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學院（2）：冰烙印

老實說，我不想再看那棟房子一眼，但我還是跟他下了車。
這些守護者我一個都不認識，迪米特里跟他們卻很熟，好像就沒有他不認識的人。這些特種兵都很驚訝這裡還有一個實習生，但是沒有人對我的出現提出異議。
　　他們在對屋子進行搜查的時候，我就跟在他們身後。他們沒有碰任何東西，只是跪在屍體旁邊，研究上面的血漬和被打破的窗戶。顯然，除了正門和後面的庭門，血族還有別的通道可以進入這間屋子。
　　守護者相互之間的交流非常直接，沒有人顧得了我的恐懼和胃部的不適。他們就像是機器人，其中一個，也就是這個小組裡唯一一名女性，蹲在亞瑟．舍恩伯格的身旁。
我的心情變得很複雜，因為女性的守護者實在是太罕見了！我聽迪米特里叫她塔瑪拉，她看起來差不多二十五歲左右，黑色的頭髮剛剛觸及肩頭，這對女性守護者來說是十分正常的事。
　　塔瑪拉在檢視屍體臉部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悲傷。「哦……亞瑟！」她嘆了一口氣。像迪米特里一樣，只需用幾個簡單的詞，便能傳遞出上百種意思。「沒想不到我居然會看見這一幕，他是我的老師！」塔瑪拉再次輕嘆了一聲，站起身來，表情又恢復到公事公辦的樣子，就算曾經教導過她的人就躺在她的面前。
　　我真是不敢相信！他是她的導師，她怎麼能夠這麼平靜？
　　我的心跳漏了半拍，想像著面前躺在地上的是迪米特里……不！如果我處在她的位置，絕對無法做到如此冷靜！我肯定會暴跳如雷、亂踢亂叫，不管是誰來勸我說一切都會過去，我肯定會將那個人打得半死！
　　幸運的是，我不相信有人能夠幹掉迪米特里。我曾經見過他輕輕鬆鬆地殺死一個血族，他是個狠角色！是神！
　　當然，亞瑟．舍恩伯格曾經也是這樣的人。
　　「他們怎麼做到的？」我脫口而出。
　　立刻，六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我。我以為迪米特里對我的莽撞會給予告誡，但是他僅僅露出了奇怪的神情。
　　塔瑪拉微微聳了聳肩，仍然一副冷靜沉著的樣子。「和他們殺死其他人一樣。亞瑟也是活生生的人，和我們一樣。」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他是……妳知道的，亞瑟．舍恩伯格。」
　　「妳告訴我們，蘿絲。」迪米特里說，「妳已經看過這棟房子了。告訴我們，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所有人都看著我，我突然意識到，在經歷了這漫長的一天之後，我終於迎來了自己的測試！我想了想自己看到的和聽到的，嚥了一口口水，想解釋清楚這種不可能發生的事是怎樣發生的。
　　「他們分別從四路進到這裡，這說明至少有四個血族，屋子裡有七名莫里……」住在這裡的一家人正在款待客人，這使得這場屠殺的受害人人數增多，其中有三名還是小孩。「……還有三名守護者，他們全都被殺死了！四名血族不可能有這種能力，最可能的數量是六個，他們首先攻擊守護者，趁其不備將他們殺死。而皇室的人因為驚嚇過度，無法作出反擊。」
　　「他們是怎麼趁其不備，殺死守護者的呢？」迪米特里繼續問道。
　　我猶豫了一下。對於守護者來說，時刻提防被人偷襲是他們最基本的準則。「因為結界被打破了。如果房屋沒有結界的守護，肯定要有一名守護者在夜間巡邏，但是他們並沒有這麼做。」
　　我等著下一個問題，他肯定會問結界是怎麼被破壞的，但是迪米特里沒有問，沒有這個必要了，我們全都心知肚明，因為，我們都看見了銀樁。
　　迪米特里只點了下頭，表示同意，特種兵小組繼續搜查。
　　我們來到浴室，之前我和迪米特里曾經查看過這裡，裡面的景象我不想再看第二遍。浴室裡躺著一個死去的男人，他乾涸的血液與雪白的瓷磚形成鮮明的對比。另外，由於這間浴室比較靠內，並不如敞開的門庭那裡冷，因此屍體雖然沒有腐爛，但是氣味實在不怎麼好聞。
　　當我轉過身，我看見了鏡子上有暗紅色的東西，事實上，那更接近棕色。之前我並沒有注意，因為浴室裡其他的景象奪去了我全部的注意力。
　　那是一行字，是用血寫的——
　　可憐可嘆！巴蒂卡家人丁凋零，一族即滅，餘者亦無倖免！
　　塔瑪拉對鏡子上的文字嗤之以鼻，轉身檢查浴室其他的細節。我們走出浴室的時候，那行字還在我的腦中不斷閃現——
　　一族即滅，餘者亦無倖免……
　　巴蒂卡家族是眾皇室中比較小的一支，這是千真萬確的，但是要說將這裡的人全部殺光之後，這個家族就徹底滅亡，也不太可能。巴蒂卡家還活著的人，可能還有兩百人，這和其他家族，比如說伊娃什科夫家族比起來，人數確實不多。有幾個皇族的人數眾多，分佈的範圍也很廣，然而，這樣的家族畢竟是少數，大部分都是像巴蒂卡家族這樣的。
　　比如說德拉格米爾家族，莉莎是唯一活著的人，如果血族想要剿滅一個皇族，最好的選擇就是追殺莉莎。
　　莫里族的血液能夠讓血族變得更有力量，我很明白他們對皇族血液的渴望。我以為血族選取皇室為特定目標，是出於他們殘酷暴戾的本性，諷刺的是，血族想將莫里族的社會弄得四分五裂，可他們卻曾經是這個社會的一部分。
　　鏡子和寫在鏡子上的警告，讓我說服自己和其他人一道留在屋子裡。我的恐懼和震驚已經轉為憤怒，他們怎麼可以這麼做？怎麼會有這麼變態和邪惡的生物，居然會對一個家庭做出如此令人髮指的事情？他們還想要消滅整個族群？他們曾經也是像我和麗莎的同類，怎麼忍心做出這種事來？
　　一想到莉莎，一想到血族也想消滅她的家族，我的心裡便生出一股莫名的憤怒，這種突如其來的情緒幾乎令我失控。這種情緒非常黑暗，像毒藥一樣，沸騰翻湧，猶如暴風雨的前夕。
　　我好不容易和迪米特里一起鑽進車裡，打算返回聖弗拉米爾學院。我將車門重重地關上，老天保佑它不要掉下來。
　　迪米特里驚訝地看了我一眼。「妳怎麼了？」
　　「你真的看不出來嗎？」我大聲吼著，對他的疑問覺得難以置信。「你怎麼會問這種問題？你就在現場，親眼目睹了所有的事。」
　　「沒錯，」他同意地說，「但是我不會用車子來出氣。」
　　我繫緊了安全帶，對他怒目而視。「我恨他們！我恨所有的血族！真希望我當時在場，那麼，我一定會撕開他們的喉嚨！」我已經近乎歇斯底里了。
　　迪米特里看著我，神情冷靜，但是很明顯，他對我的爆發感到驚訝至極。
　　「妳真的這麼想？」他問我，「在看見了血族的所作所為之後，妳真的認為妳能夠比亞瑟．舍恩伯格做得還要好？妳忘了娜塔莉對妳的所作所為了嗎？」
　　我啞口無言。我曾經被莉莎的堂妹娜塔莉苦苦糾纏，當時她已經變成了血族，那天幸　虧迪米特里及時趕到，我才得救。毫不誇張地說，就連一個剛剛變身成功的血族，都能在屋子裡置我於死地，哪怕她的身體還很虛弱，沒有適應成為血族的狀態。
　　我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突然覺得自己十分愚蠢。我曾經親眼見識過血族的本事，要是憑著一時的衝動，打算在那天去救他們，只會讓自己更快踏入死亡。我正在努力變成強壯的守護者，但是要學的東西仍然有很多。
　　再說，一名十六歲的女生根本就無法對抗六名血族！
　　「對不起！」我睜開眼睛，試著讓自己平靜下來。
　　憤怒在我的體內四處流竄，我不知道這憤怒到底從何而來。我是個急性子，但一般只是表現在極易衝動這方面，這種憤怒非常強烈，甚至令我覺得有些醜陋。真是太奇怪了！
　　「沒關係的。」迪米特里說。他伸過手，扶住我的肩頭，安撫了我一會兒。然後，他縮回手，發動了車子。
　　「這真是漫長的一天！對我們所有人來說。」

老實說，我不想再看那棟房子一眼，但我還是跟他下了車。
這些守護者我一個都不認識，迪米特里跟他們卻很熟，好像就沒有他不認識的人。這些特種兵都很驚訝這裡還有一個實習生，但是沒有人對我的出現提出異議。
　　他們在對屋子進行搜查的時候，我就跟在他們身後。他們沒有碰任何東西，只是跪在屍體旁邊，研究上面的血漬和被打破的窗戶。顯然，除了正門和後面的庭門，血族還有別的通道可以進入這間屋子。
　　守護者相互之間的交流非常直接，沒有人顧得了我的恐懼和胃部的不適。他們就像是機器人，其中一個，也就是這個小組裡唯一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