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徵求有驚喜
第一章：《緣分的開學日》
每個人都會做夢。
有人會夢見自己成為上市集團的主席，富甲一方。
亦有人會夢見自己成為大明星，蜚聲國際、受萬人景仰。
夢，別人看不見、觸不到，只有自己的心才能去感受。
夢，是飄忽的。
它不會告訴你何日到訪。它只會在你淺睡時靜靜地溜進你的腦海，為你編織虛幻的境象。天亮了，它又會悄悄地溜走——連一句「再見」也沒有留下。
它唯一留下的，可能……只是數個深刻的片段而已。
夢，永遠也不會重複。
每個夢境都是獨一無二的，一旦消失，以後就不會再重演。
不過，她可能就是唯一的例外。
自她六歲開始懂事以來，這一個夢便不時來到她的腦海，為她重演著一幕一幕似曾相識的夢境：
在金碧輝煌的皇宮中，她看見自己穿上漂亮的長裙和戴上閃耀的頭冠，在人群中和王子愉快地起舞。
握著王子的手，她感到無比的安全感。
「公主，我有一點東西要給你看……請你跟我出來。」王子高興地說著。
他說罷便拉著她的手，走出皇宮。
王子指著天空，微笑地說：「公主你看。」
她一望向夜空，頓時眼睛一亮，並興奮地說：「是極光！」
一道道絲帶般的極光正在夜空中飄揚，時而蔚藍、時而火紅，看得二人心花怒放。
「漂亮嗎？」
「嗯！」
「假如有天我們能一起騎著白馬，一起在星河中奔馳……你說有多好呢。」
「真是的……那麼噁心的話，虧你說得出口。」雖然一臉不屑的樣子，可是她卻偷偷地笑了。
王子凝望著她，然後緊緊地牽著她的手。
「……」她臉紅了。
「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嗯……應該是……可以吧。」她微微一笑，點點頭說。然後，她便整個人倒在王子的懷抱中。
但在這時，凌晨的鐘聲從皇宮中的鐘樓響起了。一連十二下的鐘聲，突然帶給她一種不祥的預感……
只可惜，每次來到這個時候，她總會醒過來——當然，夢還未完。
鐘聲之後，她和王子會發生甚麼事？難道就如童話故事中所記述的一樣？沒有人知道。
這一晚，廚房突然傳來陣陣怪聲，把她吵醒了。
「豈有此理，眼看快要到那個重要關頭，是哪個烏龜王八蛋在擾人清夢？」
她叫歐陽彗凝，今年十八歲，就讀於芸風書院中六年級。
「爸媽去了旅行，家裏只剩下我和芷瑜——不用說一定是她！」彗凝坐在床上，用手揉揉睡眼，低聲咒罵著。
可是，當她經過芷瑜的房間，從門縫中看見比自己年輕兩歲的妹妹——歐陽芷瑜仍在睡夢之中的時候，她心裏不禁大驚起來。
「不會吧……」彗凝一臉緊張地自言自語：「難道我們家成了小偷的目標？」
彗凝愈想愈害怕，於是連忙走到芷瑜床邊，把她弄醒，然後把聽到怪聲的事情告訴她。
「甚麼？小偷？」芷瑜驚訝地說。
「噓……輕聲一點。」
「噢，我太大意了。」芷瑜連忙用手捂著自己的口，輕聲地說。「不如我們先到廚房看看吧。我們住在村屋，周圍比較多流浪的小動物。說不定只是小貓在搗蛋而已。」
「嗯！」
下了決定後，兩人從雜物房各自拿起一把掃帚，然後慢慢地走下樓。
當她們走到廚房門口時，看到冰箱的門打開了。從冰箱裏透出的光，她們看到有一個人正蹲在冰箱門後。不過，因為那個人被冰箱門擋住了，所以兩姊妹都看不清楚門後躲著的是甚麼人。
「糟透了……我們家果然被一名饑餓的小偷入侵了……」彗凝花容失色地說。「怎麼辦……」
此時，那名小偷從冰箱門後站了起來。她捧著一盒冰淇淋，喃喃地說：「原來它叫『冰淇淋』……想不到這盒黏黏的、冷冷的東西蠻好吃的。」
小偷原來是一名女生。她皮膚白皙，有著一頭烏黑的短髮，身穿白色長袍，一臉天真的樣子。
「是女的？」彗凝望著眼前這個女生，對著芷瑜驚訝地說。「而且她看起來和我們的年齡差不多呢！難道她是在電視劇裏才會出現的女飛賊？」
「姐姐！你少在這裏胡說好嗎？」芷瑜沒好氣地說。「依我來看，她不過是一個人而已。一個小女生有甚麼大能耐呢？」
於是，芷瑜叫彗凝守著廚房門口，然後把燈亮起——
「舉高雙手！」芷瑜把手中的掃帚指向那名小偷，高聲喝道。
那名小偷被芷瑜嚇了一跳，連忙把手舉起。她手上的冰淇淋盒子因此跌在地上。
「怎……怎麼……你有翅膀的？」彗凝發現小偷身後有一對半張開了的白色羽毛翅膀，不禁詫異地說。
「不要裝神弄鬼了，快把那對翅膀脫下！」這時，芷瑜把掃帚握得更緊了。
「甚麼？脫下？當然不行！天使的羽毛是用回憶所編織而成的，每一片都包含著不同的記憶。假如所有的羽毛都脫落了，那麼它們承載著的回憶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小偷」把身後的翅膀移到面前。她用雙手摸著翅膀末端的白色羽毛，一面疑惑地說。
她說罷便揚一揚翅膀，把歐陽兩姊妹嚇得後退了好幾步。
「你……你以為這樣的謊言能騙到我們嗎？」芷瑜和彗凝異口同聲地說。
「實不相瞞，我歐陽彗凝是從小習武、練得一身好功夫的香港十大傑出青年之首啊！如今你竟然擅闖我們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吧！」彗凝摩拳擦掌，擺出一副想要打架的樣子。
芷瑜靦腆地望著小偷笑了笑，然後把頭湊到彗凝身後，說：「姐……你也未免說得太誇張了吧？如果她相信你的話，她的腦袋一定有問題——」
「啊！不要打我啊！」芷瑜話未講完，那名小偷已經被彗凝的話嚇到花容失色，那雙翅膀亦不自覺地收緊了。
「不會吧？」芷瑜一臉驚訝地說。
「哈哈。看我表演吧。」彗凝得意洋洋地說。「喂，如果你還想要命的話，把你拿走的東西通通還給我們。要不然……我這雙『彗凝大鐵拳』是不認人的啊。」
「好吧好吧……我把它還給你就是了。」小偷用手指了一指地上的冰淇淋盒子，然後往彗凝的方向一指，那盒冰淇淋隨即飛到彗凝的雙手中。
彗凝望著手裏那盒冰淇淋，雙眼瞪得比乒乓球還要大。
「芷瑜……你剛才……有看到嗎？」彗凝的雙手不禁顫抖起來。她僵硬地轉身望著芷瑜，卻發現芷瑜也同樣被嚇呆了。
「鬼啊！」
兩姊妹頓時嚇得跑了出去，把身子蜷縮在客廳中的沙發後面。
彗凝雙手合十，不停地唸道：「小女子天真可愛、年少無知，請美鬼姐姐有怪莫怪……俗語云『童言無忌，大風吹去』。剛才小女子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美鬼姐姐的厲害才會膽敢向美鬼姐姐挑戰……現在小女子把香港十大傑出青年之首的寶座讓給美鬼姐姐，請美鬼姐姐你『大鬼有大量』……」
這時，小偷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彗凝和芷瑜身旁。
「哇！」她們又被嚇得跑進了廚房。
「我不是鬼。」那名小偷無奈地笑了笑，說：「我是一名天使……」
「天使？」彗凝和芷瑜心裏仍然十分害怕。
「世界上真的有天使嗎？」芷瑜說。
「哈哈。」小偷輕輕一笑，說：「在這個世界，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得很呢！放心吧，我是沒有惡意的。」
「那……那你……你先不要動，留在原地！」彗凝強裝鎮定地命令著小偷。
小偷點了點頭。彗凝於是把芷瑜拉到廳中角落。
「芷瑜，你看我們該怎麼辦？」彗凝在芷瑜耳邊輕聲問著。
「當然是打電話報警了。」芷瑜說。「始終她來歷不明，還非法闖入了我們家。」
「不過……要是她真的是天使的話……」彗凝望了小偷一眼。只見小偷神態自若地拍動著羽毛翅膀，一臉好奇地看看四周。
「你試想想，要是被其他人知道這個世界真的有天使的話，那麼她一定會被科學家當作實驗品，不停地做實驗。那時，她就像實驗室中的白老鼠一樣，餘生都要在鐵籠裏度過。你說她有多可憐！」彗凝接著說道。
「說得也是……」芷瑜想了想，點頭說著。「那你打算怎麼辦？」
「這個嘛……」彗凝看了看小偷，輕聲說：「看她的樣子，倒也不像是真的小偷。不如我們先和她聊一聊，再作打算吧？」
「好。」芷瑜點點頭說。
彗凝和芷瑜戰戰兢兢地來到小偷面前，說：「你……你叫甚麼名字？」
「對了，我打擾了你們那麼久，卻還未正式介紹自己。」小偷聽罷向她們伸出手，友善地說：「我叫楓兒，以後請多多指教。」
彗凝和芷瑜互相望了一眼，確定楓兒是真的沒有惡意後，於是慢慢地伸出手。
「我叫歐陽彗凝。」
「我叫歐陽芷瑜，是彗凝的妹妹。」
「歐陽彗凝？」楓兒皺了皺眉，心裏想道：這個名字聽起來有點熟悉……
「楓兒？」芷瑜看楓兒突然在發呆，於是輕聲喚她。
「甚麼？」
「你是怎麼了？」彗凝不解地問。
「噢！沒有啊。」楓兒微微一笑，然後與彗凝和芷瑜握手，說：「很高興能認識你們。」
「彼此彼此。」彗凝和芷瑜不好意思地笑說。
＊
她們把楓兒帶到她們的房間。
「楓兒，我剛才好像聽你講過，你是一名天使，對嗎？」彗凝猶有餘悸地說。
「對啊。」楓兒點點頭回答道。「我沒想到會把你們嚇一跳。真的很對不起……」
「如果你真的是一名天使，那麼……你不是應該住在天國的嗎？為甚麼你會來到人間？」芷瑜好奇地問道。
楓兒聽後一臉靦腆地說：「我的確住在天國。最近我趁著天國的大門打開，悄悄溜到人間遊玩。可是當我想起要回天國時，天國大門卻已經關上。我又怕人類會看到我，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我早上便躲起來，晚上就四處流浪。今天晚上，我不知不覺來到你們家附近。恰巧我肚子有點餓，恰巧你們又沒有把窗戶關好，所以……」
「姐！我明明在睡覺之前，叫你一定要先把所有窗關好，才可以去睡覺的啊！」芷瑜望著彗凝，一臉認真地說。「要是進了我們家的不是楓兒，而是真的小偷的話，那怎麼辦？」
「這個……當時我顧著玩電腦遊戲，後來覺得累了，便倒頭大睡。好像……真的忘記關上窗子了。放心吧，沒有下次的了。」彗凝慚愧地說。
「對了。」彗凝突然雙眼一閃，問道。「楓兒，剛才你說你是透過『天國大門』而來到人間……其實那扇門是甚麼樣子的？那扇門……是天國連接人間的橋樑嗎？」
不知怎的，彗凝突然對「天國」這個話題充滿興趣。
「對啊，天國大門是一扇很大很大、豎立在北方雲端上的門，不過一般人是看不到的。」楓兒眉飛色舞地說。
「天國大門每半年就會打開一次，然後在七天後關上。當大門關上後，大門就會消失，要等半年後，大門重開之時才能再次看到。」楓兒解釋道。「如果天使想要來到人間的話，唯一途徑就是通過天國大門，從天國的一端飛到人間的另一端。只有天使和曾經見過天使的人，才會看得到這扇神聖的門。」
「原來如此。」彗凝點點頭說。「現在我們都見過你，那下次天國大門重開，我們不是能看到它嗎？我好想看一看啊。」
「你說得對。」楓兒說。
「對了，現在你不能回到天國，那你住在哪裏？」芷瑜問道。
「這說不準呢。我每晚都在街頭流浪。有時候睡在公園裏的草坪上，有時候睡在天橋下。」
「這太危險了！」彗凝聽罷不禁叫道。「一個女生晚上單獨在外面流連，要是睡覺時遇到壞人，那怎麼辦？」
「沒辦法了，誰叫我現在無家可歸呢！」楓兒一臉苦惱地說。
「那可不行，我歐陽彗凝是正義的好朋友，絕對不可以讓你一個女生留在外面。」彗凝雙手捉著楓兒的手，兩眼發亮地說：「現在距離天國大門重開尚有一段日子，既然你現在無家可歸，不如暫時住在我們家吧？」
「姐姐，這樣不會太草率嗎？而且『正義的好朋友』，難道你不怕爸媽回來後會被他們責罵嗎？」芷瑜聽罷問道。
「才不管他們呢。老爸和老媽現在不在，我們就是這間屋子的主人，想怎樣做就怎樣做。」彗凝漫不經心地說。「而且，我真的不放心讓楓兒一個女生在外面露宿。」
「說得也是。」芷瑜點點頭說。「無論是在街外過著餐風飲露的生活，還是被人捉去做實驗，都太可怕了。」
「可不是嘛。」彗凝深感認同地說。
「真拿姐姐你沒辦法。」芷瑜微微一笑，然後捉著楓兒的手，興奮地說：「不過這樣也好，楓兒你來了之後，我們家就會多一個成員，會熱鬧一點。」
「但我怕我會打擾你們……」
「才不會呢！住在我們家有很多很多好處的啊。比如說，你無時無刻可以品嘗到美味的冰淇淋……」
「冰淇淋？」楓兒一聽到「冰淇淋」這三個字，雙眼馬上亮了起來。「我真的可以隨時都吃得到冰淇淋嗎？」
「這當然了。」彗凝點了點頭，說：「我還可以帶你去超級市場，那裏有更多不同味道的冰淇淋呢！」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
「太好了！」芷瑜和彗凝高興得叫了出來。
兩姊妹之後一起研究楓兒的翅膀。她們發現楓兒的翅膀竟然可以自由伸縮，完全藏在背後，而楓兒還向她們展示如何飛行呢。
＊
已經很晚了，但彗凝仍未入眠。
楓兒躺在彗凝和芷瑜中間，用厚厚的羽毛翅膀包裹著兩姊妹，就如一張溫暖、舒適的床鋪一樣。
望著身旁熟睡了的芷瑜和楓兒，彗凝心想：「她們現在也是在做夢嗎？我的那個夢，不知道結局會是怎樣的呢？有人能告訴我嗎？」
彗凝望著床前的鬧鐘，知道再過數分鐘便到凌晨五時了。一想到天亮後，她就可以回到校園，彗凝旋即沉浸在快樂的情緒之中。
「我想我還是快點睡覺吧，否則早上就會遲到。我可不想在開學日惹毛游老師……」想到這裏，她決定躺回楓兒的翅膀上，閉眼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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