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青花瓷寶罐橫空出世,引得古董界各路人馬傾巢而出,只為其中驚人寶藏……許願該如何使盡全力,獲得寶罐線索,揭開「老朝奉」的真實面目,讓贗品帝國分崩離析?真贗對決最終戰!
【內容簡介】
悔事,悔人,悔過,悔心
「明眼梅花」五脈掌了古董界的眼,定了鑑寶圈的心,
祖訓有云:「去偽存真」。
古玩這行當,天生就是陰陽相濟、真假互通。
老朝奉,是浮在五脈上空的一道魂、一道影,斬不斷、甩不開。
而許家的男人,總會堅持一些看上去很蠢的事情,
堅持人心中存在的那一點正義感……
青花瓷起源於唐宋,在元明達到鼎盛,其質地絕美,令無數人傾心。「鬼谷子下山」、「劉備三顧茅廬」、「西廂記焚香拜月」、「周亞夫屯兵細柳營」、「尉遲恭單騎救主」——幾件看似毫不相干的歷史文化事件,卻因為同一組青花瓷寶罐而緊密聯繫在一起,每一件寶罐晶瑩閃爍的青藍背後,都掩埋著一件沉重壯烈的往事,而一段往事的各種細節裡,也都隱藏著一個鮮為人知的線索。只有收齊散落天下的五個寶罐,破解其中的線索,才能開啟古玩界時隔數百年的驚天祕聞,更引得各路人馬傾巢出動,不擇手段去得到它……
北京小古董店的舖主許願,憑著一本藥家瓷器鑒寶速成大法,與「只要秉承求真之心,手握無偽之物,任爾東南西北風,我自巋然不動」的一句話,直面對抗死對頭「老朝奉」與國內外各方勢力,只能相信自己挖掘的線索,使盡渾身解數,走上這場最終奪寶的舞臺,而那些從數百年前就種下的幾代人的恩仇愛恨,也都將在小人物許願的身上一一兌現……
一個堅持正義的故事!
本書特色:
1. 古董玩意正夯!
2. 一套有情節的古董入門教科書,傳授「山寨鑒定法」,堪稱古董界的《葵花寶典》,關於古董鑒定、收藏、造假、設局的百科全書式小說!
3.古董鑒定和武俠江湖的結合!
4.作者文筆敘述功力!
作者簡介:
馬伯庸
作家。人稱「文字鬼才」。作品涵蓋歷史、科幻、影視評論等諸多領域。代表作有長篇小說《古董局中局》、《風起隴西》、《三國機密》,中篇小說《末日焚書》、《街亭殺人事件》、散文《風雨》、《破案:孔雀東南飛》等。
相關著作
《古董局中局3:掠寶清單》
《古董局中局2:清明上河圖之謎》
《古董局中局(新版)》
《古董局中局》
《三國機密(上):龍難日(全新封面)》
《三國機密(下):潛龍在淵(全新封面)》
《風起隴西(第一部):漢中十一天(全新封面)》
《風起隴西(第二部)(終):秦嶺的忠誠(全新封面)》
《風起隴西(第二部)(終):秦嶺的忠誠》
《風起隴西(第一部):漢中十一天》
《三國機密(下):潛龍在淵》
《三國機密(上):龍難日》
《筆靈4:蒼穹浩茫茫》
《筆靈3:沉憂亂縱橫》
各界推薦
得獎紀錄:
《寂靜之城》獲2005年中國科幻文學最高獎項「銀河獎」。
《風雨》獲2010年人民文學獎散文獎。
《破案:孔雀東南飛》等短篇獲2012年朱自清散文獎。
《古董局中局》入選2013年第四屆中國「圖書勢力榜」文學類年度十大好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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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試閱
序
朝奉,是一個古老的名詞。
這個名詞最早可以追溯到漢代,本是一種朝廷官員的頭銜。到了唐、宋年間,朝奉成了一系列固定的官職名稱,如朝奉使、朝奉郎、朝奉大夫等。這個稱呼後來延伸到了民間,像士子、大店舖主人、有身分的富商,也會被稱為朝奉。到了明代之後,朝奉變成了當舖掌櫃的尊稱,負責收貨厘價,是當舖的核心人員。誰去典當物件,在櫃檯上打招呼都得拱手道一聲:「朝奉」。
隨著時代發展,「朝奉」現在已逐漸被人遺忘。對於絕大多數老百姓來說,這已經變成一個陌生而神秘的詞彙。
但是,對我來說,「老朝奉」卻是一個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的名字,它屬於一個人。
這個人,他出賣了我爺爺許一城,以致其背負汙名含冤而死;他設下圈套,逼迫我父親許和平投湖自盡;他又派人來騙取我的信賴,殺死我的朋友。這個名字,就像是一個猙獰的惡鬼,糾纏了我們許家三代。
他一手建起了覆蓋全國的古董贗品制販網路,暗流湧動,已成為中國文物市場上的一顆極大的毒瘤。
於私,我跟他有數不清的賬要算;於公,老朝奉的勢力不拔除,古董市場將真假沆瀣,永無寧日。
老朝奉到底是誰?我必須要搞清楚,否則一輩子都不會安生。
在《清明上河圖》事件中,我和老朝奉短暫聯手,挫敗了百瑞蓮的陰謀。作為交換條件,老朝奉答應與我相見,把這幾十年的恩怨一次了結。
現在,真相距離我近在咫尺。
第一章 鳳凰山下的意外發現
這是一座位於通縣的老舊四合院,旁邊就是永定河。門口擺著兩尊磨得看不清形狀的蹲虎石墩,門楣上還殘留著纏花紋路,看來是座前清的老宅子,原來的主人身分恐怕不低。
可惜任當年如何風光,如今也成了雲煙。這宅子歷經多變,門前殘破斑駁,東一道煙薰火燎的痕跡,西一片沒抹乾淨的「文革」標語,牆邊一溜兒垃圾筐,還有輛沒輪的破自行車斜躺在大竹笤帚旁邊,前擋泥板高高翹起。
大門是兩扇刷了黑漆的木門,漆挺新,門板上卻溝壑縱橫,看來頗有年頭。我站在門前,抬起手臂,心臟幾乎要跳破胸腔。
門的那一邊,就是老朝奉。
我與他只隔著一扇門板。
我們許家三代跟他的恩怨,在今天即將一次結清。
我伸出手臂,朝前輕輕一推,門虛掩著,一推就開了。銹蝕的門軸發出生澀吱呀的聲音,仿佛在提醒主人有客上門。
門後的照壁已被拆掉了,還剩下半截殘垣。我一進門,便能把整個院子盡收眼底。院子不大,最先注意到的是院子正中立著一棵槐樹,這槐樹被雷劈毀了一半,剩下半截歪歪扭扭的枝幹向天空伸展,像極了一個巨人高舉雙手大聲呼救。
看這槐樹的粗細,想來得有幾百年壽命。老北京一般不在院子裡種槐樹,不吉利,但也有句話,叫「院有古槐,必是老宅」。能有這麼老的槐樹,這宅院來歷應該不一般。
一個人站在槐樹前面,背對著我仰望樹頂,像是在欣賞一幅後現代油畫。他個子挺拔,比我高出足有一頭,西裝筆挺平整,一絲都沒起皺。
奇怪的是,看身形他的年紀並不老——這不可能是老朝奉。
這人聽到我的腳步聲,緩緩轉過身來。我第一個反應是驚訝,忍不住大喊一聲:「藥不然?」可當最後一個字滑出口之後,我意識到認錯人了。
他的相貌和藥不然有八成相似,但氣質卻截然不同。藥不然無論何時都是一副嬉皮笑臉、玩世不恭的浪蕩模樣。而眼前這人面色木然,眉間有三道淡淡的川字皺紋,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
「你不用找了,這院子裡沒人,老朝奉不在這裡。」
他對我說道,很標準的普通話,一點京腔痕跡都沒有。我急忙環顧四周,果然兩側廂房裡都靜悄悄的。我不敢相信,親自鑽進屋子裡找了一圈,裡面擺設很整潔,但空無一人。
我一下子怒氣翻湧起來。這怎麼回事?我花了如此之大的代價,好不容易要見到老朝奉,這個橫裡闖入的傢伙憑什麼來指手畫腳?
「你他媽到底是誰?」我怒吼道,攥緊了拳頭。
他扶了扶金絲眼鏡:「你果然和傳說中一樣容易衝動,許願。」
「別轉移話題!你到底是誰?」我上前一步,氣勢洶洶。
他不閃不動,語氣一點起伏都沒有:「第一次見面,我是藥不然的哥哥,我叫藥不是。」
藥不然的⋯⋯哥哥?!
我不由得仔細端詳了他一下,對方的表情冷冽而漠然,像是塊冰。我從前依稀聽藥不然提過,他有個大三歲的哥哥,對古董行當沒興趣,很早就被家裡送去美國了。這哥倆風格差異可真不小,除了相貌相似,沒一個地方相似的。
可是,藥不是為什麼突然回國?為什麼突然出現在老朝奉的院子裡?難道他也是老朝奉的手下之一?
一念及此,我不由得心生警惕,退後兩步。藥不是開口道:「我也剛到不久,老朝奉應該是提前離開了,我沒有見到。」
他說得坦然,但可把我給氣壞了。原來是這麼回事,老朝奉本來只約了我相見,一看居然有一個外人先跑過來,以他的警覺性,自然是立刻抽身離開——我人生中大概最重要的一次會面,居然被這不相干的人攪黃了!
「你怎麼會知道我們在哪裡見面?」
「我一直在監聽你的電話。」
我顧不得風度,一把揪住藥不是的領帶:「這是我許家恩怨,你來瞎摻和什麼?」
藥不是個子高,被我把領帶往下那麼一拽,整個人朝前彎下腰。他就這麼俯視著我,一字一句:「我爺爺因為老朝奉被迫自殺,我弟弟成了通緝犯——你說這事跟我有沒有關係?」
我的手一顫,倏然鬆開他的領帶。
是啊,老朝奉害的可不只是我許家一家,藥來受他脅迫,就死在我面前;藥不然就更別說了,我至今也不明白他為何投靠老朝奉。他們藥家兩代中堅一死一叛,可以說是元氣大傷。
我盯著藥不是,想從他眼中看到復仇者特有的憤怒,但我只看到平靜,死寂般的平靜。
藥不是後退一步,把領帶重新捋平,語調不急不緩:「家中如此巨變,旁人都靠不住,只好我親自回國來解決。」說到這裡,他扶了扶鏡框,冷冷道,「我必須指出,許願,你真是令我失望。」
我略感愕然,不知他為何這麼說。
「剛才一提老朝奉,你就急吼吼的像個瘋子,完全失去了冷靜。以你這種心態,就算真見到老朝奉,又能報得了什麼仇?」他的話就像一根根標槍投過來。
「說的你好像很瞭解我似的。」我低聲咕噥。
「你重返五脈後的一切行動,我都仔細研究過。《清明上河圖》那件事情,你急於找老朝奉報仇,自己犯渾衝動,才一腳踏入百瑞蓮的陷阱。我以為你會因此長點教訓,可剛才你的表現證明,根本沒長進!」
我忍不住反唇相譏:「把老朝奉驚走的人,可不是我。」
藥不是道:「即使你見到了老朝奉,然後呢?你認真想過沒有?」
他這一句話,一下子提醒了我。先前我沉浸在即將見到老朝奉真面目的激動中,還沒顧上想清楚,一旦見了面,要怎麼和他了結恩怨——到底是扭送當地派出所繩之以法,還是手刃元凶?
我不吭聲了,藥不是繼續道:「你有沒有想過,老朝奉這麼狡猾的人,怎麼會主動現身邀你見面?他絕非良心發現,必然有所圖謀。你這點都想不透,就慌慌張張跑過來,只會一頭栽進陷阱裡,重蹈《清明上河圖》的覆轍。」
他的聲音冷峻透徹,如同一把手術刀,一刀刀地削去我的僥倖。我被他批評得有些惱火:「這與你無關!」
藥不是眉毛輕抬:「怎麼沒關係?你得和我一起去把老朝奉給揪出來。我的搭檔,可不能是個白癡。」
我一時無語,這自說自話的本事,倒是和他弟弟一脈相承。這才見面不到十分鐘,他擅自監聽我電話的事還沒說清楚,倒已經開始挑剔起我的素質來了。
「神經病!」
我甩下一句話,轉身朝門口走去。一個莫名其妙的人,一個莫名其妙的提議。我若是二話不說就聽他的,才是失心瘋了。
「你不想抓到老朝奉?」
「這個我自己會想辦法。」
「難道你也不想搞清楚,我弟弟為何出賣你?」藥不是的聲音從我背後響起。我邁出門的動作僵住了,像被一根繩子牽住了腳脖子。
藥不然現在是我心中最大的一根刺、一個謎。如果說老朝奉是我要了結的仇恨,那藥不然就是我急需解開的心結。他確實背叛過我,但也救過我。那傢伙玩世不恭的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心思,我從來沒搞明白過。
藥不是輕輕歎息了一聲:「他到了今天這步,我也始料未及。這傢伙到底什麼打算,我這個做大哥的,從來沒搞明白過。我們兩個聯手,也許可以弄清楚。」
我心裡猶豫了一下,這個提議聽起來很誘惑。不過我轉念一想,這大概是藥不是的策略,我可不能被他控制了談話的節奏。
一個憑空出現的傢伙,一份突如其來的邀請。我雖然魯莽,可也不至於如此輕信。
我沉思片刻,轉過身來:「這件事太大,光我們兩個可不夠。今晚家裡有個聚會,五脈聚齊。你有什麼想法,不妨到那時候提出來,大家群策群力。」
今晚五脈確實有個聚會。老朝奉的實力深不可測,想要抓住他,必須要借助五脈的力量才有可能。
不料藥不是「哧」了一聲,一臉鄙夷地搖頭:「藥家的公道,我會討回——但不會指望他們,那些傢伙沒有一個靠得住。」
我雙眼一瞇,這可有意思了。聽藥不是的口氣,顯然是打算甩開五脈單幹。可我記得,他根本不是混古董圈的。一個常年在國外的外行人,想單槍匹馬挑戰老朝奉?
虧他還說我有勇無謀,我看他才是不自量力。
藥不是似乎無意解釋,他揮了揮手,甩過一張名片來:「我這次回國,五脈幾乎沒人知道,我對無聊的聚會沒有興趣——如果你改變了想法,就來華潤飯店找我。」
說完之後,藥不是轉過身去,繼續仰頭欣賞著那一棵扭曲古怪的槐樹。不知道他看什麼看得如此入迷。
我長長歎了口氣,來的時候滿懷期待,沒想到結局會是如此莫名其妙。帶著遺憾和憤恨,我走出了這座宅子。老宅邸的門「吱呀」一聲關起來,只留下一個空蕩蕩的院子、一個人和半棵殘破的槐樹。
邁出院子,我忽然沒來由地想起一個古老的風水故事。
一個富商在院子裡種了棵樹,沒想到接下來家裡卻災難連連。一個路過的風水先生說您這院子,不吉利啊,院中有樹,乃是一個「困」字。那富商一聽大驚,慌忙把樹給砍掉,但還是老出事。風水先生說,您把樹砍了,院裡只剩下人,豈不成了一個「囚」字嗎?
這一院一樹一人,豈不是我身後那座老宅邸的格局麼?我不是迷信,但這次老朝奉沒見到,卻一頭紮進這樣的風水格局裡。
困、囚二字,莫非真的是什麼預言?
五脈聚會,並非一個托詞。當天晚上確實有一場家宴,名義是迎接《清明上河圖》順利歸京,劉局牽頭,召集五脈成員慶祝一下。
劉局為了攢這一局可是煞費苦心。《清明上河圖》的風波是我惹出來的,五脈中很多人對我十分不滿,借這次機會,也算是彌合一下矛盾,為許家重回五脈舖墊一下。
可惜幾位家中重要人物都缺席:藥來去世,黃克武在香港養病未歸,劉一鳴身體不太舒服。煙煙因為要照顧爺爺,也一直留在香港。結果偌大的一個席面上,我的熟人除了劉局,就只有青字門的沈雲琛,其他都是各門的小輩,說不上什麼話。
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雖然劉局在席間高談闊論,極力想把氣氛弄熱絡點,但我跟這些出席者之間實在沒什麼好聊的,敬了一輪酒後,基本就是各吃各的,席間氣氛有些尷尬。
在座的人裡,沈雲琛輩分最高。她對我態度還不錯,一見面就送了我件道光年的檀木小葫蘆掛飾,說可以逢凶化吉。葫蘆上下兩截,各刻著「稱」「許」二字,不值什麼錢,彩頭倒好,也是花了心思挑選的。
青字門沈家在五脈裡不是大宗,以木器為主營,所以無論是佛頭案還是《清明上河圖》風波,沈家都沒參與。除了有一位沈君跟著老朝奉混之外,青字門一直置身事外,存在感不是很強。正因為如此,我能跟沈雲琛平心靜氣地聊上幾句。
說起劉、黃、藥幾位掌門的遭遇,沈雲琛唏噓了幾句。她告訴我,鑒古學會的商業計畫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這次成功地阻擊了百瑞蓮登陸之後,正是啟動的好時機。
我對五脈商業化一直持保留態度,明眼梅花這麼多年的聲望,是靠立身中正才得來的。如今裁判親自下水踢球,摻雜太多利益,這公正程度恐怕要打一個折扣。不過話說回來,五脈的店舖,早已開了一家又一家,如今不過是把這層面紗揭開而已。開放搞活,經濟建設先行,這是整個時代的大趨勢,不可逆轉。
「所以我跟你說,古玩這塊陣地,我們不去佔領,敵人就會去佔領。」沈雲琛樂呵呵地說,眼神裡閃動著光芒。
不怪她如此上心,鑒古學會商業化真啟動起來,青字門恐怕將是得益最大的。
要知道,木器在古玩界被稱為「小器」,也叫「青器」。這個「青」既是指木質發青,也指「年青」。其他門類諸如金石瓷器字畫,動輒可以追溯到漢唐宋元。而木器保存不易,收藏以明清為主,再往前就不多了。
青歸青,但木器一直是個獲利頗豐的行業。古玩講究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貴出貴進。木器卻是薄利多銷,每一件價不高,但買的人多。原因很簡單,別的古玩那是拿來玩賞的,木器——尤其是傢俱——那是拿來用的。商業化放開之後,單是仿古傢俱這一項,銷量就不可低估。
沈雲琛興致很高,跟我絮絮叨叨地說起木器行當裡的這些事,又講起最近準備搞一個仿古傢俱展銷的全國巡展計畫。我一邊微笑一邊聽著,偶爾還點點頭。沈雲琛說了半天,意識到光她自己說了,於是側過身子來,問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想了想,覺得這是個好機會,於是拿起一根湯匙,敲了敲茶杯。鐺鐺響過幾下,席上的人都不說話了,全都盯著我。
「有件事得跟大家商量一下,今天我去見了老朝奉。」
我話一出口,整個席間都沉默下來。在五脈裡,老朝奉是個禁忌之詞,我忽然提起這個名字,大家都屏息凝氣。就連劉局和沈雲琛都擱下筷子,帶著不同的表情看過來。
我把今天跟老朝奉見面的前因後果約略一說——當然,藥不是的事兒我沒提,只說找到了那間老宅子後,卻撲了一個空。
我環顧四周,開口說道:「老朝奉是什麼人,我想不必多說,諸位心裡都清楚得很。這次我沒有捉到老朝奉,可也不能放任他繼續害人。希望諸位群策群力,跟我一起把這只制販假贗文物的黑手徹底斬斷,履行五脈的責任。」
在座的人都紛紛點頭,舉杯表示支持。老朝奉是五脈的天然敵人,對付他是理所當然的事。
「老朝奉讓你去那兒見他,但卻沒出現?」劉局皺著眉頭,插嘴問道。
「是的。」
「發現什麼沒有?」沈雲琛追問。
「有,我在那裡發現了這個,我猜是老朝奉遺落的。」我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輕輕擱到桌上的玻璃轉盤,席上立刻響起不少人的低聲驚呼。
席間沉默了一下,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風向開始發生了微妙而有趣的轉變。
「五脈剛剛渡過危機,個人認為,現在不宜輕舉妄動。」
「抓老朝奉是應該的,不過之前許願你小子異想天開,把家裡折騰得雞犬不寧,這次得想清楚才成,別又中了別人的圈套。」
「咱們就是個民間協會,線索給有關部門,讓他們去抓就好嘛。」
「自古以來,贗品就沒斷絕過。拿下一個老朝奉,就能保證再沒贗品了?天真!」
不少剛才還點頭稱許的人,現在態度都曖昧起來,還有人大潑冷水,居然一個明確支持的都沒了。就連沈雲琛都拍拍我的肩膀:「小許,此事牽繫太廣,咱們還得從長計議。」
聽著這些話,我的表情還在笑,卻越來越冷。
我擱在桌子上的那件東西,是一件清代的斷口豆青丹藥瓷瓶。丹藥瓶不大,高八厘米,表面沉釉無紋,很小的一件東西。
這其實是一件大開門的贗品,釉色虛浮,斷口白碴,稍微有點文物常識的人,都能看得出來。但這件東西,同時也是一個試探。藥瓷瓶很少有假的,不經濟,單獨造假不值當。當這個都出現贗品時,意味著背後隱藏著一個巨大的制假勢力,他們已經達到一定規模,連這種小物件都能產生利潤。
其實這小藥瓶是我來之前隨手拿的,跟老朝奉沒關係。我就是想試探一下,看看五脈中人的真實態度。果不其然,這些傢伙一看到這個小瓷藥瓶,有的是被瓷瓶背後展現的造假實力嚇著了,有的則是自己心裡有鬼,不清不白,從這瓷瓶裡看出了被牽連的可能性。
俗話說,鑒古易,鑒人難。如今看來,人心也不是那麼難鑒,一個小小的瓷瓶,就把各種心思都給映照出來了。
他們反對我,有一千個理由,但我知道真正心意到底為何:現在商業化在即,大家都一心火熱忙著賺錢,追查老朝奉這種事吃力不討好,何必去觸那黴頭。
難怪藥不是沒打算借助五脈的力量,他出身於五脈之中,太知道這些人的秉性如何。
我原本還有僥倖,但現在徹底明白了。
我默默地把藥瓶收起來,站起身來,一言不發地朝外面走去。席上的眾人交頭接耳,卻都安坐不動,只有沈雲琛顫巍巍地站起身來,抓住我的手臂挽留:「這孩子,怎麼是個驢脾氣,這不大家商量著來嘛。」
我低頭對她笑道:「五脈的道,總得有那麼一兩個人去堅持。大家都忙,就我比較閑,那就我去吧。」沈雲琛見拗不過,說你好歹等劉一鳴老爺子回來,再定主意不遲。我卻搖搖頭:「若我猜得不錯,老朝奉年紀也已近古稀,若是他在我逮住他之前死掉,一世都不安穩——歲月不等人啊。」
沈雲琛見我都說到這份兒上了,終於皺著眉頭把手鬆開了。我拿起酒杯,向劉局方向一飲而盡,辛辣的茅臺從嗓子眼滾成一條火線入胃。劉局坐在原地,眉頭微皺,只得略抬杯子,算是回應了我的舉動。
他是官場中人,畢竟要以平衡穩定為主,不可能太意氣用事。
我擱下酒杯,離開房間,心裡既有解脫後的輕快,又有沉甸甸的憤懣堆積。別人如何,我沒資格評說,但我一定要查出老朝奉的真相。
當我走到飯店門口時,看到一個身影側靠著廊柱,在昏黃的燈光下不顯山不露水,仿佛要融入灰暗中。他的手裡夾著一截點燃的香煙,煙氣嫋嫋升起。
「方震?」我頗為意外,後來轉念一想,劉局在這裡,他自然也會跟來。不料方震卻對我說:「我不是在等劉局,我是在等你。」
「呃⋯⋯你也要阻止我?」我警惕地望著他。這傢伙是我出生入死的夥伴,但他同時也是個員警,命令下來,六親不認。
「不,我是來送你一程。」
方震還是那一副波瀾不驚的神氣。他把煙頭丟在地上,踩了踩,然後走下臺階。臺階下正停著一輛銀灰色的桑塔納,掛的武警牌子。我不明白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一撇嘴,低頭坐進副駕的位置。
我倒要看看,他要怎麼送我一程。
方震發動引擎,車子徐徐開動起來,很快遠離了飯店。我搖下車窗,探出頭去,長長呼出一口氣。離開那裡之後,我才覺得呼吸通暢起來。剛才在飯店裡,看著那些人的眼神,真有種喘不過氣的憋悶,跟肺裡塞滿了塑膠袋似的。
車子飛速前行,我看著街道向兩側退去,忽然覺得不對勁。
「喂,我說,這不是回四悔齋的路。」
「我知道,反正你又不想回那裡。」方震雙目平視前方,方向盤握得很牢。
「你知道我想要去哪?」
「華潤飯店。」方震回答。
序
朝奉,是一個古老的名詞。
這個名詞最早可以追溯到漢代,本是一種朝廷官員的頭銜。到了唐、宋年間,朝奉成了一系列固定的官職名稱,如朝奉使、朝奉郎、朝奉大夫等。這個稱呼後來延伸到了民間,像士子、大店舖主人、有身分的富商,也會被稱為朝奉。到了明代之後,朝奉變成了當舖掌櫃的尊稱,負責收貨厘價,是當舖的核心人員。誰去典當物件,在櫃檯上打招呼都得拱手道一聲:「朝奉」。
隨著時代發展,「朝奉」現在已逐漸被人遺忘。對於絕大多數老百姓來說,這已經變成一個陌生而神秘的詞彙。
但是,對我來說,「老朝奉」卻是一個無...
目錄
序
第一章 鳳凰山下的意外發現
第二章 油畫中的線索
第三章 「三顧茅廬」青花罐
第四章 順藤摸瓜
第五章 「飛橋登仙」絕技再現
第六章 對峙細柳營
第七章 青花罐,龍走紋
第八章 脫險
第九章 解密五罐
第十章 最後一個罐子的下落
第十一章 海上爭鋒
第十二章 老朝奉的身分
尾聲
序
第一章 鳳凰山下的意外發現
第二章 油畫中的線索
第三章 「三顧茅廬」青花罐
第四章 順藤摸瓜
第五章 「飛橋登仙」絕技再現
第六章 對峙細柳營
第七章 青花罐,龍走紋
第八章 脫險
第九章 解密五罐
第十章 最後一個罐子的下落
第十一章 海上爭鋒
第十二章 老朝奉的身分
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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