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部充滿愛與勇氣、以疾病為靈感的溫馨小品,透過小男孩的眼光,來探討生命的意義
★ 法國評論家:看完本書宛如喝了一杯用希望調製的雞尾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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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銷售100萬冊以上,各地佳評不斷,不僅改編為舞台劇,作者也親自導演成電影
如果生命只剩下12天,你想怎麼度過?
人生中的許多事情,可以在美好的想像中完成。
奧斯卡是一名罹患癌症的10歲小男孩。在醫院志工玫瑰奶奶的鼓勵下,他開始每天寫信給上帝,抒發自己內心的話。
12封信代表奧斯卡在世的最後12日,每封信也代表著10年的時光。透過這些書信,小男孩得以想像自己歷經了人生各個階段,對人生不再有任何遺憾;透過這些書信,小男孩打開了心扉,化解了對父母的不諒解,重新找回親情。
這12天或許是臨終前的12天,小男孩純真、童稚的言語,和玫瑰奶奶建立的情感關係,都使我們了解生命的意義;這12天也讓愛在生命中成長。
作者簡介:
艾力克-埃馬紐埃爾.史密特(Eric-Emmanuel Schmitt)
法國魅力才子史密特
擁有哲學博士學位,當過大學哲學教授。
16歲發現寫作天分,現已成為聞名世界的小說家兼劇作家。
他的光芒縱橫文學、戲劇、學術、電影界,
他搬上世界舞台的劇作多到無人能及,
他的創作獲獎無數,囊括法國、德國、比利時、義大利……等多國大獎,
他的作品有40多種語文譯本,
是近10年來擁有全球最多讀者的法國作家。
在法國讀者心中,他的著作與《小王子》《聖經》有著相同的地位。
史密特擅長以孩子的思緒毫不幼稚地述說他們的苦惱和純真,不管是《我看見你的無限》裡的潤、《陪我走到世界盡頭》的摩摩,或是《被收藏的孩子》裡的喬瑟夫,以及這本《最後12天的生命之旅》中的奧斯卡,他筆下的孩子總扮演著探索的角色,而且都不安於承襲舊規,故事溫馨感人,讀來饒富趣味,也深具哲學意涵。
法國醫學院為感謝史密特以疾病為靈感而寫出這本《最後12天的生命之旅》動人的小說,特別將Jean-Bernard獎第一屆得主頒給他。
作者個人網址:www.eric-emmanuel-schmitt.com
譯者簡介:
林雅芬
1971年出生於台灣嘉義市,法國法蘭西康德大學語言學碩士,現為稻江科技暨管理學院法文講師、實踐大學高雄校區法文講師。熱愛法文翻譯工作。職業生涯最大的願望:桃李滿天下、譯作滿書架。譯有《陪我走到世界盡頭》《被收藏的孩子》《一顆種籽的祕密生活》《活活燒死》《名偵探羅蘋》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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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試閱
自我介紹
親愛的上帝: 我叫奧斯卡,今年十歲,我曾拿火燒過貓、狗、屋子(我想我甚至還曾燒烤過金魚)。這是我寄給的第一封信,因為,到目前為止,我都因忙於課業而沒有空。
我當下先跟說清楚,我討厭寫信,非得逼急了,我才會提筆的。因為,寫信就像花圈、絲絨綴飾、強顏歡笑、蕾絲帶等等這些沒用的東西,只不過是個用來美化的謊言罷了,這是大人們的玩意兒。
證據呢?瞧,就拿我信裡頭的開場白來說吧,「我叫奧斯卡,今年十歲,我曾拿火燒過貓、狗、屋子(我想我甚至還曾燒烤過金魚)。這是我寄給的第一封信,因為,到目前為止,我都因忙於課業而沒有空。」其實,我大可這麼寫--「大夥兒都叫我禿頭仔,我看起來像七歲大,因為我得了癌症,所以住在醫院裡。還有,我沒跟說過話,那是因為--我壓根兒不認為存在。」
只是,假如我這麼寫的話,事情就大條了,我將引不起多大的興趣。再說,我需要的關切。
假如還有時間可以幫我兩、三個忙,對我來說,就再好也不過了。
我說給聽。
醫院呢,是個令人非常愜意的地方,裡頭充滿著心情愉悅、高聲談話的大人們、許多的玩具,以及樂意與小朋友玩耍的「玫瑰女士」(譯註:法國醫院裡陪伴病童的義工身穿粉紅色制服,故稱「玫瑰女士」),還有隨時有空的玩伴們,像「培根」、「愛因斯坦」或是「爆米花」。總之,假如你是個討人喜歡的病人,醫院就太棒了。
至於我呢,再也不討人喜歡了。自從進行骨髓移植之後,我明顯地感覺到自己不再令人開心了。早上杜賽德醫生為我檢查的時候,心不在焉的,我讓他失望了。他看著我,一言不發,彷彿我做錯了什麼事。
可是,我對手術很配合的呀,我很乖的,我讓自己睡著,痛的時候也從不大喊大叫,我把全部的藥都吃了啊。有些時候,我真想對他大罵,對他說,或許是他這個黑眉毛的杜賽德醫生把手術搞砸的。可是看到他那麼痛苦的神情,我就罵不出口了。他越是帶著愧疚的眼神保持沈默,我越是覺得自己是罪魁禍首。我知道自己已經變成一個糟糕的病人,一個不願再相信「醫療有多了不起」的病人。
醫生的思想是會傳染的。現在,整個樓層、所有護士、住院醫生、清潔女工都用相同的眼神看我。當我心情愉悅的時候,他們卻帶著哀戚的神情;我說個笑話,他們都得強迫自己笑。說真的,我們不像先前那般嘻嘻哈哈了。
只有玫瑰奶奶沒有變,在我看來,她怎麼說都年紀一大把,難再改變了吧。再說,她也太不像玫瑰奶奶了。
玫瑰奶奶,我還沒將她介紹給認識吧。上帝啊,她可是的一個好伙伴呢,因為是她告訴我寫信給的。問題是,只有我一個人叫她玫瑰奶奶,所以囉,得費點心思去了解我說的是誰,在那些穿著粉紅罩衫、來自於院外、花時間陪伴病童的女士們之中,她是最老的那一位。
「您幾歲了呢?玫瑰奶奶。」
「你記得住13位數的數字嗎?我的小奧斯卡。」
「喔,您太誇張了吧!」
「一點也不誇張,千萬別讓這裡的人知道我的年齡,要不然我會被趕走,我們就再也無法見面了。」
「為什麼?」
「因為我待在這兒是違法的。當個玫瑰女士是有年齡限制的,而我的年齡已經超出了許多。」
「您過期啦?」
「是啊。」
「像優格一樣過期了?」
「噓!」
「OK!我什麼都不會說。」
她真有勇氣,敢跟我透露她的祕密。不過遇上我,也算她運氣好;因為就算我覺得很驚訝--她的皺紋像陽光四射一般圍繞在眼睛四周,這樣竟然還沒有人懷疑她的年齡--我還是會守口如瓶的。
又有一次,我知道了她的另一個祕密。我確定,上帝一定可以利用這個祕密認出她來的。
我們在醫院的公園裡散步,她踩到一坨屎。
「天殺的!」
「玫瑰奶奶,您罵髒話。」
「唉呦,你這個小傢伙,暫時放我一馬吧,我高興怎麼說就怎麼說。」
「哦,玫瑰奶奶。」
「喂,你的屁股也動一下嘛,我們是在散步耶,可不是蝸牛競走。」
當我們坐在長凳上,吸著棒棒糖的時候,我問她:
「您說話怎麼會那麼粗俗呢?」
「職業病囉,我的小奧斯卡,做我們那一行的啊,假如用字過於優雅,就完蛋了。」
「您的職業是什麼呢?」
「你不會相信我的……」
「我發誓我一定會信。」
「蘭開夏式摔角員。」
「我不信!」
「真的是蘭開夏式摔角員!大家還幫我取了一個『朗格多克區的女勒頸手』的封號呢。」
從那時候起,每當我悶悶不樂,而她也確定沒有人會聽到我們的談話時,玫瑰奶奶就會將她幾局盛大的比賽說給我聽。比如說,朗格多克區的女勒頸手對抗利穆贊省肉商的那場比賽,與迪愛波妮卡這個胸帶木蘭飛彈的荷蘭女子長達二十年的奮戰,特別是她那場對抗鎢拉鎢拉的世界盃爭霸賽。鎢拉鎢拉外號叫「布陳瓦德集中營的母狗」,可是個從未輸過的狠角色,連「鐵腿」也沒打贏過她。「鐵腿」可是玫瑰奶奶當摔角員時期的偉大典範呢。
對我來說,這些比賽令我神往,因為我想像著我的伙伴此刻正在摔角場上,一個身穿粉紅色罩衫、搖搖晃晃的小老太太正對那些穿著緊身衣的吃人妖魔飽以老拳。我覺得那是我,我成了強中手,我正在報仇。
好了,假如這些線索--玫瑰奶奶或是朗格多克區的女勒頸手--都沒辦法讓辨別出誰是玫瑰奶奶,老天啊,那麼這個上帝就別當了,退休去吧,我想我說得夠明白了吧?
我言歸正傳。
簡而言之,目前我的骨髓移植狀況令人相當失望。先前的化療情況也令人沮喪,不過那倒比較沒關係,因為那時大夥兒還能將希望寄託在骨髓移植上。而現在呢,我有種「就算情況令人同情,群醫還是束手無策」的感覺。那個我覺得他眉毛濃了些、媽媽還是認為他英俊得不得了的杜賽德醫生,他那遺憾的表情,就像聖誕老公公再也無法從背包裡拿出禮物的愧疚神情一樣。
氣氛變糟了,我跟我的朋友培根說過這情況。其實,他並不叫作「培根」,而是「義夫」。我們大夥兒稱他為培根,是因為這個名字與他搭調多了,因為他是個嚴重的燒傷兒。
「培根啊,我有種感覺,醫生們不再喜歡我了,我讓他們感到沮喪。」
「聽你在胡說咧!禿頭仔!醫生們是經得起千錘百鍊的,他們總有千百個手術點子等著對你進行。我啊,我算過了,他們最起碼動了六次手術都跟我保證會成功的。」
「也許你很合他們的意啊。」
「只得這麼想囉。」
「但是,他們為什麼不乾脆跟我說,我快死了呢?」
這下好了,培根的反應跟醫院裡的每個人一樣,他變聾了。在醫院裡,假如你提到「死」這個字,跟你保證,這時一定會冷場,然後人們就會顧左右而言他。我對所有人都做過這個測試了,除了玫瑰奶奶以外。
於是今天早上,我想知道她是否也一樣,在這種時刻也會變成耳聾。
「玫瑰奶奶啊,我覺得沒有人告訴我,我將會死去耶。」
她盯著我瞧,反應會不會和其他人一樣呢?求求妳,朗格多克區的女勒頸手,撐著點,維持妳的聽力啊!
「奧斯卡,假如你已經知道你會死,為什麼還要別人跟你說呢!」
喔,她聽到了。
「我覺得啊,玫瑰奶奶,人們虛構了一個與現實存在完全不一樣的醫院。大家表現出來的樣子,似乎來到醫院只為了痊癒;可是,人們卻也來到這兒死去。」
「你說的沒錯,奧斯卡。我認為大夥兒對生命都犯了相同的錯,我們忘了生命是嬌嫩脆弱、瞬息即逝的,我們都以為自己會長生不死。」 「玫瑰奶奶,我的手術失敗了,對不對?」
玫瑰奶奶沒有回答,這是她回答「是」的方法。當她確定我已經了解情況,她靠向我,並以懇求的口吻拜託我說:
「我可什麼都沒對你說喔,你可以對我保證嗎?」
「我發誓。」
我們沈默了一會兒,讓這些新的想法好好地激盪一下。
「奧斯卡,你要不要寫信給上帝呢?」
「唉呦,不要連您也這樣啦,玫瑰奶奶!」
「這是什麼意思,別連我也這樣?」
「別連您也這樣嘛,我以為您是不會騙人的。」
「可是我沒騙你啊。」
「既然沒騙我,為什麼要跟我談到上帝呢?他們已經給我搞了聖誕老公公那一套,一次就夠了!」
「奧斯卡,上帝跟聖誕老公公是完全沒有關連的。」
「有!都一樣,都是一起用來騙小孩的!」
「你能想像我這個前摔角手,一六五場比賽贏了一六○場,其中四十三場還以KO(譯註:這個字是從電玩來的,是指在格鬥時「將對手擊倒在地、倒地不起」的意思)讓對手出局,我這個朗格多克區的女勒頸手,會有那一丁點相信聖誕老公公的念頭嗎?」
「無法想像。」
「喏,應該這麼說吧,我不信聖誕老公公,但我信上帝,就這樣。」
的確,這樣的說法就完全不一樣了。
「那我為什麼要寫信給上帝呢?」
「你會覺得不那麼孤單。」
「跟一個不存在的人在一起會比較不孤單?」
「就讓祂存在吧。」
她彎身靠向我。
「你每信祂一次,祂就多存在一點點。假如你堅持,祂就會完全存在,如此一來,祂將會讓你好過些。」
「我可以給祂寫些什麼呢?」
「告訴祂你的想法,一些你說不出口的想法,那些壓在你心頭、嵌在心坎裡、讓你心情變得沈重、讓你無法行動、佔據新點子、讓你腐敗的想法。假如你都不說出來的話,你會成為一個舊思想的垃圾場,還會發出臭味喔。」
「好吧。」
「而且,你每天都可以向上帝要求一件事。注意!只能一件喔。」
「玫瑰奶奶,您的上帝真遜,阿拉丁可以跟神燈精靈要三個願望耶。」
「一天一個願望,可比一輩子三個願望好多了吧,不是嗎?」
「好吧,我什麼都可以跟祂要嗎?玩具啦、糖果、一輛車……」
「不行,奧斯卡,上帝不是聖誕老公公,你只能要求精神層面上的東西。」
「比如說呢?」
「比如說,勇氣、耐心或是一些解釋。」
「OK,我懂了。」
「還有,你還可以建議祂施點恩惠給其他人。」
「玫瑰奶奶,一天只有一個願望耶,可不能胡說八道亂許願,我得先留給自己用!」
上帝,就這樣,我寫信給了。也順便藉由第一封信,跟稍微介紹一下我在這兒的生活狀況。
現在在醫院這兒,大夥兒都把我看成是醫學上的障礙,所以我想跟要個解釋--我的病會好嗎?只要回答「會」或「不會」,只要把不要的答案劃掉就可以了,不會很難吧。
明天見,親親
奧斯卡
P.S. 我沒有的地址,該怎麼辦呢?
1天=10年?!
親愛的上帝:
太棒了,真是太厲害了!竟然能在我把信寄出去之前,就給我回覆。是怎麼做到的呢?
今天早上,我跟愛因斯坦在娛樂室下棋,爆米花這時來告訴我:
「你爸媽在醫院裡。」
「我爸媽?不可能吧,他們星期天才會來的。」
「我看到車子了,那台有白色防雨套的紅色吉普車。」
「不可能啊。」
我聳聳肩,繼續跟愛因斯坦下棋。但因為我心有旁鶩,愛因斯坦就乘機把我的棋子全都偷吃光了,這讓我愈發抓狂。大夥兒稱他為「愛因斯坦」,並不是他比別人聰明,而是因為他一個頭兩個大,好像是因為有水在頭裡面。真是可惜了, 假如這個愛因斯坦大頭裡裝的是腦子,他會有一番大作為的。
我一發現自己快輸了,就趕緊放棄,然後隨著爆米花到他那面向停車場的房間去。他說的對,我的父母親來了。
上帝,我得跟提一下,我跟我父母住的地方離這兒遠,當我住在那兒的時候還沒發覺;而如今,我不住那兒了,才發現還真遠耶。我父母親因為工作忙碌,一個星期只能利用星期天來看我一次。星期天他們不用工作,我也不用。
「你瞧,我說的沒錯吧。」爆米花說:「我給你通風報信,你要給我什麼回報啊?」
「我有一些榛果巧克力。」
「你沒有塔卡達草莓了嗎?」
「沒了。」
「那好吧,就巧克力吧。」
我們沒有權利拿東西給爆米花吃,因為他是為了減肥才待在這裡的。九歲的年齡卻有九十八公斤,一一○公分的身高卻配上一一○公分的身寬!唯一可以讓他完全塞進去的衣服只有美式POLO運動衫。
坦白說,我和我的伙伴們都不相信他能就此停止長胖。再說,當他餓的時候,還真讓我們同情呢,所以我們總是給他我們多餘的食物。一塊巧克力與那麼大塊的肥油比起來,實在太微不足道了。假如我們錯了,那麼,那些停止塞他栓劑的護士們也錯了。
我回到我的房間去等我爸媽。起初我沒注意時間過了多久,因為我氣喘吁吁地回來。而後,我發覺時間長得夠他們來我這兒十五趟了。
突然,我猜到他們會在哪裡。於是我溜到走廊上,趁沒人看到我時走下樓梯,然後在昏暗中步行,直到杜賽德醫生的辦公室。
賓果!他們果真在那兒。他們的聲音從門後傳到我這兒來。我因為下樓累壞了,所以想休息幾秒鐘讓心靜下來。而就在這時候,一切都脫離常軌了,我聽到了不該聽到的。我媽媽在啜泣,杜賽德醫生重複地說:「我們已經盡全力了。」
而我爸爸以哽咽的聲音回道:「我相信,醫生,我相信。」
我的耳朵始終貼在鐵門上,我已不知何者較為冰冷--是鐵門,還是我自己。
然後,杜賽德醫生說:
「您們想去擁抱他一下嗎?」
「我沒有勇氣。」媽媽說。
「不能讓他看到我們現在的樣子。」爸爸接著說。
就這樣,我明白了,我的父母是兩個懦夫。更糟的是,他們這兩個懦夫竟然把我也當作懦夫看待。
辦公室傳出拖拉椅子的聲音,我猜他們要出來了,於是我打開出現在我面前的第一道門。
就這樣,我進入了清潔工具櫃裡,還在那兒度過上午剩餘的時光。上帝,或許不了解,清潔工具櫃的門只能從外面打開,卻沒有辦法從裡面開啟,彷彿人們害怕這些掃把、水桶,以及拖把會在夜晚逃跑似的。
總而言之,我一點兒也不在意被困在黑暗裡,因為我不想見到任何人。也因為在受到這麼大的打擊之後,在聽到不該聽的之後,我的手腳已經不再那麼聽我使喚了。
接近中午的時候,我感覺到樓上有陣不小的騷動;我聽到一些腳步聲、一群混亂嘈雜的隊伍,然後大家開始到處高喊著我的名字:
「奧斯卡!奧斯卡!」
聽到人們這樣呼喊我,而我不搭理,這樣的感覺真好,我想作弄全世界。
之後,我想我應該是睡了一會兒,而後我聽到值班清潔婦妮塔太太拖著木屐的聲音。她打開櫃門,這一刻,我們真把對方嚇壞了。我們發狠地大叫。她啊,壓根兒沒想到會在裡頭看到我;而我呢,可沒想到她的膚色竟然有那麼黑,也沒想到她的喊叫聲竟然會那麼大。
隨後,就是混戰一場。所有人都來了--杜賽德醫生、護士長、值班護士,還有其他的清潔婦。我想他們將會責罵我,我知道他們大夥兒心裡都有鬼,我得趕緊利用機會脫身。
「我想見玫瑰奶奶。」
「但,你打哪兒經過這兒的,奧斯卡?你覺得怎樣?」
「我想見玫瑰奶奶。」
「你是怎麼進到這個櫥櫃的?你尾隨某個人來的嗎?你聽到了什麼嗎?」
「我想見玫瑰奶奶。」
「喝杯水吧。」
「不要,我想見玫瑰奶奶。」
「吃一口……」
「不要,我想見玫瑰奶奶。」
我是吃了秤鉈鐵了心了,說什麼都沒用的,我根本就不想再聽他們說的任何一句話,我想見玫瑰奶奶。
相對於大家拿我沒轍,杜賽德醫生顯得非常生氣,他終於爆發了。
「去把那位女士找來吧!」
就這樣,我才同意休息一下,在我的房裡稍睡片刻。
當我醒來的時候,玫瑰奶奶已經在這兒了,她微笑著。
「太妙了!奧斯卡,你這招可成功了,你真狠狠地修理了他們一頓。現在啊,他們可都嫉妒著我呢。」
「我才不管呢。」
「他們都是一些正直的人,奧斯卡,一些很正直勇敢的人呢。」
「不甘我的事。」
「你怎麼了?」
「杜賽德醫生跟我爸媽說我快死了,而他們卻逃跑了,我討厭他們。」
我告訴她詳細的經過,就像對上帝說的一樣。
「嗯,」玫瑰奶奶說:「這讓我想起了我在貝敦那場對抗重量級莎拉溜普,那個全身抹得油膩膩、在摔角場上就像一條鰻魚的女摔角手的比賽。她是箇中老手,幾乎全身光溜溜地上場,當你試著抓住她的時候,她會從你的雙手溜走。她只參加貝敦的比賽,在那兒她每年都贏得貝敦盃,而我對貝敦盃可是夢寐以求呢!」
「那您怎麼辦呢?玫瑰奶奶。」
「當她上摔角場時,我的朋友們就向她丟麵粉。油加上麵粉,就成了飄飄一片的麵包屑。我給她兩個交叉攻擊,再來兩下,就讓她倒地不起了。重量級莎拉溜普在跟我對打之後,就沒人在摔角場上稱她為摔角場鰻魚,而改稱她為麵包屑鱈魚了。」
「玫瑰奶奶,不好意思,可我不了解這場比賽跟我的事情有什麼關連。」
「我很清楚其中的關連性,總會有辦法的,奧斯卡,在某處總會有一包麵粉可解決事情的,你應該寫信給上帝,祂比我厲害多了。」
「摔角也比您強嗎?」
「是啊,就算摔角,對上帝來說,也不過像是輕觸小球。試試看吧,我的小奧斯卡,什麼事最讓你感到難過?」
「我討厭我爸媽。」
「那就討厭他們到極點吧。」
「玫瑰奶奶,這可是您說的喔?」
「是我說的,狠狠地討厭他們吧,找點事來做做,就像狗兒沒事找根骨頭來啃啃,當你啃完了你的骨頭,你會發現骨頭也沒什麼好吃的。在你的信裡把這一切告訴上帝,藉此請祂來探望你吧。」
「祂會出門旅行啊?」
「以祂的方法。祂不常旅行,甚至很少出門。」 「為什麼?祂生病了呀?祂也會生病?」
就這樣,我明白了玫瑰奶奶的難處,她不想對我承認也是,上帝,的身體狀況也很糟糕。
「奧斯卡,你的父母從來不曾跟你談論過上帝嗎?」
「算了吧,我爸媽啊,都是笨蛋。」
「的確,但他們從沒跟你談過上帝?」
「有,只有一次,只為了告訴我他們不信上帝。他們啊,只信聖誕老公公啦。」
「他們真有那麼白癡啊?我的小奧斯卡。」
「笨到您難以想像呢!那天,我從學校回來,我對他們說,得停止胡說八道了,我跟所有同伴一樣,已經知道聖誕老公公並不存在。他們的反應就像從雲端摔下來一樣。我因為在操場上被當成小傻瓜而大發雷霆。為此他們對我保證,他們絕對不是有意騙我的,他們很真誠地認為聖誕老公公存在,所以他們感到很失望,因為聖誕老公公不是真的。玫瑰奶奶,我跟您說,這兩個人真的有毛病耶!」
「這麼說,他們不信上帝囉?」
「不信。」
「對此,你不感到驚訝嗎?」
「假如我對笨蛋的想法有興趣,那我就沒有時間去了解那些聰明人的想法了。」
「你說的也對。既然你認為你的父母都是笨蛋……」
「是啊,不折不扣的笨蛋呢,玫瑰奶奶。」
「這樣啊,假如你父母親搞錯情況,不相信上帝,這樣剛好,別信他們,請上帝來看看你吧。」
「好啊,可是您不是告訴我說祂長期臥病不起嗎?」
「不是這回事,祂有一套很獨特的辦法去拜訪人的。祂會在你的思想中拜訪你,在你的思緒當中。」
「這可令我開心了,我覺得這太厲害了。」
玫瑰奶奶繼續說道:
「你等著瞧,祂的拜訪會對你很有幫助的。」
「OK,我會跟祂談談的。畢竟,就目前來說,最令我開心的就是您的來訪了。」
玫瑰奶奶微笑著,然後近似羞怯地彎下身來,想在我的臉頰上親一個,可是她不敢親下去,她用眼神徵詢我的同意。
「親吧,擁抱我吧,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我可不想壞了您這前摔角手的好名聲。」
她的嘴唇親在我的臉頰上,這讓我感到很開心,也讓我發燙,還有一些刺刺癢癢的感覺,聞起來像是蜜粉和香皂的味道。
「您什麼時候還會再來?」
「我一個星期只被允許來兩次。」
「這種情況是不可能的!玫瑰奶奶,我不要再等三天!」
「這是規定。」
「誰訂的?」
「杜賽德醫生。」
「杜賽德醫生,他現在看到我,可嚇得發抖呢。玫瑰奶奶,去跟他要求特許,我可沒開玩笑。」
她遲疑地看著我。
「我可不是在開玩笑喔,假如您不每天來看我,那我呢,就不寫信給上帝。」
「我去試試看吧。」
玫瑰奶奶一出房門,我就開始哭了起來。
在此之前,我一直都沒有發覺自己是多麼需要幫助;在此之前,我也一直沒有了解到自己病得有多重,一想到我再也見不到玫瑰奶奶,我一切都明白了。就這樣,我流下了淚,燒痛了兩頰。
幸好,在玫瑰奶奶回房之前,我還有點時間讓自己恢復平靜。
「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得到特許了,12天之內,我可以每天都來看你。」
「看我嗎?只來看我一個嗎?」
「沒錯,只來探望你一個,奧斯卡,有12天喔。」
這時,我也不知自己是怎麼搞的,淚水又湧上來讓我心緒不寧。儘管我知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尤其是我--頂個禿頭,不像男也不像女,倒像個火星人。但我一點辦法也沒有,我沒辦法讓自己停止哭泣。
「12天?情況有這麼糟嗎?玫瑰奶奶。」
玫瑰奶奶也是,這一切惹得她都想哭了。她遲疑著,前摔角手正阻止自己顯露出小女孩任性的行為。這場景還滿精彩的,讓我分了點神。
「奧斯卡,今天幾號了?」
「您在想這個啊!您沒看見我的月曆嗎?今天是12月19日。」
「奧斯卡,在我家鄉啊,有一個傳說是這樣的:在每年的最後12天,我們可以用來預言來年12個月的運勢,只要把每一天當成縮小版的每個月就成了。12月19日代表1月,20日就代表2月;以此類推,直到12月31日預告著來年的12月。」
「真的嗎?」
「這是一個傳說,一個有關於12個預言日的傳說。我想我們一起來玩玩,你跟我,尤其是你,從今天開始,你觀察每一天,而且告訴自己,這一天等於10年。」
「10年?」
「沒錯,一天等於10年。」
「那12天,我就有130歲了。」
「是啊,你能想像得到嗎?」
玫瑰奶奶親了我一下,我覺得她食髓知味了,然後就離開了。
就這樣,上帝,今天上午我出生了,可我沒有什麼明顯的感覺。是在接近中午的時候,我在知覺方面才有了些進展;而五歲的時候,我已有了明顯的意識,但感受到的卻不是些好消息。今天晚上,我十歲了,這是個可以講道理的年紀,所以我藉這封信拜託一件事,假如要告訴我什麼事--就像今天中午,在我五歲的時候,要告訴我那件事--請別以這麼激烈的方法告訴我,謝謝。
明天見,
親親 奧斯卡
P.S. 我有件小事要拜託。我知道我一天只能許一個願望,可是剛剛那個願望還不算是個願望,頂多只能算個建議。
我同意來個小小的探訪,一個精神層面上的拜訪,我覺得這很神奇,我很希望你對我來個這樣的探訪。我的探訪時間是上午八點起至晚上九點為止,其他的時間我都在睡覺。甚至於有時候,在大白天裡,我也會因為藥物作用而打幾個小盹兒。假如發現我正在打瞌睡,可別遲疑,要把我叫醒喔。假如我們錯身而過,那可就遜斃了,不是嗎?
自我介紹
親愛的上帝: 我叫奧斯卡,今年十歲,我曾拿火燒過貓、狗、屋子(我想我甚至還曾燒烤過金魚)。這是我寄給的第一封信,因為,到目前為止,我都因忙於課業而沒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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