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淡紫色羽天衣，兩條長長的髮辮飛揚。
議事樓裡的眾長老們，神情各異。
「墨、伊、人！」
「不用這麼叨念我的名字，就算妳對我念念不忘，我對妳的印象，也是不會變好的。」
「噗！」
鳳千奇忍不住。
鳳千鳴等人臉上的表情也有各種不同程度的扭曲。
只一句話，議事樓裡的氣氛已經完全翻轉。
什麼緊張憤恨的情緒完全沒有了。
只剩下想笑又不得不忍住的嘴抽抽。
當然，有幾個人還有另外兩種心情。
氣到想殺人、跟驚疑不定。
「妳、自動送上門來——很、好。」鳳千媚穩住心思，咬牙切齒地說道。
看到她，就想到她倒了三天鳥食、和處理了三天鳥糞。
她這輩子，就憋屈那三天。
而害她憋屈的罪魁禍首，就這麼出現在她面前。
簡直讓她氣的連說話都覺得像在噴火！
「我不是來找妳的，不要太自戀了。」淡紫色的身影，輕輕巧巧躍過門檻，樣似隨意地說了一句話，別說眼神，連眼尾都沒掃過鳳千媚一個，就逕自走到鳳千奇面前。
「凰主……」鳳千奇看到她，其實是很激動的，只是他現在的狀況，根本激動不起來。
雖然她的年紀那麼小，但是他，就是自然而然，臣服於她。
只要有她在，就覺得再大的事，都不是大事。
「你看起來，好像生了重病，幾天幾夜沒吃沒睡。」她的語氣聽起來充滿同情。
因為鳳千奇現在的形象就是：兩個眼眶深深黑黑的，臉色慘白白、瘦削削，嘴唇紫灰灰的。
完全就是一副病入膏肓樣！
「……」鳳千奇完全沒表情了。
伊人又看向族長、大長老等人。
表情從同情變成深思。
「你們，是集體吃壞肚子了、然後集體熬夜拉肚子嗎？」這語氣，沒有一點開玩笑，而是妥妥的疑惑。
「……」族長、大長老等人，也是集體木然了。
他們是中毒！中毒！
凰主竟然把他們看成集體吃壞肚子，而且還是集體熬夜拉肚子。
這眼神，還能更離譜一點嗎※
「墨、伊、人！」鳳千媚又叫。
竟然敢無視她！
「我知道了！」伊人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你們是被比鴨子叫還吵的咆叫聲，吵到睡不著才變成黑眼圈的呀——好可憐。」
這語氣，絕對是加倍加倍、再加倍的同情。
族長、大長老等人：「……」
他們不是不想開口，而是已經反應不能了。
凰主的想法這麼神展開，他們有點崩潰。
這是幻滅嗎是幻滅嗎還是幻滅嗎？
他們應該英明睿智強橫偉大的凰主咧？還來！
只有一直盤在伊人手腕上的小吞聽得又崇拜、又歡樂。兩顆大大的眼珠都快閃成星星樣。
媽媽好厲害，不用對著那個人說話就直接把那個人氣得臉色發黑眼色發紅表情扭曲。
媽媽氣人的功力進步了！
「墨伊人！」被忽略的鳳千媚怒叫，直接出手了。
伊人連回身都沒有，彷彿什麼都沒感覺。
族長與大長老們等人卻是臉色劇變。
「凰主！」
「快退開！」
鳳千奇更是起身，想拉過墨伊人將她護在身後——
然而鳳千媚丟出的黑色丹藥，在距離伊人身後半吋時，羽天衣表層卻突然泛出一道焰火，等黑色丹藥一來就——
融了。
沒了。
連一滴滴煙霧、一絲絲黑氣，都沒來得及冒出。
「※」族長、大長老們都差點瞪凸了眼。
鳳千奇動作太慢，還沒拉到人，就被這幅情景給震愣了。
同一時間，站在門口左邊的修長身影已經閃身站到伊人與鳳千媚中央，手中長劍直指鳳千媚。
「妳，該死。」
長劍不動，肅殺的劍意卻彌漫而出，直逼鳳千媚。
鳳千媚立刻後退、再後退，直退到牆邊，右手中同時出現一把劍，直接揮出一道元力。
與殺氣相撞。
「轟……」
兩道相撞的氣勁，頓時反射向四周。
距離鳳千媚最近的四名長老動作很快的退避，並且各自護住自己。
而站在中央的人，手上的劍勢一轉。
反射而來的氣勁，頓時被化消。
伊人立刻拍拍手。
「大哥好厲害！」
氣勁襲於身而面不改色耶，讚！
「……」某大哥覺得，額際汗一滴。
什麼肅殺的氣氛，又全沒了。
「墨伊人，只會躲在別人身後，算什麼凰主※」她愈樂，鳳千媚愈氣。
伊人仍然沒理她，反而轉身拋出一只丹藥瓶給鳳千奇。
鳳千奇眼神一亮！
這個玉瓶他很熟！
「多謝凰主！」開瓶、倒丹、服下。
動作一氣呵成。
順便把丹藥分給其他五人。
丹樂一入口，完全化散。
中毒的六人，陸續吐出一口黑血，臉色不再那麼黑眼圈、青慘慘了。
這情況，不用說根本就是解毒了。
鳳千鳴、長老們同時起身，對著伊人一拜。
「多謝凰主。」
鳳千媚震驚地看著他們，毒——解了※
怎麼可能※那人不是說無解的嗎？
伊人看著他們，這時候的表情，才不再言笑。
「叛族者，如何處置？」
「重則處死，輕則終身禁閉絕靈山。」鳳千鳴肅然回道。
「我沒有叛族！」鳳千媚喊道。
「那麼，處置吧。」伊人輕輕說道。
「遵令。」鳳千鳴抬起手。
「慢著！」鳳千媚向前兩步，強調道：「我沒有叛族，墨伊人沒有權利處置我。」
「毒害族人、私通百里氏族、出賣鳳族，這每一件事，都是叛族。」鳳千鳴說道。
「我沒有叛族，我只是不服墨伊人、不想族人受到更大的傷害，我沒有錯。」鳳千媚昂然說道。
「妳對我們下毒。」二長老冷聲道。
「我只是讓你們暫時不能自由行動，之後我會救你們的。」鳳千媚說道。
「妳拿什麼救？妳有解藥嗎？」鳳千奇氣勢洶洶。
「……我會拿到解藥的。」給她毒的那個人，說了會送解藥給她的。
「如果我們死了呢？」
「這——」鳳千媚不是沒想過這一點，是根本就忽略這一點。
「我們死了，妳正好控制整個族地，對吧！」鳳千奇冷笑。
鳳千媚只心虛了一下，就又抬起頭。
「我沒有錯，錯的是你們。如果不是你們硬要認一個外人為凰主，我根本不會做這些事。」
「她不是外人。」
就算不是凰主，墨伊人仍然是鳳氏族人。
「不在鳳族成長、對鳳族沒有保護之心，她就是外人！」
「那要像妳一樣拿毒暗算族人、勾結別人來挖自己家祕密的人，才算是『內人』嗎？」伊人好有禮貌的語氣。
「……」鳳千奇等人嘴角又抽了一下。
凰主的話，聽起來怎麼那麼彆扭？
「我……我是為了全族人著想。」鳳千媚堅持自己的說法。
「好吧，既然妳一直這麼強調，那就當作妳是為了鳳族好。」伊人點點頭。
「呃……」突然被贊同了讓鳳千媚要為自己辯解的話全堵在喉嚨。
伊人卻淡淡看她一眼。
「但就算是為了族人著想，你先傷害了族人、再來救族人，這種做法跟你先砍了別人一刀、只差一口氣就把別人砍死了，然後妳再道歉、說妳不砍了、說妳沒有要砍他——有什麼兩樣？如果被砍的人是妳，妳能接受這種做法嗎？」
在場長老們：「……」
怎麼覺得這行為聽起來特別傻呆※
鳳千媚語塞。
當然——不可能原諒！
「看妳的表情就知道妳也不想當那個被砍的呆子，那妳怎麼會認為，別人就想當那個呆子呢？」伊人好奇地問。
「我、我是為了他們好、為了救他們……」
「為他們好，就先把他們毒了，原來如此。」伊人慎重地點點頭，表示聽懂了。
「那我決定，為了妳好，我還是先把妳殺了，免得妳毒害更多人、心裡愈來愈愧疚，最後自己痛苦的死掉。」
「……」眾人的表情默默扭曲了。
凰主是在開玩笑吧！
「妳想殺我※」鳳千媚差點笑出來。
就憑她那點修為想殺她，簡直不自量力！
「是啊。」偏偏伊人還點點頭，一臉認真。
族長、長老們：「……」
他們很想說：凰主，求、別、鬧。
現在不是和鳳千媚胡鬧的時候啊！
而且，凰主怎麼可以認同鳳千媚的論調？
無論鳳千媚說得多冠冕堂皇，也不過就是替自己狡辯。
她將身為長老應該負起責任、應該保護族人、應該全力維護鳳族一切的誓言全都推翻了。
鳳千媚，不配為長老，更不配為鳳族人！
儘管心理在嗷嗷叫，但是族長和大長老卻都沒有開口。
凰主，是鳳族之主，無庸置疑。
他們承認凰主，也接受她一切作為，相信她會保護鳳族。
所以現在，他們只是默默聽著、默默嘴抽眼抽，靜靜等著凰主的命令。
「就憑妳？」鳳千媚不屑地看著她。
「如果鳳千鳴、鳳千重他們不出手，就憑妳一個人，殺得了我※」
直呼名字，鳳千媚已經不把族長和大長老放在眼裡了。
她現在最防備的人，是墨伊人。
「殺妳，很困難嗎？」伊人眨了下眼。
其實她才覺得驚奇呢！為什麼這個世界的人都認為自己修為高就天下無敵？
一點點激將的言詞，就認為她會受到刺激，然後腦子發熱的照她的話做？
她要是這麼容易中激將法，不用等別人來殺她，她就會被外公抓著丟回墨玄島回鍋重練了。
「哼！」鳳千媚冷笑一聲，身後突然竄出一道半隱半現的細長黑影。
族長、大長老面色一變！
「凰主！」
「啊嗚！」
族長、大長老：「※」
就見半隱半現的黑影突然現了形。
牠的頭，甚至已經竄到伊人面前，只差一吋，伊人就要被咬到了！
「黑色蝮蛇！」
蝮蛇，是毒獸中有名的劇毒獸之一，萬一伊人被咬到……
站在伊人身前的男子臉色白了白。
但是，就這一吋距離，黑影怎麼竄都竄不過去。
甚至，牠像被定影在空中，細長的蛇身完全顯露了出來，而眾人看見的，只有牠的前半身，屬於尾巴的後半身，還藏在鳳千媚的身體裡。
黑蝮蛇之所以會現形，是因為牠被咬住了。
而且，是被同類的一條青蛇給咬住了，位置正是蛇類最弱的七吋處。
奇特的是，黑蝮蛇雖然細長，但蛇身也有兩條成人手臂那麼粗。
而咬住黑蝮蛇的青蛇的頭，大約就是黑蝮蛇頭的兩倍大；青蛇尖銳的牙齒，甚至穿透了黑蝮蛇身露了出來。
這幅景象，各種凌亂的猜測頓時浮現在族長與長老們的腦海。
……蛇的牙齒怎麼有那麼長、那麼尖？
……黑蝮蛇就這麼被咬穿了？
……青蛇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元神體被咬一樣是受傷、也會痛，黑蝮蛇怎麼反而一點反應都沒有？
……難道七吋處被咬，蛇就變僵了？不然為什麼黑蝮蛇一動也不動？
……還是黑蝮蛇已經死了？
……青蛇、青蛇——
眾人的眼神，順著大大的青蛇頭往下看。
就見除了一顆大頭外，青色的蛇身短短，而且很可見的就從蛇頭以下開始呈收束狀的迅速變小。
蛇身的另一端——就在他們家凰主的——手腕上※
族長和長老們覺得自己的眼睛看得簡直要凸出去，腦袋裡圈圈叉叉三角形的完全凌亂再凌亂。
看著黑蝮蛇，伊人則是終於想到了。
「這就是妳的元神體吧。」她笑咪咪的，甚至還抬起手指，敲了敲黑蝮蛇的頭。
在她身旁的男子立刻握住她的手，拉著她退了一步，還把她擋在身後。
伊人拍拍他，笑著搖搖頭。
這隻蛇嚇不倒她啦！
黑色蝮蛇不但身體動都不動，就連蛇頭兇惡的表情，也是變都沒變，保持著看起來就很兇狠的嚇人樣。
男子不肯讓，覺得這隻蛇就是很嚇人，妹妹不能太接近。
跟伊人完全相反的，鳳千媚的表情很驚恐。
因為她發現，她已經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元神體了。
「妳對我的小蝮做了什麼※」鳳千媚簡直在尖叫。
「沒做什麼呀。」伊人的語氣真是無辜的不能再無辜了。
「沒做什麼※」鳳千媚尖叫了。
「真的沒做什麼，只不過就是——想咬人者、恆被咬之，而已呀。」這語氣真的非常嬌憨無害。
族長與長老們：「……」
要是到現在他們還覺得凰主嬌憨無害，就真的是頭殼壞去了！
「妳……牠……竟敢咬我的小蝮！」鳳千媚氣得直喘氣，胸口起起伏伏。
元神體受傷，同樣影響到她本人，讓她感覺到咽喉一直痛起來。
「這完全是意外，只是本能反應，我不是故意的、牠也不是故意的。」伊人很真誠的解釋，表情嘟嘟的顯示出：她很抱歉、她很無辜。
「不是……故意的……」鬼才信！
喉嚨愈來愈痛，連話都很難說完全。
「這個，是妳的錯。」
「我的……錯※」鳳千媚痛得語調都變了。
「妳要是不派這條蛇來咬人，牠也不會被咬呀！」她是自衛反擊，不是蓄意傷人喔。
「妳……牠……」這條半路殺出來的青蛇大頭到底是什麼東西！
伊人才不管她語焉不詳，直接轉向身旁的男人。
「大哥，那四個人。」
「嗯。」楚軒昂點頭，身形瞬動。
聯合站在大門另一側的男人跟在門外身穿紅鎧的男子，再加上鳳千奇也出手，四對四。
不到一刻間就拿下一直跟著鳳千媚的四名長老。
族長眉頭蹙了蹙，與大長老相視一眼。
這情況不對！
「你們的修為……怎麼回事？」鳳千奇拿下十九長老後，立刻問道。
鳳族長老，個個都有渡劫期的修為。
但是這四個長老，竟然只有神元中期的修為，這一差就是兩階，太奇怪了！
「……」四名長老低頭不語。
「他們的元神體出問題了吧？」伊人猜道。
四名長老同時抬頭，表情驚愕。
「凰主……怎麼知道？」
「猜的。」伊人笑咪咪。
「……」=猜的猜的猜的猜的……=這兩個字不斷重覆不斷循環。
四名長老們內心有點崩潰，乾脆什麼都說了。
「我們的元神體，都中毒了。」
「雖然沒有死，可是就跟族長和大長老剛才的情況一下，解毒丹沒有作用，愈抵抗，元力就消耗得愈快。」
「為了保存實力，我們自封元神體。」
「元神體還在，我們……也還有希望。」
元神體會受傷、會中毒，也會被殺。
自封元神體，雖然修為會降，但至少他們不會死。
比起失去元神體，這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
「難道……鳳千媚以毒控制你們，你們才不得不聽她的話？」鳳千奇恍然大悟。
四個長老沒說話，就默認了。
怪不得他們四個人從頭到尾沒說什麼話，完全附和鳳千媚的意思。
他就覺得奇怪，雖然他們平常和鳳千媚就常往來，但也不至於到變成應聲蟲的地步——
原來早就被控制了。
「就算中了毒，可以找族長、找二長老想辦法解毒，你們又為什麼乖乖選擇聽鳳千媚的話？」鳳千奇再問。
四位長老又一個接著一個開口解釋道：
「我們試過解毒丹，也試著互相解毒，都沒有用，就算找二長老……也不代表一定能解毒。」
「我們聽說，在去七星台的路上，也有人中了這樣的毒，但無人能解，二長老……也沒有辦法。」
「我們……只能先聽千媚長老的。」
「千媚長老答應過不會傷害族人，我們才……聽她的。」
伊人聽完，只反問一句：
「那之前她下毒的時候，你們怎麼沒阻止？」
「我們……沒想到千媚長老會當場下毒……」想阻止也來不及了。
「幸好這毒不會立刻致命，所以……我們才沒出手。」
「但我們終究是眼睜睜看著鳳千媚傷害族長與長老們。」
四人對看一眼，低身恭敬地對伊人說道：
「凰主，我們終究是幫了背叛鳳族的人，我們願意領罰。」
「你們、你們……」鳳千媚瞪著他們。「你們敢背叛我……」
「鳳千媚，我沒忘記，自己是鳳族的一份子；身為長老卻貪生怕死，我……不配做鳳族長老。」
「你就不怕死嗎？」
「當然怕。但就算現在死，至少我沒有真的傷害族人，心裡不會愧疚。」不會到了黃泉路上，還一直不安。
「你們……」鳳千媚眼看情況不利，很想破門而出，但是她的元神體還被別人控制著……
「毒藥是誰給妳的？」
伊人示意自家大哥將那四個懺悔的長老帶到一邊，並對著鳳千媚問道。
「我為什麼要告訴妳？」鳳千媚聲音沙啞。
「真的不說？」
「哼！」
「唉，好吧。」伊人話聲一落，一直不動的黑色蝮蛇突然尖叫一聲。
「嘶——！」
族長等人全被震得耳鳴，立刻以元力護住己身。
而黑色蝮蛇在發出尖銳的嘶叫聲之後，細長的身體突然就虛化開來，點點消散。
一旁的全看呆了。
這、這……
「黑色蝮蛇……消失了※」死了※
「噗——」喉間的疼痛消失，鳳千媚卻噴出一口血，整個人踉蹌地後退好幾步，直到扶住牆才站穩。
小蝮……她的元神體……
而青湛湛的大頭轉向伊人，青幽幽的大眼淚泡泡。
「媽媽，好難吃。」
奶聲奶氣的語音，委屈極了。
「乖～。」伊人摸摸牠，惜惜。
青色的蛇頭蹭了蹭她手掌，然後就整個縮回去了。
巨大的蛇，變成細小到幾乎看不見的手鐲。
一旁眾人看得幾乎要瞪凸眼，有點暈乎乎的。
「請問凰主……牠？」鳳千鳴生平第一次結巴了。
這青青的蛇要怎麼形容？
牠叫凰主「媽媽」耶。
伊人只是笑了笑，手腕垂下，長長的紗袖，就掩去了青色的小鐲。
鳳千媚就趁這個時候往外疾衝。
「別想跑！」鳳千奇立刻要追。
門口卻有根細長的東西甩了過來。
「啪！」
「啊！」
「——碰——啪！」
往外飛的鳳千媚，就這麼被打了回來，尖叫一聲，摔在議事樓的桌上，還止不住力量，最後跌到椅子上，把椅子壓垮了，整個人又摔在地上。
「趴！」一聲。
「嗚！」又吐了口血。
……真是令人不忍卒睹的慘。
趁她還沒回過神，鳳千奇對她下了禁制，將她抓了起來。
「你……放開我……」一回神就發現自己動不了元力，鳳千媚立刻叫出聲，瞪著鳳千奇。
鳳千奇卻沒有理她，把她丟在地上後，回身轉向伊人，恭敬一行禮。
「凰主。」
「墨伊人，妳根本沒有資格抓我，沒資格管鳳族的事！妳不是鳳族人、更沒資格當凰主！」鳳千媚叫囂道。
「嗯嗯，還有嗎？」
伊人一點也沒生氣，反而還笑著點點頭，一副她還有什麼話快說吧的模樣。
「妳……沒資格當凰主、沒資格！」
伊人好失望。
「妳就只有這句話要說？」
「我不會承認妳是凰主，絕對不會！」
「妳承不承認，很重要嗎？」
伊人來到她面前，臉上笑咪咪的。
「凰主，是鳳氏一族中身分最尊貴的人，至高無上；有鳳凰明柱為證，身分無庸置疑。妳承不承認，都不會改變這個事實。依據族訓，妳應該聽從我的命令，遵一無二。妳這樣，是想推翻鳳族歷代族訓？那妳還能稱為鳳族傳人嗎？」
在棲鳳林的三天，伊人當然不是白待的。
那三天，她可是把族訓什麼的，關於凰主與鳳氏一族的傳承記載資料什麼的，統統啃了一遍。
對五大氏族來說，族訓是傳承之一。
不遵族訓，就不配稱為氏族後代。
那鳳千媚，也沒資格說自己是鳳氏族人了。
「妳……」鳳千媚怎麼都說不出自己不當鳳氏族人。「妳……歷代凰主驚才絕豔、實力驚天，而妳——根本連他們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哦。如果妳認為我實力不足，等妳能打敗我再說。」伊人語氣之隨意的。
鳳千媚爆氣。
「就憑妳一個小小的神元初期也敢跟我提實力※」
「就憑妳的元神體，簡簡單單就被我這個神元初期的人廢掉，妳還敢跟我說實力※」
「妳、妳……」受傷加上刺激，鳳千媚頭暈目眩要昏倒。
這時，一道爽朗的忍笑聲從門口傳來。
「看來，我來晚了。」
還沒看到，就先聽到伊人把人氣到說不出話，這場面，真是讓人想念。
「千浪※」族長訝異了下。「你回來了。」
「嗯。」鳳千浪對他點點頭，然後轉向墨伊人，「外面那些人，該抓的都抓了，放心，沒有遺漏任何一個。」
「千浪叔公好厲害。」伊人笑著稱讚他。
「小事。」鳳千浪有點得意，不過很注意著，沒得意到把尾巴翹起來。
他可沒忘記眼前的凰主可是千墨一手教養出來的，在她面前，他完全沒有得意的本錢呀。
「族長，外面那些由你安排吧。該處置的，不要心軟。」現在的鳳族，禁不起任何內鬥。
「千鳴遵令。」鳳千鳴立刻走出議事樓。
「族地裡發生了什麼事？」二長老問道。
「是鳳千媚帶領的族人，叛變了。」鳳千浪簡單地說道。
他們一出族祠就被圍攻，不過那些人都被鳳懷飛所率領的護衛隊解決了。
接著族地裡也發生不少爭鬥，由他和帶領鳳懷飛的護衛隊員，再聯合其他紅鎧護衛隊成員肅清族地裡的異心份子。
而鳳懷飛和楚家兄弟則跟著伊人直接來到議事樓。
「……不過，族長應該有查覺了。」所以也暗中安排了護衛隊，讓他的「清理工作」進行得比想像中順利。
大長老、二長老等人聽完，臉色就黑了。
「鳳千媚！」大長老真正怒了。「口口聲聲為族人著想，事實卻做著排除異己的打算，甚至暗中埋伏要殺害族人，這就是妳所謂的保護放人※」
「能留下一些族人傳承下去，總比全族覆沒來得好。」鳳千媚好不容易忍住昏倒的衝動，就嗆了大長老一聲。
她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不後悔自己的決定。
「妳——呃？」大長老怒得簡直要腦充血，但是肩膀突然被拍了拍。
一回頭。
凰主？
什麼時候跑到他身邊來了？
「老人家，不能太生氣。」
「……是。」凰主關心他的身體耶。
「會短命。」
「……」這……是關心吧？
大長老的臉部表情小小扭曲了一下，好不容易掰回來，維持在身為大長老應有的威嚴樣。
不過伊人已經不理他，換別人了。
「千浪叔公，來一下。」
「凰主。」鳳千浪立刻走過去。
「這五個人交給你了，尤其是這一個，把該問的都問清楚；可以吧？」伊人指了指鳳千媚，笑咪咪地說。
「……可以。」他才剛清完內亂（做完勞力工作），現在又要問口供（動用腦力大作戰）。凰主對他的重視……真讓他感動到想痛哭流涕。
「那我先回族祠吃東西囉。」伊人對自家哥哥們招了招手，覺得哥哥們應該都餓了。
鳳千浪一聽，眼神一亮。
「我有份嗎？」凰主的手藝，絕對不能錯過啊！
「如果你來得及的話。」
「一定來得及！」
凰主美食出品，機會難得；為了「好料」，鳳千浪決定拼了。
大長老等人卻聽得一頭霧水。
凰主和千浪到底在說什麼？
是吃的嗎？有必要這麼激動？
但是二長老卻直接在伊人走後，跟著往外走。
「千引，你要去哪裡？」
「找凰主。」鳳千引頭也不回地回道。
解藥、丹藥。
凰主一定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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