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怕的不是你看得見的,
而是那些你看不見的……華人界的史蒂芬‧金×伊藤潤二!
鬼才張草繼《很餓》、《很痛》後,暌違11年,最新極短篇極致之作!今天晚上
請還是
開著燈睡覺
比較好
我感到非常害怕,
我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
卻又一時無法想起……
這裡是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不尋常的事情每天都在發生:有人不斷搭電梯直奔頂樓而去;有人終年暴飲暴食,又忽然在冬日喪失了食欲;有人為了回憶,將所有的「紀念品」都製成了冰塊;有人受不了誘惑,被排水管中溢出的香氣深深吸引……
我很怕,當我望向他們時,發現他們全都瞪大眼睛看著我;我很怕,當我將門打開時,他們全都坐在那裡等著我;我很怕,當我一回頭,發現這裡只剩下我一個人……
然而再怎麼後悔、猶豫都已無濟於事,因為我早已在不知不覺中,一步一步地,踏入了這個無止盡的黑暗深淵……
《很怕》,可怕的不是鬼怪妖魅,而是人自己的想像和猜疑。鬼才張草繼《很餓》、《很痛》後再度推出極短篇,簡單幾筆,就將那些神秘事件和都市奇談勾勒得活靈活現,也帶領我們直探內心深處最幽微的情感和最深層的恐懼!
作者簡介:
張草
第三屆「皇冠大眾小說獎」首獎得主,他以《北京滅亡》獲得評審壓倒性的青睞,並與之後的《諸神滅亡》及《明日滅亡》構成「滅亡三部曲」,成為華文科幻的經典之作。
張草成長於馬來西亞沙巴州,從小就廣讀群書,被戲稱為「人肉百科全書」,初中三年級即以超齡之姿贏得馬來西亞丘陶春盃文學獎公開組冠軍。後赴台灣就讀台大牙醫系,二十四歲在《皇冠雜誌》發表《雲空行》系列,一鳴驚人,之後即創作不輟,並致力於各種小說類型的創新,他的極短篇《很餓》、《很痛》,以及奇幻靈異作品《雙城》也均備受好評。「庖人三部曲」則是張草前後耗時十二年才終於完成的最新代表作,並開創了「職人武俠」的新風格。其他代表作品還有《啊~請張嘴:張草看牙記》等。
目前張草一邊回鄉開業當牙醫,一邊參加合唱,至於手上的小說計畫,則據說再寫二十年也寫不完。
臉書專頁:張草菜圃
章節試閱
搬家
他將車子開到別墅門前,催促三個孩子和妻子下車。
「哇,好大好漂亮的房子哦!」小女兒驚嘆道,「爸爸,這是誰的家呀?」
「這是爸爸蓋的房子哦。」他的語氣不帶一絲興奮,反而像在述說一件悲痛的事。
孩子們都還小,完全不會明白他這幾個月來的煎熬。
「我們幹嘛來這兒?」大兒子稍懂人事,困惑的問道。
「我們今天要搬進來住呀。」
孩子們一陣驚呼,不敢置信的問他:「真的嗎?那我們原來的房子怎麼辦?」
「我們不回去了。」
「可是,」小女兒像要哭出來似的說,「我的洋娃娃和熊寶寶還沒拿過來呢。」
「別擔心,」妻子終於為他打圓場了,「以後再買新的就好了。」
「真的嗎?可是我喜歡舊的……」他沒再聽小女兒在說什麼,從褲袋裡取出錢包,再從錢包取出信用卡,然後將信用卡插入門縫,動了幾下,門把應聲開了。
雖然信用卡已經在上個月被停卡了,他依然將扭曲的信用卡收回褲袋。
其實他們已經回不去舊家了,今天下午房子已經被查封了,他什麼也沒帶出來,包括早已被提領一空的存款簿。他一大早帶孩子開車出門,四處繞行,不讓法院的人找到他,至少他暫時還需要這輛車。
一直到午夜,他才帶著疲憊不堪的孩子來到這所別墅。
孩子們走進客廳,雖然累了,依然興奮的驚嘆連連:「哇!好大的電視哦!像牆壁那麼大耶!」「好舒服的沙發哦!」「爸爸!我的房間是不是在樓上?」
「來來來,大家先坐下來,」他走去準備放映機,「看個卡通,喝個冷飲。」他拉開巨型電視下方的抽屜,挑了一片高畫質藍光光碟。
「不用先洗澡嗎?」小女兒憂心的看看掛鐘,又看看媽媽。
「不用。」媽媽慈愛的撫撫她的頭。
孩子們被電視上的畫面吸引住時,他走去廚房,打開冰箱,取出冰塊。
他圍顧著廚房中昂貴的巨型冰箱、烤箱、洗碗機、餐具等等,嚴格來說,這一切都是他的!
這些日子以來,他終於明白富者為何而富,也明白了富爸爸的不傳之秘──那位叫他建這棟房子的人明明那麼有錢,卻從來沒付過他工錢!
每當工程進行到某個階段,他要向那人收錢時,那人總有辦法令他相信下次一定收得到錢,他也總是相信這樣一位巨富理所當然會還清所有費用。為了不讓自己失去這個工程,他抵押房子和車子,甚至不惜向地下錢莊借錢週轉。
沒想到,上個月那位巨富的律師告訴他:「你工程違約延期,依合約必須賠款。」
他整個人彷如被雷打到一般。
這是什麼道理?幫他蓋了別墅沒錢收還要賠錢?什麼違約?還不是因為他臨時要求改這個改那個才拖慢的嗎?本來說要改合約又不了了之,原來,原來他一早就打算坑他了!他甚至孬種到只派一個洋洋得意的走狗律師來打發他!
他囊空如洗,唯一的希望也落空了,對方是黑白兩道、商政法三方通吃的「大人物」,他根本無力對抗!
不過他也知道,那人相當迷信擇日看風水,明天就是那人挑定的好日子,在明天中午以前,是沒人會踏進來這間豪宅的。
他在每個杯子倒入飲料,放進兩粒冰塊,最後再將事先溶解的安眠藥放進去,再讓自己堆起笑臉,端飲料去客廳。
不久,他看著孩子們沉沉睡去,才跟妻子取出剛才在便利商店買的木炭,放在從廚房拿來的英國進口高級限量彩繪瓷碗公中。
妻子濕著眼眶幫他點燃木炭的那一刻,他小聲說了句:「對不起……」腦中浮現明日中午的畫面,當巨富開門時,會看見他們一家人全部坐在客廳裡迎接,他還打算坐在面對正門的沙發上。
「這是我們的房子,」他告訴沉睡中的孩子,「我們要永遠永遠住在這裡!」
水管
我的貓一直在用身體摩擦我的小腿,每當她這麼做時,就是想要用餐了。
「好啦,好啦。」我從櫥櫃取出貓食罐頭,在她面前晃了晃,便走到水槽旁邊開罐頭,此時,一股氣味襲入我的鼻腔,令我忍不住仰首嗅了兩下。
廚房裡彌漫著一片酸味,已經有好幾天了。
我四處尋找氣味的源頭,遍尋不獲之後,我放下貓食罐頭,彎下腰清理垃圾桶,抬頭整理上面的櫥櫃,將裡頭的雜物搬出來清理,還扔了不少過期的食品,再用清潔劑把地板全部拖一遍,但是廚房依舊有一股詭異的酸味。
我的貓急了,朝著貓食罐頭的方向喵喵叫個不停,可是我的全副心神已經被氣味吸引過去了。
事實上,那並不臭,相反的,它酸得有一股甘甜的感覺。
最後,我將鼻子湊到水槽的排水口去,輕輕吸氣,果然!氣味是打從這兒跑出來的!
我恍然大悟:難怪,不久前我剛倒了幾大瓶的優格進去。前陣子嗜吃優格,心血來潮,便試著自己製作優格,一做就做了幾大瓶,每天吃,吃得膩透還吃不完,擱久了還開始產生一股惡味,於是只好將剩下的全部倒掉。
可是……這氣味不只是優格的,即使是,也早該被沖到化糞池去了吧。
去年我在水槽加裝了食物粉碎機,吃剩的飯菜全部可以倒進排水口,按個鈕就打成稀爛沖走,連雞骨頭都可以打成碎屑。或許是貪新鮮吧,我每次洗了碗之後,都很期待聽見廚餘被打碎的聲音,感覺上好像自己很殘忍。
我想,那些碎屑會不會還有黏在水管壁上?我知道水管壁的內徑會越來越小,因為各種各樣的東西積在水管內壁之故,一如人的血管內壁沉積脂肪造成血管阻塞、管壁脆化,最後就血液過不去,或爆血管之類……我離題了,反正水管壁也會結石,然後阻塞,然後要找人通水管或換水管。
那些碎肉搞不好還粘黏著水管壁,在五層樓長度的水管裡頭慢慢腐敗,滋生細菌,而且還每天補充新的原料、新的血肉、新的植物纖維、新的菌種……我再湊近排水口輕輕嗅一嗅,嗯,那股酸味彷彿越嗅越好聞,原本就不討厭,現在根本是喜歡了。
這有點變態不是嗎?有誰會愛上水管的氣味的?
突然,我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音,像是有人打了個嗝一般,在水管中迴響了一下,從排水口冒了出來,像個肥皂泡般擴大、爆開,迸發滿室甘香。
一個尖銳的聲音從我身後響起,宛如一道長長的利齒劃過耳際,嚇得我毛骨悚然!是我的貓!她興奮得全身體毛豎起,弓起細腰,尾巴抬直,從喉嚨深處發出悽厲的叫聲,然後一躍而起,迫不及待的跳上水槽邊緣。
牠大概是餓瘋了,當排水口噴發出誘人的食物香氣時,牠馬上失去理智衝過來,將臉湊去排水口,企圖捕捉香氣的來源。
但是,排水口「咯」了一聲,食物粉碎機的利刃忽然開始高速轉動,產生一股強大的吸力,把貓咪的頭霍地吸進去,只不過一瞬間,牠的身體在排水口扭曲、打轉,然後整隻貓消失在水槽中。
我冒出一身冷汗,因為剛剛的我,也在剎那間彷彿失去了理智,想伸手去排水口掏掏看有什麼好吃的東西。
排水口發出懶洋洋的咕嚕咕嚕聲,在五層樓高的水管中迴響,看來它非常滿意剛才的收穫,我甚至可以感覺到它在緩慢的蠕動,將連骨帶血的碎肉吞嚥下去。
我開始感到不確定,下一次我能不能抵受得住它的香氣攻擊。
進補
媽說,如果要更聰明,腦的成分要DHA來補,所以我從小就喝含DHA配方奶粉外加每天一大匙魚肝油,好讓我贏在起跑點上。
媽說,頭腦要好,還得以腦補腦,所以要多喝豬腦湯。
媽說,身體要健壯,要多吃含胺基酸的補品,所以每天喝一瓶雞精(我到高中才知道,只要蛋白質就是由胺基酸組成的)。
冬天天寒,更是不能不補,麻油雞、當歸鴨、豬腳麵線一樣不少。
總之,任何一種跟「補」字扯上關係的食物、產品、配方,我沒有不沾過的,我的胃就是一部活生生的補品百科。
因此,正當我以榜首考入大學之際,我的頸,忽然冒出了一個超級大瘤。
「是混合瘤。」醫生替我拍了核磁共振、斷層掃描之後,說。
我媽哭得半死。
醫生又說:「迫近頸大動脈,很危險,萬一壓迫動脈,或手術大出血,造成大腦缺氧,會壞死。」
也就是說,一個不小心,我會變白痴,或差不多。
「什麼是混合瘤?」我問。
「也就是不只有一種細胞成分的腫瘤,有些還會分化出頭髮、骨組織等等跟原發組織無關的組織。」
我媽哭得虛脫:「老娘下半輩子還要靠這兒子的呀!醫生你千萬救他!」
我想,我是進補太多了,超出原本的身體所需,所以多餘的養分另外長出一些新組織來,而且還是長在最接近食物通道的部位,好就近補充。
腫瘤在左頸部越長越大,我無法將頭轉向左邊,因為腫瘤會卡到左肩;我也無法低頭,這在上廁所的時候分外難過,總要在事後清理一地瞄不準目標的結果;我的頭甚至無法正視前方,整條脖子歪歪的。
醫生也料想不到它長得那麼快,趕忙將我轉診到更大的醫院去。
媽媽拜遍了每一座寺廟,求遍了每一種秘方、驗方、偏方,我每天都在吃著喝著新藥方,而腫瘤依舊欣然的長大。
我不敢頂著一個大瘤出門,整天待在家中,挑戰我最愛的數學題目。
某天我忽然發現,數學題目在我的腦袋解出來之前,已經被我的手寫出來了。
同時我發現,我的混合瘤張開了一隻眼睛,和一張嘴巴。
我猜,腫瘤裡面還有另一個腦袋。
那個腫瘤的食慾很好,我已經飽極了,他還不斷要求再多吃一些。
媽媽高興的準備食物,她不給我吃藥了,又再吃補品,還說:「搞不好兩個比一個聰明加倍。」
我解數學題的速度愈加迅速了。
同時我感覺到,我的右頸開始微微隆起。
搬家
他將車子開到別墅門前,催促三個孩子和妻子下車。
「哇,好大好漂亮的房子哦!」小女兒驚嘆道,「爸爸,這是誰的家呀?」
「這是爸爸蓋的房子哦。」他的語氣不帶一絲興奮,反而像在述說一件悲痛的事。
孩子們都還小,完全不會明白他這幾個月來的煎熬。
「我們幹嘛來這兒?」大兒子稍懂人事,困惑的問道。
「我們今天要搬進來住呀。」
孩子們一陣驚呼,不敢置信的問他:「真的嗎?那我們原來的房子怎麼辦?」
「我們不回去了。」
「可是,」小女兒像要哭出來似的說,「我的洋娃娃和熊寶寶還沒拿過來呢。」
「別擔心,」妻...
作者序
[後記]
極短而壯大
看完一部令你印象深刻的電影,你會記得所有的細節,抑或只是其中的某個場景?每當別人提起這部電影時,在你腦中掠過的是否總是同一個場面?極短篇就是這麼回事,它缺乏鋪陳的時間,沒時間慢慢「起、承、轉、合」,必須萃取故事精華,在極短時間內擊中重點。
有人曾告訴我:「真實總是比虛構更驚人。」的確,有的故事是真的,跟輪迴有關的〈豬肉〉、〈弟弟〉和〈休息站〉,跟死者有關的〈夜啼〉、〈乖寶寶〉,都是周遭的人的遭遇,或是聽來的。又如〈手指的顏色〉是朋友蒙傑告訴我很久以前一位紅星自殺的故事,但這些原本已有的故事並不會比虛構的更好寫,反而都花了很多年才捕捉到寫下的方式,從原有的樣貌中轉變、改造成最終的面貌。
「膽小鬼小玲」系列的產生,其實是源自我從小的恐懼,小時候真的真的覺得某些兒歌的歌詞好詭異,幼稚園時代所唱的〈三隻小貓〉令我充滿了想像,對這首歌的恐怖感一直都存在,直到女兒也進入幼稚園唱兒歌的年齡,令我重溫舊夢,也重啟惡夢,於是將有問題的兒歌一首首搬出來,結合「女巫唱的歌是有力量的」這個概念,衍成小玲系列。事實上,這個系列有重整成一部長篇的條件,可惜目前未能成事。
有些故事源自常常在我腦海中閃過的畫面,如焦黑的升降機中反映著鏡子的畫面(〈電梯〉),大學上解剖課時想像白布下萬一是認識的人(〈再見〉),還有一些想像甚至出現了二十餘年,至今仍未完成,比如:「電扶梯下有人……」這種念頭。
總之,一篇極短篇並不因為它短,而被誤認為是簡單的。我的伯樂陳皪華主編曾提示我:極短篇是大格局的一個縮影、一個角度、一個段落,或某個片刻。沒錯,我試圖做的,(可以說/姑且說/或許說)是《華嚴經》中「大中現小,小中現大」的境界。(把目標說得偉大一點,寫起來比較有力量)
張草
201612190102於亞庇書房
[後記]
極短而壯大
看完一部令你印象深刻的電影,你會記得所有的細節,抑或只是其中的某個場景?每當別人提起這部電影時,在你腦中掠過的是否總是同一個場面?極短篇就是這麼回事,它缺乏鋪陳的時間,沒時間慢慢「起、承、轉、合」,必須萃取故事精華,在極短時間內擊中重點。
有人曾告訴我:「真實總是比虛構更驚人。」的確,有的故事是真的,跟輪迴有關的〈豬肉〉、〈弟弟〉和〈休息站〉,跟死者有關的〈夜啼〉、〈乖寶寶〉,都是周遭的人的遭遇,或是聽來的。又如〈手指的顏色〉是朋友蒙傑告訴我很久以前一位紅星自殺的故事,但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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