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徵求有驚喜
喬春平躺在床上，雙手輕輕撫摸著肚子。不知是不是之前的手術造成心理陰影，她現在只要有空閒，就會不自覺地將手貼在肚皮上，只有感受到胎動，她才能暫時放鬆心裡那根緊繃的弦。
既然決定留在這裡，首先就得了解這個家的狀況。
她剛剛才從桃花口中知道這個家到底有多窮。據說以前公公還在世時，唐家的日子在村裡也算不差，可隨著公公離世、唐子諾遭遇不測，這個家就因先後失去經濟支柱，驟然成為山中村的超級貧戶。
婆婆林氏面對生活的困境，忍痛將家裡另外兩間房子賣了出去，但這些銀子卻還是撐不到稻穀成熟。現在家裡已經沒有半粒米，完全到達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境界。
「唉。」黑暗中，喬春忍不住嘆了口氣。
錢，不管身在哪朝哪代，都是生活的根本。
二十一世紀的她算是個成功的商人，在她的管理下，「春滿園茶館」在全國各地的分店可不少，更涉及一些養生方面的產業。只是山中村這個地方，到底有什麼能拿來換錢呢？
看來，只有了解這裡的地理、氣溫、民風，才能評估可以發展的產業了。只不過，當務之急是解決肚皮問題，明天跟桃花出去時，一定要用心觀察一下這裡的情況，如果能找到什麼無本之利，就再好不過了。喬春暗暗想著。
翌日上午，喬春和桃花來到離村子較遠的山腳下，想看看山裡有沒有能吃的東西。
「大嫂，我們還是一起找吧？」桃花瞅了一眼喬春的大肚子，不放心地說。
自從大嫂撞牆暈倒，病了一場以後，她就覺得她整個人都不太對勁了，可是她又說不出來哪裡有問題。如果放大嫂一個在山上亂逛，後果她可真不敢往下想。
喬春抬眸看著桃花略帶憂愁的臉，明白她的擔心。可是，如果兩個人老是在一起，找到食物的機會就少了一半。只是要她一個人頂著大肚子在這山裡爬上爬下，她也擔心會出什麼意外，現在寶寶的安全對她來說，可比什麼都重要。
沈吟了一下，喬春便淺笑著向桃花點了點頭，「好，我們一起去找。桃花，我好像聽到水聲了，這裡有河嗎？」
「有啊，從前面那個小路口下去有一條河，我們村裡的水就是從這裡流下去的。」桃花伸手往山下指了指。
喬春順著她指的方向往下一看，透過灌木叢，隱隱看到一小部分的河面。河邊的土壤濕潤，應該比較適合野菜類的植物生長吧？
想到這裡，喬春便說：「桃花，不如我們去河邊看看？」
「不行！河邊咱們可不能去。」桃花一聽，想都沒想，一個勁兒地擺手搖頭，否決喬春的提議。
喬春疑惑地看著桃花激烈的反應，不就是去河邊找野菜，她怎麼一副害怕的樣子？不能去的地方，就表示平日裡應該也沒人去過，那一定會有很多可以吃的東西，或許有什麼意外的收穫也說不定。
喬春思考著，就更加篤定自己的想法。「桃花，為什麼不能去河邊？我看妳好像很害怕，河裡有什麼東西嗎？」
「噓，大嫂妳小聲點。」桃花神色緊張地制止喬春，她小心翼翼地朝四周掃視一圈，這才壓低聲音說：「大嫂，妳怎麼連這個都忘了？河裡有不乾淨的東西，村裡的老人們都是這麼說的，所以平時都不會有人到河邊去。」
「哈哈！」喬春一聽，忍不住大笑起來，這種說法可嚇不了她。在她看來，這些都是無稽之談，世上根本沒有什麼鬼怪。
「桃花，這世上沒有鬼怪，我今天一定要去河邊。妳相信我，我有預感，我們一定會有大收穫的。」
桃花看著喬春那一臉堅定的樣子，知道沒法讓喬春打消念頭了，於是她深呼吸了幾下，道：「大嫂，我們就去河邊，不過得讓我走前面，妳在後面慢慢跟著我。」
其實桃花還是很害怕，可是看喬春的模樣，她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她。反正家裡已經沒東西吃了，或許河邊真的有野菜，就拚這一次吧！
喬春上前拍了拍桃花的肩膀，說道：「桃花，妳放心，我們今天一定可以找到很多食物的。」
說完，兩個人便慢慢朝河邊走去。
隨著水聲愈來愈清晰，桃花反而愈走愈慢，喬春明白這是因為桃花感到恐懼的緣故。
在走動過程中，喬春四處搜尋有沒有能吃的東西，不期然抬頭看向河邊灌木叢，立刻被那黃澄澄的小果子給吸引住，忍不住開心叫了起來。「桃花，我看到一樣好東西了！」
「哇，大嫂，好多野菜啊！」還沒來得及回應喬春的發現，桃花便指著河邊那一片綠油油的野韭菜，三步併作兩步跳到河邊，興奮地叫嚷起來。
喬春看著孩子氣的桃花，忍不住失笑。這會兒她看到野菜，倒是什麼鬼怪都給忘了。說到底她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孩子，在自己那個時代，這歲數的孩子正在無憂無慮上學、交朋友、迷動漫、玩電動，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這話說得一點都不假。
「看到啦！瞧妳興奮的。」喬春慢慢走到河邊，伸手指向河邊那棵結滿果子的樹，說道：「桃花，待會兒妳去那邊摘幾個果子下來給我瞧瞧，好不好？」
「大嫂，那果子能吃嗎？連牛都不吃的東西，人可以吃嗎？」桃花滿臉疑惑地看著喬春，問道。
「噗。」喬春一聽桃花的話，噗哧一聲笑了。牛不吃的東西，人就不能吃？這是什麼邏輯啊！
「應該可以吃，我看著眼熟，所以才要妳摘來給我確認。」如果她沒有看錯，那應該是自己小時候常摘來當零食吃的黃梨子，想到黃梨子那酸酸甜甜的味道，喬春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可以啊！不過我們還是先摘野菜，然後再去摘果子吧。」桃花說著，已經蹲下身子，忙不迭地拔起野韭菜。
喬春低頭看著桃花連根拔起野韭菜，覺得很是可惜。小時候去外婆家時，有見過外婆摘這東西，不過外婆叫它石韭菜，用雞蛋炒，可好吃了。
「桃花，妳不要把這野韭菜的根給拔了，掐斷就行了。這東西過不了多久就會再長出來，以後我們還能來摘。」喬春出聲制止了桃花的動作。
桃花驟然停了下來，抬頭疑惑地看著喬春，不確定地問道：「大嫂，妳是說這東西掐斷以後，還會再重新長出來？我怎麼沒聽大人說過？」
「呃……這是小時候我姥姥告訴我的，可能是你們這村的人不知道吧？」喬春實在想不到什麼好理由，便隨口編了一個，反正她這個世界裡的姥姥也不在了。更何況她這也不算撒謊，確實是她外婆說的。
「真的？」桃花輕蹙著眉，低下頭繼續處理這一大片野韭菜，喬春見她不再問，也蹲下來幫忙摘。
小時候她見過外婆把這些東西種在房子牆角下，那時外婆住的房子也是泥磚屋，看來這野韭菜是喜陰的植物。
喬春盯著那一小堆被桃花拔出來的野韭菜頭看了好一會兒，突然靈光一現，說道：「桃花，我們要不挖一些根回去種吧？」
她可以仿效外婆把這些東西種在牆根處，這樣既不占地方，以後要吃也很方便。
「回去種？家裡哪有閒地用來種這野東西？娘不會答應的。」桃花沒有抬頭，直接回她。
真不知她大嫂清醒以後怎麼會有這麼多奇怪的想法，膽子也大了不少。以前每說起這河她都會嚇得跳起來，就連平日去河邊挑水、洗衣，也要拉著她作陪。
由於畏懼這條河的傳說，山中村的居民多半在清早就到河邊挑水、洗衣，其餘時間盡量不靠近這裡，誰知現在大嫂根本不把這禁忌當一回事。
喬春不是不知道莊稼人把田地看得比什麼都重要，哪會用來種這只要在野外找一找就能摘來吃的東西？只不過這不是浪費，對生活又大有助益，何樂而不為？
「桃花，妳先聽我說完。這野韭菜喜歡長在陰涼的地方，所以我打算把它們種在我們家的牆根下跟田埂上，這樣一來咱們家的田埂不就不用年年除草，以後還不用大老遠跑來這裡摘。妳不是很怕來河邊？這樣就是一舉多得了！」喬春又掐了一把野韭菜放進籃子裡，慢條斯理地向桃花分析。
「這樣可以嗎？在那種地方會長得好嗎？」桃花手裡抓著一把野韭菜，不是很相信地搖了搖頭，但接著又點了點頭，道：「大嫂，如果真的不費田地，我想娘該會同意。只是，妳怎麼知道這麼多？」
「呵呵，我不是說了嗎？小時候我看我姥姥這樣種過，所以我想我們可以仿效。」喬春低著頭，攏了攏耳後的頭髮，淡淡地道。
「那我就相信大嫂。待會兒摘完後，我們就挖一些根回去種吧！」桃花說著，手邊的動作快了不少。
那雙摘菜的手是手嗎？她怎麼覺得就是兩把剪刀呢？瞧瞧她那快滿的籃子，再看看自己這才鋪滿籃底的菜，喬春不禁佩服起桃花的心靈手巧。
「大嫂，妳歇一會兒，我再摘一點就可以了。我們家三個人吃不了那麼多，還是留著過幾天再來摘吧。」桃花拍了拍手，瞄了一眼喬春那紅紅的手指頭。
「好吧！」喬春也不客氣，爽快地應了下來，一手扶著腰，一手撫著肚子，慢慢站了起來。
這會兒她真的累了。蹲了這麼久，腿麻了不說，肚子也緊繃得厲害。這些日子她稍稍走個十分鐘左右的路程，或是站久一點，肚子就硬得像塊石頭似的。
這個身體原本的主人「喬春」，喪夫時懷有一個月的身孕，林氏跟桃花瞞著唐子諾的死訊近三個月，因此現在的喬春靈魂附到她身上時，胎兒約莫四個月，而她來到這裡兩個多月，算算時間，胎兒已六個多月大了。
喬春在河邊找了一塊乾淨的大石頭坐了下來，四處打量著，想找找看還有沒有什麼好東西。
※※※
第四章 冤家路窄
「噗咚！」
突然間，喬春聽到河裡傳來聲音，她迅速轉過頭看著河面上一圈圈的水暈，仔細一瞧，頓時心喜難耐，朝著桃花大聲嚷嚷起來。「桃花，這河裡有魚！妳在上面摘野韭菜，我下去水裡抓魚。」
喬春說著，就從石頭上站了起來，挽起前袖和褲腳，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下水？大嫂，妳等一下！」桃花一聽喬春說要下水抓魚，嚇得花容失色，放下手邊的工作跑到她面前，用力拉著她的手臂，睜大眼睛搖著頭道：「大嫂，千萬別下水！我們馬上回家，反正菜也摘夠了！」
桃花說著，立刻拉著喬春就要離開河邊。
剛剛還在想大嫂的膽子變大了，但她沒想到不是大了一點，根本就是膽大包天。這河有什麼傳說，大嫂又不是沒聽說過，怎麼還敢下水?!
忽然一陣冷風吹了過來，吹得樹枝嘎吱嘎吱作響，桃花嚇得頭也不敢抬，連被她拉著的喬春也能清楚感覺到她在顫抖。
「桃花，跟大嫂說，妳為什麼這麼害怕？」喬春實在想不透這地方到底有什麼古怪，桃花居然會嚇成這個樣子！
「大嫂，求妳別問我好不好？妳以前不是最怕這事的嗎？」桃花哭喪著臉道。
喬春看著桃花一臉驚慌，便不忍心再逼她。反正以後有得是機會，今天就先到這裡吧。
「好，嫂子不問了。我們回家吧！」喬春拉著桃花的手，提著籃子從原路往回走。
桃花聞言，總算鬆了口氣。
「桃花，妳們去河邊啦？」她們剛從小路上冒出頭，就遇上了王氏，她瞄了一眼喬春她們兩大籃子的野菜，眼裡閃過一絲惡意。
「桃花，走！」喬春無心搭腔，拽了拽桃花的手，從王氏身邊繞了過去。
「喬春，妳這狐媚子，有什麼好神氣的？我看妳餓暈頭了吧，居然敢去河邊？小心妳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會缺點什麼東西！」王氏眼瞅著喬春從身邊繞了過去，又想到上次在她嘴上吃虧，忍不住朝她們的背影嚷了起來。
喬春驟然停下腳步，雙手緊握成拳，胸口急促起伏，轉身冷冷瞪著王氏。「妳再說一遍！」
她發誓不會再讓誰說一句詛咒她孩子的話，但這個王氏似乎很喜歡對別人的尾巴一踩再踩，她得為此付出代價！
「呃……」王氏被喬春眸底的厲光駭了一下，心中不禁納悶：素來膽小的喬春今天看起來怎麼這麼駭人？眼光像是一把刀似的！
王氏不自覺往後退了幾步，可看著喬春那樣子，她的鬥志又被點燃。笑話！她可是有名的利嘴婆子，向來都是她讓人吃癟， 哪能讓自己憋屈？
想著，王氏抬頭挺胸，凶巴巴地回道：「我就再說一遍，妳能把我怎樣？我還怕妳不成？妳聽好了……」
王氏停了下來，潤潤喉嚨，一字一句道：「我說，妳是不是餓暈了頭？居然敢去河邊，小心妳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會……」
「啊！」王氏還未說完，就被喬春劈頭蓋臉地打了下去，讓她忍不住尖叫。
但是王氏很快就反應過來，她也不管喬春頂著個大肚子，眼裡火花直冒地伸手推喬春，抬起腳就想往她肚子踹去。
桃花眼看王氏那股狠勁，連忙飛身撲向王氏，瞬間兩個人便滾倒在地上扭打起來。
「我已經忍妳很久了！居然想打我的大姪子？我看妳欠打！」桃花一邊抓著王氏的頭髮，一邊大聲怒罵。
喬春看著一夫當關的桃花，不禁張大嘴，怔怔站著，不曉得該去幫忙桃花，還是拉開她們。
「唐桃花，妳這個小蹄子，反天了不成？竟然敢對我下手！」王氏不甘示弱，反手打了回去。
桃花畢竟只是個十二歲的姑娘，剛剛占了上風，不過是因王氏一時大意。這會兒王氏醒過神來，憑她龐大的身軀，又是長年幹體力活的農婦，眨眼之間，瘦小的桃花已經被她反壓在胯下。王氏一手抓著桃花的頭髮，一手不停往她那粉嫩的臉上搧。
「王氏，快點停手！妳一個大人打個小姑娘，也不怕傳出去被人笑話?!」喬春眼看王氏狠狠往桃花臉上打，心一急，也顧不上自己挺著大肚，急步上前，扯住王氏的頭髮使勁往後拉。
「啊！痛！喬春，妳這騷蹄子，快點鬆手！」王氏感覺自己的頭皮快被她給扯下來，可是自己的身子被桃花拉住，根本站不起來，只能吃痛地大叫。
「妳先放了桃花，不然我今天就讓妳變成禿驢！」喬春可不管王氏痛不痛，她只擔心桃花傷得重不重。
「妳們在幹麼？還不快點住手！」就在她們三個僵持不下時，耳邊突然傳來一道威嚴渾厚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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