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徵求有驚喜
第六案 慾望都市
03 目擊者
掃毒過後，「引火」被責令停業整頓兩周。這家PUB真的沒有愧對它的招牌，確實是一個很能引火的地方。
依舊是同樣的地點，但人物不同。十月三十一日夜間十時三十分，一名衣著時尚的男子在「引火」的舞池中扭動身軀，突然一名身材高挑的年輕女子吸引了注意。
「姑娘，請妳喝一杯？」男子湊到女子身邊，對著她的耳朵喊道。
女子聞言，停下扭屁股的動作，打量了一下他。從外表看，這名男子很符合她對異性的選擇標準，於是笑道：「可以啊，你要請我喝什麼？」
「想喝什麼，哥都請！」男子見她上鉤，開心極了。
女子做了一個「OK」的手勢，男子很客氣地一彎腰，抬起右手，「美女，進包廂休息一下？」
女子將左手搭上男子高舉的手心，隨著他離開嘈雜的舞池。
很快的，兩人進入一間小包廂，「就你一個人來，沒跟朋友一起？」女子拿出一包煙，很優雅地點燃。
「萬一多一個人，我怕會打起來。」男子答非所問。
「哦，打起來？這怎麼說？」女子蹺起線條修長姣好的右腿，挑眉問道。
男子的眼光不停地在她身上遊走，聽她這麼問，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這才似笑非笑地道：「如果我跟我的朋友，同時在酒吧裡遇到像妳這麼漂亮的女孩，妳覺得我們不會打起來嗎？」
「討厭！」女子的嘴角掛起了笑。
就要得逞了！男子心中暗笑，瞇起了眼睛，「說真的，舞池中那麼多人，我第一眼就看見了妳。我十分相信自己的第六感，直覺告訴我，妳跟別的女孩不一樣。」
女子端起一杯紅酒，抿了一口，「哦？怎麼個不一樣？」
「妳的魅力，絕無僅有！」男子很認真地凝視她的眼睛。
女子露出幾分嬌羞，「真的？」
「千真萬確！」
凌晨兩點，玫瑰園社區。一輛黑色轎車停在十二號樓前，一名男子晃晃悠悠地摟著一名女子走下車，朝樓內走去。到了六樓，吧答吧答，隨著幾圈鑰匙擰動門鎖的聲響，兩人走進屋內。
深夜的樓道滿是昏黃的燈光，安安靜靜。哪想沒過多久，屋內赫然傳出非常刺耳喧鬧的音樂聲。
「還讓不讓人睡覺了？」一名家住五樓的中年男子被音樂聲從睡夢中吵醒，氣急敗壞地對著天花板吼叫。
「樓上的小丫頭就是不自愛！我經常看她帶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過來。」睡在男子身邊的中年婦人也醒了，語氣相當氣憤。
中年男子抓起床邊的衣物，「聽聽，這音樂是越放越大了！不行，我必須上去跟這丫頭說明白，要不然以後晚上別想睡覺了！」
「我跟你一起去。你說得對，這小樹不修不直溜，今天就把話說在明面上，不能讓她再這樣胡搞！」中年婦女也快速地下床更衣。
幾分鐘後，兩人來到六樓，站在持續飄出音樂聲的屋門前，一人按門鈴，一人直接握起拳頭敲門。
「吵死了！還有沒有公德心啊？快把音樂關掉！」
「快點兒開門，這都幾點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喊了又喊，敲了又敲，門鈴響了又響，屋內愣是沒有一點兒回應。
嗡！嗡！就在這時，樓外飄起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響。
「跟我想的一樣，這丫頭肯定又帶男人過來鬼混，我去瞅瞅！」中年婦女幾步走到樓梯間的窗戶旁邊，探身朝外望，「果然是！老公，快過來看，那是什麼車？」
男子出於好奇，走到女子身邊，拉長脖子往窗外望，「乖乖，是寶馬呢，車牌號碼還那麼順！」
「這丫頭天天帶男人來，哪裡像話？她到底把我們這兒當什麼了？不行，我要打電話給她的房東，不能再讓她鬧下去！」中年婦女憤怒地從口袋中掏出手機，按下一串號碼。
這間屋子的房東就住在隔壁樓，與這對中年夫妻相識。接到電話，他很無奈地趕過來。既然敲門按鈴無果，撥打房客的手機也無人接聽，房東直接用鑰匙打開房門。
「咦？什麼氣味！」
房門剛被打開，就有一股腥味自屋內飄出
而後，隨著房門完全敞開，門外的三人徹底驚呆，傻在原地。
又過幾秒，依舊喧鬧的音樂聲，摻入了中年婦女的一聲尖叫，「殺、殺、殺、殺人啦！」
新建的寬敞柏油路從我們技術室直通案發現場玫瑰園社區，接到報案，派出所第一時間趕到現場，我們科室緊隨其後。
「馬所長，什麼情況？」明哥一下車就問道。
「我們是一個小時前接到報案，報案人是這裡的房東，名叫胡磊。根據他的說法，深夜兩點鐘左右，他的房客大聲放音樂，五樓的住戶受不了，上樓叫門卻沒人理會，接著就找來了他。他打開門，隨即發現他的租客死在屋裡。」馬所長照著他的筆記本介紹道。
「死者的身分搞清楚了沒有？」明哥又問。
「根據房東提供的資料，死者叫麥芓芊，女，二十歲，福建人，別的暫時還不清楚。另外，樓下的住戶有重大發現！」馬所長話鋒一轉。
「哦，什麼發現？」明哥有些欣喜地問道。
「他們說，發現了嫌疑人的蹤跡。」
「他們人呢？」
「在樓上，我去給你喊來。」馬所長笑著道。
「辛苦了！」
我在旁邊聽著這段對話，懸著的心慢慢地放了下來。太好了，這起案件沒難度，都看見嫌疑人了。
「警官，警官，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不多久，一對中年男女向我們這邊快速走來，邊走邊喊。
馬所長走在前面，聞言回頭道：「想起來就好，帶你們去見見我們技術室的冷主任，有什麼話只管跟他說。」然後轉過頭對明哥說：「冷主任，人我給你帶來了，就是他們說有重大發現。」
我跟葉茜都上前兩步，想聽聽案件的情況。
「請問大哥、大姐，你們發現了什麼情況？」明哥客氣地問。
「從頭說，還是直接說重點？」中年婦女詢問。
明哥表情嚴肅，「直接說重點就行了。」
「老公，妳來吧，說重點！」女子用手肘碰了一下旁邊的男子。
男子皺著眉頭，一副正在認真思索什麼的表情，被女子這麼一碰，開口道：「警官，我想起來了，是96669，不是69996。」
「你說的是車牌號碼？」明哥立刻會意。
「對，車牌號碼是灣D96669！」男子很肯定地點頭。
「這車牌號碼，你是從哪裡看到的？」
「夜裡我跟我老婆聽到樓上有噪音，就起床上樓按門鈴，想讓樓上的丫頭把音樂關掉。就在這時，有個男人在樓門口發動了汽車，我跟我老婆聽到引擎的聲音，趕緊去樓梯間的窗戶看了一眼。樓門口正好有路燈，我瞧見那輛車的車牌號碼是灣D96669。剛才猛地一想還不敢確定，但是現在敢百分之百確定了，就是這個號碼沒錯！我雖然年紀不輕了，視力可是一直很好啊！」
明哥拿起筆記本，「能不能記起看到這輛車的確切時間？」
「這個……老婆，妳看到車之後，不是就六樓的房東打了電話嗎？手機上肯定有時間記錄。」中年男子扭頭對女子說。
「對對對！」女子趕忙從口袋中掏出手機，飛快地翻出通話記錄，「警官，是凌晨兩點四十五分！」
明哥迅速地把時間點記錄在本子上，「謝謝大哥、大姐給我們提供重要的線索。」
「不客氣，希望你們能早點兒抓到兇手，這太可怕了！」
「冷主任！」正在這個時候，徐大隊長帶著幾名偵查員趕抵案發現場。
明哥立刻對他道：「徐大隊長，你來得正好，現在有一條重要的線索，需要你們去查。」明哥
「什麼情況？」
「命案現場在這棟樓的六樓，死者樓下的住戶看見了嫌疑人乘坐車輛的車牌號碼。」
「真的？車牌號是多少？」徐大隊長眼露興奮。
「灣D96669。案發現場留派出所的民警就足夠，你們刑警隊辛苦一點兒，看看能不能儘快找到這輛車的車主。我帶著我的人把現場勘查完畢。兩邊合力，爭取儘快將這起案件破掉！」
徐大隊長拍拍胸脯，「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我問葉茜，「妳是跟著徐大隊長行動，還是跟我們一起？」
她抓起勘查服往身上套，一副很怕被拋棄的樣子，「有車牌號碼，找車主再簡單不過，沒有挑戰性，我當然是跟你們一起行動！」
明哥瞥一眼手錶，「抓緊時間準備，五分鐘後，我們進現場。」
「明白！」
04 看似簡單的命案
一支煙的工夫，我站在案發現場門前，很有把握地對胖磊道：「磊哥，照相器材抓緊準備，我很快！」
「哦，我就不信你能比我快！」胖磊不服氣。
事實勝於雄辯，我飛快地拿起幾種粉末處理起來。這種普及率很高的鐵皮防盜門，以我現在的速度，基本上可以在十分鐘之內處理完畢。
「好了！」
哢嚓，話音剛落，耳邊就傳來胖磊調試照相機光圈的聲響。
放下手中的毛刷，我換上足跡勘驗燈，拉開房門走進去。
案發現場是標準的單身套房，面積約四十平方米，進門靠左手邊是廁所，右手邊是開放式的小型廚房，再往裡走幾步便是臥室。臥室內，靠北側牆邊擺放了一張南北走向的雙人床，雙人床的西側是一張梳妝台，東側是一整排的衣櫥和幾樣家用電器。臥室還帶有一個小型陽台。
雙人床上仰面躺著一具女屍，雙眼怒睜，直勾勾地瞪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左側頭部明顯凹陷，鮮血伴著腦漿噴濺得整床都是。腦袋下方的枕頭旁邊，扔著一個沾滿血跡的古銅色煙灰缸。
女屍上身赤裸，下身只穿了一條紫色蕾絲內褲。一直看到這兒，我才意識到屋內的空調正處於送風狀態。
啪，我打開足跡勘驗燈，蹲在地上找尋鞋印。進入視線的潮濕劃痕讓我皺起眉頭，無奈地關掉足跡燈，轉而開啟指紋勘查燈，朝一排衣櫃走去。
幾分鐘後，我直起身，衝著門口有些失望地喊道：「現場的地面和衣櫃都被嫌疑人清理過，明哥，你們直接進來吧。」
明哥聽我這麼說，眉頭也一皺，提著勘查箱朝屍體走去。哢嚓，哢嚓，伴隨胖磊按相機快門的聲音，明哥開始翻看屍體表面的屍斑，然後道：「死亡原因為鈍器擊打頭部，死亡時間應該在深夜兩點鐘左右。」
「這個時間點，剛好跟樓下的那對夫婦說的差不多，那輛車的車主非常有可能是嫌疑人。」我推斷道。
明哥點頭，脫掉死者身上僅剩的一條內褲，遞給站在旁邊的老賢。
老賢快速地判斷道：「死者的內褲上有精斑，她生前和某人發生過性關係。」
「強姦殺人？」我的腦海直覺浮出這個猜想。
「國賢，你先提取死者的陰道擦拭物。另外，指甲樣本也需要提取，如果是強姦，死者不可能不反抗，說不定能從指甲縫中找到線索。」明哥平靜地道。
「我先出去一下……」
我們幾個你一言我一語，不想葉茜臉色蒼白，雙手緊握，拋出這麼一句話。
「沒事吧？」我問。這小妮子菜歸菜，可絕對不是個嬌弱膽小的女孩子，之前從沒看她這樣過。
葉茜沒有說話，咬著嘴唇搖了搖頭，扭身朝門口走去。
「她怎麼了？」胖磊問。
「我也不清楚。」我雙手一攤。
「難道這個現場比較血腥，她受不了？」胖磊不放心地朝門口瞅了好幾眼。
「不至於吧，早前的碎屍案都沒見她露出這種表情，這個案件就是血流得多了點，其實還好啊！」我很困惑。
「算了，八成是心情不好，就讓她靜一靜吧。」
我聳了聳肩膀，抓起死者的右手，幫老賢一起提取死者的十指指甲樣本。
「咦？有凝血塊！」明哥忽然抓起死者頭下的枕頭，眉頭緊鎖。
我轉動眼珠瞅了瞅，「凝血塊？這有什麼好奇怪的，肯定是嫌疑人擊打死者頭部時，噴濺上去的。」
明哥指著幾處果凍一樣的血塊道：「不對，這凝血塊表明了，嫌疑人曾分兩個時間段擊打死者的頭部，第一次並沒有將之殺死，而且兩次間隔了頗長時間。」
「這又能說明什麼？」我有些疑惑。
明哥沒有理會我，站在屋內環視一周，最終把目光落在了牆角的一部電話上。只見他幾步走過去，從牆根處拉出一條電話線，舉在半空中，「死者家中的電話線被拔掉，從接頭處的浮灰看，這根電話線之前沒人碰過。難道死者心血來潮，恰好在死前拔掉自己的電話線？我想不會有那麼巧的事。小龍，電話機上的指紋，你處理了沒有？」
「看過了，電話也被人用濕毛巾擦拭過。」
明哥聞言，將電話線插回電話機的小孔，電話旋即發出嘀的一聲。他接著拿起電話筒，放到耳邊聽了兩秒，「電話是通的，排除了死者自己拔掉的可能性，電話線是嫌疑人作案時拔掉的。」
「嫌疑人拔掉電話線幹什麼？」
「他需要大量的作案時間。可能嫌疑人進屋時注意到了這兒有電話，不希望作案過程中有人打電話過來。」明哥推斷道。
我的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來，「這……我怎麼越聽越糊塗了？」
明哥的視焦轉回屍體身上，「我已經大致知道了嫌疑人的作案過程。嫌疑人很可能一進門就想著強姦死者，於是拔掉電話線。強姦的整個過程需要大量時間，他當然不願意被人壞了好事。」
「強姦的過程中，死者可能有過激烈的反抗。案發時間是深夜兩點左右，他怕周圍的鄰居聽見呼救聲而報警，便打開了室內的音響，以此掩蓋死者的呼救。」
「這一切做完，嫌疑人為了逼死者順從，以室內的銅質煙灰缸敲擊死者的頭部，使其失去反抗能力，從而施暴。強姦了死者之後，再次以煙灰缸敲擊她的頭部，將之殺害。」
我追問道：「前面的我能理解，但是明哥，後面的案情是怎麼推理出來的？」
「就是我剛才說的凝血塊。」明哥拿起枕頭，「這個枕頭的枕頭面是純棉製品，吸收性很好，血沾染在上面，一定會於最短的時間被吸收，按道理說不可能出現這種一塊一塊的血跡。由此想來，死者死前就受過一次傷，傷口的血凝結以後，又遭到第二次打擊。這時，剛剛凝結的血塊噴濺到枕頭上，從而導致這種情況的產生。從血塊凝結的程度研判，中間應該有二十分鐘左右的間隔。按照男性的正常生理特徵說，這段時間，嫌疑人應該可以完成強姦。」
「原來如此！」我感到茅塞頓開。
明哥驀地將話鋒一轉，「但是，我有一點沒弄明白……」
「哪一點？」
「嫌疑人的作案動機是什麼？如果是強姦，為什麼要殺人？」
我不假思索地道：「他害怕自己的罪行被暴露啊！」
「既然害怕暴露，為什麼不在強姦之前戴上保險套，而在現場留下明顯的精斑？現在電視裡整天都放探案類節目，他不會不知道公安局有辦法透過精斑檢測出他的DNA。」
聽明哥這麼說，我也徹底蒙了。對啊！太不合邏輯了。嫌疑人懂得擦掉現場的手印和足跡，連最不起眼的電話機都被擦拭過一遍，他為什麼會留下精斑？難道是忘記了？沒有理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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