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行者首部曲（6）：追尋指路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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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熊，明天就是人類

李偉文／知名作家、荒野保護協會榮譽理事長

所有的孩子都喜歡熊，不管是布偶的泰迪熊、動漫電影中的功夫熊、紀錄片中令人難忘的北極熊，或者動物園裡胖嘟嘟好像玩具的貓熊，童話故事中總也少不了熊的角色。
這些熊的造型與模樣都非常可愛，但其實熊是陸地上最大且最強壯的肉食動物，原本牠在生活中是沒有天敵的，除了人以及因為人的行動所造成的環境改變。
全世界總共有八種熊，有巨大雪白的北極熊；生長在北美洲、俄羅斯以及東歐荒野地帶，擅長捕魚的棕熊；北美洲叢林裡的美洲黑熊以及包括...

烏朱拉突然驚醒，看到先前夢中那個長相莊嚴、個子高高的男人站在雪屋的入口，身上圍著羽毛斗篷。
「土魯凱克？」烏朱拉不確定地問。
那男人點點頭，朝著他招招手，「走吧！」
烏朱拉隨著土魯凱克走出屋外，進入黎明的微光。一離開雪屋，土魯凱克就愈走愈快，直到斗篷從他身邊鼓起，像是一對展開的巨翅。突然，他身影一閃，雙腳離地，一隻烏鴉乘風而起，盤旋在烏朱拉頭頂。
烏朱拉很快命令自己變身。
黑色羽毛從他的扁臉手臂上長出，他的雙腳收縮成棍棒似的模樣，下面伸出鳥爪。他伸展著翅膀，臉上冒出了鳥喙，然後發出嘎嘎叫聲回應土魯凱克，並且向空中飛升。雖然比土魯凱克年輕，體形也比較小，但他就像土魯凱克一樣，變成了烏鴉。
土魯凱克朝著空中愈飛愈高，直到再也看不到雪地上的雪屋。烏朱拉四處張望，看到島嶼完整的形狀，以及周邊冰凍海洋中的其他小島。靠近毒海灣的扁臉窩群位在較遠的另一端，在雪地上顯得格外醒目。
土魯凱克和烏朱拉往低處俯衝，飛掠過海豹的新海灣。烏朱拉看到幾隻白熊蹲伏在呼吸洞旁等著狩獵海豹。
很好，他想著。他們已經移到新獵場了。
他認出亞可尼那一身泛紅的皮毛，好奇著：那隻白熊如果知道是誰飛過他的頭頂，會怎麼想呢？
再往更遠處，馴鹿在雪地上留下凌亂的足跡，朝向內陸而去。土魯凱克轉個方向，跟隨足跡飛越扁臉窩群，朝著聳立著陡峭山脈的島嶼內部飛去。最後，他們飛越了馴鹿群。烏朱拉高高飛在鹿群之上，覺得那些動物強壯的軀體看起來好小。
土魯凱克帶頭飛入地上的一個深谷，四周都是劇烈起伏的山丘，而且覆滿白雪。半山腰的雪地上有個被風切開的缺口，他俯衝而下，棲息在那裡。當烏朱拉降落在他身邊時，他嘎叫著說：「下面那裡有個山洞，就是我們祖先相遇的地方。」
是我的祖先？還是你的？烏朱拉感到很納悶。
「我們叫它『塞拉穆特之地』。」土魯凱克告訴他。
「我們要進去嗎？」烏朱拉急切地問。
但烏鴉搖搖頭。「我還想帶你去看其他地方。」他嘎叫著。
土魯凱克飛了起來，烏朱拉展翅跟著起飛。在山谷的盡頭，出現了一個扁臉構造物。它是用暗色的柱子搭成，尖尖地指向天空，而且四周圍繞著棕色的機械。
土魯凱克往下飛，降落在那座高聳的扁臉構造物頂端。烏朱拉來到他身邊，這時卻嗅到一股臭味。那味道讓他想起自己幫莎莉拯救過的那些被油汙染的動物，以及終極大荒野邊緣的油田。
是石油！扁臉居然來這裡找石油！
烏朱拉往下看到扁臉正在那個結構附近活動。牠們穿著鮮黃色的外皮，有些駕駛著噴火獸經過，有些用腳走路，並且扛著長桿或笨重的機器零件。烏朱拉看不出那些東西的用途。
他再次往下凝望，視線卻似乎變得模糊。當眼前再度變得清晰，地上已冒出更多的結構物，扁臉與噴火獸也變得更多了。烏朱拉視線所及之處，全部充滿了這些東西，彷彿爆發某種可怕疾病似的，把整座島嶼給覆蓋住。
下方聚集在一起的動物們逐漸死去，牠們的聲音鑽入烏朱拉的腦中：小熊哀鳴著肚子餓，鳥類虛弱地嘎嘎叫，白熊因為再也找不到海豹而生氣地怒吼著。挨餓的動物遍布世界，牠們受苦的情形，讓棲息在結構物高處的烏朱拉震撼不已。
又黑又黏的石油開始從地底下冒出來，黑色的海浪淹過雪地，把那片潔白與瀕死的動物全部吞噬。黑浪一波又一波湧上來，圍繞住烏朱拉，不只淹沒了結凍的海洋，還流向其他小島，直到什麼都不剩。海天之間，只留下臭不可聞的石油。烏朱拉呼吸著汙染的空氣，那臭味讓他倒抽一口氣。
「土魯凱克，那是……？」烏朱拉開口想問，但當他回頭看向那隻烏鴉時，卻看到他光亮的羽毛沾滿了厚厚的黑油。那鳥嗆住了，鳥喙無聲地開開闔闔。
土魯凱克快死了！
烏朱拉想不出那些石油是從哪裡來的，只知道它無法去除。在這裡，他沒辦法救他，他們必須回雪屋去。
「土魯凱克，你必須跟我飛回去！」他催促著。
年紀較大的烏鴉轉過頭，用絕望的眼神凝視著烏朱拉，但他仍然伸展雙翅，搖搖擺擺地飛入空中。烏朱拉陪在他身邊飛翔，兩隻烏鴉掙扎著飛過山丘。但烏朱拉不認識路，於是再度恐慌起來。
土魯凱克由空中往下掉，被石油浸透的翅膀費力地鼓動。烏朱拉跟著往下俯衝，突然感到一陣顛簸，彷彿摔落在地面似的。片刻的黑暗之後，烏朱拉張開眼睛，發現自己變回了扁臉，正裹著皮毛，躺在土魯凱克的雪屋裡。
空氣中仍然飄盪著濃烈的油汙味，烏朱拉費力地喘著氣呼吸，很快掀開皮毛起身，踉蹌地爬到土魯凱克的身邊。老人身上很乾淨，令人窒息的油汙不見了。但他仰躺著，每吸一口氣胸口就鼓起，並且發出刺耳的聲響。土魯凱克緊閉雙眼，烏朱拉呼喚著他的名字，但他並沒有醒來。
烏朱拉顫抖著手抓起水壺，他扶起老人的頭，想餵他喝水。
這時土魯凱克突然睜開眼睛，把水壺推開，並且凝視著烏朱拉。
「野地快死了，我也會跟著死去，」他低聲說著，「時候到了。」
「不！」烏朱拉大喊。
老人不理會他的抗議，虛弱地想撐起裹在皮毛裡的身體。
「讓浪潮往後退，拯救這個島嶼，」他喘著氣說，「也許野地會因此獲救。」
烏朱拉點點頭，「我會的，我保證，」只要能讓土魯凱克繼續活下去，不論要做什麼都行！「我去叫夏娃來。」他又說。
老人伸手抓住烏朱拉的手腕，他的手瘦骨嶙峋，像鳥爪一樣，力氣卻出奇地大。烏朱拉低下頭，看到老人的眼裡泛著淚。
「沒關係的，」烏朱拉對著老人低語，聲音因為同情而顫抖，「我會盡力去做的。」
土魯凱克搖搖頭。
「你的時候也快到了，」他輕聲說，「真希望不是如此。」他集中僅存的力氣說，「去塞拉穆特那裡找我吧，我也會在星星裡面找到你。」
抓著烏朱拉的手突然收緊，然後軟了下去。他發出一聲長嘆，眼睛依舊凝視著烏朱拉的臉，但裡面的光輝已經散去。烏朱拉震驚得無法動彈，片刻之後才控制住自己。
「再見，土魯凱克。」烏朱拉伸手輕輕闔上老人的雙眼，對著那具軀體深深一鞠躬，放任自己沉浸在悲傷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雪屋裡有些動靜驚醒了烏朱拉。他抬頭看見夏娃，她站在他身後，低頭凝視著爺爺的遺體，眼裡充滿悲傷。
「我知道他快死了，」她低聲說，「但我以為他會再跟我們相處一陣子。」
「真的很對不起！」烏朱拉脫口而出，「我有試著幫他。」
夏娃點點頭，一隻手按著他的肩膀，「我知道。爺爺已經很老很老了，我很高興他走得很安詳。」
但他沒有，烏朱拉想著。他知道島上有些可怕的事情正在發生，他希望我阻止這件事。
但要怎麼做？我還有好多問題想要問！
夏娃彎身探向爺爺的身體，把他的臉蓋上，並且從床邊的袋子裡拿出一些草藥，放在老人的身邊。烏朱拉沉默地走到室外，折回阿卡卡的雪屋。知道裡面空無一人時，他鬆了一口氣。他脫下借來的衣服，再度冒險走向空地。寒冽的風吹得他顫抖不已。
變回熊形後，他開始奔跑，但熟悉的身體這一次卻沒有帶給他撫慰。他的每一條神經、每一塊肌肉，都感覺得到烏鴉的病痛，還有那個因努特小男孩的憤怒、白熊的飢餓，以及馴鹿看到覓食地點被油汙浪潮淹沒時所感受到的困惑。
在這裡，野地比其他任何地方都更快邁向死亡！

烏朱拉突然驚醒，看到先前夢中那個長相莊嚴、個子高高的男人站在雪屋的入口，身上圍著羽毛斗篷。
「土魯凱克？」烏朱拉不確定地問。
那男人點點頭，朝著他招招手，「走吧！」
烏朱拉隨著土魯凱克走出屋外，進入黎明的微光。一離開雪屋，土魯凱克就愈走愈快，直到斗篷從他身邊鼓起，像是一對展開的巨翅。突然，他身影一閃，雙腳離地，一隻烏鴉乘風而起，盤旋在烏朱拉頭頂。
烏朱拉很快命令自己變身。
黑色羽毛從他的扁臉手臂上長出，他的雙腳收縮成棍棒似的模樣，下面伸出鳥爪。他伸展著翅膀，臉上冒出了鳥喙，然後發出嘎嘎叫聲回應土魯凱克...

【作者的話】
你一定會愛上我的「英熊」！
──艾琳‧杭特專為台灣讀者講【熊行者】

很高興知道有這麼多的讀者喜歡我的作品，我知道各國讀者在閱讀【熊行者】時，會有不同的觀點與想法，這對我來說是十分有趣的事情。
創作【熊行者】之初，在發想時我就已打定主意要找一種與貓完全不同的動物為主角，而且這種動物必須是無法被馴養，也無法關在屋子裡像貓那樣被當作寵物豢養的。
熊族完完全全符合以上條件──你可以看到，無論哪一種熊都是野性十足的，牠們或獨居，或僅三五隻為伴，不像貓那樣會成群活動。再者，熊處於食物鏈頂端

【作者的話】
你一定會愛上我的「英熊」！
──艾琳‧杭特專為台灣讀者講【熊行者】

很高興知道有這麼多的讀者喜歡我的作品，我知道各國讀者在閱讀【熊行者】時，會有不同的觀點與想法，這對我來說是十分有趣的事情。
創作【熊行者】之初，在發想時我就已打定主意要找一種與貓完全不同的動物為主角，而且這種動物必須是無法被馴養，也無法關在屋子裡像貓那樣被當作寵物豢養的。
熊族完完全全符合以上條件──你可以看到，無論哪一種熊都是野性十足的，牠們或獨居，或僅三五隻為伴，不像貓那樣會成群活動。再者，熊處於食物鏈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