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學院（4）：血之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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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上九年級的時候，曾經交過一篇關於詩歌的論文。上課時，老師提到這樣一首短詩：「如果你一直閉著眼睛，則無所謂夢境與現實。」當時，這首詩並沒有帶給我太大的震撼，畢竟，我那時滿心都想著班上那個我暗戀的男生，怎麼可能費心去做文學分析呢？可是在三年之後的今天，我突然完全明白了這首詩的含義。
　　因為最近，我的生活真的模糊了真實與夢境的界線。有好幾天，我自認為是清醒的，但是後來卻發現，那些覺得是切實經歷過的事情，其實根本沒有發生過。當然，在令人癡迷的夢裡，我毫無疑問扮演了一名公主。現在的每一天，這場夢——不，應該說是噩夢，馬上就會結束，我會找到自己的王子，迎來一個幸福快樂的圓滿結局。
　　可是我始終找不到那個圓滿的大結局，至少在可以預見的將來裡，找不到。至於我的王子嘛，哦，那是一個說來話長的故事了。我的王子已經變成了一名吸血鬼，確切地說，是一名血族。在我的世界裡，對人類充滿神祕的吸血鬼可以分成兩類。莫里族是活著的吸血鬼，是擁有自然元素魔法、不會透過主動攻擊來獲取必須的血液的好心吸血鬼。而血族，是永生不死的吸血鬼，擁有永恆的生命但是心理變態，會殺死自己的獵物。莫里族是通過代代的薪火相傳，不斷繁衍的一族，而血族是通過邪惡的方法刻意造出來的，有的是被迫的，有的是自願的。
　　至於迪米特里，我的愛人，則是被迫成為血族的。他是在一場同血族的戰鬥中被轉變的，那次可以稱為史詩一般的救援行動，我也有份參與。血族從我上學的學校裡綁走了幾名莫里族和拜耳族，我們集合了其他人一起，出發去救他們。拜耳族就是人類和莫里族的混血，既有人類的力量和耐力，又有莫里族的敏銳的感覺。莫里族訓練拜耳族成為他們的守護者，就是那種可以貼身保護莫里族的守衛精英。也就是我所在的隊伍，當然迪米特里曾經也是。
　　在他變成血族之後，還蒙在鼓裡的莫里世界一致認為他已經死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如此。那些變成血族的人，會喪失掉自己曾經擁有的良知，哪怕他是被迫成為血族，也不例外。他們還是會變成殘酷的惡魔，如同別的血族那樣。曾經的他們已經不復存在，老實說，比起想到他們在深夜裡徘徊，等著奪人性命，想像他們去了天堂或者投胎轉世要更容易一點、可我還是忘不了迪米特里，也不能接受他這種意義上的死亡。他還是我深愛的男人，與我完全融為一體，不分你我的人。我的內心拒絕忘掉他，哪怕他已經變成了實際上的魔鬼，藏身在學校外面的某個地方。我也忘不掉他和我說過的每一句話，我們曾經就變成血族這件事達成過一致——與此從此行走在血族的世界，不如死去，真正的死去。
　　我悼念了他良心的死去之後，決定遵循他的願望，哪怕現在他可能已經改變了想法。我必須去找到他，我必須親手殺死他，將他的靈魂從黑暗、墮落的深淵解救出來。我知道這是我愛過的那個迪米特里心底所渴望的。但是，殺死血族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們有非凡的速度和力氣，而且鐵石心腸。我曾經幹掉過幾個血族，這對一個年僅十八歲的菜鳥來說是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我知道殺死迪米特里，對我來說是最難的挑戰，無論是從技術上還是從感情上。
　　但事實上，情感的糾結在我下定決心之後就不再是個問題。追殺迪米特里意味著我的生活軌跡要被改變，（這還沒有算上去找他算帳，後果極有可能是我賠上小命。）當時我還在上學，離畢業成為一名正式的守護者還有幾個月。我每在聖弗拉米爾學院閒逛一天，就意味著迪米特里在外面不知道什麼地方多呆一天，多在他不喜歡的深淵裡多留一天。順便說一句，這是一間遠離都市，為了保護未成年莫里族和拜耳族而設的寄宿學校。所以我決定提前離開學校，闖進人類的世界，放棄我從小到大生活的世界。
　　離開同時也意味著要放棄其他的事，或者說，是放棄其他的人，比如說我最好的朋友，莉莎。她的全名叫瓦西莉莎·德拉格米爾。莉莎是一名莫里的皇室，她家族裡唯一的倖存者。本來已經定好，在我畢業之後便去當她的守護者。而我要去追殺迪米特里的決定，同於同時毀了她的將來。可我除了離開她，別無選擇。
　　拋開我們的友誼不談，我們兩個之間還有獨一無二的羈絆。每個莫里族都有自己擅長的一種魔法元素，無外乎土、氣、水、火中的一種。可是直到最近，我們才知道除了這四種元素之外還有第五種——精神元素。
　　莉莎擅長的就是這種元素，因為全世界精神元素的使用者非常稀少，所以我們對此可以說是一無所知。精神能力最主要的表現，就是能夠使用與心理相關的能力。莉莎有超強的催眠能力，她幾乎可以給任何人進行催眠。她還有治癒能力，就是這點令我們之間的聯繫變得與眾不同、你知道，在那場令她失去所有親人的車禍中，我其實也已經死了，是莉莎在不經意間把我從死神的世界里拉了回來。此後，我們之間便有了心電感應，我經常可以感應到她的位置和想法，能說出她的所思所想，還知道她什麼時候有麻煩。也是直到最近，我們才發現我有通靈的能力，可以看見還留戀在這個世界上的鬼魂。這種能力常常令我驚慌失措，有時候還非常抵觸。我們稱這整個現象為影吻者。
　　我們之間這種影吻者的關係，令我變成保護莉莎的不二人選，因為一旦她遇到危險，我幾乎可以馬上知道。我答應過她，要用我的一生來保護她，但是後來，迪米特里，高大的、迷人的、熱情的迪米特里改變了這一切。我必須面對這種可怕的選擇：要麼留下來，繼續保護莉莎；要麼離開，去解救迪米特里的靈魂。要在他們兩個人當中做出選擇，我的心都碎了，覺得胸膛被劃開一個大口子，眼淚禁不住地往下流。想要選擇留下的心情令我苦惱。自從幼稚園時代，我們就是最好的好朋友，我的離開對我們兩個來說都是個非常令人震驚的事情。為了公平起見，我決定永遠不讓她知道這件事。我和迪米特里的事一直都沒有告訴過她，因為他是我的老師，比我大七歲，而且同時也被指派給莉莎，成為她的守護者。有鑒於此，我們兩個都試圖抵抗對彼此的吸引，因為我們都知道，莉莎的安危是第一位的，而且我們也不想被捲入師生戀這種敏感的話題當中。
　　但是與迪米特里保持距離，哪怕是我默許的，也導致我許多事情不能對莉莎開口。我其實不應該對她有所保留，將我遇到的脫離人生規劃的苦惱告訴她。但是，這似乎也不公平，因為莉莎可以無所顧忌地去享受她自己的人生，去愛她所愛，可我卻不得不犧牲自己的幸福，來確保她的安全。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無法允許自己生她的氣。莉莎特別的脆弱，因為精神能力也有副作用，可以令人發瘋。於是我一直壓抑著自己的不滿，直到最終火山爆發的一刻，我找了一個很好的藉口，離開了學校，離開了她。
　　我見過的其中一個鬼魂，是梅森，他是我的一個好朋友，結果被血族殺害了。他告訴我，迪米特里已經回到了他的老家，西伯利亞。梅森的靈魂找到了內心的寧靜，不久就離開了這個世界，再也沒有給我其他的線索，比如迪米特里到底在西伯利亞的什麼地方。於是我只能盲目地上路，鼓起勇氣進入到人類的世界裡，去一個我語言不通的地方，只為了履行我對自己許下的諾言。
　　我獨自上路，幾個星期以後，終於到了聖彼德堡。我仍然在尋找，內心仍然在掙扎——既想馬上見到他，又害怕馬上見到他。因為如果我真的完成了這個瘋狂的計畫，如果我真的設法殺死了我心愛的人，這就意味著迪米特里真的要從這個世上永遠消失了。老實說，我真的不知道在一個沒有了他的世界裡，我還會不會活下去。
　　這些事情，似乎沒有一件是真實的。誰知道呢？也許全都是假的，也許這些不過是發生在別人的身上，也許這些全都是我想像出來的；也許很快我就會醒過來，發現周圍一切如舊，莉莎和迪米特里都在我身邊。我們會在一起，他會站在那裡沖我微笑，抱著我告訴我已經沒事了。也許所有的這些真的都只是一場夢。
　　可我現在不這麼認為。

　　我上九年級的時候，曾經交過一篇關於詩歌的論文。上課時，老師提到這樣一首短詩：「如果你一直閉著眼睛，則無所謂夢境與現實。」當時，這首詩並沒有帶給我太大的震撼，畢竟，我那時滿心都想著班上那個我暗戀的男生，怎麼可能費心去做文學分析呢？可是在三年之後的今天，我突然完全明白了這首詩的含義。
　　因為最近，我的生活真的模糊了真實與夢境的界線。有好幾天，我自認為是清醒的，但是後來卻發現，那些覺得是切實經歷過的事情，其實根本沒有發生過。當然，在令人癡迷的夢裡，我毫無疑問扮演了一名公主。現在的每一天，這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