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臺之上,只有無法散去的雨霧,
所謂洗襟,或許不過是一片青雲虛妄……
★人氣作家 沉筱之 經典口碑力作
★聰慧堅韌.溫小野×溫潤清貴.謝容與
──因為遇見她,他終於從暗夜踏入白日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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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不惟獲罪,士子遊街鬧事,只求朝廷還天下真相。
此時一封劼北來的信,交到謝容與和溫小野手上,
裡面是內侍省都知曹昆德的過往,他曾是劼北地區的流民,
當年一戰,讓劼北哀鴻遍野,又讓劼北繁榮興盛。
可這些,又和洗襟臺的修築與坍塌有何關聯?
洗襟臺修築前,為何朝堂之上有許多反對之聲?
修築之期,為何三改圖紙?
建成之日,為何那支撐樓臺的木樁不是由督工溫阡下令拆除?
歷經兩年追查,終於有人揭開洗襟臺的所有謎團……
七年前,謝容與負責修築洗襟臺一事,在辰陽邂逅了溫小野,
七年後,新的洗襟臺建成,溫小野帶著謝容與回到辰陽故居。
他褪去小昭王的身分,也掙脫了洗襟臺賦予他的枷鎖,
纏繞他多年的惡夢,隨著雲霧散去,終見天光。
作者簡介:
沉筱之
晉江文學城簽約作者,行文流暢,文風凝練,繾綣深刻,引人深思。
已出版作品:《青雲臺》(高寶書版)、《恰逢雨連天》、《公子無色》等。
新浪微博:@沉筱之。
章節試閱
第二十一章 純粹
雪一落,周遭就清朗了許多。上京城一掃前幾日烏雲密布的陰霾,看著天穹放亮,似乎人也跟著精神起來。
這日雪一停,江家便也熱鬧了。人還沒走近,東院裡就傳來說話聲,「竹枝三捆,木柴兩捆,米糊裝了一整罐,奴婢和留芳穿破的襖子也帶上了。」
「夠了嗎?」這是個年輕女子的聲音,乾淨又清澈。
「足夠了,少夫人。」德榮道。
「行,走吧。」
幾人沒從正門走,而是從東院的側門出去的。德榮是長渡河一役的遺孤,蒙顧逢音收養,才不至於飢寒交迫。自己受過苦,便想著為他人擋風雨,路上遇到乞兒,總會施捨一二,當年在中州,他和朝天勒緊褲腰帶,給小巷口的病老叟送過三年饅頭。京中富庶,他們又住在官邸,需要幫助的人少了,德榮便餵起野貓。他在江家住了幾年,附近的野貓都認識他,一到冬天便來跟他討吃的。野貓很靈性,知道他是大戶人家的下人,絕不跟著進府,吃完東西「喵嗚」一聲便離開了。
今年的初雪來得急,雲頭在天上醞釀了幾日,倉皇間落下,把野貓後巷的窩給壓折了,德榮說要給貓兒搭個新窩,青唯朝天幾人便跟著一塊兒去。
謝容與遠遠看過去,幾個人動作俐落,尤其是青唯,她似乎得了溫阡的真傳,手很巧,不一會兒就把窩棚搭好了,野貓見是德榮在,其中一隻沒有走遠,就在一旁舔爪子,牠竟是第一個瞧見謝容與的,叫喚了一聲。
青唯下意識別過臉去,見是謝容與,她將手裡的破襖交給駐雲,囑她鋪進窩舍裡,起身拿帕子揩手。她今日穿著襦裙短襖,明明厚實的衣衫,穿在她身上卻顯單薄俐落,可能因為她瘦。謝容與卻知道她並不太瘦,至少脫衣之後抱起來,該有肉的地方都是有的,跟她這個人一樣,富有勃勃生機。
謝容與把袖爐遞給她,看著她因為專注微微泛紅的眼角,笑道:「小野姑娘『差事』忙完了?」
青唯點點頭,「這裡辦好了,待會兒還得掃雪,我幾日沒練功夫,院子裡雪都積起來了。你怎麼回來了?」
早幾年她沒人庇護,都是憑真本事活著,練功夫幾乎從不偷懶。這些日子為何懈怠,原因只有謝容與最清楚。
朝天適時過來:「少夫人,那小的掃雪去了。」
「快去快去。」
謝容與牽了青唯的手,跟她一起往院子裡走,他今日一早去了廷議,本來該回衙門,外頭有差事要辦,正好要路過江家,便回來看看她,「過會兒我就得走了。」
「小野。」謝容與頓住步子,「今早我去宮裡跟母親請安,我母親說,她想見妳。」
青唯正待將袖爐交給留芳拿著,還沒遞出去,被這話嚇得手一顫,袖爐往下跌去,她眼疾手快地勾手接住,望著謝容與,「長公主要見我?」
她上一回見到榮華長公主是意外,因為她擅自闖宮,當時長公主待她頗嚴苛,一連好幾問也有些咄咄逼人,她總覺得她給長公主的第一印象並不好。
青唯心裡有點發毛:「長公主為什麼要見我?」
謝容與覺得好笑:「她是我的母親,妳是我的娘子,不該見麼?」
「該見,可是……」青唯猶豫著道:「我不知道與長公主說什麼。」
她有點怵她。
謝容與道:「一家人能說什麼,一些家常罷了。我母親可能會問問辰陽那邊納采、納吉有什麼規矩,岳前輩有什麼喜好,到時我會陪著妳的。」
納采、納吉這些,不是成親才有的禮俗麼?
青唯道:「可是我們都這樣了,還用得著問這些麼?」
「我們怎麼樣了?」謝容與的聲音含著笑意,握著青唯的手稍稍緊了些。
他總是適可而止,頓了片刻道:「不管怎麼樣,當年結親用的到底不是妳我的姓名,眼下再結一回不方便,該有的體面不能短了妳,至少該把聘禮補上不是?」
他又笑了笑,「也不是今日就見,我母親近來住在宮中,不方便回公主府。」
這事青唯聽說了,皇后身懷六甲,後宮諸事都落到榮華長公主身上,得聞還能緩個幾日,青唯不由得鬆了口氣。
回到東院,院中廝役呈上一封信函,「公子,劼北的來信。」
信上字跡潦草,收信人寫的是謝容與,信卻直接寄來江家,顯然是岳魚七的。
青唯和岳魚七在中州分道而行,青唯隨顧逢音北上來京,岳魚七則趕去劼北查曹昆德。一別兩月,岳魚七該是打聽到一些消息了。
謝容與順手把信遞給了青唯,青唯拆開來一看,「果然有曹昆德的信兒了。」
「怎麼說?」
青唯一邊看信一邊道:「還記得當年曹昆德流亡到劼北,遇到一個姓龐的恩人兄長麼?這個恩人兄長全名叫龐元正,沒他曹昆德活不下來。師父兩個月前到了劼北,跟劼北人打聽這個人,聽那邊的老人說,龐元正早在咸和十四年就死了。」
謝容與道:「咸和十二、十三年,劼北鬧過大災荒,那時候大周離亂,朝廷和各州府的救濟糧有限,劼北民生多艱,甚至有易子相食的慘像,龐元正是因為災荒過世的?」
「不錯。」青唯點頭道:「師父信上說,曹昆德早年被賣到劼北,得龐元正收留,七八年的時間,他們相處得宛如家人。咸和十二年,劼北災荒,日子越過越難,三天未必能吃上一頓飯,龐元正覺得留在劼北苦無出路,便動了離開的念頭。他當時已經成家了,除了髮妻,下頭還有一個六歲的兒子,他的妻子當時又有身孕在身,他走不開,於是決定把離開的機會讓給曹昆德。」
「他覺得曹昆德念過書,人也聰明,只要有機會,將來一定有大作為。他跟離開劼北的騾隊討了一個名額,幾乎掏空所有家底,為曹昆德湊了盤纏。當時的情況幾乎等同於離開劼北生,留在劼北死。龐元正這個舉動,無異於把活命的機會讓給了曹昆德,曹昆德也許諾,等他到京城謀得出路,一定會帶龐元正一家脫離苦海。」
「日子太苦了,單是上京這一條路,曹昆德就走了快兩年,等他終於到了京城,龐元正已經過世了。不過曹昆德當時並不知道這事,他居無定所,劼北那邊的人即便想給他寫信,也不知道往哪裡寄,何況他後來進了宮,與宮外幾乎斷了消息。一直到昭化元年,他晉了入內內侍省的押班,才有門路往宮外遞信,但當時長渡河的仗都打完了。」
咸和十七年,士子投江,接踵而至的就是長渡河之戰。長渡河一戰慘烈,將軍岳翀戰亡,近三萬將士犧牲,劼北一帶更是哀鴻遍野。
謝容與問:「龐元正過世了,他的妻兒怎麼樣了?」
「師父信上正說這個呢,昭化元年,曹昆德聽說龐元正離世,為了報當年的捨命相助之恩,拚命打聽恩人妻兒的消息。直到長渡河一役結束,龐元正的妻兒都活著,不過後來……不知所蹤了。」
不知所蹤了?
謝容與直覺不對勁,正待喚人來問,德榮進來東院,聽他們議論劼北的往事,適時說道:「長渡河一戰後,劼北一帶的遺孤難民不計其數,單靠朝廷的救濟根本活不出來,後來還是義父來到劼北,才開啟了民間商人收養遺孤的先河。」
這事堪稱昭化帝上位後的第一樁政績,民間商人收養劼北遺孤,朝廷作為回報,減免行商稅,開通劼北通往中原的商路,這才讓劼北從連續數年的災荒與戰亂中回緩過來。
「當時商人收養遺孤,也有個先後排序的。」德榮說道,譬如他和朝天,他們的父親是長渡河戰亡的將士,就是最先被挑走的,挑走也會好生教養,德榮和朝天小時候都有教書先生來教他們認字,看朝天喜歡練武,顧逢音甚至為他請了武藝師父。反之,如果是一般的難民遺孤,即便被收養,也是做下人的命,「像主子們適才說的龐家母子三人,如果在劼北找不到他們的蹤跡,也許是被哪家大戶選去做下人了,少夫人可以請岳前輩去中州、慶明這樣的富庶地方打聽打聽。」
「師父信上也是這麼說的,他眼下又回到了中州,說是順便查一查之前我們在中州瞧見的白隼,師父他說……」青唯說著,目光落在信的最後兩行,目光隨即一滯。
謝容與見她神色不對,不由問:「怎麼了?」
青唯握著信的手微微收緊,半晌搖了搖頭:「沒什麼。」
謝容與把她手裡的信拿過來細細看了,最後幾行的確沒寫什麼,岳魚七稱那隻往來上京與中州的隼養在一家大戶人家的院中,具體位子在江留城的榴花巷子,就目前的線索來看,似乎跟曹昆德沒什麼關係。
謝容與雖然是中州人士,但他生在上京長在上京,對江留並不熟悉,正待喚人去查,外頭一名玄鷹衛匆匆進府,稟報道:「虞侯不好了,朱雀街那一帶出事了!」
「早上太僕寺林家的大少爺出門抓藥,跟遊街的士子撞了個正著,士子裡有人認出他,兩邊一言不合動了手,眼下林大少爺被堵在街上,已被人潮壓得瞧不見了,哦,對了,曲五公子也跟著……」
曲不惟獲罪,朝廷一干大員受他牽連,通通下了獄,其中包括太僕寺的林少卿。買賣名額一案在士人中引發軒然大波,無處宣洩的怒火便對準了朝廷,對準了這些落獄大員的親眷。林家比不得曲家,林少卿一入獄,家僕跑了,他的夫人秦氏也病倒了,林家的少爺想要出門為母親抓藥,奈何士子天天遊街鬧事,他如同過街老鼠,往門外邁一步都難。眼看著母親一病不起,他實在沒法子了,只好求到了曲茂跟前,央求曲茂看在昔日一同流連花叢的分上,陪他去藥鋪抓藥了。他想著畢竟曲茂為朝廷立過功,那些士人怎麼都會顧及他的顏面。
謝容與眉心一蹙:「京兆府跟巡檢司呢?」
「士子人數多,鬧得太厲害,道旁的百姓也被捲了進來,京兆府和巡檢司竭力攔人,事態還是失控了,眼下京兆府尹已派人進宮請禁衛了,就是不知道死人了沒有……」
謝容與聽了這話,再顧不得其他,疾步朝府外去了。
第二十一章 純粹
雪一落,周遭就清朗了許多。上京城一掃前幾日烏雲密布的陰霾,看著天穹放亮,似乎人也跟著精神起來。
這日雪一停,江家便也熱鬧了。人還沒走近,東院裡就傳來說話聲,「竹枝三捆,木柴兩捆,米糊裝了一整罐,奴婢和留芳穿破的襖子也帶上了。」
「夠了嗎?」這是個年輕女子的聲音,乾淨又清澈。
「足夠了,少夫人。」德榮道。
「行,走吧。」
幾人沒從正門走,而是從東院的側門出去的。德榮是長渡河一役的遺孤,蒙顧逢音收養,才不至於飢寒交迫。自己受過苦,便想著為他人擋風雨,路上遇到乞兒,總會施捨一二,當年...
目錄
第二十一章 純粹
第二十二章 黑暗
第二十三章 實情
第二十四章 因果
第二十五章 青雲
第二十六章 散去
第二十七章 容與
尾聲
番外 溫阡、岳紅英
番外 小野、容與
第二十一章 純粹
第二十二章 黑暗
第二十三章 實情
第二十四章 因果
第二十五章 青雲
第二十六章 散去
第二十七章 容與
尾聲
番外 溫阡、岳紅英
番外 小野、容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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