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獅子吃掉的勇氣、被痛苦掩蓋的快樂、沒有爆發的怨、不敢出聲的笑……
巴黎夏天,意圖尋死的亞倫站在鐵塔之巔,
墜落之前卻碰上了神?!
神答應給他信心和快樂,但要拿自己的生命作賭注……
法國暢銷百萬作家 羅杭.古內爾 Laurent Gounelle
繼《小島上的靈魂治療師》 帶你找回內在本就擁有的自由
李欣頻.張德芬.蘭萱 100%推薦
愛因斯坦說,所有發生的因緣巧合,是神微服在出遊……
比《祕密》更耐人尋味!
比《深夜加油站遇見蘇格拉底》更人性、更精采!
站在艾菲爾鐵塔之巔的亞倫,正要躍下之時被一位陌生男子拉住,他提出一個有如浮士德靈魂交換般的條件:要亞倫接受他的所有任務,但保證幫助亞倫找回生命的意義,包括信心和快樂。
反正最壞也是如此而已!於是,原本對人生心灰意冷的亞倫,開始了新的試煉。他一次次地接受陌生男子交付的任務,並勉力將之完成。許多任務看似光怪陸離,有些根本不近情理,但真正去做了才能領會其深意,也一點一滴地改變亞倫的習慣、看法,甚至命運。
謎一樣的陌生男子到底是何方神聖?是長腿叔叔?基督山伯爵?是魔鬼?還是……神?
當亞倫得意於自己脫胎換骨的改變時,偶然發現對方手裡有一本關於自己的筆記本,裡頭記載的事甚至遠遠早於自己與他相遇之前……他驚覺自己完全被對方監視、操控住了。在繼續完成任務的同時,亞倫決定對神祕男子提出挑戰,捍衛自己的自由……
本書特色
超暢銷:三年暢銷法國書市排行榜。TOP TOP TOP傑作!
詼諧輕鬆的奇遇記:情節荒誕、筆調詼諧,發生在巴黎一個夏天,彷如男主角的一場花都奇遇記。
超緊湊.超勵志:一本以偵探小說為形式的精神分析小說,過程充滿解謎的懸疑性。藉由一位對人生心灰意冷的男主角,以及他所接受(老男子指派)的各種心理演練,他跨越種種後天環境帶給他的障礙,重新找回生命的活力、熱情,以及愛。
反向思考的練習:有些人容易被環境和外人左右想法、以受害人的姿態自我定位,而主角一路的考驗,則證明我們是能夠超越所謂的命運,自己才是人生真正的掌舵人。當人們懂得從自己的恐懼中釋放出來,便能夠重新得到自由,在人生的路上揮灑自如。
法國當代最鼓舞人心的小說家最新力作。
作者簡介:
羅杭.古內爾Laurent Gounelle
我寫的是一個男人的故事,他處於被迫去做自己從來不敢觸碰的事物的境況裡,這些事其實都是他內心極想去做的。我想說的是,一個人一旦從自己的懼怕中釋放出來,他所可能抵達的高度。──羅杭.古內爾
1966年生,17歲時立志成為心理醫師,卻因家族一位醫師受勸而打消念頭。古內爾的父親是生理學學者,他在父母的期盼下,選擇了所謂的嚴肅學科,在巴黎朵芬大學拿到經濟學位,在巴黎索邦大學取得碩士前學位。憑藉出色學歷,23歲的他進入一流國際級企業,頂著青年主管的閃亮頭銜,未來是光明璀燦。然而古內爾只感到挫敗,無法認同工作,不停地自問生命價值。他斷定:「這不是我想要的人生。」
古內爾後來決定將自己的愛好轉為職業,成為人際關係顧問,十多年來,他跑遍世界各地,尋訪傑出的臨床治療師,請益過美國的神經語言程式學專家、祕魯僧人或是巴里島智者等等。他在法國及至全球各地,提供企業體系內關係的改善:人際互動、工作發展性,和工作的價值肯定等等。
古內爾是法、美兩地受過專業訓練的人文學者、人格發展專家,著有多本心理學小說,其作品展現對哲學、心理學與個人發展領域的熱情。首本小說《小島上的靈魂治療師》(L’homme qui voulait être heureux,原意為:想變得快樂的男人)在法國熱銷近百萬冊,譯成25國語言。新作《神總是微服出巡》更長踞法國排行榜,正在改拍成電影,由古內爾親自擔任導演,預計2014年上映。
譯者簡介:
陳蓁美
政大廣告系畢業,法國Poitiers大學電影研究DEA。現於中央大學法文系教授翻譯。譯作廣泛,包括《夜》、《斷線》、《在巴黎餐桌上》、《愛情沒那麼美好》等等。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媒體好評
到什麼樣的地方才算山窮水盡?生活在什麼樣的狀態才叫萬劫不復?遇到什麼樣的威脅才算孤注一擲?我相信天地神靈的指引,感謝自己擁有的一切,相信冥冥之中有安排,這本書的主角最後的成功也就在於他願意給自己機會改變,願意拋卻舊有的慣性。──讀者「南方異想blog。天一生水」推薦
小說居然可以這樣峰迴路轉,先是勵志小說,後來誤以為是某種奇幻小說,接下來變成帶了驚悚味道的推理小說。最後,成了一個略帶諷刺性的倫理小說!──讀者「旭日之丘(Dawn Hill)blog」推薦
一開始這本書讓我想到《深夜加油站遇見蘇格拉底》,一樣有著灰心喪氣的男主角,和一位未知、神祕的老人,但我認為這本書比《深夜加油站遇見蘇格拉底》讓人更容易理解、更貼近人性,也更加精彩!──讀者「小說&電影//是好物.張劭暐」推薦
《神總是微服出巡》真是太好看!太有爆點了!而且是一爆、再爆、三爆!!!給認真讀完整本厚達300多頁書的讀者一個驚喜的禮物。小說前半部,是一本更有故事情節起伏的朗達.拜恩的《祕密》加上更詼諧幽默的約翰.史崔勒基的《生命咖啡館》的混合體。到了後半段,簡直就跟坐雲霄飛車沒兩樣,而且是最刺激的那種。──讀者「簡單.幸福.愛 TinaRay的書房blog」推薦
充滿幽默與詩意。一個讓人屏息以待直到結局的謎,一次非常美妙的閱讀體驗── 《L’Est-écla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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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這本書讓我想到《深夜加...
章節試閱
最後一步……
到了,終於走到那個好所在了。我靜止不動。我呼吸的空氣甜美得像瓊漿玉液。我孤獨一人,我的意識開始遺棄我,我深吸一口氣,慢慢轉向右邊,轉向我不想凝神注視的深淵,不過我感覺到它就在那兒,自顧自地美麗。
我現在和儒勒.凡爾納餐廳的私人電梯齒輪一樣高,它停止不動,就在我對面,我們之間隔著三公尺的深淵。從我站著的地方,我清楚看見齒槽薄板固定著纜繩,而那條纜繩繞過薄板後便沒入夜空。夜空……餐廳在另一邊,所以沒人能夠看到我,而餐廳裡的聲響也傳不到我的耳朵,我只聽見黑夜靜謐溫柔的嗡鳴,遠方的燈火不斷閃爍、誘惑我、催眠我……這股溫煦醉人的氣息襲捲我,讓我領受奇妙的快感……我大部分的思緒已經離開我,我不住在我的身體了,我不再是我,我融化在空間裡、生命裡、死亡裡。我不再以個別的生命體存在,我是生命本身,我……
一記咳嗽聲。
我忽然回過神,就好像催眠師彈了一下手指中止催眠,而病人猛地清醒過來。
在我的右手邊有個男人站在鋼架的一端定定看著我。他六十餘歲,銀白色的頭髮,身穿深色西裝。他的眼神被鐵塔的燈光照得熠熠發亮,像從虛無中浮現出來。我將一輩子都記得這個令你背脊發涼的灰藍色眼神。
我很驚訝也很忿怒,我做了一切不被人發現的措施,我很確定沒被跟蹤。我感覺我好像在演一部爛片,有個救星奇蹟性地及時出現,阻止我自殺。
我已經錯過人生,別人將之佔為己有,但我的死屬於我,就我一個人,我絕不容許路人甲乙從中阻攔,說些話安慰我、說服我,諸如人生還是美好的,或別人比我更不幸,或其他我不知道的理由。反正沒人能了解我,而且我也不需要撫慰,我只想一個人,獨自一個人。
「別管我,我是自由的人,我愛怎麼做就怎麼做,走吧。」
他安靜地看著我。我馬上就覺得事有蹊蹺,他看起來很……放鬆,沒錯,放鬆!
他氣定神閒地把香菸放到嘴裡。
「跳吧!」
我被他的話嚇了一跳。我萬萬想不到他會這麼說。這傢伙是誰啊?一個老變態嗎?他想看我跳樓並從中得到快樂?他媽的!我怎麼遇上這種鳥事啊我!怎麼可能!可惡,我對神做了什麼?我不爽地嘀咕,我氣炸了,而且氣得臉紅脖子粗,我不敢相信事情會走到這種地步,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你還在等什麼?」他說,語氣平靜得可怕。「跳呀!」
我完全亂了手腳,思緒撞來撞去,無法整合起來。
我終於說出幾個字。
「您是誰?您想幹嘛?」
他吸了一口菸,讓煙停留在嘴裡一段時間才吐出,煙霧繚繞地飄向我又消失不見。他的眼神緊緊盯著我,讓我全身癱軟,這個傢伙有一種連艾菲爾鐵也甘拜下風的魅力。
「你很生氣,不過內心卻很痛苦。」他說,聲音平靜,有一種我認不出來的口音。
「這些並不難猜到。」
「你難過得要命,你無法忍受活著。」
他的話攪亂我,讓我意識到我的痛苦,我點點頭,沉默突然變得令人難以承受。
「其實我一輩子老是碰到大問題。」
他極其緩慢地吐出一口煙。
「沒有大問題,只有小人物。」
一股怒浪排山倒海而來,我聽見我的血液拍打滾燙的太陽穴,我嚥下口水。
「您在這個時候教訓我未免太容易了,您以為您是誰啊?您就很會解決自己的問題嗎?」
他沉著得不可思議,淡然地回我:
「是啊,而且我還會替人解決問題呢。」
我開始感到不太舒服,現在我完全意識到四周空蕩蕩,我想我開始……害怕了。恐懼終究找到我,鑽進我的體內。我的手開始盜汗,千萬不能往底下看。
他又說了:
「的確,你若跳下去,你的問題將跟著你消失不見,這樣便一了百了,不過情況並非真的如此……」
「您到底想說什麼?」
「到頭來受折磨的還是你呀,而你的問題卻還是在那裡,你這個法子實在不怎麼……高明啊。」
「從這裡跳下去不會痛苦啦,撞擊力將大得讓人瞬間沒命,來不及有任何感覺,不會痛,我已經打聽過了。」
他輕輕笑了起來。
「有什麼好笑?」
「這倒是真的……如果當你掉到地面的瞬間還活著的話,你可想錯了,沒有人到那個時候還活命。」
他緩緩吐出一口煙。我愈來愈難受,覺得有點暈眩,我必須找個地方坐下來。
「真正的情況是,」他停頓良久後才繼續說,「跳樓的人在墜落中就因為墜落的可怕和眼睜睜看著地面以每小時兩百公里的速度逼近的恐慌,死於心臟病爆發,他們極度駭怕,先吐出腸子再心臟爆炸,他們死的時候全都眼睛凸出。」
我兩腿發軟,差一點兒昏厥過去,我頭暈想吐,別往下看,絕不行,我努力直視前方,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緊緊盯著他。
「我或許……」他停頓片晌後慢條斯理說道,「可以跟你做個交易。」
我不吭聲,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就我們兩人的交易。」他繼續說,說出的話兀自迴盪在空氣中。
「交易?」我支吾說道。
「交易是你活下來,而我呢,我會照顧你,讓你走回正途,協助你成為一個懂得安排生活、解決問題甚至覺得快樂的男人,不過交換條件是……」
他又吐了一口煙才說道:「你得做我要你做的任何事情,你必須……用生命當賭注。」
他的話讓我很困惑,使得原本就頭暈的我更加難受,我花了一番工夫才定下心,集中精神思考。
「您說『用生命當賭注』是什麼意思?」
靜默。
「你必須信守承諾。」
「不然呢?」
「不然……你就不能活著。」
「瘋子才會接受這種交易!」
「你損失什麼了?」
「我幹嘛把自己的生命交給一個陌生人,只為換取不確定的幸福?」
他的眼睛漾著自信的神采,像西洋棋手預見對手已經走投無路。
「而現在,你如果死了又能得到什麼具體結果?!」他邊說邊用手裡的雪茄在半空中畫了一圈。
就在這一刻我犯了要命的錯誤,我跟著他比劃的方向看去,頭暈目眩得非常厲害,我被看到的景象震懾住,同一時間,虛空對我發出呼喚,似乎想幫助我從恐慌中解脫出來,我好想平躺在鋼架上,靜止不動地等待救兵趕到,我很緊張,四肢兀自發抖,真可怕,難以忍受……
雨水……
天空開始飄雨……雨,可惡……鋼架將變成溜冰場,我和那個男人、那扇窗以及安全無虞隔了五公尺,亦即又窄又滑的五公尺鋼架,我必須全神貫注,尤其保持直立,我試圖調勻氣息並慢慢往右轉,不過,我的大腿卻不聽使喚,緊緊黏住鋼架,它們因為長時間固定不動而肌肉僵硬得無法動彈。暈眩是一個邪惡的巫師,它施展魔法迷惑他的受害人,我的大腿開始顫慄,抖動的幅度起初令人無法察覺,但卻逐漸明顯起來,我頓然全身無力。
齒輪……
齒輪開始轉動……電梯發出啟動的聲響,齒輪噴出水花,轉動的速度愈來愈快,光憑聲音可以猜測電梯正急速下降,冰冷、晶瑩的水花飛濺到我身上,而且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我失去平衡趕緊蹲下,卻依舊被水柱噴得到處都是。混亂中我聽見那男人急切地叫道:
「走過來!睜著眼睛!一步一步走過來!」
我屈服在他的威嚴下,聽他的命令,照他的話做,而撇下一再翻騰、淹沒我的雜念和情緒,我踏出一步、又踏出一步,並機械性地執行他的命令。我好不容易撤出瀑布區並繼續往前走,驚魂未甫中終於來到他面前。就在我抬起一隻腳準備跨越橫亙在我們之間鋼架時,他一把抓住我伸給他、顫抖抖、濕淋淋的手,擋住我的去路並往後推,我一個重心不穩,驚聲大叫,差點跌入空中,但他鋼鐵般的手掌牢牢抓著我。
「你接受這個交易囉?」
他的臉被雨水淋濕,水漬順著臉上的皺褶淌下,湛藍的眼睛異常迷人。
「是。」
※ ※ ※
翌日我在我溫暖乾爽的床上醒過來。陽光穿透百葉窗滲進來,我縮在舒服的被窩裡滾到床頭櫃邊,伸手拿起臨睡前放好的名片。那個男人離開我的時候遞給我這張名片,並說「明天一十點到我家」。
伊夫‧杜伯赫耶
巴黎市第十六區
亨利─馬汀大道23號
TEL:0147551030
我按了門鈴,視訊對講機的攝影機瞬間啟動,一個女人的聲音邀請我走進去,不一會兒鐵門旁的側門自動打開,我才走幾步路,便看見一隻黑色大型杜賓狗對我猛吠並朝著我衝過來,牠目露凶光,淌著唾液的獠牙明亮駭人。我正想跳到一旁時,牠脖子上的狗鏈剛好拉到極限,牠無法往前跑,只好將前腳高舉在半空中,但因為脖子被勒緊,牠的嘴巴噴出口水並濺到我的鞋子上,隨後牠若無其事地掉頭走開,彷彿對自己把我嚇得冷汗直流感到心滿意足。
「請原諒史達林,」杜伯赫耶站在門檻上迎接我時說。「牠實在太兇了!」
「牠叫史達林?」我一面嘟噥說一面跟他握手,脈搏每分鐘跳一百四十下。
「我們晚上才放開牠,白天有訪客時牠也會起來活動筋骨,牠的確稍微嚇壞我的客人,但也讓他們變得比較友善!來,跟我來。」他說道並帶我走進一間寬敞的大理石前廳,他的話語立刻引起回音。
天花板很高,牆上掛著鑲著古金色邊框的巨幅名畫。
穿制服的傭人幫我脫掉外套,接著我跟著杜伯赫耶走上樓,那是一個巨大的白石樓梯,前廳中央懸掛著一個壯麗的黑水晶玻璃墜子吊燈,重量應該是我的三倍。到了樓上後他走在寬敞的長廊上,長廊兩旁的牆壁上裝飾著掛毯、名畫和枝形燭台,我好像置身於一座城堡,他步伐穩健,聲如洪鐘,像跟我隔了十公尺,怕我聽不見他的聲音。他深色的西裝和銀白色的頭髮形成強烈對比,而他龍飛鳳舞的頭髮使他看起來像一位性情暴躁的樂團指揮家,西裝底下是高領白襯衫,領子敞開,脖子上繫了一條絲巾。
「到我書房吧,那裡比較安靜。」
「好。」
這個地方雖然堂皇富麗但不太適合交心,我所需要的是一個親密的空間。
他的書房比我想像得更舒適,每面牆壁都擺著古老的書架,書架上都是書,但以舊書為主,賦予書房溫暖的氛圍。嵌木地板覆蓋著波斯地毯,厚重的深紅色帷幔讓房裡的氣息愈發沉靜。窗戶旁有一張桃花心木滾金邊書桌,桌面局部鋪砌黑色皮革,桌上有幾疊書和文件,中央則放著一把銀色裁紙刀,刀口虎視耽耽兇地對著我,彷彿凶手急於離開現場而大意留下的凶器。杜伯赫耶請我坐在面對書桌的兩張褐色大扶手椅的其中一張。
「你想喝什麼?」他一面為自己倒酒一面問我。
「暫時不需要。」
冰塊沉入酒裡並發出劈啪聲。
「好,聽著,我把我的想法告訴你,今天你跟我描述你的人生,你說你有一堆問題,我想知道是什麼問題,我們不是扭捏扭捏的少女,別怕掏心事,反正你只要想著我這輩子見識過太多卑鄙下流的事,所以我不太容易大驚小怪,不過你也不必為了辯護昨天的行為而加油添醋,我只想知道你的故事。」
他住口,喝了一口酒。
跟陌生人聊自己的人生有點奇怪,尤其當你說的超越工作、日常人際關係和刻板習慣等瑣事,我害怕跟他掏心事,怕因此讓他擁有主宰我的權力,不過過不了多久,我不再顧忌,開始盡情傾訴,我之所以願意暴露自己,或許是因為我不覺得被批判,另外我得承認我蠻喜歡這麼做,一旦跨過羞恥的門檻後,有個人可以傾訴其實滿愉快的。我們這輩子很少遇見願意聽你說話的人,鮮少感覺有人想了解你、願意追隨你的思路和發掘你靈魂的奧祕。暴露自己讓自己變成透明是一條讓自己獲得自由的途徑,而且就某方面來說,令人興奮。
我那一天都在城堡裡度過,而我後來常以城堡稱呼那棟巨宅。杜伯赫耶話雖不多但全神貫注地聽我說話,能這麼長時間集中注意力的人不多。我們聊了一兩個鐘頭後才被一位四十餘歲的女人打斷,他只跟我介紹說:「凱薩琳,我可以完全信任她。」她身材削瘦,頭髮褪色並隨意綁成一束,而她邋遢的穿著似乎透露出她對女性化裝扮的不屑。她大可是白朗莎的女兒,只是沒那麼兇悍罷。她拿著一篇短文詢問杜伯赫耶的意思,我看不到文章的內容,而她看起來太冷淡不可能是他的妻子。她會是他的合作夥伴嗎?還是他的助理?
我的對話──其實是我一個人的自言自語──繼續到午餐為止。我們下樓在花園棚架底下用餐。真教人難以相信這是巴黎。凱薩琳加入我們但鮮少開口,而杜伯赫耶則熱中於發問和回答,彷彿想彌補他在我們會談時的沉默。負責午餐的傭人和早上接待我的傭人不同,杜伯赫耶高雅但不失活潑的個性跟他傭人矜持、造作的舉止大異其趣,而他的心直口快讓我放心,不過他聽我說話時專注又憂慮的眼神卻讓我感到不安。
「凱薩琳下午加入我們,你介意嗎?她是我的眼睛和耳朵,有時也是我的腦袋,」他說了最後一句話時笑了起來。「我什麼事她都知道。」
他用很高明的手段知會我:反正他會一五一十轉告她。
「我沒有意見。」我撒謊。
他建議我在花園散步活動一下筋骨再繼續會談。我猜他想趁機跟凱薩琳轉述我早上描述的內容。
我們三個人聚集在他的書房,剛開始我感到不太自在,不過凱薩琳非常低調,讓人很快就忘了她的存在。
當我說完我曲折坎坷的一生時已將近晚上七點,而凱薩琳不聲不響離開我們。
「我會好好思索你說過的話。」杜伯赫耶若有所思地說。「我再和你聯絡並通知你要完成的第一件工作,留下你的聯絡方式。」
「我的第一件工作?」
「是的,也就是你的第一件任務,在等候其他指示期間你得完成的事。」
「我不太了解……」
「你經歷許多事情,這些事情以某種方式烙印在你身上,影響你看世界的方式,也限制你的行為、你和他人的關係、你的情感,而得到的結果;說的明白一點,就是這一切都行不通並帶給你困擾,讓你不快樂。你若這麼得過且過,你的生命註定乏善可陳,所以必須做些改變。」
我感覺他已經揮舞著手術刀,打算馬上替我動腦部手術。
他繼續説:
「我們可以再聊好幾個鐘頭,但頂多讓你明白你不幸的原因,得不到具體的結果,而你還是不快樂。這就好像你的電腦運作得不太順暢時,你必須安裝新程式讓它運作得更好。」
「問題我並不是電腦啊。」
「你完全進入狀況,不管怎樣,你得累積一定程度的生活體驗才能增長見聞,進而克服你的畏懼、疑惑、焦慮。」
「我怎麼知道你能為我重新設計程式,而且正確無誤?」
「既然你承諾我了,那就沒必要問太多問題,沒必要增添恐懼,而你原本的恐懼已經夠多了,如果我了解得沒錯的話。」
我沉默、若有所思地看著他一會兒。他沒有說話只是報以微笑。數秒鐘過去了,但彷彿過了好幾個鐘頭,我決定打破沉默。
「杜伯赫耶先生,你到底是誰?」
「啊,我偶爾也這麼問我自己!」他一面說一面站起身,引領我往長廊走去。「來,我送你到門口,我到底是誰?我到底是誰?」他邊走邊大聲嚷嚷,洪亮的聲音充滿寬敞的樓梯。
※ ※※
那個夜晚我做了一個自從童年起便不曾再做過的噩夢。
我在那棟私人華邸裡,已經是深夜了,杜伯赫耶也在,我們在一個陰暗的大客廳裡,牆壁很高,像牢房的牆垣一樣漆黑,照亮我們的只有搖曳不定的燭火,並散發出一種老蠟燃燒的味道。杜伯赫耶景兩眼炯炯有神地盯著我,手裡拿著一張紙,稍遠處的凱薩琳穿了黑色緊身衣和高跟鞋並繫了一條馬尾,她拿著一條大皮鞭,每隔一段時間便用力鞭打地板,同時像網球手發球時嘶吼一聲。沒戴狗鏈的史達林面對她,當皮鞭發出咻的一聲牠便吠個不停,而杜伯赫耶盯著我,像那些自以為無所不能的人一樣得氣定神閒,他遞給我一張紙。
「喏,你的任務來了!」
我顫抖著手接過紙張,並側過身借燭光閱讀內容,許多名字,是一份名單,每個名字旁有一行地址。
「這是什麼東西?」
「你得殺掉他們,全部,這是你第一個任務。」
凱薩琳用力抽了一下鞭子,瞬間引發一陣狗吠。
「我不是殺人犯!我不想殺人!」
「殺人會讓你好過些。」他鏗鏘又力地說出每個字。
我突然手足無措,雙腿發軟,下巴顫抖。
「才怪……我一點也不想,我不要。」
「相信我,你很需要,」他用哄人的語氣說道。「這全因為你的故事而起,你很清楚,你必須下地獄才能走出地獄,別怕。」
「我不能啦,」我喘不過氣地說,「我不能。」
「你別無選擇。」
他的語氣很堅定,眼神穿透我,他慢慢走向我。
「別過來!我要走了!」
「你不能走,太晚了。」
「讓我走!」
我衝向客廳大門,但門被鎖上,我上下左右拚命轉動把手。
「開門啊!」我大叫同時用力敲門,「開門啊!」
杜伯赫耶緩緩地靠近我,我轉過身,背對門,雙手交叉胸前。
「你記得你承諾我了!」
「如果我反悔呢?」
我的話卻引發杜伯赫耶哈哈大笑起來,那是一種非常邪氣的狂笑,讓我全身發涼。
「怎麼了?什麼事那麼好笑?」
「如果你反悔……」
他轉向凱薩琳,咧嘴一笑。凱薩琳看著我,臉孔被醜陋的笑容揉成一團,令我作嘔。
「如果你反悔……」他用慵懶、奸詐的聲音再說一遍,而燭火將陰森森的光線投射到他的臉上。「如果你反悔,我會把你的名字列在一份名單上,我會將把這份名單交給一個人……」
就在這個時候,我聽見背後有人打開門鎖,我趕緊轉身開門,推開僕從,穿越前廳。
杜伯赫耶的聲音一路尾隨我,並在前廳和樓梯間引發恐怖的回音。
「你承諾我了!你承諾我了!你承諾我了!」
我驚醒過來,氣喘噓噓,汗流浹背。當熟稔的物品逐漸映入我的眼簾時,我被帶回熟悉、一切都在掌握中的世界。
當我察覺到這一切只不過是一場噩夢後,不禁鬆了一口氣,但是想到真實的情況很可能和我夜裡的幻想如出一轍時卻又憂心不已。畢竟我對杜伯赫耶一無所知,也不明白他真正的企圖。我一頭栽進一場我不知道規則也不清楚最終目的的遊戲,我唯一確定的是我不能脫身了,這是遊戲規則,我昏了頭才會接受它。#
最後一步……
到了,終於走到那個好所在了。我靜止不動。我呼吸的空氣甜美得像瓊漿玉液。我孤獨一人,我的意識開始遺棄我,我深吸一口氣,慢慢轉向右邊,轉向我不想凝神注視的深淵,不過我感覺到它就在那兒,自顧自地美麗。
我現在和儒勒.凡爾納餐廳的私人電梯齒輪一樣高,它停止不動,就在我對面,我們之間隔著三公尺的深淵。從我站著的地方,我清楚看見齒槽薄板固定著纜繩,而那條纜繩繞過薄板後便沒入夜空。夜空……餐廳在另一邊,所以沒人能夠看到我,而餐廳裡的聲響也傳不到我的耳朵,我只聽見黑夜靜謐溫柔的嗡鳴,遠方的燈火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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