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春秋時代,曾有五位各領風騷的英雄霸主,從最瘋狂的浪潮中脫穎而出,改變了整個時代。他們是豁達風流的齊桓公小白,癡情固執的宋襄公茲父、重義頑強的晉文公重耳、溫柔敦厚的秦穆公任好、才華橫溢的楚莊王熊侶。
宮廷殺戮與政治流亡,大國崛起與鐵血權謀,五位英雄霸主各領風騷!
看著這段激情四射、絢爛精采的歷史,你會驚喜地發現,原來春秋如此生動有趣。
作者簡介:
江湖閑樂生,本名朱暉,男,出生在王安石故里江西臨川。自幼酷愛歷史,好史成狂,自號江湖閑樂生,寓意為「江湖一扁舟,閑樂笑忘愁,我自逍遙去,天地任遨遊」。筆耕不輟,文筆風趣幽默,著有《吳越爭霸》《春秋其實很有趣》……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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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有一本著名的書叫《春秋》嗎?那是孔子寫的。看不懂孔子的文言文,又想瞭解春秋的,看看這本書吧!看得懂孔子的文言文,仍想多瞭解一些春秋的,還是看看這本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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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時代就如中國歷史中的一顆璀璨明珠。好故事需要好的講述者,江湖閑樂生的幽默、輕鬆,使得歷史更有趣,更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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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歷...
章節試閱
第4章 繼承遺志
整個歷史按照叔興的預言發展下去了,宋襄公八年(西元前643年),齊桓公寂寂無聞地餓斃于寢宮之中。
宋襄公聞信,大哭了一場。放心去吧親愛的小白大叔,您未竟的事業必將後繼有人,代齊為霸,舍我其誰!
齊桓公屍骨未寒,齊國的內亂已不可收拾,五公子大戰三百回合,最終頭號狼崽子公子無虧勝出,在豎貂雍巫的擁立下即位為君。太子昭趁亂逃到宋國尋求援助,宋襄公當然義不容辭,很快聯合了姻親之國衛與歸附之國曹、邾,共同出兵護送太子昭打回老家。
大兵壓境,齊國人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當初齊桓公即位,曾一舉挫敗外國干涉勢力坐穩君位,但公子無虧卻沒有這樣的好命,因為齊國實權派國高二氏根本就不支持他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國君,兩人於是聯合起來,殺死公子無虧,迎接宋襄公仁義之師入城,然後一同擁立太子昭為國君,是為齊孝公。
宋襄公見大功告成,便也不再多留,參加完孝公的即位儀式後就打道回府了。他心裡很美,認為自己不費一兵一卒就搞定了齊國內亂,這就是仁義的力量!
宋襄公錯了。在權力面前,仁義只不過是狗屎而已。他前腳方走,齊國其他四公子後腳就集體發難,沖進宮內造反。齊孝公一見大事不好,趕緊重施故技,三十六計走為上,又逃回了宋國。
此時宋襄公已經回到了宋國,正要擺宴慶祝,卻發現孝公又灰頭土臉地回來了,不由大吃一驚。
看來,仁義的力量有時也會碰到挫折。無奈,宋襄公只好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帶著齊孝公一路再殺回去!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宋襄公就不信了,自己的仁義之師還能搞不過齊國那四隻狼崽子?
據《左傳》記載,宋襄此次伐齊之時,狄人還曾引兵救齊。齊與狄一向水火不容,狄人怎會救齊?小生想來想去發現只有一個可能:雍巫就是狄人派出的間諜,狄人救齊,只為幫助雍巫與四公子繼續禍亂齊國而已。
西元前642年五月,宋襄公大敗齊四公子軍于甗(今山東濟南附近),然後一舉攻入齊都,保護齊孝公再次坐上寶座。
當年,齊桓公一坐穩君位,就迫不及待地讓魯國殺死了自己唯一的競爭對手公子糾,果敢狠辣,頗有梟雄風範,現在齊孝公是否能繼承老爹的優良傳統呢?
宋襄公勸齊孝公不要這麼做。手足相殘,非仁義也。齊桓公雖有借刀殺兄之惡名,但也有很多以德報怨的仁義之舉,齊孝公作為一個孝順的好兒子,應該有選擇地繼承老爹這方面的優良傳統才對。四公子雖作惡多端,但畢竟是親生兄弟,相煎何太急?還是本著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的態度,批評教育一下也就得了。
齊孝公一聽宋襄公說得蠻有道理,於是赦免了四個兄弟的造反大罪,至此,齊國的這場鬧劇總算告一段落。
齊國四公子被赦免後,分別走上了不同的人生旅途:小衛姬之子公子元逃往衛國,等待時機東山再起;葛嬴之子公子潘與密姬之子公子商人母家都是小國,回去沒啥前途,於是留在國內韜光養晦,明著好似變成了乖寶寶,暗地裡卻厚施錢財、陰交賢士、附愛百姓,仍對國君之位覬覦不已;宋華子之子公子雍則帶著雍巫和他六個弟弟跑到華夏世仇楚國那裡去了,冀望借助楚國的力量有朝一日也能打回老家。
看來,宋襄公與齊孝公這完全是在養虎遺患。仁義力量再強,也是無法感化虎狼的。
不過,宋襄公可不這麼想,他自我感覺良好得很。當初,魯國干涉齊國內政,結局是慘敗;如今,宋國干涉齊國內政,卻是大大的成功。為什麼?因為仁義,除了此二字,宋襄公想不出其他原因。
第5章 奇怪的仁義
經齊國之事後,宋襄公的野心與信心更足了,他覺得自己于中原諸侯間本就爵位最尊(公爵),在齊桓公組織之華夏聯盟中,也向以老二自居,如今老大退居二線,其他小弟又畏畏縮縮,老二不站出來代理老大繼承霸業怎麼行?
當然,光是安定齊國社稷這一項仁義功名,就想稱霸于諸侯,顯然是不夠的,宋襄公於是決定繼承並發揚「原老大」齊桓公的優良傳統,舉行盟會,團結諸國,繼續大力推行仁義,以求逐步確立宋國在諸侯間的領導地位。
在後齊桓公時代,中原諸侯失去主心骨,立時變成一盤散沙,天下秩序重陷紊亂,齊國霸業消亡的後遺症逐漸顯現———邢國投靠狄人,共同入侵衛國;鄭文公去楚朝賀,投靠荊蠻;楚國持續打擊「江漢諸姬」的領頭羊隨國,淮夷又接連進犯鄫國(大禹之後封國,今山東嶧城東)———齊桓公四十年來努力經營之華夏團結,已成土崩瓦解之勢,於是夷狄各族捲土重來,煙塵漫天更勝當初,國際局勢急轉直下,諸夏小國水深火熱,各大巨頭又噤若寒蟬但求自保;值此萬馬齊喑之刻,宋襄公勇敢地站了出來,將齊桓公丟下的那面殘破的大旗舉起,在荒蕪的亂世中孤獨呐喊,卻只聞曠野寂寂,無人喝彩。
宋襄公與齊桓公的稱霸舉措都是盟會,但路線稍有不同。齊國國力雄厚經濟發達,可以胡蘿蔔大棒雙管齊下,行尊王攘夷之道稱霸天下;宋國地處中原東南,為抗擊南蠻與東夷之第一線,加以國力不濟,所以只能行外交之手段,寄希望于以仁義感服蠻夷,這當然很不切實際,但也實屬無奈之舉,因為除此之外,宋襄公恐怕也沒有其他爭霸的資本了。
於是在宋襄公十年(西元前641年),宋襄公廣約各東方小國會盟于曹國南鄙,共謀仁服東夷之策,卻沒想到各國都非常不賣面子。不來的不來,遲到的遲到,宋襄公出離憤怒了。
首先是身為盟會舉辦方的曹共公(伯爵),竟不肯致餼,毫無地主之禮,宋襄公憋了一肚子火,只因是在別人地盤而不敢發作,簡直憋屈到了極點。
好,我忍!
宋襄公口念「仁義」二字真經,強忍心中怒氣,想等開完了會再說,卻沒想會期已至,諸侯中卻只來了一個小小的邾國(顓孫之後封國,今山東鄒縣東南)國君邾文公(子爵),其他諸侯一個沒到。宋襄公無奈,只好拖延會期。
好,我等!
一直等到該年三月,滕國(周文王子叔繡始封,今山東滕縣東南)國君滕宣公(子爵,名嬰齊)才姍姍來遲,帶著滿臉歉意的笑容,正要上前打招呼,宋襄公突然跳了起來,大聲命令:遲到了還好意思笑,來人,給我綁了!
媽的不忍了,老虎不發威你還當我是Hello Kitty啊!
宋襄公不忍了,但是還得等下去,因為此次盟會的主角鄫國國君還沒來,淮夷屢次進犯鄫國,襄公所以才召集諸侯欲求解決之道,鄫子(也是子爵)不來怎麼成?
於是宋襄公等啊等啊,一直從三月份等到六月份,等得春去夏來百花殘,鄫子依然不見蹤影。
不等了!再等下去橘子都紅了,宋襄公的耐心已喪失殆盡,只得先行與曹共公、邾文公歃血為盟,將曹南之會草草收場。
此次曹南之會,比齊桓公的首次北杏之會還要失敗,失敗中的失敗。
一直等到六月二十一日,鄫國代表團這才慢悠悠地走到曹國南邊兒的邾國,此時曹南之會早已結束,鄫子為表彌補,於是要求單獨與邾文公會盟。
邾文公當然不敢擅自做主,於是向盟主宋襄公請示該怎麼辦,宋襄公命令他把鄫子給綁了,送到雎水(古代名川,位於宋都之東南)河畔去祭神,以此仁義之舉,來感服東夷。
看到這裡,大家一定弄不懂了。啥,殺一國之君以祭神,宋襄公還認為這是仁義之舉?如此「仁義」真是千古未見。
我們不瞭解宋襄公的殺人動機,更不瞭解宋襄公奇怪的「仁義觀」,這是因為我們所處的時代與宋襄公所處的時代太過久遠,千年隔閡,觀念當然天差地別。
宋襄公只是一個活在過去活在夢中的老古董,卻不是一個變態狂魔,這世上所有號稱仁義的歷史罪人都有其冠冕堂皇的犯罪動機,宋襄公也不例外。
我們前面已經講過,殷人尚鬼神,尚到一種非常離譜的地步。據史料記載與考古發現,殷人祭祀鬼神,不僅用活牲獻祭,而且還用活人獻祭,不僅用活人獻祭,而且用貴族獻祭。他們認為人牲越尊貴,鬼神就越開心,最隆重的祭祀大典,甚至將整支的軍隊獻祭。這種神權至高無上的觀念不僅與周人的重民思想背道而馳,恐怕也是殷商王朝眾叛親離最終滅亡的重要原因。
所以華夏諸侯一般都是不用活人獻祭的,即便用,一般也是用奴隸;只有與夏商一脈相承的蠻夷部族,以及蠻夷風氣濃厚的秦楚等國,才有殺死貴族作為人牲或人殉的慣例。(秦國的人殉直到戰國秦獻公時才取消。)而宋襄公殺鄫子所祀之雎水神,就是宋人與東夷人共同尊信的重要神祇。東夷本與殷人淵源頗深,宋襄公重歸傳統,殺鄫子獻祭,顯然是想重修殷商遺民與東夷部族的舊好,以求華夏蠻夷大和解,這在他這個老古董看來當然是仁義,卻沒想到時代已經變了,他這樣的舉動只會大失人心。
事實上,宋襄公的倒行逆施之舉,在宋國統治集團中也不乏反對的聲音,這裡面的代表人物,就是公子目夷,目夷說:「古者六畜不相為用,小事不用大牲,而況敢用人乎?祭祀以為人也。民,神之主也。用人,其誰饗之?齊桓公存三亡國以屬諸侯,義士猶曰薄德。今一會而虐二國之君,又用諸淫昏之鬼,將以求霸,不亦難乎?得死為幸!」你看,目夷的觀念就比宋襄公進步多了,他認為祭祀是給人祈福的,人才是鬼神的主宰,鬼神反而地位更低,它們又怎麼能接受活人的獻祭呢,更何況是一國之君?宋襄公想要這樣去當霸主,恐怕很難。這樣胡搞,宋國不滅亡,就是萬幸了。
看來宋人也不是個個老古板,公子目夷就很容易接受新思想,蠻懂得與時俱進的嘛!
但是很可惜,執拗的宋襄公對於這些聲音根本聽不進去,他決定一條道走到黑,不管不顧地繼續仁義下去,殊不知他的所謂仁義,不僅已被後人解讀成偽善,甚至已被斥責成殘暴了。中國歷史上殘暴的人很多,但像宋襄公這樣殘暴卻自稱仁義的人卻很少見,於是千年罵言,縷縷不絕,大體認為宋襄公為王莽、嶽不群之流,外仁內狠的偽君子。
一般說來,傳統是一種財富,它給後人提供了辦事的豐富經驗和教訓。但是,倘若這個包袱過重,就會束縛人的手腳,限制了人的進步和發展,宋襄公的殘暴就源自於此。所以歷史中才會出現這種怪現象,有時明顯是錯誤的傷天害理的事情,卻還有人以為自己是正確的仁義無比的。
第6章 可憐的盟主
夏去秋來,宋襄公又想起曹南之會上曹共公的慢禮之舉,於是率軍包圍了曹國,對其展開軍事懲罰。
然而這次,事情依然沒那麼順利。
宋襄公之仁義,主要是糾纏在一個「禮」字上,但是公子目夷的仁義,卻是看重在一個「德」字上,這種政治觀念上的根本分歧,必然導致兩人的爭論沒完沒了。果然,公子目夷又開始唱反調了,他說:「文王伐崇,崇軍其城,三旬不降,退而修教,複伐之,因壘而降。今君德無乃有所闕乎?胡不退修德,無闕而後動。」目夷認為宋襄公「德」不夠,應該回去再修修思想品德課,修完了學分再來打曹國,那樣就可以像周文王般不戰而屈人之兵了。
宋襄公本對目夷的話不以為然,但是這年冬天,在陳穆公的牽線之下,齊、楚、魯、鄭、陳、蔡六大國會盟于齊(這會明顯是開給宋襄公看的),以勿忘齊桓之德,並修齊桓之舊好(實有與宋襄公曹南之會分庭對立之意)。忽聞此信,宋襄公頓時傻眼,趕緊命令,撤兵!
一直以來,諸侯間凡有盟會,宋襄公總是每會必至,表現得最為積極,然而這一次六大國盟會如此重要的活動,大家竟然都不帶他一起玩兒。可憐的宋襄公,他頓時意識到自己被孤立了,一種莫名的羞恥與尷尬湧上心頭,他的自尊嚴重受創,幾天幾夜吃不下飯,哪里還有心思繼續圍困曹國。
小國都不聽他的,大國更是根本不鳥他,一個被孤立的國家如何才能在亂世中生存?宋襄公哭叫著在夢想與現實之間跌跌撞撞,頭破血流,血淚模糊了雙眼,逆流成河。
宋襄公回到宋國後,閉門思過,日夜忙於國事,整整一年沒有參加任何國際事務,公子目夷還以為他真的在修德,內心非常欣慰。
第二年年底(西元前640年),修完德的宋襄公終於跳了出來,向天下大聲宣佈:你們開會不帶我一起玩兒,我就自己開會請你們一起來玩兒,然後一起推選我做盟主,你們說好不好哇!
公子目夷當場跌倒,大呼:「小國爭盟,禍也。宋其亡乎!」
目夷把形勢看得很清楚,認為一個小國,卻要爭盟稱霸,那基本是找死!
魯國的著名君子臧文仲聽到了也歎:「以欲從人,則可。以人從欲,鮮濟。」
意思是說:順從別人的意願可實現雙贏,強迫別人順從你的意願多半就不行了。
看來臧文仲也是個有識之士,只不過目夷看的是形勢,他看的是人心,他就像中國的佛洛德,非常懂得分析人類的欲望。
總之一句話:做人做事必須以己度人量力而為,一相情願自不量力恐怕只會惹禍上身。
可惜,宋襄公已經沉浸在追求理想的狂熱之中,再多冷水也無法澆熄。
現如今,齊國霸業消亡,天下重陷紊亂,機會稍縱即逝,錯過了恐怕再難等到!況且宋國地處抗擊蠻夷第一線,夷禍事早上門,與其晚來,不如早來,至少能讓局勢明晰些,拼死一搏或許還有轉機。
正這樣想的時候,突然有一個聲音在宋襄公耳邊響起。
「今茲魯多大喪,明年齊有亂,君將得諸侯而不終……」
魯國多喪,齊國將亂,內史叔興預言都已被一一證實,第三條不會也快了吧?
不管,拼了!所謂功成身可死,宋人千千萬,死了我一個,自有後來人。
於是,在宋襄公十二年(西元前639年),宋國邀請齊楚兩個超級大國在鹿上(宋邑,今山東巨野縣東南)盟會,三大巨頭歷史性地坐在了一起。
自齊國霸業中衰後,楚成王借此良機,重又將其魔爪伸向中原,將原先歸附于齊的蔡、許、陳、鄭等國陸續拉攏到楚國陣營之中,現在只要再搞定宋國,則中原之形勢,必在其掌握中矣!所以他非常重視此次盟會,早早來到會場,表現得非常積極。
至於齊孝公,他欠宋襄公好大的一個人情,自然也不能不去。而且在齊孝公看來,齊國屢經內亂,當務之急是穩定政局恢復元氣,勢必不能再貿然爭盟招惹禍患,如今既然有宋襄公不知天高地厚地強出頭,他何樂而不為呢?於是也欣然前往,並在會上表現得謹小慎微,態度異常低調。
齊孝公或許不是一代雄才,但他絕對是個聰明人,而且是個懂得審時度勢有自知之明的聰明人,管仲與齊桓公何等眼光,他們是不會亂挑繼承人的。
比起齊孝公,宋襄公就顯得有些不識時務了,他藉口爵位之高低,竟當仁不讓地首執牛耳,齊侯次之,楚子居末,三人依次歃血為盟。
在宋襄公看來,楚成王名雖為王,實乃僭稱,算不得數,以他一個子爵,敬陪末座是理所當然的。這就是「禮」,宋襄公他畢生尊奉、寧死也不敢稍有違逆的「禮」。
楚成王肚子都快氣炸了。什麼禮不禮的,我堂堂楚王,幹嗎要去守周禮?他媽的就算是周天子親至,我楚王都不一定賣面子,你宋公算個屁啊!
但是在表面上,楚成王還是收起灰太狼的狼牙,披上喜羊羊的羊皮,裝出了一副食草動物的溫順模樣。他心想這裡畢竟是人家的地盤,真鬧起來恐怕得吃虧,不如暫且咽下這口惡氣,等有機會再來秋後算賬。
宋襄公的虛榮心得到了莫大的滿足,他開心壞了。誰說荊蠻都不懂禮、不講理的,你看楚子就很守禮,也很通情達理的嘛!看來寡人「仁」名遠播,足以感化萬邦,千秋霸業,便自今而始。
就這樣,三大巨頭表面和諧,各懷鬼胎地在鹿上之會親切會晤,重申召陵之盟三國友誼,提出應繼續加強三國在政治、經貿、文化等各方面領域的合作,並就當前國際國內焦點話題廣泛深入地交換了意見,達成普遍共識。宋國領導人宋襄公最後還在會上提議:為了促進華夷各國的睦鄰友好關係,宋國願意再次作為東道主,邀請天下各國來一場衣裳之會,大家不帶兵車,不置武裝,坦誠相待,友好相會,打破長久以來的華夷之間的隔閡,一舉解決各國之間的矛盾與爭端,共同謀求世界和平。
對此,齊楚兩國領導人均表示同意,並對宋襄公尊崇仁義,熱心國際公共事務的行為表示了讚賞。宋襄公客套了一番又提議:由於齊楚兩國在諸侯間威望卓著,各國諸侯的邀請工作就由兩國領導人分別來進行,宋國會盡全力做好一切招待事宜,到時希望兩位領導人能聯合各國諸侯,共同尊奉寡人為盟主,如何?
說完,宋襄公取出早已準備好的文件,率先簽上自己的大名,然後讓楚成王和齊孝公也來簽。
面對這份燙手的檔,齊孝公謙虛地表示:「吾流離萬死之餘,幸社稷不隕,豈複先君之威而得諸侯之重耶?吾心有餘而力不足。」
齊侯不肯強出頭,宋襄公還以為他真的是在謙虛,於是也不計較,心想中原這些諸侯我自己請也是一樣的,關鍵還是楚國那邊的諸侯,於是轉而又去問楚成王。楚成王又好氣又好笑,心想你這個公爵那麼能耐,幹嗎不自己去請,現在卻來求我這個子爵,真是狐假虎威欺騙寡人的智商,鄙視你!
然而,楚成王最後卻一口答應了,大筆一揮簽上自己的大名,如此之爽快,連宋襄公都覺得有些詫異。
簽字儀式結束後,三國領導人又一同攜手觀看了主題為「仁義之聲」的大型歌舞晚會,商周禮樂依次登場,晚會氣氛友好而熱烈,詳情不再贅述。
至此,大會圓滿成功,宋襄公的霸業完美升級,只要一小步,就能達到巔峰。
真的嗎?真的這麼容易嗎?
傻子都看出來了,楚成王肯定是不懷好意的。當年齊桓公與管仲處心積慮數十年,都搞不定這位南霸天,宋襄公僅憑他那點可笑的仁義,就想讓他心甘情願俯首貼耳,這怎麼可能呢?
所以等到八月份會期將至,宋襄公真的準備一個保鏢不帶的就去盂地(宋邑,今河南雎縣西北)參加盟會時,公子目夷趕緊勸他說:「楚夷國也,強而無義,請君以兵車之會往。」
宋襄公卻道:「不可。吾與之約以乘車之會,自我為之,自我墮之,曰不可!」
公子目夷見宋襄公不聽勸,心內大急。你是君子,想要以誠待人,不肯出爾反爾,這是好品質,但並非所有人都是君子的,萬一楚國人不講信用耍花樣咋辦!
宋襄公長歎道:「若吾果為楚人所害,子歸守國矣,國子之國也。是吾不從子之言以至乎此。」
公子目夷見宋襄公為求霸業捨身度外,竟將後事託付於自己,不由長聲歎道:「國家興亡,人人有責,你不說我也會這麼做的。」(君雖不言國,國故臣之國也。)
宋襄公的確是個老古板,但也不是瘋傻之人,他難道真不知道這次盟會的危險嗎?魯國算是個禮儀之邦了吧,當年柯之盟不還是擺了齊桓公一道?連魯國人都不講信用,蠻夷之楚就更有可能不講信用了。當初召陵之盟,楚國明明與中原九國歃血為盟,信誓旦旦從此盟好,血跡未幹,楚國就把許國打了個哭爹叫娘,其信用何在?
但是沒辦法,論國力,宋連楚一個小指頭都比不上,楚真要對宋不利,宋襄公多帶兵車去也沒用,還不是一樣打不過人家?而且這樣更糟糕,人家會說是宋國先不講信用的,楚國打得好,打得有理!
所以說,不講信用被人打,打了都白打;講信用被人打,至少佔據了道德優勢,至少能換取諸侯對宋國的同情,以及對楚國的憎恨,從而再造當年八國伐楚的盛況,這未嘗也不是一招苦肉計。
於是,宋襄公比後世的關公還牛,連把單刀也不帶,就空手赴會了,心中還抱著一絲幻想:楚國人當著天下諸侯的面,應該不敢公然違約的吧?
宋襄公錯了,要楚成王講信用,老母豬都會上樹,這世上沒有白撿的霸主之位。宋襄公與虎謀皮,百分之兩百會把自己的皮給搭進去。
宋襄公更錯的是,天下諸侯並沒有如他預期的那樣都來。他自己去請的諸侯,除了曹國,一個都不給面子,就連齊孝公也藉故沒來參加;至於楚國那邊的諸侯陳、蔡、鄭、許倒是都來了,不過他們都是楚國的跟班小弟,楚王放個屁都是香的,何況只是耍你一個很傻很天真的宋襄公。
結果理所當然的,楚成王在盟會上扒下自己身上的羊皮,露出滿嘴的狼牙,伏兵盡出,將可憐的宋襄公跟個小雞仔似的抓了起來,然後聯合陳、蔡、鄭、許,與臨陣倒戈的曹,一同出兵攻打宋國。
值此危急時刻,齊、魯、晉、秦等中原大國並沒有如宋襄公預期的那樣出兵相救。楚國方面的聯軍將宋都商丘團團圍住,一連數月,半個援兵未至。
大家的態度再清楚不過了:這是你宋國與楚國之間的矛盾,我們管不著,被耍了是活該,被揍了是找死,跟楚國人講信用更是犯傻,還想在我們這兒撈點同情分,沒門兒!
別的國家不救宋國還情有可原,齊國內亂全靠宋襄公相助平定,但此時仍然不發一兵,可見在國家利益面前,所謂仁義,所謂邦交,全都是狗屎而已,只有宋襄公還拿它當塊寶,妄圖借此而稱霸天下,豈不是很傻很天真?
宋襄公淪為人質,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國家陷入危難,他的心情如何我們不得而知,但是從後面事情的發展來看,他對自己固守信禮並無一絲後悔之心,如此一個曠古未見的化石級老頑固,你叫我們說他什麼好呢?
另外一邊,趁亂逃回宋國的公子目夷已經在宋都商丘即位為君,率領國人對楚軍進行了殊死的抵抗,楚成王一時不能取勝,便派人去威脅宋人說:「子不與我國,吾將殺子君矣!」
然而宋人卻並不吃這一套,他們回答楚王說「吾賴社稷之神靈,吾國已有君矣。生殺任你,欲降不可以也!」表示宋國已經新立了君主,楚國不要妄想用原來的國君勒索宋國,撕票就撕票,怕你啊!
春秋時期有一句很流行的話叫「鄭昭宋聾」,意思是說鄭國人眼睛亮,懂得隨時變化,策略靈活,所以懂得審時度勢隨時換老闆;而宋國人全都是聽不進話的聾子,骨頭超硬,寧死就是不投降,楚國好多次想把宋國打服,一次也沒成功過,這種堅強不屈的文化精神,反而讓戰國時宋國亡在了鄭國的後頭。
所以一晃幾個月過去了,宋國被打得很慘,但始終沒有屈服,楚宋僵持不下,這正是茲父(既已不是國君,就不能再稱宋襄公了)最想看到,楚成王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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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襄公聞信,大哭了一場。放心去吧親愛的小白大叔,您未竟的事業必將後繼有人,代齊為霸,舍我其誰!
齊桓公屍骨未寒,齊國的內亂已不可收拾,五公子大戰三百回合,最終頭號狼崽子公子無虧勝出,在豎貂雍巫的擁立下即位為君。太子昭趁亂逃到宋國尋求援助,宋襄公當然義不容辭,很快聯合了姻親之國衛與歸附之國曹、邾,共同出兵護送太子昭打回老家。
大兵壓境,齊國人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當初齊桓公即位,曾一舉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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