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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手徵求有驚喜
第二十四章
宋靳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腦袋還沈沈的，傷處也很疼，但昨日那種渾身痠軟無力的疲累感卻已經消失了。宋靳有些茫然地睜開眼，擰著眉呆了片刻，這才漸漸想起昨晚的事情。
想到昨晚阿棗給他上藥時的場景，宋靳下腹一熱，耳尖一下子紅了起來，眼睛也泛起微亮的水光，但腦中的綺念很快便頓住了。
因為他看到了他的姑娘正一臉疲憊地倚靠在榻邊沈睡著。
沒想到她竟在這裡照顧了自己一晚上，宋靳忙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他才剛剛一動，阿棗就整個人跳了起來。「阿靳？」
看著她眼底不再掩藏的緊張與擔憂，宋靳心下微動，再也忍不住，一把將她拉進了懷裡抱緊。「是我。」
阿棗先是鬆了口氣，他還在。而後就是臉一紅，他怎麼突然……
剛要掙扎，卻聽見他乾澀的嗓音貼著自己的耳廓響了起來。「還想逃到哪裡去？」
阿棗心頭重重地跳了一下，一時間竟微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
明明就決定只放縱一個晚上的，可為什麼這會兒卻怎麼都說不出無情的話來呢？
下一刻宋靳就輕輕地放開了她。
輕輕撫摸著她滑嫩的臉，他也不逼她，只柔聲問道：「不要再逃了，好不好？」
怔怔地看著他溫柔繾綣又帶著一絲蠱惑和引誘的眼睛，阿棗心底忽然冒出個聲音來──
別逃了，妳逃不掉了。
逃不掉了……嗎？
突然想起昨晚他失去意識時，自己心裡那種無法言喻的恐慌與害怕，阿棗呆呆地看著他，輕輕眨了眨眼，卻眨下了重重的淚水。
沒有再掙扎，她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軟倒在他懷裡。
阿棗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心口那塊壓了她許久的大石頭，像是一下子消失無蹤了。
不用再苦苦掙扎的感覺……原來這樣美好。
主子，往後我還是會最愛平安，可在我自己之上，或許要多一個人了……您會怪我嗎？
宋靳輕拍著她的後背，不解而無奈地嘆道：「哭什麼？傻姑娘，喜歡上一個同樣心悅於妳的人，不好嗎？」
阿棗頓了一下，許久才悶悶地吸著鼻子道：「……不好。」
「為什麼不好？」
阿棗沒有說話。
平安的事情……她還不知道怎麼和他開口。
宋靳嘆了口氣。「那妳繼續哭，待哭得暢快了就會覺得好了。」
阿棗一怔，而後忍不住笑了出來。
「笑了，看來是哭完了……現在暢快了嗎，寶貝？」耳邊突然傳來一陣溫熱而曖昧的氣息。
寶貝……
阿棗心尖劇烈地一顫，臉蛋轟地一聲燒了起來。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腰間突然一緊。「那麼，該我了。」
阿棗羞怯而茫然地看著他。
什麼意思呢？
下一刻，激烈火熱的吻就鋪天蓋地地堵住了她的唇舌。
許久許久之後……
宋靳深吸了口氣，放開了懷中的姑娘。
想著她眸底深處的那抹不確定，他到底是狠狠閉上眼，壓下了心裡洶湧的情潮。
沒關係……他等得起。
待兩人收拾完，天已經徹底亮了。
看著那個將自己整個人埋在被窩裡、怎麼都不肯出來的姑娘，宋靳哭笑不得，可心裡卻歡喜得發疼。
「寶貝兒，出來好不好？」他湊過去拽了拽被角，可隨即便被被子下伸出來的小手狠狠打了一下。
宋靳覺得這樣的她真是可愛得不行，雖有些疑惑她的青澀無措，但到底只以為她是天性害羞，便又道：「好姑娘，咱們該起床了，不然等會兒三妞過來看到……」
話還未完，方才還在那兒裝鴕鳥的姑娘就鑽出了被子，紅著臉欲跑。
宋靳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抓了回來，又是好笑又是無奈道：「好了好了，不鬧妳，嗯……我的傷口又裂開了，幫我重新包紮？」
阿棗頓時一僵，轉頭一看，見宋靳的下腹果真又滲出了血，頓時咬咬唇瞪了他一眼。「叫、叫你不老實！」
「嗯，是我錯了。」宋靳笑著將她拉了回來，又將她圈回懷裡，低頭蹭了蹭她的腦袋。「娘子大人大量，還請原諒則個。」
阿棗心頭跳了跳，臉又紅了。
怎麼覺得自己好像被騙了呢……
什麼溫柔的好人，這人、這人明明就是個臭流氓呀！
「不肯原諒我？」見她不說話，宋靳笑了，眼中有溫柔也有戲謔。
阿棗紅著臉別過了頭，羞赧地拍了下他的胳膊。「……放開，我去給你拿藥。」
「嗯。」宋靳又忍不住低頭啄了一下她的唇。
阿棗心裡甜蜜又害羞。
換完藥之後，她突然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你這傷……可不像是鐮刀劃的。」
見她雖有些彆扭，但到底是忍不住開了口，宋靳眼底閃過明亮的笑意。
剛欲開口，三妞的聲音伴隨著敲門聲在外頭響起。「哥哥！你起床了嗎？」
阿棗頓時心虛地蹦了起來，往後退了好幾步。
宋靳一愣，而後忍不住撐著額角低低地笑了出來。
阿棗反應過來，惱羞得紅了臉，好半晌才強作淡定道：「咳，三妞啊……進來吧。」
「咦？」三妞推門蹦了進來，見到阿棗，眼睛一亮。「嫂嫂，原來妳也在這裡呀！」
阿棗臉上一熱，點了點頭。「妳怎麼來了？」
宋靳這些天一直以「請假在家跟不上先生的教學進度，所以要熬夜苦讀」為由睡在書房，眾人都知道，除了林氏有些擔心之外，其他人倒是沒看出什麼異常來。
「我來看看哥哥。」三妞衝她乖巧一笑，然後蹬蹬蹬地跑到小榻邊，神色擔憂地看著宋靳道：「哥哥，你的傷好點了嗎？」
「好多了，別擔心。」宋靳揉揉她毛茸茸的小腦袋。
三妞想了想，又看向阿棗。「嫂嫂，哥哥說的是真的嗎？」
阿棗還沒來得及回答，便見宋靳失笑道：「自然是真的，三妞不相信哥哥？」
三妞點點頭，十分認真道：「哥哥怕咱們擔心，有可能不會說實話。可嫂嫂是大夫，一定會說實話的，所以我得問嫂嫂。嗯，嫂嫂，哥哥怎麼樣了？」
阿棗失笑，見她天真可愛，不由也放鬆了下來，走過去捏捏她的小臉，瞥了宋靳一眼。「妳哥哥已經沒事了，但短時間內不能下床亂走，得乖乖在床上躺著。要等到……嗯，我說可以下床才行，所以三妞要幫嫂嫂好好看著妳哥哥，若是他不聽話，妳就趕緊來告訴我，知道嗎？」
宋靳頓時劍眉微挑。「妳確定？」
阿棗得意又狡黠地挑了他一眼，一本正經道：「自然，我可是大夫，對吧三妞？」
三妞馬上點頭，像個小大人似的點著頭囑咐宋靳道：「哥哥要乖乖聽嫂嫂的話！妳放心，咱家地裡的活兒都差不多幹完了，哥哥就好好休息吧，其他事娘說了，有她和嬸嬸們呢。」
宋靳失笑，半晌才瞥了阿棗一眼，眸含深意道：「好，哥哥……都聽妳嫂嫂的。」
阿棗小臉一紅，又嗔了他一眼。
這個人……討厭！
因心疼阿棗一夜沒睡好，宋靳便讓三妞去知會林氏一聲，請她幫忙做一下早飯，讓阿棗先休息一會兒。
知道阿棗是為了照顧宋靳才一夜沒睡，林氏高興壞了，忙不迭地應了下來。
雖阿棗嘴上說沒事了，可小倆口前些天相處起來還是很不自在，她看在眼裡，憂在心頭，卻苦於不知該如何開口，因此沒少擔心。這會兒見兩人終於和好了，林氏哪裡還有不願意的？
聽三妞轉述了林氏的反應，宋靳心中複雜，叫三妞帶去了一句謝。
三妞得了令就蹦著跑了。
宋靳又靠回榻上，隨即不小心按到了被子下某個硬硬的東西。
翻開被角一看，卻是昨日燕璘留給他的那枚玉戒。
想起他的身分，宋靳眸子微凝，坐在床上深深思考了起來……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又被推開了。
宋靳抬頭一看，有些心疼地看著來者。「怎麼還沒睡？」
阿棗正端著一個木托盤站在那兒，聽了這話，不由心中微甜，面上卻沒表現出來，只將那托盤中的藥碗端起來遞給他，鼓了鼓腮幫子道：「因為有個不聽話的病人還要喝藥呀。我去睡了，誰給他煎藥？」
宋靳目光一柔，接過那碗藥喝掉，然後對她作了個揖。「是是，有勞夫人了，小生銘感五內。」
阿棗忍不住笑了出來，微紅著臉嗔了他一眼。
宋靳也忍不住彎起了唇。「快去歇息，聽話。」
他的語氣盛滿了溫柔與寵溺，阿棗有些羞澀地別開頭，又指了指托盤上的另外一個碗。「還沒吃早飯呢。」
看著那一大碗白米粥，宋靳目光閃了閃。「好。」
阿棗端起碗遞給他，宋靳接了過來，卻舀起一勺遞到了她的嘴邊。
阿棗臉一紅，結結巴巴道：「做、做什麼？」
「要麼陪我一起吃，要麼快回去睡覺。」
阿棗一愣，隨即羞澀又歡喜地低下了頭。「……好了，知道了，你、你快吃吧。」
宋靳看著她，眸中似有春水蕩起，帶著極致的纏綿。
阿棗紅了臉，心底似有夏花怒放，綻開盛大的歡喜。
阿棗出了書房的門才想起來，自己又沒和宋靳說大妞那事，但想著他溫柔霸道地叫自己去歇息時的樣子，她到底是忍不住甜甜地笑了起來。
又想著自己確實有些累了，待會兒睡醒了再和他商量也行，阿棗便沒有再回去，只快步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走著走著，阿棗突然聽見了一陣憤怒的低吼聲。
這聲音……像是從陳氏的屋子裡傳出來的，只是卻不是陳氏的聲音，應該是……趙氏？
阿棗微微擰眉，不由往那個方向走了幾步。
她好不容易才把陳氏的命給撿了回來，這半個月是她最關鍵的時刻，必須讓她好好休息才行，宋靳也吩咐過大家沒事不要去打擾，怎麼本該在外頭幹活的趙氏這會兒卻在這裡，還和陳氏吵起來了呢？而且聽這動靜，趙氏顯然是氣得不輕……
不過許是怕鬧得大家知道，所以趙氏氣歸氣，聲音倒是壓得低低的。
阿棗只隱約聽見「後悔聽妳的」、「老二這個畜生」、「那年如果不是」、「對大妞見死不救」、「瞎眼的小賤人」等詞。
應該是趙氏問陳氏要錢，陳氏不給，所以兩人吵了起來。但除了這個，好像還有什麼別的事情……
阿棗微微擰眉，剛欲前去一探究竟，阿小突然從不遠處跑了過來。
「阿姊！平安醒了，要找妳和姊夫呢！」
姊夫……
阿棗臉蛋一紅，下意識地撲過去捂住了她的嘴巴。「誰教妳這麼叫的？」她不一直稱呼宋靳為宋秀才的嗎，怎麼突然改口了？
阿小茫然地看著她。
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阿棗忙收回手，紅著臉又是不好意思又是甜蜜地笑了。
姊夫什麼的……教人覺得多不好意思呀！
「阿姊……」
「嗯？」
「妳是不是不舒服？」阿小擔憂地看著阿棗。「妳的臉好紅，表情也很奇怪……」
阿棗忙拍了拍臉，作嚴肅狀。「咳，我沒事，那個，妳還沒回答我呢，誰教妳叫的？」
見阿棗恢復正常了，阿小才憨憨地笑了。「三妞呀，她昨兒剛教我的。阿姊，我這麼叫不對嗎？」
「……沒有。」阿棗又忍不住抿唇笑了下。「快走吧，平安該等急了。」
阿小點點頭。
只是兩人剛轉身，阿棗就看見了不遠處的牆角下，拄著柺杖一臉鐵青的宋老二。
他素來只有麻木與嘲諷的臉上，這會兒竟充滿了深沈的恨意與極致的悲涼！而他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陳氏的屋子……
顯然，他知道趙氏和陳氏在說什麼。
但他的異常應該不是因為大妞，因為他平時對這個女兒從不關心，甚至比對宋靳和三妞還要漠視。
阿棗有些訝異地看著他。
這個宋家最沒有存在感的人，好像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但這畢竟是長輩的事情，宋老二又一向待自己如陌生人，阿棗雖好奇，卻也沒有探究之心，只裝作什麼都沒看到的樣子，一臉淡然地帶著阿小往前走去。
許是聽到了腳步聲，不願被人看到自己失控的一面，阿棗和阿小路過宋老二處的時候，他的神色已經恢復正常了。
「二叔。」阿棗像平日那樣禮貌地打了聲招呼。
宋老二依然如往常一樣充耳不聞。
阿棗也不以為意，快步離去了，只是心中卻忍不住生出了幾分好奇，因為……
她看到了他萬般掩飾下，還是不慎閃出了眼角的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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