班地點太遠,對吧?」
想到重回工作崗位,我就覺得四周蒙上薄霧般的陰影,我還沒跟任何人談起這件事,如今我的想法改變了,無法假裝若無其事。
「等會兒我安排會員顧問羅斯帶妳認識環境,」凱芮莉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之後如果妳有興趣,可以游個泳,或到健身房活動一下。」
我感覺五臟六腑揪成一團,腦中浮現手術縫線繃裂,粉紅色傷口爆開來的畫面。「現在還不行,」我把手放在腹部,「我才出院一星期。不過我想四處走走看看,之後也許嘗嘗那杯雞尾酒。」
羅斯是南非人,身材不高,染了金髮,雙腿肌肉結實,一身橙棕色皮膚。他帶我參觀一間寬敞的健身房,木質地板光亮無比,裡面健身器材應有盡有。穿著萊卡運動服的人們在那些時髦的銀黑色機械上跑步、走路、踩腳踏車,有人甚至做著划船動作。很多人耳裡塞著耳機,眼睛盯著懸垂在天花板下的一整排電視機,一邊看著談話節目,手腳一邊踩踏捶擊著金屬或橡膠。我終於明白薇薇安為什麼看起來那麼年輕。
接著我參觀了那座二十五公尺游泳池,羅斯要我留意水底的燈光。藍綠色池水閃閃發亮,像塊巨大的液態海藍寶石,流動的水波拋接著光線。池邊鋪設石材地板,兩端設有羅馬式階梯。泳池旁有個粉紅大理石柱圍繞的區域,中間是個冒著氣泡的圓形按摩水池,池水滿溢,泡沫不斷湧出池邊。泳池另一頭是三溫暖室,散發著松木甜香,還有間蒸氣室,玻璃門因為蒸騰熱氣一片模糊。突如其來一陣霹靂啪啦聲嚇了我一跳,我抬起頭,看見雨水打在拱頂玻璃天花板上。
我走進女更衣室參觀,羅斯在外頭等。這裡跟俱樂部裡其他地方一樣,提供各式加值享受,地板鋪了紫紅色厚地毯;廁所和浴室用黑色石板地磚;更衣室裡到處可見成堆誘人物品,比如蓬鬆白色浴巾、有著鮮明「河濱」標誌的免費浴袍、護手霜、洗髮精、潤絲精、身體乳液,乃至指甲銼刀。裡面有三名女子,正在擦乾身體或著裝。其中一人用毛巾擦著腹部,看得我幾乎暈厥。另一個女人一邊扣著上衣鈕釦,一邊抬頭朝我微笑,她看起來很健康壯碩,光溜溜的雙腿皮膚熱得呈粉紅色。衣衫整齊的我忽然感覺脆弱、笨拙、侷促不安。
我把注意力轉向編了號碼的原木置物櫃,其中幾個門虛掩著,門上掛了串鑰匙,其他則緊閉著,沒有鑰匙。我在裡面轉了一圈,找到薇薇安的第131號櫃。選這個號碼是因為菲力克斯的生日是一月十三日,而且位置很令人豔羨,離浴室和通往游泳池的入口都很近。薇薇安是俱樂部裡唯一享有個人專用衣物櫃的會員,她的鑰匙寄放在接待櫃台後方。薇薇安說:「省得我每天帶著一堆東西來來去去,活像個難民。」
走出更衣室,羅斯在走道的浴巾桶旁等我。「還滿意嗎?」他問。
「很滿意!」一切正如薇薇安的描述。
「有沒有任何問題?知不知道怎麼使用置物櫃?要投一英鎊硬幣才能鎖上,當然,錢會退回來。」
我點點頭,期待羅斯說我也有個專屬置物櫃,可惜他沒說,我有點失望。
羅斯領著我大步走過俱樂部裡一家叫「查爾坊」的新潮餐廳,以及叫「大快朵頤」的仿美式咖啡吧。咖啡吧裡面氣氛愉快、吵雜,我知道薇薇安很討厭這家店。接著我們來到會員酒吧,羅斯把我交給泰拉。我決定放膽喝杯雞尾酒,希望酒精能緩和我的敏感不安。我拿起酒單,泰拉卻說她已經幫我準備好了,是奶油加咖啡酒調成的濃稠雞尾酒。原來薇薇安預先幫我點好了。
我不必自己付錢買單,不過這也沒什麼好驚訝的。「妳運氣真好!」泰拉說。我猜她指的是當薇薇安的媳婦,不知道泰拉有沒有聽說過蘿拉的事,蘿拉的運氣可不太好。
我大口喝下雞尾酒,努力讓自己顯得鎮定又自在。實際上,我可能是整棟建築裡神經最緊繃的人。我急著想回家,想回榆園,回到弗蘿倫絲身邊。我發覺,打從出門那一刻起,我內心深處就迫切想回家。反正我已經參觀過「河濱」,這趟出門任務完成,我可以走了。
雨已經停了。返家途中我超速行駛,酒精讓我血脈賁張,一時之間,我彷彿勇氣百倍、無所顧忌。接著我覺得腦袋醺醺然,擔心在路上碰到我的產科護士綺瑞歐,如果她看見我產後兩週就開著破爛Volvo一路狂飆,肯定驚訝得連連搖頭。我可能會撞死人!我還在服用出院時醫生給我開的藥,又灌了杯濃烈的雞尾酒,難不成我打算毒死自己?
我知道自己該減速,可是我沒有,我做不到。我極度渴望再見到弗蘿倫絲,看到黃燈時我踩了油門,加速通過,不像平時一樣踩煞車。我覺得自己似乎把手腳或某個重要器官留在家裡了。
把車開進車道時,我心急如焚,幾乎喘不過氣來。停妥車子後,我快步跑上通往屋子的小路,不在乎下腹部傷口陣陣緊繃的疼痛感。前門半掩著。「大衛!」我大聲喊叫,沒有人回應。他是不是用嬰兒車推弗蘿倫絲出去了?不可能!他出去一定會記得關門。
我走過大廳,來到客廳。「大衛?」我又喊了一次,這回音量大了些。頭頂上木地板嘎吱嘎吱響,伴隨著伸懶腰的聲音,顯然大衛打盹剛醒來。我急忙上樓回房,大衛坐在床上打呵欠。「寶寶睡了,所以我跟著睡,聽從瑪莉安.史塔波 2的建議。」大衛開玩笑說。弗蘿倫絲出生後他顯得很開心,變了個人。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希望大衛能多跟我聊聊內心感受,如今談心溝通似乎很多餘,他的眼神、聲音突然出現一股懇切感,整個人喜形於色。
大衛每天晚上起來餵奶,他在書本上讀到,寶寶喝牛奶的好處之一就是讓當爸爸的有機會親近孩子。大衛沒做過這些事,菲力克斯出生時,他跟蘿拉已經分居,而弗蘿倫絲則讓大衛又有了機會。大衛嘴裡不說,但我知道他這次決定要讓一切盡善盡美,他請了一個月休假,他要做給自己看,要證明失職父親的基因不會遺傳。「『河濱』怎麼樣?」大衛問我。
「很不錯,等會再告訴你。」我轉身走出房門,躡手躡腳走過寬闊的樓梯口,向弗蘿倫絲的嬰兒房前進。
「艾莉絲,小心點,別吵醒她。」大衛在後面悄聲說。
「我只是看她一眼,我會很小聲,真的。」
我隔著房門聽到弗蘿倫絲的呼吸聲,我太愛這個聲音了,頻率高、速度快、帶點鼻音,很難想像這麼小的娃娃能發出這麼大的聲響。我推開門,看到她那張好笑的嬰兒搖床,我到現在還不習慣這張床,床腳附輪子,布質周邊,顯然是法國風格。大衛和薇薇安在席爾斯佛商店櫥窗看到,買回來讓我驚喜。
布簾闔上了,我往搖床裡邊瞧了一眼,只看到一團嬰兒形體。經過幾秒鐘,又看得清楚些。天哪!時間緩慢移動,慢得難以忍受。我心臟怦怦狂跳,頭昏腦脹,嘴裡又嘗到雞尾酒的濃濃奶香,但這會兒卻增添苦澀感。我目不轉睛地盯著看,感覺像是要往前摔倒,我飄起來了,從周身環境中抽離,抓不到任何牢靠的東西。這不是噩夢。或者說,現實本身就是一場噩夢。
我答應大衛我會很小聲,但此刻我張大了嘴,我在尖叫。
獻給我摯愛的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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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二○○三年九月二十六日
我出門了。我隻身一人,才走出前門不遠,但也算出門了。早晨睡醒時,我其實不想出門,感覺日子好像不對,應該說,是我自己感覺不對。薇薇安在電話裡說動了我,「相信我,妳永遠覺得時候未到,妳要勇敢跨出第一步。」她說得沒錯,我是該走出來了。
我拿著提袋,走過庭院鵝卵石地面,踏上鋪了碎石子的泥土路,有種輕盈又異樣的感覺。周邊樹木看似用亮彩毛線編織而成,鮮紅、淡棕,間或點綴幾抹綠意。天空的色調仿如溼石板。眼前這一切,絕非過去我穿梭其間的大千世界,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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