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海盜的狩獵季

很多事講一個機緣，如果不是先救出小狼，那麼我們就有可能把龍引回邊緣星，暴露現在所有冰凍人的位置。屆時，他也很為難。只要他意圖逮捕我們，我們勢必得反抗，也就會把我們與星盟推上敵對的位置。
龍應該是以為我們還要繼續接冰凍人，所以才在水星監獄急著攔截我們。但是我們也是有計劃的，這次出來的首要目的還是購買物資。
經過兩天漫長的蟲洞穿梭後，我們回到了自己的家──邊緣星。我坐在移動椅上，月站在我的右側，沙耶站在我身後推著移動椅。爵已經因為這裡沒有信號站，無法在我身邊形成影像天天跟隨，不過現在他在我心裡。
身上披著披肩，這兩天一直感覺到疲倦無力，而且反胃頭痛。月說這還只是最輕微的，後面還會頭痛得更厲害，甚至將伴隨嘔吐、發燒和昏沉，這是地球人的基因和利亞星人的基因在做排異鬥爭時出現的症狀，直到最後的融合。利亞星的孕期又長，看來要生擅長精神力的利亞星寶寶真的很不容易，可能會這樣躺上整整一年。
面前站著身穿星凰號統一制服的浚，他銀灰的狼耳朵高豎，同色的狼尾巴垂掛身後。他臉上的傷還沒好，仍貼著膠布，讓他多了一分成熟男人的味道。
「小狼還是不肯出來嗎？」
自從小狼進入了星凰號系統的房間，就再也沒出來過，如同自我幽禁。每天有人為他送飯，但也只是放在門口，如果不是下一餐送飯時能看到空碗，真擔心他沒有好好進食。而且他也不洗漱，睡覺也是睡在裡面，不跟我們所有人對話，甚至是浚，徹底成了不言不語的宅男，星凰號上甚至還有人不知道他的存在。
浚也是面露愁容：「我沒想到小狼承受能力會這麼差。」
看著浚唉聲嘆氣，我心裡也不好受：「浚，對不起，既然把你救出來，我不希望你再去復仇。」
「哼！」他搖頭自嘲地輕笑：「復仇？我一個人？怎麼可能！而且，自始至終，我都不覺得我跟龍是仇人，我們家族跟龍的家族只是政治上的對手。這一次，是我們敗了，若說仇人……」
他碧藍的眼睛裡劃過一道道森然的寒光。
「應該是其他星國的首腦，他們利用了我們，最後出賣了我們！他們才是我們的仇人！」
聽到他這麼說，我放下心了。浚不愧是白虎學院的學生會主席，頭腦十分清楚。小狼雖有野心，但卻遠遠不及浚的成熟沉穩。
我繼續說道：「因為我們冰凍人所住之處暫時還不能暴露，所以，你也只能暫時跟我們在一起，不能去別的地方。但請不要誤會，這不是軟禁，在邊緣星裡，你可以自由行動。」
他苦澀一笑，毛茸茸的狼耳朵在銀灰的髮間慢慢低垂。
「現在我和小狼還有地方可去嗎？即使向別的星球申請政治避難，也沒有人敢收留我們。倒是妳，敢不畏星盟收留我和小狼，我已經感激不盡。我沒有別的想法，現在只希望小狼能盡快振作起來，我們身上還有肩負為我們家族傳承血統的責任，所以，請允許我住在邊緣星結婚生子。」
獸皇星對傳宗接代十分看重，家族裡只要有一個人活著，血脈就必須傳下去，血脈的延續甚至比復仇更加重要，他們視此為責任。
我看向月，他也同意地點了點頭。我再看向浚。
「你也不必那麼著急，等星盟會議後，我會給你政治避難的。到時你可以隨我搭乘星凰號出去，找你們純種的獸皇星女孩結婚。」
「真的？」他驚喜地看我，我點點頭說：「我從不食言，也算是我對你們家族的一點補償。」
每個星球的種族，對自己的純種血脈都很看重。
他碧藍的眼睛睜了睜，落寞地垂下臉。
「其實我對妳並無恨意，妳是星盟的人，效忠星盟是應該的。但小狼他……其實這點我也很想不通，為何小狼那麼介意妳幫助星盟？」
他朝我看來，我微微擰了擰眉，嘆息一聲。
「因為他信任我，即使他變身，他也依然認得我、保護我，所以……」
「小狼愛上了妳？」當他的驚呼傳來時，我有些尷尬地避開他的目光，感覺到身旁的月多了一分寒氣。他身後的尾巴正慢慢上升，尖尖的三角從裙襬下微微露出，緊貼在他的腿邊，如同隨時準備出擊的利劍。
浚似是察覺到了什麼，看月一眼後低下頭。
「沒想到他也會愛上別人，他一直心高氣傲、我行我素，認為獸皇星裡沒有一個女孩配得上他、入得了他的眼。也因為他是我們獸皇星最漂亮的小王子，又很聰明，才讓他越來越驕傲，甚至還穿女裝證明獸皇星裡的女孩也沒有他漂亮……」
原來小狼穿女裝是為了「豔冠群芳」？這孩子，真的是心高氣傲。
「我們獸皇星人不會對無關的人如此信賴。小狼想必是把心都放在妳身上了，所以在妳選擇跟星盟站在同一邊時，他才會那麼心痛。原來他的自暴自棄不是因為我們的失敗，而是妳給他的打擊太大……哦，對不起，我多言了，我還是去看看小狼吧！」他立刻轉身，大步離開。
身邊的寒氣漸漸消退，我抬臉看向月的臉，他神情淡然，低垂目光，抿緊薄唇。
「月……」我拉住了他的手，他轉身抽離。
「我還有些事。沙耶，好好看護小雨。」
「是。」沙耶平平靜靜地說。
月也離我而去，清清冷冷的背影透著絲絲寒氣。月一心只放在我身上，就是……太愛吃醋了。
每個人的性格果真大相逕庭。爵傻傻的，只要我不生氣、不拋棄他，怎樣都好。我想月，他和我一起想月；我擔心小狼，他也和我一起擔心小狼；我記掛東方，他還問我要不要去找他。
而月，似乎對我有更多、更高的要求。即使他最好的朋友──他承認能做我丈夫的爵，有時月看著他也帶著一絲寒氣，尤其對於爵讓我懷孕的事，更是十分生氣。
「小雨姊姊，月哥哥似乎誤會妳是喜歡小狼哥哥才救他的。」沙耶一言中的，他雖然沒有爵的精神力，但卻有超乎常人的敏銳洞察力，這點跟尤辛有些相似。
我無奈地皺起眉：「沙耶，我當初只想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然而，現在似乎與我當時所期待的已經有所不同了。」
沙耶一邊推著我走在星凰號裡最大的人工湖畔，一邊說：
「小雨姊姊，這與妳無關，是月哥哥愛吃醋。他的心裡只有妳，而妳身邊的人，除非有用的，他才會同意留下。比如我，我可以變形，可以隨時做妳的替身；而小狼哥哥也是因為星凰號的需要。至於別的男人，如果沒有作用，月哥哥是絕對不會讓他們靠近小雨姊姊半步的。」
沙耶說的，我心裡其實一直很明白。只是，我希望他在我的身邊時，能夠再溫暖一點，不要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不是每個靠近我的男人，都是想從他身邊搶走我的。
「但是，我知道，小雨姊姊是一個善良的人，救小狼哥哥和救我是一樣的，沒有任何目的，只是想救我們。雖然小狼哥哥對小雨姊姊以前的事介懷，但是現在還留在星凰號上，所以他心裡還是愛著小雨姊姊的。」
沙耶停下了腳步，我看著大大的人工湖，清澈的湖面下已經打開了外殼，透明的底部映出了外面樹林遍布的美麗景色，到家了。
沙耶俯身從我椅背後輕輕環抱住我：「小雨姊姊，妳懷孕太辛苦了，讓我來代替妳吧！」
我愣了愣：「你們……怎麼都想代替我？」
「排異太辛苦了，代孕是很正常的事……」
「可是……就算代孕，也應該是女人，怎麼你們變形人變成女人還能懷孕？」
我不解地轉身看他，他站起身，平靜地看我。
「現在婚姻自主，所以很多同性結婚的男人也想懷孕生子……」
原來是這樣，這可以理解。在我的年代，也有很多男同志希望能有自己的孩子。
「雖然現在有人造人的母體池，也就是以子宮池孕育生命，但很多人還是想自己經歷懷孕的過程。所以人造子宮能植入男人的體內，如果想懷孕，先植入一顆卵子，等房事過後，即可懷孕。」
沙耶的臉漸漸紅了起來，到底還是一個少年，說起這些事讓他有些羞澀。
我還是有些不解地問：「為什麼不是直接的受精卵？」
「因為……他們也想親自體驗受精的過程……」他臉紅地側開臉，我擰眉開始消化他的話。
「現代科技真發達，這樣也可以，那男人的小蝌蚪是怎麼進入那個人造子宮的？」
沙耶咬了咬唇，尷尬地將臉垂到最低，前短後長的綠色頭髮徹底遮蓋了他的臉。
「這個……妳最好問月哥哥……」
「……對不起，我問多了。」我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轉開頭，其實想想應該也會有新的連接管道連上那個人造子宮。
「沙耶，謝謝你想幫我懷孕，可是，你的身體比爵還要差，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把孩子交給別人……」我撫上自己的小腹。還有很多事沒有完成，這件事我必須慎重考慮。
「但是小雨姊姊，不僅僅是身體，妳還擔負著冰凍人的使命！」沙耶著急起來：「難道妳要帶著孩子去戰鬥？」
我心臟漸漸收緊，頭開始發沉，真的一點喘息都不可以。
「族長爺爺們還有人造人們，都需要妳的保護。我們這些人中，現在暫時只有萊蒙特勉強可以戰鬥，即使有了月哥哥、浚哥哥和小狼哥哥，可是，僅僅幾個人如何保護整顆星球？」
沙耶越說越急，我沒想到這件事會讓他失去平日的冷靜。
「冰凍人在邊緣星的事遲早會洩露出去，因為邊緣星是海盜常來的地方，除了索倫，其他海盜集團也喜歡來邊緣星強搶美麗的人造人作為慾奴。馬上就要到海盜們所謂的獵豔日了，到時會有很多海盜前來邊緣星，以狩獵、搶奪人造人為遊戲，他們需要小雨姊姊妳的保護！」
我吃驚看他：「你怎麼知道？」
他鎖緊了淡綠的雙眉，淡綠的瞳中是輕輕的顫抖。我一拍腦門：「小雨姊姊真是笨，你以前是在幽靈號上。」他自然對海盜的動向特別清楚。
他長長輕舒一口氣，嘟囔：「而且小雨姊姊的反應會越來越慢，大腦也會越來越遲鈍……」
什麼……
飛船緩緩下降，已經可以清晰見到來迎接我們的人。熟悉的衣衫映入眼中，倍感溫暖。一隻巨大的奇拉獸忽然飛過湖面，銀髮也在那一刻飄過，如同一條美麗的美人魚掠過湖中。他揚起了臉，好奇地張望，燦爛而笑，開始大力揮舞雙手、大聲呼喊。這個笨蛋，我在星艦裡怎麼聽得到他的呼喊。
隨後，他騎著奇拉獸飛離，離開了星艦下方。
大家都來歡迎我們回家，還有人造人們，他們就站在星凰號外。當我們的艙門開啟時，傳來了大家的歡呼聲。月站在我的身旁，眼前熱鬧的場面讓他看得失神。
「小雨啊，妳……妳這是怎麼回事啊？」張爺爺帶著長老團們上前，擔心地看著我：「是哪裡受傷了？」
「小雨姊姊她……」萊蒙特正想解釋，我攔住了他，我可不想突然懷孕的事嚇到了爺爺奶奶們。
「我沒事，只是腳傷了。」我隨便找個理由搪塞，之後再慢慢跟他們解釋。「對了，這是月，我的未婚夫。」
我拉起月的手，月這才回神。張爺爺們見到他紛紛目露驚訝，我再向月介紹：
「這是族長和我們的長老。」
「哦，小雨的男人啊！一直有聽說，今天看到真是一表人才，俊美非凡啊！」族長們激動了。
「還是個外星人！好！好！」奶奶們激動了，我不明白她們為什麼因為月是外星人而激動。
「月啊！還認不認識我？」
見山田老博士走上前，月禮貌地回應：「山田博士，好久不見。」
「哈哈哈……」山田老博士開心地拍月的手臂：「大家可能還不知道，月還是一位王子殿下。」
「哦！」
「王子殿下啊！」
「小雨厲害啊！」
「這是派瑞星人吧！」
「尾巴呢？」
「老陶，別這樣，你看人家孩子害羞了，你這樣可不禮貌。」
月的臉開始泛紅，站在我身旁縮緊了身體。
長老們更加喜歡起月來，卻也讓月越來越侷促不安，他一直不太喜歡被很多人包圍，今天因為是我的家人，他才努力堅持適應，否則以他往日的性格，只怕早已瞬移消失。
「大家冷靜一下。」山田博士微笑地讓大家靜一靜：「月可是非常厲害的，他主修生態、生物以及醫學，而且是現在最優秀的，因為他曾經是靈蛇號的成員，靈蛇號上只收最尖端的人才！」
山田博士驕傲的話讓月更加手足無措起來，他看向我，我對他微笑。
爺爺奶奶們因為山田博士的介紹而更加興奮，激動地連連點頭。
「好！」
「好！」
「好！」
「他會很多東西，今後我們可以跟他好好學習。」山田博士繼續說著：「而且他在身體機能的修復、減緩衰老、細胞的再生領域都有傑出的貢獻。」
聽到這裡，我也驚訝起來，原來我對月的了解是這麼少，只當他平日維護靈蛇號上的花草，和普通的醫生一樣幫我們看看病，卻沒想到月那麼厲害。就在這時，長老們更加激動起來，紛紛來握月的手，請他今後務必多多指教。長老們的謙虛和熱情讓月的臉上也漸漸露出了略帶幾分害羞的微笑。
「小雨……小雨……」聽到有人遠遠呼喚我，月抬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長老們笑著讓開，露出了奧蘭激動興奮的燦爛笑臉。
銀髮依然隨意挽起，絲絲縷縷飄揚在風裡，在燦燦的眼光下染上了夢幻般的金色。
他的笑容乾淨清澈，依然帶著讓人忘記所有煩憂的魔力。他朝我激動地跑來。
「小雨……」他伸出了雙手，要來擁抱我。就在他跑到我身前要抱住我時，忽然月牙色的尾巴飛速而出，瞬間捆住了他的雙手，一把拎高扯離我的身前，瞬間讓周圍的人驚詫地呆立原地。
我尷尬起來，頭也隱隱作痛。
奧蘭迷惑地看向捉住他的人──我的月，月僅比他高一些，眼瞼半垂地冷冷俯視他。奧蘭疑惑地抬起臉，精緻小巧的臉雌雄莫辨，帶著一絲迷茫。
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相觸、連接，奧蘭因為雙手被月拉高，短短的衣衫也隨之被拎起，露出纖細柔美的腰線和長有銀色花紋的肚臍。
「你是誰？」同樣的話語從他們兩人口中而出。
氣氛越來越尷尬，長老們也默不作聲，遠處歡迎的人也小心地竊竊私語。
「哥。」阿衍匆匆從星艦裡跑出，站到奧蘭身邊，急急地看月。「月哥哥，他是我哥哥奧蘭，他對小雨姊姊沒惡意。」
月看著奧蘭，眸中透明的微縮儀閃過一抹寒光，開始從頭到腳打量奧蘭──不，應該算是掃描。
奧蘭被他看著看著，臉紅了起來，側轉臉朝我看來：「小雨，他是誰？」
「他是小雨姊姊的派瑞星丈夫──月。」萊蒙特站在月的身旁，對奧蘭介紹。
「丈夫？」奧蘭驚訝地轉回頭看月。就在此時，月的視線落在他小腹上微露驚訝。
「你居然是完全體。」
奧蘭的臉倏地一下子炸紅，月放開了他，奧蘭紅著臉拉好自己的衣衫，像是在遮掩什麼。
月驚疑地看著他：「奇怪，這套系統應該是無法遺傳的，看你的年紀也應該是三代了，更不可能被遺傳，你怎麼……」
「月哥哥你真奇怪。」阿衍奇怪地看月：「為什麼用這麼怪異的視線看我哥，你明明已經是小雨姊姊丈夫了，怎麼可以對我哥哥有興趣？」
「我對你哥確實是有興趣。」月大方的回答讓奧蘭發了怔，紅著臉漸漸擰起了雙拳，隱隱感覺到他開始生氣。
「但不是你想的那種。」月依然淡淡說著：「我想不到完全體也能被遺傳，看來你們人造人的基因也正在進化。」
什麼完全體？我怎麼……聽不懂他們的話……
視線漸漸發沉，我的頭沉了沉，身後傳來疾呼：「小雨姊姊！」
立刻，月和奧蘭同時蹲在了我身邊，月匆匆握住我的手。
「小雨，妳的精神越來越虛弱了。」月說，利亞星的孩子除了和正常人類孩子一樣吸取所需的營養物質，還有一種特殊的現象，就是會「吸食」母體的精神力，所以我的精神會越來越差、反應遲鈍、記憶力銳減，最後可能會長時間昏睡。
我疲憊地睜開眼睛看他，他擔憂地擰緊了雙眉：「這樣下去真的不行……」
「小雨妳怎麼了？」奧蘭也擔心地看向我，右手想伸向我時，似是顧及到什麼又尷尬地收回。
我摸上胸口的胸針，取出了裝有衣甲的盒子，放到他的面前。
「奧蘭，這是給你的，希望你會喜歡……」
他驚訝又迷惑地伸出手，在他接過的那一刻，我的眼前徹底被黑暗吞沒，陷入了沉睡。

＊＊＊

「滴答……滴答……」
又是熟悉的水聲，而我卻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
「這樣可不行哦……」我聽到了艾利的話。
「那……那怎麼辦？月又不讓我代孕……」
是爵的聲音。艾利把爵也拖來了嗎？是啊，我跟爵精神相連，艾利通過神石也跟我相連。上次他能通過我進入爵的精神世界，自然也能把爵帶入他的精神世界。
「小雨姊姊如果這樣昏睡，誰來保護邊緣星？誰去完成接下來的任務？」
艾利的話也讓我擔憂。因為我們冰凍人不僅僅散布在第一星國，還有一些被盜賣到了別的星國。
原先的計畫是先救出第一星國裡的冰凍人，然後再去別的星國。但是現在星盟答應將「讓冰凍人自由」的提案列入星盟大會的議程，那麼我們拯救其他星國裡的冰凍人計畫就可以提前了。可是利亞星人的孕期是一年，這一年裡任何事都可能會發生，我不能總是這樣沉睡。
「外敵如果入侵，難道只靠月、那兩隻小狼狗，以及萊蒙特和其他幾個還不太擅長作戰的小屁孩？小雨姊姊他們的冰凍人本就稀少，經不起打的。」
「我現在已經知道小雨他們的位置，我派兵去保護。」
爵的話讓我稍微安了心，想努力睜開眼睛時，卻被一陣震盪驚醒，模糊的視線裡出現沙耶模糊的臉和月急急的聲音：「快帶小雨去安全的地方！」
「是！」
這是怎麼了？模糊的視線裡，月急急離去，沙耶抱著我快速跑動，我聽到他吃力的喘息，朦朧中聽到了熟悉的轟鳴。
心立刻提起，掙扎地醒了過來，發現自己躺在自由號的床上，身邊是守護我的沙耶。他欣喜地看我醒來，我立刻拉住他的手。
「發生什麼事了？」
他的神色立時收緊：「是海盜，他們的狩獵季到了。」
「狩獵季？」
「嗯！」沙耶的臉色變得蒼白：「他們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到邊緣星，讓人造人交出十個人來給他們玩狩獵遊戲，他們會追殺捕獵這些人造人，十分殘忍；然後再帶走一批人造人作為慾奴。但是今年有月哥哥他們在，所以大家正在努力戰鬥、驅趕海盜。月哥哥讓妳休息，奧蘭也已經穿上衣甲去戰鬥了，浚哥哥也去幫忙。」
「怎麼會？我昨天才到……」
「小雨姊姊。」沙耶握住了我的手，臉上露出一抹凝重：「妳已經昏睡五天了。」
「什麼……」我呆滯地躺在床上，我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利亞星的寶寶需要吸食母體的精神力，小雨姊姊雖然精神力強，但始終是地球人，沒有利亞星人厲害，所以今後妳會經常昏睡……」
所以，我以後都無法保護大家了嗎？
三千冰凍人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長；而我，是那個唯一的戰士。
沙耶扶我緩緩坐起，我打開了螢幕。眼前的螢幕中，魁拔正在外太空守護衛星信號站，沒想到幾天睡下來，信號站也建立了大半。大家都在努力，而我……
在戰鬥的身影中，我看到了我幫奧蘭買的衣甲，他在為保護自己的族人而努力。月正在支援他，星凰號也在外太空攻擊海盜的星艦，萊蒙特也在努力。
海盜們忽地集體撤離，我開心地笑了，月他們成功了！
「不好，他們去找援兵了。」沙耶著急起來：「怎麼辦？小雨姊姊，他們一定是去集結別的海盜了！」
我怔怔坐在床上，自從懷孕後，整個大腦總是處於空白的狀態。
眼前奧蘭和他們的族人還在為首次勝利歡呼，魁拔和伊塔麗也開始返回邊緣星。萊蒙特的星凰號褪去了迷彩，露出本來的面貌，海盜們還不知道與他們戰鬥的是幽靈號。所有人裡依然不見小狼，難道這五天，小狼還是沒有走出他的控制室？
「刷拉」一聲，門開了，見到是月，我立刻問：「月，如果讓人代孕，我還能拿回來嗎？」
說出這句話時，我的心倏然像是被掏空了，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下。我真的不想，不想把孩子交給別人。可是，我們現在還是那麼的脆弱，不到兩百人的我們，更別說沒什麼戰鬥力的人造人，在海盜更加猛烈來襲時，必會有所傷亡。
眼前浮現出小小的奧蘭和自己的族人躲在深深的洞穴裡，驚恐地看著海盜們掠殺自己的族人，而為保全大多數族人平安的他們，只有妥協，交出自己的族人，去餵飽這些星際惡魔們的慾望。正是這種屈辱的臣服，才讓奧蘭越來越自責，越來越憎恨自己和民族的軟弱。他想反抗，想讓自己的民族擺脫海盜的噩夢，所以他才那麼渴望強大！
月愣愣站在我的床邊，在我眼淚落下時，他目露心疼地撫上我的臉。
「小雨……海盜已經走了……」
「這只是鯊魚號！」沙耶徹底失去了平靜，全身顫抖地說了起來：「還會有殺神號、野狼號、摩羯號，所有所有……整個銀河系、四大星國，並不是只有索倫一支海盜集團。他們每年都會有海盜大會，也有彼此相助的條約。這次的反擊激怒了他們，不該放他們逃走的、不該留活口的！一定要殺死他們，斬草除根！現在你們等於引來了更多更多的海盜，怎麼辦、怎麼辦……」
沙耶的話顫抖得越來越厲害，他看著顫顫的雙手。
「沒人可以保護我們了，沒人……」
我撫上了小腹，在沙耶越來越害怕的話中慢慢抓緊了自己小腹上的衣衫，咬唇忍住掉落的眼淚，心痛不已，喉嚨痛得哽咽而語：「月，找個人吧！」
「小雨……」
我閉上了眼睛：「爵，對不起……」
話才落下，心裡馬上傳來爵的話語。
「沒關係，小雨，沒關係……利亞星和人類的孩子，通常是利亞星人懷的……全都怪我……沒對妳說……」
「爵同意了嗎？」月輕輕坐到我的身邊，攬住我的肩膀，語氣平靜得宛如這一切遲早都會發生。
我無力地點點頭，慢慢睜開眼睛。
「那……妳想用母體池還是人？」
我揪住小腹上的衣服。
「我已經不能陪伴寶寶們一起長大了，不希望他們還是在一個器皿裡長大……」我聲音激動得顫抖，再次落淚。「不可以……我不會讓他們在那樣一個東西裡，像是試驗品一樣被培養……」
「我知道、我知道。」月抱緊了我顫顫的身體。自從來到這個世界，我第一次變得那麼脆弱。我現在才想到去心疼人造人的初代們，他們像是東西一樣，被人製造出來，沒有父親、沒有母親，在那個冷冰冰的母體池裡一點點長大。
「月……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知道了。」月緩緩起身，撫了撫我的長髮，靜靜離開。
沙耶默默站在一邊，我看著自己的雙手，雙手正不自主地顫抖。現在的我，連走路都吃力，又如何穿上衣甲去保護大家？
「沙耶……」
「小雨姊姊。」
「帶我出去看看……」
「是……」
被沙耶推出自由號的時候，眼前是滿目瘡痍的景象。大家辛辛苦苦建造起來的家園，處處冒著黑煙。磁場保護系統只能在一定範圍內形成保護圈，所以僅僅只能用來保護大家的生命安全。而且磁場護壁也不是永久性的，在遭受猛烈攻擊後，依然會減弱乃至消失。
此時，歡呼聲正在遠處響起，大家正在湖邊興奮激動地為勝利而歡呼慶祝。他們高高舉起酒罈，歡灑酒水、彼此嬉鬧，卻不知有更多的敵人正朝這裡而來。
「小雨！」陽光中銀髮耀眼，奧蘭朝我激動地跑來。大家在遠處轉身，安靜下來，只看著奧蘭一個人朝我跑來。
奧蘭開心歡快的腳步如同一頭快樂的小鹿，他飛奔跳躍到我的面前，單膝跪地，雙手輕輕放在我的膝蓋上，精緻的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血痕。
「我們成功了！我們終於擊退海盜了！」
我看向他身後的大家。加上人造人，我們也才兩萬多人，兩萬多人保護一顆星球是那麼的吃力。
奧蘭的笑容依然帶著讓人忘卻煩惱的魔力，我低下臉抱歉看他。
「對不起，這次讓你們保護我了。」
「妳是我們的女神，守護妳比我們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奧蘭星輝的眸子裡是誠摯的真情，他的銀髮依然隨意地挽在腦後，額邊幾縷凌亂的銀髮上，沾上了點點的血跡。
純淨乾淨的奧蘭還是因為戰爭而染上了血汙，但與此同時，也讓他更增添了男兒本該有的血性。
我拾起那幾縷染上血汙的髮絲，他微微一怔，臉紅了紅，慢慢帶著一分小心地伏上我的雙腿，然後放鬆身體慢慢閉上了眼睛。
「小雨……我好想妳……」
手中的銀絲在一陣風中吹落，我的手頓在空氣中，雙目漸漸失神。他輕輕抱住了我的雙腿。
「可是月不讓我看妳，他好像不喜歡我。小雨，我以後怎樣才能見到妳？我真的很想每天看見妳，妳出去的這段日子，我每天都在想妳。妳告訴我，我如何才能讓月喜歡我，允許我像沙耶、萊蒙特這樣站在妳的身邊守護妳，還有妳的寶寶……」
此時我慢慢回神過來，看來大家已經知道我懷孕的事了。我收回手，尷尬地低下頭擰了擰眉。
「奧蘭，現在還不是鬆懈的時候。」
他從我雙腿上抬起臉，疑惑地看著我，那份天然的純淨，讓我不忍心再看見他沾上鮮血。可是，他是王，當他成長為一位真正的王者時，這份天然的純真也會在那一刻失去。
「沙耶說海盜去搬援兵了。」
奧蘭星輝的瞳仁瞬間睜大，裡面湧出了大大的驚訝和緊張。
「好在我們這裡的信號站還沒有建成，海盜們無法馬上聯繫其他海盜，所以，在他們大規模回來進攻前，我們還有時間部署。」
他怔怔看我，眼神裡的擔憂越來越明顯，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恨。
「小雨，妳說的是真的？」身後傳來族長張爺爺的聲音。我轉身時，才發現原來長老們都站在我的身後。
我凝重地對他們點點頭，他們的神色立刻凝重起來，彼此相看、深鎖雙眉。
不知不覺間，遠處的人們已經靜靜圍了上來，或是擔憂、或是緊張地看著我們。
我雙拳擰起：「相信這次銀河系大部分的海盜王都會來。我們必須要贏！不然無論是我們，還是人造人，都會落到海盜的手裡！」
「我們寧死也不能落在海盜的手裡！」張爺爺大義凜然地說完，其他長老們也紛紛點頭。
「那我們也不能再這樣屈辱地活下去！」奧蘭走出我的身後，站在我的身前：「我要跟他們拚了！」
張爺爺抬手放在他的肩膀，在他抬頭看張爺爺時，張爺爺驕傲地點頭。
「奧蘭，你讓你族裡所有的孩子、女人都上自由號避難。老吳，你也快讓大家上船，剩下的人跟我一起和海盜決一死戰！」
「是！」大家宏亮的喊聲，響徹天際。
張爺爺再次看我：「小雨，妳也去避難吧！」
我愣了愣，一直是我在戰鬥，而這次，他們卻讓我離開。
張爺爺和長老們的目光裡滿是擔憂。
「妳懷著孩子，不方便。而且，我們和人造人的未來都需要妳。我們年紀大了，死了無所謂，但是孩子們還需要人保護。所以，小雨，之後的事情，只能靠妳了。」
這宛如臨終遺言的話讓我無法贊同，我情急地抓住了張爺爺的手，卻突然一陣頭暈目眩。
「小雨！」
「小雨姊姊！」
奧蘭憂急地扶住我的肩膀，認真看我：「這次就請交給我吧！給我一次做英雄的機會吧！」
看著他一副準備赴死的堅定神情，我搖了搖頭，緩了緩心神看向張爺爺。
「這次是以少敵多，所以需要智取。機會只有一次，擒賊先擒王，我們要想辦法把海盜王都引出來。他們還沒那麼快來，具體作戰計畫等萊蒙特回來後，我會安排。此外，我已經決定……」
我撫上了自己的小腹，緩緩說：
「我決定讓人代孕……」
「小雨……」長老們都目露心痛和無奈地看著我：「對不起……是我們拖累妳了……」
淚水止不住又從眼中滑落，我匆匆低下頭不想讓人看到我哭泣。
忽然間，奧蘭伸出了雙手將我緊緊擁入懷中。
「小雨……是我太弱了，是我們人造人太弱了，一直需要妳的保護。對不起，我一定會努力變強，然後讓小雨好好休息……」
我在他的肩膀上偷偷擦去眼淚，再次抬頭看向長老們，露出微笑。
「所以，這次有我，你們放心吧！我不會讓海盜有逃跑的機會的。」
「小雨……」長老們難過地低下頭，奶奶們紛紛掩面哭泣。我的心好痛，比失去東方、看見月枯竭或任何時候都要痛，宛如一隻手活生生地撕裂了我和孩子們的羈絆，從我的身體裡奪走了他們。
心痛到無法呼吸的痛，讓我再次昏沉過去，我倒在奧蘭的懷裡，感覺他那雙手臂將我深深擁緊。

第一章　海盜的狩獵季

很多事講一個機緣，如果不是先救出小狼，那麼我們就有可能把龍引回邊緣星，暴露現在所有冰凍人的位置。屆時，他也很為難。只要他意圖逮捕我們，我們勢必得反抗，也就會把我們與星盟推上敵對的位置。
龍應該是以為我們還要繼續接冰凍人，所以才在水星監獄急著攔截我們。但是我們也是有計劃的，這次出來的首要目的還是購買物資。
經過兩天漫長的蟲洞穿梭後，我們回到了自己的家──邊緣星。我坐在移動椅上，月站在我的右側，沙耶站在我身後推著移動椅。爵已經因為這裡沒有信號站，無法在我身邊形成影像天天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