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徵求有驚喜
01
陸陸續續，朝堂上文武朝臣已帶下近四分之一了，明確反對廢后的大臣剩沒幾個了。高宗見時機成熟，說道：「王皇后有失德儀，朕欲廢之，諸位愛卿有何異議？」
台下的大臣們已被方才的雷霆之變嚇得心膽俱戰，眼見廢后已成定局，誰還願意自找晦氣出言反對，所有人都沉默不語。
高宗見大臣無疑義，繼續問道：「朕欲立武昭儀為皇后，諸愛卿可有疑義？」
台下大臣依然鴉雀無聲。
高宗見無人反對，心中欣喜，朗聲宣布：「諸卿既無疑義，即刻下詔廢王皇后，冊封武昭儀為后，擬旨曉諭天下。」
退朝後，長孫無忌回到府內，獨自關在書房內閉門思過。今天在朝會上徹底敗北，一夥臣僚幾乎全被貶斥，這使他既憤怒又憂慮。陛下將他調任為空有頭銜的帝師太傅之職，就是要讓他養老，不要再過度干預朝政。想想自己無權事小，任由武媚娘一系發展壯大，如何對得起先帝臨終託付？
他暗思：絕不能讓這些奸詐小人把持朝政，讓妖女禍亂朝政，使國無寧日。他應該繼續祕密聯絡朝中正直文武官員，重新培植實力。倘若妖女妖風大幟，架空陛下之時，他也可以清君側之名義發動兵諫，除掉這些奸逆。想到兵諫，他又想起李績這個老狐狸，也許可以利用老牌將軍和新秀將領之間的矛盾，把李績拉到他的陣營……
翠微宮內，剛當上皇后的武媚娘，滿面春風拉著高宗的手在御花園內散步。
「陛下，臣妾以為應該單獨召見李林龍。他大老遠回來，僅封官不召見似乎不合適。」武媚娘再次想起了威風凜凜的昔日情郎。現在對她來說，李林龍占位很關鍵，借他之手可以不斷擴大自己的實力，這對於她后位的穩固很重要。
「嗯，是該見見。朕也想聽聽這個大都護下一步如何整軍，同時此次與西突厥作戰的有功將士還沒嘉獎，朕也想參考他的意見。」高宗點頭認可。
「陛下，臣妾以為除了表彰他手下將士，還應當幫他考慮個人問題。他快三十歲了，民間說，先成家後立業，婚姻也該解決了。秀香一直與他為伴，與陛下也有相救之恩，安排她嫁給李林龍最為合適。由臣妾出面為他們牽線做媒，他們夫婦二人，必感陛下之恩德，日後當為陛下誓死效力。如此籠絡臣子的手段，陛下何不用之？」武媚娘也想借高宗之手，向李林龍展示自己對他的恩情，使他以後完全聽命於她，為她效力。
「皇后所言甚合朕心，就這麼辦吧！」
高宗下旨詔李林龍和秀香進宮，高宗與武媚娘共同接見他們。
「李愛卿勞苦功高，在與西突厥作戰中屢立戰功，打出了我大唐威儀，朕深感欣慰。」高宗對李林龍說。
「臣只做了分內事，主要是將士用心，陛下過獎了！」李林龍謙虛應道。
「愛卿與朕多說說此次戰事，講講如何取得戰績。」高宗無法像先祖一樣親征，深感遺憾，只好聽聽當事人的描述，所以如同上一次接見他一樣又詢問起來。
李林龍從草原大戰講到分兵進擊，從巧破敵城到誘敵深入，從招降處月談到怛努城的殺戮……
高宗聽來異常高興，忍不住罵道：「都是王文度這個敗類，假傳朕的旨意拖延軍機，不然以愛卿如此作戰方式，這西突厥之患此次就可以解決，錯過時機真是可惜。」
李林龍見高宗高興，繼續道：「蒼鷹軍將士為了大唐百姓安寧，為朝廷無西疆之禍亂，個個奮勇拚殺，作戰異常勇敢。婁師德、程務挺、劉審理等將領更是作戰勇猛，指揮有方，為大破突厥各部立下汗馬功勞。」
武媚娘聞聽此言，知其心意，這也是向他示恩，進而壯大自己實力的最好時機，進言道：「陛下應該多多提拔嘉獎，好使他們鬥志更高，更為陛下效力、為朝廷效力。」
高宗點頭道：「不錯，這次西征將士有功之臣都該嘉獎，婁師德、程務挺等人都可越級提拔重用，激勵他們的鬥志。」
「臣代將士們謝陛下厚恩。」李林龍叩謝。
「胡人居無定所，戰皆為兵，不好治理，李愛卿可有良策？」高宗提出了正題。
問題看似很簡單，卻不易回答。若說容易治理，再有叛亂就是他的責任，說不難治理，又無法顯示自己的能力。李林龍正在躊躇時，武媚娘插話了：「陛下，臣妾有個想法，突厥人多部族，應當試著分散誘之，避免聚沙成塔。」
高宗大感興趣：「細細說來。」
武媚娘繼續說道：「第一步，以其生活必需品，比如糧食、布匹，互市通商等，引誘其與我朝結好；第二步，對示好各部落，無論大小，皆封其領頭為都督，劃分治理範圍，各部之間的範圍要相互重疊，尤其是近水肥美的草場。」
「好！好！朝廷不承認其汗王，這樣各部之間都督相同，就不存在服從誰的說法了；草場重疊，各部之間就有衝突！」高宗非常興奮。
武媚娘點頭說道：「陛下聖明，這就是臣妾的目的。等到衝突日起時，大部落欺壓小部落，李將軍就派人去調停。不服從者，屠族揚名，使其懼之；服從者細加安撫，使其感恩。小部落聯合對抗大部落，我唐軍則坐視不管。總之，分化大部落，使其成為眾多小部落，就好治理了。」
李林龍見皇后停頓下來，忙說：「臣附議！」心中卻想，此女果如歷史記載，頗多心機，頗多能力，頗多狠毒。
高宗見大事已定，說道：「皇后，妳不是還要談談秀香姑娘的事嗎？」
武媚娘臉上漾起笑意，應聲道：「秀香姑娘與聖上和本宮都有緣，本宮視其為親妹妹，想為她牽線嫁與李將軍，不知可否？陛下寵愛的李將軍，本宮的妹妹嫁給你，不算是辱沒你的威名吧？秀香姑娘願意否？」
秀香一聽綻開笑意，但不知李林龍是否贊同，加上女子總要矜持，低頭不語。李林龍臉上笑意洋洋，大聲答應。在這樣的時代，皇后說媒可是天大的面子。他早就答應過秀香，這時應答得痛快點，皆大歡喜。
秀香見他答應，叩頭拜謝道：「民女謝過陛下，謝過皇后。小女子高攀皇后了。」
高宗和武媚娘分外高興，武媚娘應道：「小妹巧嘴如此甘甜，陛下還不下旨封賞？」
高宗應聲道：「對對對，傳朕旨意，曉諭天下，賜封秀香為昭月郡夫人，賞珠寶首飾百件，綢緞百匹，賜將軍府第一座……」
秀香跪地謝恩，李林龍也謝恩。
高宗又招手讓李林龍向前，悄聲問道：「李愛卿可否滿意？」
李林龍一聽，跪地應道：「滿意。謝陛下替臣操心。」
高宗笑孜孜地說：「甚好。既然皇后作主，就擇吉日完婚吧。朕和皇后也想討杯喜酒呢。」
李林龍曾答應迎娶秀香，現在又有武媚娘主媒，沒有理由再回絕，高興地叩謝道：「陛下厚愛，臣萬分感激，定當善待秀香，不讓她受半點委屈。」
秀香眼見幸福到了眼前，歡樂洋溢在嬌羞粉紅的臉上……
第二天，皇帝下了幾道詔書。提拔西疆戰事有功之臣：孫子言提拔為伊州刺史，勳號為壯武將軍，官居正四品下；婁師德、劉審理、程務挺、阿都靈、切達羅、陳渙然、龍廣，則提拔為折沖都尉，賜勳號為明威將軍，官居從四品下。還有一道詔書，實則補長孫一派貶職後的空缺，孫仁師由左金吾衛果毅都尉接替杜遠任右衛將軍；劉仁願由右金吾衛果毅都尉擢升為右金吾衛將軍；周興由大理寺少卿接替袁公瑜之職擢升為正卿；狄仁傑由中書舍人擢升長安令……
新一輪換人中，紫薇諸仕的官位普遍提高，升遷到四品、五品之職，只有極少數還在六品官位，但也實權在握。第一批入仕的學子都已是中級官員。
從工部推薦的幾所官宅中，李林龍和秀香挑選了一所較小、卻離宮城較近的。府內張燈結綵，侍女和雜役們忙碌著布置新房，兩人成婚的日期也選好了，就等陛下主婚操辦了。
離婚禮還有幾天，府邸內熱鬧非凡，除了紫薇諸仕要來為山主捧場，還有朝中文武大臣看李林龍恩寵備至，自然願意結納，也來捧場；一些勢利之人借機高攀，也帶賀禮前來湊熱鬧……
府邸內熱鬧非凡，只有一人悶悶不樂，即是楊雪，眼看自己喜歡的男人就要與別人成婚，而她卻孤獨無人理睬，巨大的落差使她心中極為孤寂和痛苦，愛恨交加……
紫宸殿內的氣氛卻非常緊張。高宗接到新羅國王送來的求援文書。文書上告知百濟和高句麗正在聯合攻擊新羅，新羅請求天朝皇帝陛下派兵馳援。
高宗對在旁的侍中李義府問道：「愛卿對新羅求救，有何看法？」
李義府應道：「陛下，三國雖然都臨朝受封，賦稅不斷，但高句麗一直存有叛亂之心，百濟只是其籠絡的一顆棋子。有新羅在，可牽制高句麗與百濟，所以微臣認為必須援救。」
高宗點點頭道：「愛卿所言也是朕的想法，只是派那些大將出征，朕應當考慮。此戰應當分兩路進擊，一路以劉仁軌為帥，另一路朕還沒想好合適人選。」
李義府覺得李林龍的鋒頭太健，遮蓋了他，心生妒忌，正想找機會壓制李林龍，現在見高宗問他，趁機言道：「陛下，何不讓李林龍掛帥，命蒼鷹軍出征。蒼鷹軍戰鬥力強悍，征伐高句麗不正是可用之師嗎？」
高宗點頭道：「言之成理，可是李林龍正準備新婚，此時派他出征，恐為不妥。」
李義府見狀言道：「陛下，臣有一言，不知當說與否？」
高宗點頭。李義府應道：「陛下任命李林龍為安西都護府大都護，權責很大，臣料不出幾年，他就會以對抗西突厥為藉口，將蒼鷹軍擴充至十萬之眾，如此勢力太龐大，尾大不掉，陛下不好處置。所以微臣建議，不如讓蒼鷹軍與高句麗死戰，趁機消耗其羽翼、嫡系軍隊，陛下也無後顧之憂！如此即可掃蕩高句麗，又可使陛下高枕無憂。兩全齊美，何樂不為？」
02
雖然高宗認為李義府說的有理，但也覺得蒼鷹軍剛打完西突厥，還來不及休整，李林龍又奔波幾千里率部回京參與廢后之爭，再派到高句麗，即使是剽悍之師，如此疲憊，是否還有戰鬥力？所以猶豫不決，最後決定徵詢李績意見。
李績心中自有定見。他見紫薇出身的將領以蒼鷹軍提拔最為神速，擔心自己的將領受壓制，所以見陛下徵求其意見，暗思：這高句麗多是防守嚴密的城壘，蒼鷹軍則多是騎兵，用騎兵攻城作戰不對路，況且李林龍對高句麗不甚瞭解。有此兩點，讓他為帥，必然敗多勝少，只要他們敗了，就可以挫挫他的銳氣和紫薇諸仕的鋒頭。他們的鋒頭減弱，他的部屬則可趁機受到提拔。
他對高宗說：「臣以為，高句麗軍隊彪悍有素，與之交戰，必用虎狼之師才可抗衡。臣以為蒼鷹軍都是訓練有素的將士，如此艱巨任務非蒼鷹軍莫屬。臣提議任命李林龍為平壤道大總管、檢校營州上都護府都護程振為副總管，率蒼鷹軍、營府兵從營州進發，直取平壤城；劉仁軌為副總管，率水軍從成山出發，走海路襲擊百濟後方，如此可解新羅之困。」他在此建議裡，又為李林龍設下了一道障礙。
高宗見李績也推舉李林龍，不明究裡，點頭道：「愛卿所言有理，朕就如此下旨。」
忙著籌備婚事，送往迎來的李林龍突然接到聖旨，聖旨曰：「大唐皇帝詔曰：新羅國遭逢百濟、高句麗聯合攻擊，為顯我天朝威風，保屬國之安寧，鎮壓百濟、高句麗之逆心，酌令安西都護府大都護李林龍為平壤道大總管，檢校營州上都護府都護程振為副總管，率蒼鷹軍三萬、營府兵三萬進擊高句麗，劉仁軌為平壤道副總管，率水軍進擊百濟。欽此。」
李林龍感到很奇怪。程振無論戰功和資歷都優於他，任命程振為大總管更合適，自己年輕、資歷淺，貿然統領老將，處理不好，營府兵會生刺的。同時，他覺得蒼鷹軍剛與西突厥作戰不足三月，軍隊休整還未完成，如此日夜兼程趕到營州出戰，疲憊之師即使能取勝，也難免折損半數。
他悶悶不樂，獨自到書房苦思聖旨裡的含意，以及與高句麗交戰的方略。
房門傳來敲擊聲，秀香、周興、孫仁師、婁師德、劉仁願、狄仁傑、靈兒、駱賓王等入內。
大家都已知道聖旨的內容，在外面討論了一段時間，達成共識，才一起進來商議。
大家都坐了下來，駱賓王先開口，道：「山主，學生覺得這道聖旨大有文章，定是有人給山主設下障礙。程振是先帝時的老將，由山主管理來他，老將軍要是為大局著想，服從也罷，若依仗資歷不服從，營府兵消極怠戰，那時就是蒼鷹軍獨自作戰了。」
孫仁師也應道：「山主，學生覺得這麼快就讓蒼鷹軍再次出戰，有借高句麗之手削弱蒼鷹軍的預謀在其中，顯然有小人在陛下面前使壞。不然朝中善戰的將領和軍隊者眾，何必非要蒼鷹軍去。」
眾人皆同意此理。
李林龍點點頭道：「我明白箇中道理，也知道此戰不好打。我軍的優勢是騎兵，攻城並非擅長。但咱們也得去，不然聖上必然會對蒼鷹軍起疑，影響今後的發展啊！至於程老將軍，我想他還不至於為難我，畢竟程務挺是他兒子，我對務挺關愛有加，他也應當知道。」
秀香在旁笑道：「這回靈兒妹妹可以見到未來的公婆了。」
靈兒臉色羞紅，嬌聲應道：「姐，妳又胡說。」
眾人聽了都呵呵笑了起來。見李林龍眉頭緊鎖，又收住笑容。周興想起了什麼，應聲道：「山主，既然決定出戰，大家就好好謀劃一下。學生想起一件事來，咱們紫薇在軍器監的張三，是個器械改進狂，研製出不少新東西。前些時候他對我說，研究出青銅炮，可攻擊六、七百餘步距離，而且運輸問題也剛解決，可以長途作戰，只是威力尚有欠缺，不過用於攻城作戰也許會有奇效。」
李林龍眼睛一亮，應聲道：「這倒是個好消息，有此傢伙助陣，可免硬攻那些壁壘森嚴的城堡，折損兵力。好，明天我就到他那裡翻翻寶。」
眾人散去，只剩秀香和李林龍。李林龍把秀香摟在懷裡輕聲道：「這次咱們的婚事又給攪了，不得不往後延，妳不會不高興吧！」
秀香輕柔地回答：「當然不會。你是陛下任命的大總管，正事要緊，婚事可以往後延，等你凱旋歸來，我們再成親。」她靠在李林龍胸前，話雖如此，但語調裡透著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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