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兩個才華洋溢的女兒,一位是藝術設計工作者,另一位是台灣氣質女星張鈞甯,但在成為星媽之前,她早已是知名作家,也是大學講師。她以社會觀察者的角度,拋出關於愛情、親情、人生、選擇、夢想……等各個面向議題,與不同世代共論跨世代現象。
兩個女兒對她說:如果真有世界末日,我們一定要和妳在一起,因為怕妳害怕!」
她說:兩個女兒各時期大小的背影,佔據了她的腦海。
他們是母女,是姊妹,是朋友,更是愛人。
然而,找到「愛」的過程不是這麼簡單的,怯步、失落、遺憾、困惑是探索愛的插曲,而幸福、安心、滿足、感動則是培養愛的養分。
關於愛,我們還不完美……
不管你是為人父母、為人子女,或是享受一個人的冒險家、生活家,你是否曾經努力去了解你所不認同的世代?是否曾經花心思去觀察你所不喜歡的族群?是否曾經拆解過你早已習以為常的思維或體制?
也許你受不了爸媽那一輩的老觀念,也許你無法接受年輕人的那一套歪理,你不願再回想曾經的夢想,你害怕聽到別人否定你,你覺得自己最可憐沒人愛,你總是後悔板著臉面對親愛的人卻無法放下身段……
鄭如晴以社會觀察者的角度與母親的身分,拋出關於愛情、親情、人生、選擇、夢想……等二十八篇「生‧活」的議題,並專注於台灣這塊土地的社會現象。鄭如晴以理解、傾聽的態度,由家庭為出發,更擴及至社會關注,以細膩的文字,緊密縫合為愛所受的傷口,撫平現代社會的疏離感。
作者簡介:
鄭如晴
國立台東大學兒童文學研究所文學碩士。曾留德七年,於德國慕尼黑歌德學院、慕尼黑翻譯學院研修。回國後歷任「國語日報」副刊主編、毛毛蟲兒童哲學基金會執行長、「中華文化」雙周報副總編輯等。現職專業寫作,並於國立台灣藝術大學講授「小說賞析與創作」、「兒童文學」。
曾獲1972年大專小說創作獎、1999年中國文藝協會第四十屆「小說創作獎」、2002年文建會台灣文學獎、2002年文建會台灣文學獎、2002年第十屆九歌現代兒童文學獎、2005年中國文藝協會第四十六屆「藝文報導獎」、作品多次收入年度散文選、古今文選。
著有長篇小說《沸點》、《生死十二天》、中篇小說《少年鼓王》、散文《散步到奧地利》、《再見外婆灣》等十餘本。並翻譯德國經典兒童文學系列《拉拉與我》、《小巫婆》、《小幽靈》等二十餘冊,2009年最新文學作品《和女兒談戀愛》。
鄭如晴長期從事文藝創作,寫作領域跨小說、散文、翻譯及兒童文學。她認為生命的感動,可以經由文字的感染力,作最好的表達和記錄;文學的藝術,最終在表現非人間性的極致之美。其文字清朗、省淨、單純,加上她幼年失怙,對感情體驗深刻,心思如水般溫柔細膩,筆鋒溫暖、飽含情感,讀者往往有如沐春風的感覺。
鄭如晴部落格
http://www.wretch.cc/blog/maychg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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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試閱
那樣的年代
屬於戰後嬰兒潮出生的我這一代,早年都嘗過艱辛的歲月。所謂戰後嬰兒潮,指的是1946年至1960年出生的人。那個百業待興的年代,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到處都是加工廠,彷彿整個台灣就是個大型的零件加工區。
雖然我家不是代工業,但很多同學家都做家庭代工,不是縫製絨毛娃娃的手腳或眼睛,就是組合手工零件。到同學家往往一推門,就被擋在迎面而來小山般高的零件前,無法再跨步。現在的年輕人可能無從想像,什麼叫做客廳即工廠,在那舉步維艱的客廳裡,要找個可以坐下的地方都難,但這就是台灣經濟起飛的開始與代價。
還記得同學當中,有人家裡做的是金冥紙代工,屋內四角堆滿了土黃色的大小各式粗紙。屋內中央的小方桌上,也疊滿了金銀兩色的箔紙,大粗紙貼上金箔蓋上紅印,就是給神明的金紙錢,小粗紙貼上銀箔就是燒給死人的冥紙。那時大家都覺得這工作很好玩,搶著到她家幫忙。
另一個同學家開的是傳統木炭行,我每天上學都會經過。木炭行從裡到外都是黑色的。這個同學給我的印象也是灰黑色,她的手腳永遠都像剛搬過木炭般,印著深淺不一的黑,連白制服白布鞋也都穿成灰制服灰布鞋,加上長年鼻翼下掛著兩行灰黑的鼻涕,老師同學都不喜歡她,她的座位被安排在教室邊緣最後一排的角落。後來這個同學並未繼續升學,國小畢業就待在家裡幫忙,由於家裡全是女兒,十八歲那年她父親給她招贅,她就這樣守著木炭行。
有一年返鄉路過她家,看到她大著肚子在店裡忙著,瞬間時光倒流,我彷彿又在上學的途中,瞥見了她母親,一個不斷在生育、終日灰暗無色的婦人。遠遠地看著她,我心中無端生出一種想哭的感覺。
有記憶以來,外婆就開了一家不小的澡堂,阿傑是家裡的長工,包吃包住,十二歲就到澡堂打雜。我上小學的第一天,是阿傑帶我去學校的,他盡責的守候,在教室外等我放學。阿傑的父親經常到澡堂來借錢,所以阿傑從未領過一毛的薪資。有次,我問阿傑借五毛錢,他搖搖頭說身上沒有錢,他不知道有錢是什麼滋味,他只望天天能吃飽就好。
後來,外婆收了個乾女兒,挑糞肥的阿吉伯女兒,家族雖都不認同,但外婆說了個讓人不敢反對的理由:她很會念書,考上高雄女中沒錢交學費。外婆想幫這女孩。就這樣,月英姨天天來家裡吃飯。她抱怨只要她父親一回家,家裡就充滿糞屎臭,任他父親上下怎麼洗,也洗不掉那臭味。初中畢業,月英姨堅持不再升學,她想賺錢養家,不讓父親再去挑糞肥。這年,她考上公車車掌小姐,只有十五歲。
國小二年級外婆過世,我和兩個姊姊被轉送回父親處和繼母同住。繼母從鄉下帶來個叫阿霞的十二歲幫傭。從洗衣、煮飯到拖地板,阿霞總是安靜地做事。和二姊同齡的她,很羨慕剛上初中的二姊會說英文。有一天,我自告奮勇教她說英語,阿霞很興奮認真地學,每當她要我重覆先前的句子,我就生氣,因為我根本忘了前一句自己是怎麼說的,其實我連ABC都不認得。
後來二姊教她英文字母,唸著唸著阿霞的眼裡充滿了憧憬,她熱切地說:「在妳家做幾年,存夠了錢,我會求我阿爸讓我去讀書!」可惜,阿霞的願望並未達成,四年後阿霞就被帶回家嫁人。臨走前她幽幽地說:「阿爸收了人家一大筆聘金,誰叫我是長女!」此後,我再也沒見過阿霞,但是我忘不了她學英文字母時的雀躍眼神。
我不知道那是個什麼樣的年代,為了給家人一頓溫飽,很多孩子都在做同樣的一個夢。
每當我細細回味過往的人生,在那泛黃靜默的時空裡,仍晃動著那些知足認命的身影。這些敘述,並非在強調那個年代的憂傷或悲憫,相反的,想找出隱藏在那看似幽黯生命裡的甘甜。這些出現在童年的同伴,有的和我一樣大,有的大我幾歲,面對艱困,他們和成人一起承受著巨大的生活壓力。回憶中的那些種種,所折射出的人性良善和堅忍,正是那個年代的詮釋。
近十年兼任教職,有機會和年輕的學子共聚一堂,每每望著他們天真無憂的眼睛,對照曾深箝在心中的一對對勇敢、抑鬱的眼神,總讓我想起童年的那些人與事。在回憶中,這些人事悄悄地透露出每個生命歷程的創痛,呈現每個人生斑駁壓抑的剪影。
當然,每個時代都有屬於自己的問題,就像每一代的年輕人,都有屬於他們的困擾。但不諱言,艱困的環境是學習成長的最好課程。在吃不飽穿不暖的年代,孩子較容易從困窘的生活中,學得如何體恤和珍惜家人。從接納殘缺、不平的種種人生世間相中,安靜用心地注視生活的每項細節。相對於現代年輕孩子的成長課程──「如何善待父母」,那個年代普遍勾勒的親子關係,反而更顯緊密深刻。
在那樣的年代,沒有人際關係諮商的機構,無論父母、子女,人人都在學習承納生活與環境奮鬥。在諸多的痛苦中,學會各種可能跳脫環境的自由心靈。其實人生並非是絕對的二元對立,因為生死是與共,失敗中蘊藏著成功的端倪,在困頓中方能學會自立。
那樣的年代,是顛撲的年代,我看到了成人世界的許多妥協與自我犧牲,這裡面包括了許多提早「成人」的未成年人。在那個不懂什麼「主義」的年代,行動往往比思想更重要,每個平凡的舉動都是對生命整體的一個隱喻,沉靜地在遙遠的時空那頭發光,告示那是個美麗的年代。
你做了什麼選擇
一般人的思考路徑,都有一個固定的方向,也就是我們熟悉的ㄧ元思考模式。在舊有的社會,運用一元思考,應該很保險,又符合社會的期待與價值觀。
然二十一世紀的今天,社會的多元發展,已很難讓我們續用舊有的ㄧ元觀點看待世界。我們一方面尋求新機會和保護現有的一切,一方面冒險卻又得關注方向是否正確。也就是說,處於現代的年輕人,無論面對學業或工作,勢必有很多的選擇與誘惑。
過去,面臨很多朋友共同的率直問題:為何答應讓女兒踏入演藝圈?
我的一貫回答是:尊重女兒的選擇!
說「答應」太沉重了,有什麼權利賦與父母「答應」,以決定孩子的人生?
我只不過讓女兒選擇自己要走的路,但相對的,她得為自己負起全部的責任。
月前,正值各校畢業典禮。台大校長的一番「台大生走入演藝圈可惜論」,引起社會正反面不同的看法。其實李校長的談話,代表的是社會多數人的ㄧ元線性思考。所謂線性思考是套用公式,就一定會得到正確答案的直線式思考方式。也就是我們常自以為的「想當然爾」。但是,在多元與複雜的世界裡,只要初期條件稍有改變,結果就變得無法預測。因此現實中,我們可能需要二元甚或多元的思考。
管理大師大前硏一在他的著作中,曾談到面對當前複雜的經濟體系,社會已無法套用線性思考的模式來處理,他舉例:
蘋果從樹上掉下來時,用萬有引力法則,就可以計算蘋果掉下來的速度和方位,這是線性思考。但如果是一片樹葉從樹枝上掉下來,仍想以萬有引力計算其落下的位置和速度,就行不通。因為樹葉輕,落下時受到空氣阻力、風向等各種因素的影響,非直接掉落地面,其結果是不同的,這時就要有不同的思考出現。
所以,即使女兒讀的是「產業經濟研究所」的法律組,我也不能「想當然爾」,她得從事與法律有關的工作。
日本暢銷書作家村上龍的新作《工作大未來》,就介紹了514種的職業,開啟人們對工作的想像力。書中提到:「世界上只分兩種人,一種是從事自己喜歡且適合自己工作並藉此生活的人,以及不是那樣過活的人。」他的意思是,人應該選擇適合自己興趣的生活而過。村上龍強調,隨著全球化的激烈競爭,社會結構劇烈的變動,現代人對未來充滿無力感。過去好學校、大公司通往好工作的梯子不見了,以往大家往公認的好地方鑽,讓這些地方太擁擠,不再是聰明之道。然而梯子在哪裡?往何處去?
這本書道出現代人的迷茫,及提出對一般人的刻板想法,以為人生就應該往「好學校、好工作」去的警告。這個刻板的想法其實就是一元的思考。
教育除了有專業的訓練外,最大的目的是學習生活。行行出狀元,學習思考
甚麼樣的生活最適合自己,開啟二元及多元的思考路徑是必要的。
我不敢說女兒擁有法學碩士的學歷,進入演藝圈是對或錯。就像她二十歲那年問我,甚麼樣的人生是最好的人生?我無法定論。
選擇,是人生必要的艱難。之前,擁有台大法律系學歷的許柏曜,到了大四那年,突然來個人生大轉彎,選擇跑去當廚師。一般人總認為,受到相當專業的高等教育,沒有學以致用,實在可惜。一直以來,我們從小就被灌輸一種觀念,讀書要考高分,職業要當律師、醫師、工程師。這樣的集體價值觀,操縱整個社會的事件屢見不鮮,不但主導年輕人的方向,也讓他們失去了許多的學習和選擇的機會。
反向思考,就是因受過這樣的高等教育,才有更多的思考能力結合自己的興趣,把自己的人生經營得多采多姿,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更何況打破傳統對諸多工作的刻板歧視,相對提升、改變其中的素質與生態,是否更值得大家深思?
前兩天,朋友傳來一段網路影片,是美國華裔演說天才兒童鄒奇奇的演講錄影。她的演講已一百多場,聽眾大都是成人,打破以往大人演講小孩聽講的成規。她的演講思路清楚,仔細觀察其思考程序的建立,有其語言上的邏輯推演和運用。她認為兒童具有原創性,可以提供世界很多創意。她並幽了大人一默,認為孩子是大人的導師,大人應該向孩子學習,因為這世界是被大人搞壞的。演講完畢,所有的大人一致起身為她鼓掌。
可見很多既定的觀念或思考模式,是可以被打破的。就像我們認為每個問題,都需要有好答案,其實真正的好答案,通常是來自有好問題。
根據104銀行年前所做的調查,發現百分之七十二的人對自己目前的工作不滿意,這數字背後隱藏著一個主因:人們對工作沒有明確的目標,對工作失去了興趣。為什麼會這樣?那是在教育的過程中,我們並未學會思考,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
思考模式困境的突破,需要大眾即知即行的改變。我們的社會充滿了一元思考的陳腐,與一知半解的誤判。勇於挑戰成規與追逐風尚是兩回事,就像精緻可以樹立新典範,庸俗或將成泡沫化。這當中最大的區別,在於人的精神面貌,知道思考、知道為何而做。
我們的社會,未來或許有更多的鈞寗或柏曜,選擇一條非主流價值所認定的路走。我只期待年輕人行行出狀元,將來對社會有更多的貢獻。
我們又何憚於將工作的選擇權,甚至整個社會託付與他們?
無聲的愛
對於許多家庭而言,「擁抱」是陌生的動作,開口說「愛」,是艱難的語言。時代在進步,會說外語的父母不少,但會說「我們抱一抱」的父母卻不多。
許多父母承繼上一代的親子觀念,以木訥壓抑當是沉著的愛,以疾言厲色當是無盡的關懷。相對於西方人親子間一見面就摟抱,或掛在嘴邊甜心、寶貝地叫,我們父母的表達方式,見面劈頭就問:「今天考得好不好?」就顯得現實與疏離,好像父母在意的只是分數。
類似嚴肅的話題,往往讓空氣一瞬間凍結,也阻斷了親子本可以交流的溫暖。這樣的問話,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變成孩子放學後,親子對話的開始。父母最大的問題不是愛不夠,而是愛太多,急於想掌控、改變孩子,卻忘了停下來,檢視親子的互動模式。
有個相交相知甚久的朋友,在談到自己八十幾歲的老母時,情緒立刻緊繃,言談間充滿焦躁。其實我一直很羨慕她,覺得她很幸福,從小受到父母很好的照顧。朋友卻搖頭否定說:「我不覺得我媽愛我!」
怎麼可能?朋友簡直人在福中不知福?
「你不知道嗎?我媽每次和我講話都是咬牙切齒!明明是一句關心的話,她大吼大叫像在面對仇人!」朋友說。
我記得小時候去她家,這位媽媽的音量確實不小,但面對我們一群小客人時,只覺得她豪爽又不失親切。
「例如小時候早上起床,我打了個噴嚏。我媽立刻尖起嗓門罵:『要死啦!還不趕快去穿件衣服,你以為看病不用錢!』妳想,心中有愛的媽,會嘴上這樣刻薄嗎?她哪是怕我生病,她是怕花錢!」
可是這個朋友也忘了,她結婚生產時,媽媽是如何拖著痛風的腿,天天到她家,幫她坐月子、買菜、給小孫女洗澡。如今,她只記得媽媽天天到她家,拉開大嗓門和她吵架。
怎會這樣?
朋友說從她有記憶開始,媽媽就一廂情願地想把她改造成她要的模樣。偏偏朋友慢條斯理,媽媽愈是急切,她就愈無所謂,惡性循環從此展開。
想來,朋友媽媽的「咬牙切齒」是有跡可循的。原來,兩人相處的模式在拉鋸戰的開始就已形成了。
最近,有位年長的朋友,和我談起她的女兒也義憤填膺。
這個女兒有音樂天分,從小就送她進私立音樂學校。一路由小學到高中,除了學費,校外拜師學琴,更不知花了多少錢。大學畢業,又到美國頂尖的音樂學院深造。
可是女兒學成歸國後,工作不如預期,時有時無。不久,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朋友雖極力反對,卻阻止不了女兒嫁給對方。婚後,女兒接連生了兩個孩子,但婚姻關係卻產生惡化,加上經濟能力不佳,女兒不但經常需要娘家接濟,最後索性把兩個孩子塞給老父老母。
這樣的情節,聽來好像有些耳熟。兒女成人後逃避自己的人生責任,把個人的擔子丟給父母,一走了之的例子不算少。這倒也罷了,老媽媽動怒的是,女兒三天兩頭跑回來和她大吵,一生氣就砸壞家裡大小器皿與家具。
這位老媽媽開始反省:「是我從小沒有教好她嗎?我以為她只要好好彈琴,什麼都不必管,我只希望她成為一個傑出的音樂家啊!」
老媽媽一心想讓女兒達成她個人的願望,想讓女兒變成別人羨慕和尊敬的對象。
「從小陪她彈琴,日復一日,你知道我花了多少時間,死了多少細胞!」老媽媽忿忿不平地說。
相信很多父母迷惘,為什麼自己花了這麼多的心思在孩子身上,得到的卻是反效果?或許他們沒有想過,教導孩子努力追求成就的單一價值觀,是否過於狹隘?孩子是否也錯過了必要的一些生活體驗?在追求成就的過程中所產生的摩擦,是否夜以繼日耗損了親子間原有的信任與和諧?
很多時候,我被要求當個公正的裁判者。但這時候,其實也很難說出個公道。因為任何的評斷,都注定喪失對另一對方的公允;不管站在哪一方,似乎免不了缺憾。
此時,我只想給雙方一個擁抱,因為肢體上的接觸,能柔軟心,會讓心騰出更多的空間,包容彼此。當父母願意退讓,察覺自己的心;孩子安靜下來,把心打開。我們會看到即使是最荒蕪的地方,仍有美麗,愛仍然在那裡。
接下這個專欄已近一年,這段時間不厭其煩在這個「愛」字上打轉,並非要強調我個人家庭融洽的親子關係,也不是要堆砌製造什麼形象,而是我心中有個更大的召喚聲──珍惜家人彼此的感情與緣分!
家讓我們快樂,偶爾也令我們傷心,如果我們不再牢牢地抓住自己的固執,就能善待家人。家人的關係不只是一個稱謂而已,其中藏著深厚重要的責任。即使受傷,我們也還能聳聳肩,用一句:「喔!家就是這樣!」來回應。
因為,這裡有愛!
愛也會令人痛苦,這說明了為什麼親子會經常劍拔弩張,就像上面提到的兩個例子。然而痛苦也會讓人成長,無論子女還是父母。
治療大師威廉‧葛拉斯(William Glasser)曾說:「你愛孩子最大的考驗,不是在事情平順時的處理態度,而是你在面對他出現問題時的因應之道。」
同樣的,這句話也可以送給孩子。
「愛」到底是什麼?這不是個容易回答的問題。一時之際,也不是輕易就能從腦海裡找到適當的答案。愛有各種的形式與內涵,有的「愛」明白熱情、有的「愛」輕描淡寫,有的「愛」誇張戲劇、有的「愛」安靜反芻。我們從一幅幅愛的素描中,看見不同生命圖像的縮影,也看到了許多生死命題與人生意義交互的詰問。
但是,愛其實很單純,悄悄流過,無聲又熨貼。
那樣的年代
屬於戰後嬰兒潮出生的我這一代,早年都嘗過艱辛的歲月。所謂戰後嬰兒潮,指的是1946年至1960年出生的人。那個百業待興的年代,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到處都是加工廠,彷彿整個台灣就是個大型的零件加工區。
雖然我家不是代工業,但很多同學家都做家庭代工,不是縫製絨毛娃娃的手腳或眼睛,就是組合手工零件。到同學家往往一推門,就被擋在迎面而來小山般高的零件前,無法再跨步。現在的年輕人可能無從想像,什麼叫做客廳即工廠,在那舉步維艱的客廳裡,要找個可以坐下的地方都難,但這就是台灣經濟起飛的開始與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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