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難纏的夜


晚上，在我睡得半夢半醒之間，有小蛇纏上了我的手臂，輕輕撫過我手臂內側，感覺癢癢的。我迷迷糊糊地笑了。
「月，和夜玩夠了？」
「不錯，我們玩夠了。」
聽見是夜的聲音，我猛然驚醒：「夜！」
這次可不一樣，這裡是我的床。
房內的燈在我驚呼後一下子亮起，我看到夜那邪魅的臉近在眼前，和他已經微微露出唇外的尖牙。他身上穿著和月一樣寬鬆的睡袍，但卻是黑色的。他的長髮也垂掛在臉側，讓他邪魅的臉龐多了一分女子般的妖冶。
我驚坐起來，迅速扯去他纏在我手臂上的尾巴，他卻已經慢慢爬上了我的床，猶如貓咪一般安靜輕盈。
「有什麼關係？我和月是一樣的。」
「怎麼會一樣？」我生氣了，握住他的尾巴，握在手中時才發現還是有些區別的。他的好像比月還要略粗，更結實有力一些，可能是時常戰鬥的原因。
「當然一樣……」他湊到了我的頸邊：「他有的，我有；他會的，我也會，因為我們是一起受訓練的。我還會他不會的……妳要不要……試試……」
他輕柔的話語充滿了撩撥人心的誘惑，他邪魅的眼神可以輕易勾住男女的心神。我用力去扯他的尾巴，但一想到這會讓他休克，還是馬上鬆開了。
「怎麼……捨不得？」他深深嗅過我的頸項：「妳的味道……可真是毒藥……」
「夜，你跟月是不同的，別讓伊莎的事成為你的束縛。你不是月的影子，即使你不刻意與他不同，我也知道你跟月是不一樣的。」
「那妳……怎麼還總是把我認作他？他果然經常用他的尾巴撫摸妳嗎？」他用他尖尖的牙齒輕輕壓上了我的頸項。
想起月的尾巴，我已經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側開了臉。
「之前確實容易搞錯，但……說出來真是讓人有點不好意思，剛才我好好捏了你的尾巴後，才發覺你們是不一樣的。我想……下次就不會把你和月搞混了……」我的臉不由自主紅了起來。
慢慢地，他離開了我的頸項，用他那溢滿笑意的目光上上下下掃視著我。
「女王陛下，妳知不知道妳血液加速的時候，血所散發出來的熱能和香味是一種致命的誘惑？」
「對、對不起。」我捂住了脖子：「夜，我知道你現在只是在惡作劇，別鬧了，快回去睡覺吧！」
我漸漸平復了心情。
「對了，月呢？」
他的尾巴從我手臂上漸漸抽回，在他身後慢慢擺動。他單膝曲起坐在我的身旁，寬鬆的衣領隨即滑落他一側肩膀，露出細細長長的鎖骨和一部分結實的胸肌。他舔了舔依然沒有退回的尖牙，琥珀的瞳仁中流露出一絲毫不遮掩的慾望。
「如果……我說我不是惡作劇呢？我說過，月喜歡的，我也喜歡……」
我開始戒備起來：「你那是小時候！月不喜歡伊莎，你怎就喜歡了？」
在我提及伊莎時，他眸中的慾望立刻消淡，掃興地看我。
「我是愛伊莎，但我不想做月的替身！」
「那你現在在我床上做什麼？還說跟月是一樣的，你現在也想到我這裡來做月的替身？」
他一下子愣住，細細長長的眼睛慢慢瞇起，邪氣油然而生。
「所以我嫉妒他！他得到了所愛之人的愛，可是我卻沒有！」
我沉默了，伊莎把他當作月替身的事，讓我對他心生同情和悲憐。
「妳知道在妳身上第一次聞到他的氣味，我有多麼生氣嗎？」他慢慢說了起來：「我那時以為他居然跟我犯同樣的錯誤，愛上一個根本不愛他的女人，還冒著被判死刑的危險把自己的身體交給妳。我當時真想殺了妳，幸好妳最後說了句人話，我才放過妳。」
我愣愣看他，難怪當時他放過我了，我還覺得奇怪。我那時身受重傷，他是夜帝，完全可以輕易地活捉我。我當時到底說了什麼話？
他瞇起的眼睛慢慢睜開，如同邪帝一樣戲謔地看我。
「看來連妳自己都忘了說過什麼。妳說：『替我帶句話給伊莎，要她好好對待月，否則，我隨時會把他帶走！』」
他的目光漸漸灼熱起來。
「所以，我嫉妒他，他愛的女人沒有拋棄他，為他心痛、為他考慮，而我卻被自己所愛的女人拋棄！那個女人在我離開後，從沒關心過我，甚至以我為恥。哼！儘管我是夜都之王，已經玩弄過無數女人，可是，依然無法填補伊莎對我造成的傷害。我的心始終是空的！所以，我現在需要人來幫我填補……」
他忽然雙手再次撐上床，朝我一點點爬來，我開始戒備地往後退。
「月現在很幸福，他得到了他的愛，而我……還空虛著……我真後悔嚐到了妳的味道！雖然我只是舔到一絲妳的血，但那味道卻足以讓人瘋狂！純正的、來自一千年前的血，居然依舊帶著處子的芬芳，為什麼？這就是讓月瘋狂上癮的原因？」
他一點點壓住了我的被單，我看到他身後的尾巴已經高高豎起。
「我常年喝血，之前任何血液都無法誘發我的血癮，而妳的血，卻只要一滴就足以讓我心臟收縮、血癮發作、渾身焦躁難耐……妳知不知道，派瑞星人到了晚上，血癮會更加強烈？我無法安睡，我需要妳的血。所以，給我吧……讓我滿足……」
他真的朝我撲來，琥珀的眸中是近乎饑渴的慾望。
我立刻出手掐住了他的喉嚨，夜這個孩子真是學不乖！
忽然，月冰寒的身影已經站在床邊，身上穿著月牙色的睡袍。他雙手環胸，冷冷俯視趴在我身上的夜，琥珀的瞳仁裡寒光閃過，月牙色的尾巴已經纏住了夜高高揚起的尾巴。
「你居然趁我洗澡又來騷擾小雨！跟我去喝血！」
「我不要！」忽然間，夜在我上方撒起嬌來。「我嚐到她的血了，如果你不給我喝她的血，我就在你面前枯竭而死！」
月眸光驟寒，輕輕冷笑。
「哼，我從不知道你對血有潔癖。」說罷，直接轉身拖著夜就走。
夜抓住了我的被子，灼灼地看我，咬牙切齒地說：「妳要對我負責！我沒想咬妳的！」
我對他啞口無言，看著他被月拖下了床，又趴在地上像拖把一樣被月拖出了房間。心裡還是有點擔心，被夜這樣一鬧也沒了睡意，只能坐在床上等月回來。
不久，月回來了。
「夜怎麼樣？」我關心地問。
他擰起眉，坐到我身邊認真看我：「妳什麼時候讓他碰到妳的血了？」
我抬起右手。
「是今天下午。我以為他真要咬我，用手擋了一下，結果正好擦過他的牙齒，帶出了一點血。」
月坐在我身邊神色變得沉凝。我擔心地看著他。
「真的會對夜有影響嗎？」
他抿了抿唇，眼神變得柔和，溫柔看我：「睡吧！不會有事的。」
他溫柔地攬住我的肩膀，我靠在他的胸膛上，摸著依然不怎麼大的小腹，漸漸閉上了眼睛。這時房門忽然開啟，雖然不見人進入，但月已經看向自動關閉的門。黑髮忽然從上方垂下，我立刻離開月的胸膛，往上看著用尾巴拉住自己睡衣衣襬，讓睡衣不至於滑落的夜。
「你怎麼又來了？」
幸好開著燈，如果我睡著的時候他突然這樣，我估計會出於本能地直接殺了他。
月渾身開始散發寒氣：「看來要把你關起來。」
「大哥，你好無情啊！」夜挑起了眉，雙手環胸。「我們派瑞星人不是喜歡一起睡嗎？在派瑞星兄弟中，即使一人結婚，另一方還是可以在一起睡的吧？你既然讓我把這裡當家，是不是應該讓我在房裡睡？」
月蹙起了眉，我雖然知道這是派瑞星的習俗，以前也跟爵和月一起睡過，即使沒有結婚的沙耶和萊蒙特，也曾睡在我的房間裡。可是，相較於仍有點陌生的夜，我一時沒辦法……
「哎……知道你們沒辦法接納我，我明天就回夜都。」夜說完直接倒掛著走向門口。
「等等。」月開了口，夜在天花板上面停下了腳步，背對我們。
我看得出月很為難，他一直很想跟自己的家人們一起睡，他是想家的，也想念夜，尤其在和好之後。這和我這個妻子單獨睡，或是和爵一起睡的感覺是不同的。
我看到他的手微微攥緊，於是握住了他的手，他為難地回眸，我笑了，他也因此露出了輕鬆的微笑。他是我的丈夫，我怎會不知道他的想法。
我起身下床，他忽然握住我的手。
「別走。」我看向他，他一時難以開口：「我……」
我明白了，他也不希望我離開。我睡到了一側，他露出安心的微笑，然後沉臉看向夜。
「你只能睡地上！別掛在那裡，小雨會害怕的。」
夜雖然背對我們，但明顯感覺到他身體微怔了一下。
「哼……」他發出了一聲輕笑：「你的女人可真寵愛你，真讓我嫉妒。」
月微微垂落眼瞼，看向我：「謝謝妳，小雨。」
「我是你妻子，我不想看你為難。」
月在燈光中笑，笑容清麗而暖心。
夜躍了下來，躍下的同時，月立刻纏上了他的尾巴。夜提起自己的尾巴，揚起唇角露出了邪邪的笑。
「月，你可真是纏我纏得緊啊！」
「如果你不老實，我會把你扔出房間。」月不看夜，正經地說，並把身後的靠墊扔了出去。他們派瑞星人不需要蓋被子，他們喜歡睡在軟軟的靠墊上。
夜抬手接住靠墊，對我舔了舔他的尖牙，懷抱靠墊躺落在月一旁的床下。
月幫我蓋好被子，熄了燈。明亮的月光灑入這個房間，月的長髮在月光下透出了一層濛濛的月牙色光輝。
「月，記不記得我們以前一起看星星？」靜靜的房間內傳來了夜不再調皮的低喃話音。
「嗯！」
「那時我們還跟伊莎在一起。月，不管你是不是討厭伊莎，我一直覺得那是我最開心的日子。雖然我嫉妒伊莎愛你，但是我心裡很高興，因為伊莎也喜歡我們，我們三個人可以永遠一直在一起。我真的想不通，你為什麼要離開？只是因為不喜歡伊莎？」
月沉默了片刻，我看了看月光中朦朦朧朧的他，伸手握住他冰涼的手。他微微一怔，我用鼓勵的目光看著他，這是他們兄弟可以好好交談的一次機會。月感激地看我一眼，伸手將我攬入懷中，似乎從我這裡得到重新打開心扉的力量。我靠上他的胸膛，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隱隱約約看到兩條交纏在一起的尾巴掛落床邊。當它們靜靜纏在一起時，可以清晰地看出它們的粗細。我的手撫落小腹，閉上了眼睛。
「其實……我那時並沒有太排斥伊莎，我們生長在那樣的環境，也曾認為我們三人能一直在一起很好。雖然我不愛伊莎，但是我很喜歡她，我們是很好的朋友，而且你愛她，我們能一直在一起，真的很好……」
「那你為什麼要走？」
月的胸膛輕輕起伏了一下，冰涼的掌握起我的手放上他的胸膛。
「自從知道我們被帶入皇宮是為了當伊莎的候選丈夫，我對伊莎的友情就出現了改變。如果只是我和你，或許我也就接受了。但是我接受不了那些不認識的、甚至討厭的男孩一起做伊莎的丈夫，只要想到和他們一起睡在床上服侍伊莎，我就覺得噁心……」
「呿，原來是因為你有潔癖？」
「夜，你不介意嗎？我們不是純種血統，我們注定沒有正式的婚禮，連孩子可能都沒有……」
「我們派瑞族本身就很難有自己的孩子，對於孩子我從未奢望，我只想跟伊莎在一起。至於她有幾個男人、我認不認識，我都無所謂……」
似乎夜更像派瑞星的男子，不過正因為月的不同，所以他才成為派瑞星獨一無二的男子、才能登上靈蛇號。
「那你為什麼離開了伊莎？」月還不知道伊莎把夜當月替身的事。
「哼……」幽靜的房內傳來夜的一聲輕笑：「你想知道？我怕你知道會受不了。」
「我……」月淡淡沉吟了一聲，忽然覺得夜更像一個大哥哥寵愛著月。「是跟我……有關嗎？」
「算是吧！」夜的語氣有幾分隨意和習慣：「如果蘇星雨跟你做的時候，叫的是我的名字，你會怎樣？」
月立刻握緊了我的手，呼吸明顯凝滯。我微微睜眸，見到月受傷的眼神。
「原以為我為了伊莎什麼都不在乎，可是我發現她在呼喚你名字的時候，我的心宛如撕裂一般痛。我開始恨你，恨你為什麼要出生在這個世上，也開始恨自己，恨自己為何什麼都不及你。所以，我離家出走了。」
說到最後，夜的語氣又變得隨便、無所謂起來。
「第一次離開派瑞星，由於經驗不足，被人賣到了性奴市場。你也知道我們派瑞星的男人有多麼迷人……」
夜的語氣放浪起來，但他這種無所謂的語氣卻讓人更加心痛。月握住我的手越來越緊，握痛了我。如果是我，也會自責內疚到心痛，作為他的哥哥，卻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也沒有做……
「差點就成了男妓，哈哈哈！還好我把賣我的人殺了，他們一怒之下把我扔進了競技場，我也嚐到了第一口人血。那是第一個和我廝殺的地球人的血，喝了他的血之後，我發現雖然人血能讓我們派瑞族上癮，同時也增強了我們的力量。我殺了所有和我比鬥的人，最後還殺了競技場的主人，取而代之，然後做了夜都之王……」
那些悲慘的經歷，在他輕描淡寫的話語中帶過，我感覺到了月胸膛無法平靜的起伏。我抬臉看他，卻看見淚水正從他的眼角溢出，在月光中滑落。
「月……」
月微露一絲慌張，立刻坐起。聽到我的呼喚，夜也從床下坐起身，看到了月的淚水後，琥珀的瞳仁收縮起來，立刻上前撲在月的身上，緊緊抱住了他。
「月，我們再也不分開，好嗎？」
「對不起……對不起……」一聲聲歉語從月口中哽咽而出，我一次看到月那麼悲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應該去找你的……對不起……」
我坐在一旁哀傷而心痛地看著這一幕，月一定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他什麼都沒對夜做過，而夜，卻為他做了很多很多。
夜輕拍月的後背，不在乎地笑了起來。
「你當時在靈蛇號上，我還希望你不要來找我，那樣會影響你的。堂堂生態學家月，可不能因為我這個卑劣的夜都之王而留下汙點，害你在星盟、在靈蛇號的地位受到影……」
「別說了！夜，別再說了！我們再也不分開，這裡就是你的家，讓我這個哥哥可以一直照顧你……」月緊緊撫上夜的後腦勺。
夜露出釋然的、淡淡的微笑，靠在月的肩膀上，久久不言。
安靜的房間被同樣安靜的月光吞沒，我慢慢躺下，注視著坐在月光下緊緊相擁的兄弟倆。這世上，再沒有比親人的回歸更加重要。不知不覺間，我又開始思念起東方和小狼，我得讓浚把婚禮的影片放上網路，好讓遠方的小狼看到，讓他安心。

第一章　難纏的夜


晚上，在我睡得半夢半醒之間，有小蛇纏上了我的手臂，輕輕撫過我手臂內側，感覺癢癢的。我迷迷糊糊地笑了。
「月，和夜玩夠了？」
「不錯，我們玩夠了。」
聽見是夜的聲音，我猛然驚醒：「夜！」
這次可不一樣，這裡是我的床。
房內的燈在我驚呼後一下子亮起，我看到夜那邪魅的臉近在眼前，和他已經微微露出唇外的尖牙。他身上穿著和月一樣寬鬆的睡袍，但卻是黑色的。他的長髮也垂掛在臉側，讓他邪魅的臉龐多了一分女子般的妖冶。
我驚坐起來，迅速扯去他纏在我手臂上的尾巴，他卻已經慢慢爬上了我的床，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