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徵求有驚喜
"一 沒誠意的老闆
高洋樟覺得自己被騙了。
他一身筆挺的面試專用西裝、擦得亮晶晶的皮鞋，以及刻意修整過的新髮型，帶著從人力銀行上印下來的履歷表面試一個新工作。
但是，面試他的老闆，卻是穿著藍白夾腳拖、白色無袖短衫，還好褲子還算得體，是穿著一件有點破舊、洗白的牛仔褲的青年。
看起來比他大不了多少，頂多二十八、二十九歲左右。
但是，那樣不修邊幅的樣子，真的是個老闆嗎？
而且面試的地方還是的民宅！這一看根本只是一般三層樓住家而已，只不過在一樓客廳的後方擺了兩張桌子，兩把折疊鐵椅子，這兩把鐵椅子還生鏽非常嚴重。
這種住家跟辦公合而為一的職場，他並非沒碰過，只是沒碰過這麼不像職場的職場，要不是外頭有掛公司招牌，他真的會懷疑、掉頭就走。
話說回來，他真的覺得自己是被老爸、老媽給拐回來的……
「喂？老媽啊？怎麼突然打給我啊？」他記得，那天他正在上班，而且正處於很不愉快的狀態下，所以當時的口氣並不怎麼好。
剛開完會被主管砲轟完，辛苦忙了一個多禮拜的企畫不但被打槍，還整個企畫被別的組搶走，為了另一組的爛攤子，他們又得全部的人留下來加班，才一大早而已，連早餐都還沒吃完，他卻有必須加班加到深夜的預感。
「我？我還好啊……只是有點睡眠不足而已。」
因為是私人電話，他不禁彎身放低音量的說。
「工作喔……還、還好啦！」當時老媽的話題開始問起職場的事，為了怕其他人聽到，他最後索性離開自己的位置，躲到沒人注意的角落去講電話。
「沒有啦、我只是有點累而已。」雖然嘴裡一直說工作沒問題，但是明顯情緒低落的口氣，老媽立刻聽得出來。
「真的沒有啦！工作嘛……本來就是會這樣……」不知道為什麼，他說著說著，突然有一股想哭的哀傷湧了上來。
噢！不！老媽，別再問、別再安慰我了！我眼淚快飆出來了！
身為男子漢，正值有衝勁的二十四歲年紀，只不過在社會上打滾一兩年而已，可別為了這樣就哭啊！HOLD住！高洋樟，你要HOLD住！
「咦？要不要回去？不好吧！我現在正在……」聊著聊著，老媽突然提出這個話題，根據老媽當時的說法，說老家附近最近有個職缺，已經徵人徵很久了。
一個月的薪水，雖然不比都市來得高，可是在他們鄉下地方還算優渥，而且工作內容會比現在還要輕鬆有趣，離家又近、又可以省下一些不必要的支出。
老媽又不禁感嘆，附近鄰居的年輕小孩都搬出去，感覺老家那邊顯得很沒有活力。
「那個老闆想要年輕一點的人，而且保證可以做到退休，是個非常穩定的工作。」
老媽在電話裡是這麼說。
「好啦！我看看，我先去忙了！」當時，他只是聽聽而已，並沒有放在心上。
但是，也不過才當天的事情而已，下午公司有了重大的消息出來。
「由於公司準備轉型，計畫人事縮編，於今天下午之前會公布裁減的部門人員。」
午休結束後，公司的每位員工都接到了這樣的消息。
就在下午，他接到了自己也是裁減的人員之一的通知。
沒錯，他失業了。
就在當天晚上，想起了白天老媽的那通電話，最後他硬著頭皮撥了通電話給老媽。
「老媽啊？你早上說的那個工作機會，現在回覆還來得及嗎？我大概這週之內就會回去了。」
事情經過就是這樣，高洋樟想起不久前那段可歌可泣的過程，他不禁仰頭露出滿滿的無奈。
人生嘛……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變得如何，這是他現在最深的體認。
至於現在正在面試的工作，老實說他其實有點想逃了……
這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工作呢？這傢伙真的是老闆嗎？看起來雖然比他大一些，可是還是很年輕……年輕過頭啊！
甚至，看著老闆的穿著，他突然覺得自己特地換上西裝來面試，感覺很蠢。
「嘖、怎麼不是年輕一點的女孩子。」
對方沉默了很久，低聲的、在這寂靜的空間裡，說了這句話。
雖然他說得很小聲，但是他有聽到喔！他可是很清楚的聽到喔！
真抱歉啊！老闆！我不是可愛的女孩子，讓你失望了唷……
「你清楚我這個地方是在做什麼工作嗎？」年輕老闆的視線從履歷表移到他身上，掃視著高洋樟一眼，用著非常明顯的打量眼光，讓高洋樟莫名的火大。
「不、不太清楚，因為聽說這邊有缺人我就過來了。」高洋樟忍住了心中的不滿，努力扯著微笑回應。
由於心中已經產生不爽，他連回答都開始有點隨便。
要不要用他，隨便了啦！如果沒上，頂多先去打工好了……
郊外的加油站好像在缺人……
「這裡是什麼忙都幫的工作，你有看到外面的招牌吧？」年輕老闆口吻很敷衍的問道。
「有，上面就寫著「什麼忙都幫」。」高洋樟依然很努力的帶著笑說著，他最初看到那個招牌時，還以為是在開玩笑咧！還真的取作這個名字啊？
「就是這樣，所以沒什麼限制工作內容，有時會很閒、有時會很忙。」年輕老闆放下履歷表，順手拿起擱在桌邊的可樂，大口大口的往嘴裡罐，接著露出舒爽的表情。
個性耿直的高洋樟只能坐直身軀，看著他的動作，這人的一切實在好難猜透，完全搞不懂他想做什麼。
「明天就來上班吧！放輕鬆點，我們大部分都要出勤、勞力工作，明天穿輕鬆點過來。」年輕老闆口吻還是很隨便的說著，感覺對他這個應徵的人也很不在乎。
這個看起來渾身散發慵懶無所謂的傢伙，就是他未來的老闆嗎？
啊啊……一想到這個，他實在好不安啊……
這樣的工作真的沒問題嗎？
說起這個新工作的上司，也就是這家「什麼忙都幫」的公司負責人，的確相當年輕，據說他大概才二十六歲左右，因為不修邊幅、有點懶散的模樣，讓人以為他已經年近三十，在這個小鎮上他還算是個小有名氣的人。
除了他接手的工作真的都是「什麼忙都幫」以外，大概就是他那副端正的五官，身材瘦高的模樣，在鎮上受到阿姨婆婆們的歡迎。
好吧！以同樣身為男性的角度來看，高洋樟不得不承認這個人，的確有一張不錯的長相，中長髮、又一副冷淡模樣、有著一定的魅力，只是打扮得太隨便了！
這傢伙難道只有藍白拖可以穿嗎？
穿著幾乎跟上次面試時的衣著完全相同，只有上衣的顏色不同罷了。
他的名字有點奇怪，就叫做祇羽，氣質也相當的獨特，讓人有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他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本公司什麼都賣，什麼單都接，唯獨不賣肉、不賣色情。」
或許就是這種毫無限制的工作範圍，讓他在這個居民不算多的小鎮上，工作量還算多、收入也過得去，甚至需要多聘請一個員工來協助。
不過，偶爾有聽說，最初他想應徵對象是年輕、漂亮的可愛小妹妹……
「真對不起啊！不是年輕又漂亮的可愛小妹妹啊！」走在後頭的高洋樟沒好氣的說著，漫步走在前頭的祇羽一臉微微吃驚的轉過頭看著他。
「你剛剛把真心話說出來了。」高洋樟要笑不笑的說道。
講這麼大聲，他不想聽到也難！
「是喔？」一點都沒有老闆樣的祇羽，用著萬年睡不飽的眼神看了他一會兒，還伸手搔搔頭，對於剛才不小心說出來的真心話，一點都沒有愧疚之意。
「不要太在意、不要太在意，走吧。」他輕聲笑著，連聲對不起都沒講，讓身後的高洋樟不禁挑挑眉，青筋隱隱浮現出來。
這算不算職場暴力？算吧？算吧？
「話說回來，老闆……我們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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