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徵求有驚喜
第二十二章
第二日，葉如濛起得有些晚，聽香北說早晨的時候，宋懷遠便來了，在外院的前廳裡等了許久，這才剛走。她一聽，心中不免生起幾分落寞，更多的卻是愧疚。
寶兒和顏夫人也來了，在內院的前廳裡和她娘話家常，兩人也等了她一個早上，葉如濛還未到前廳，便聽見裡面傳來了低低的歡聲笑語。
在門口一望，見孫氏坐在上座，頭梳雙刀髻，身穿一件紫色的垂胡袖曲裾，雍容大方，說話間神采飛揚，她下座的寶兒梳著乖巧的雙丫髻，上身穿著一件淺綠色的圓領對襟蜀錦襖子，下搭一件綠地團花繡的百褶裙，如今端坐在圈椅上，遙遙一見，倒有幾分大家閨秀之態。
葉如濛一到，她們都望了過來，葉如濛因為臉上的傷，有些羞於見人，略嫌扭捏地對顏夫人笑了笑。寶兒一見到她，面上立即笑靨如花，起身朝她小跑過來，腳上一雙變體寶相瑞花紋錦履在裙襬處若隱若現。
葉如濛正欲和孫氏行禮，寶兒已經過來拉起她的手，孫氏見女兒開心，自然也是笑容滿面，對她親切道：「濛濛不必多禮。」她聽林氏喚濛濛喚多了，再加上自己有心親近，便自然而然改口。
寶兒看著葉如濛臉上的傷，忍不住一臉心疼。「濛姊姊，妳的臉怎麼傷成這樣，妳還疼嗎？」她手忍不住抬起來，想碰她一下，卻又不敢碰。
「現在不怎麼疼了。」葉如濛笑咪咪的，後退一步打量著她。「寶兒今天真漂亮。」
寶兒一聽，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頭上的碧玉珠釵。「這是我娘早上給我梳的頭。」
葉如濛聽寶兒這麼一說，有些歡喜問道：「妳回府住了？」
寶兒嘟了嘟嘴，搖了搖頭。
葉如濛下意識地看向她身後的孫氏，孫氏微垂眼眸，神色有些失落。葉如濛住了口，目光落在寶兒耳上一對碧光瑩瑩的綠寶石珍珠耳墜，忙轉移話題。「咦？妳穿耳洞了？」她記得以前寶兒是沒有耳洞的。
「沒有。」寶兒摸了摸耳朵。「這個耳墜是夾上去的，我娘說重陽節再穿呢！」大元朝的姑娘一般都是重陽或清明天氣陰涼的時候才穿耳洞，穿了耳朵不易發炎。
「那快了，還有十來日。」葉如濛拉著她走上前去，笑盈盈地對孫氏福了福身。
孫氏起身親自將她扶起，又捧起葉如濛的臉仔細看了看，憐愛道：「可憐的孩子，天仙似的臉傷成這樣，我那裡有些續玉膏，晚點讓人給妳送過來，好快些恢復。」
葉如濛有些難為情地捧住臉。「謝謝顏夫人，不用了，我今日起身一看，已經消腫許多，估計過兩日就好了。」
「是啊！」林氏也道：「您每次過來都帶這麼多東西，實在是太破費了。」
「這有什麼。」孫氏感慨道：「我看見濛濛就喜歡，若不是小五喜歡濛濛，我一定收濛濛做我乾女兒。」
孫氏這麼一提，倒讓葉如濛紅了臉，她都快忘了，顏小五也來和她提過親。
孫氏笑道：「不過婚姻大事，除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最重要的是兩情相悅，門當戶對倒是其次。」她輕輕拍了拍葉如濛的手。「宋家公子文采超然，我們家小五才學雖然比不上他，但他秉性純良，容貌和武功都不比那宋公子差，我這個做娘的還沒見他對哪個女孩子上過心，只獨妳一個。」
葉如濛給她說得頭都快低到地上了，寶兒有些撒嬌地喚了孫氏一聲。「娘！」
孫氏掩嘴笑。「濛濛真真可以考慮一下。」她說著神色又凝重起來。「不過，容王爺也上府來提親，倒真讓我吃了一驚。」
聽孫氏提起容王爺，葉如濛母女倆都抿了抿唇。
孫氏嘆道：「其實那孩子，原本也是個性子良善的，可惜……他母親去世後，他父親變得鬱鬱寡歡，後來還……」孫氏說到這兒，忽然頓住了。「其實這些話不該說與妳們聽，他也是個可憐的孩子，是年幼時性子受了他父親的影響，這才變得陰鬱沈著起來，我是真沒想到他會喜歡上濛濛。」
林氏輕輕嘆了口氣。
孫氏摸了摸葉如濛的頭。「濛濛，如果妳喜歡他，一定要好好待他。」
葉如濛一聽，登時瞪大了眼睛。
孫氏感慨道：「俗話說三歲看老，那孩子從小就固執得很，他喜歡起一個姑娘來，必然是比我家小五還專情的。」她說著又話音一轉，頗無奈道：「不過聽妳娘說，妳不喜歡他。妳放心，他雖然冷情，但不是不講理的人，若有什麼為難的儘管來找我，我的話他多少還是聽一些的。」
葉如濛抿唇，低頭輕聲道：「謝顏夫人。」
「叫什麼顏夫人呢！」孫氏笑道：「妳喚我一聲伯母就好，寶兒還喚妳娘一聲嬸嬸呢！將來妳弟弟出生了，我還要收他做乾兒子，好親上加親！」
葉如濛聞言笑道：「還沒出生呢，都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
「妳看妳娘肚子大成這樣，才剛滿四個月呢，就和人家五、六個月的有得比了，我見葉國公夫人的肚子，可比妳娘小了一、兩圈還不止呢！」
「那就承您貴言，希望娘親可以給我生個小弟弟。」葉如濛笑道。
幾人又圍在一起話了些家常，林氏和孫氏兩個婦人多得是話聊，寶兒和葉如濛兩個小姑娘倒有些坐不住了，沒一會兒，兩人就找了個藉口離開，來到外面的院子。
兩人在小園子裡，背靠著假山，對著小池塘說起悄悄話來。
與此同時，葉國公府。
今日的國公府一片死寂，下人們說話都輕聲細語的，若沒必要，誰也不敢多加走動。
葉長澤和柳若是兩人都在葉如瑤的院子裡，葉如瑤坐在她的紫檀木象牙床上，哭得梨花帶雨，左手拿帕子抹著眼淚，脫臼的右手包紮著吊掛在胸前。
柳若是眼睛也哭得紅通通的，看著葉長澤。「國公爺，真的沒辦法嗎？瑤瑤都傷成這樣了，怎麼能送去那等地方！」
靜華庵遠在城郊之外，光是過去都得花一日車程，而且還是在寒山之上，到了冬日寒風瑟瑟，女兒自小嬌生慣養，一到秋冬整屋都得燒地龍暖著，去到那種地方哪裡受得了。
「爹！」葉如瑤抽泣不止。「瑤瑤不要去尼姑庵，您找人替我去呀，我偷偷留在京城裡就好了，我保證不亂跑。」
葉長澤如今對這個女兒是又愛又恨，因為她，自己的仕途也受到影響，可是他就這麼一個嫡女，自小就捧在手心裡，便是發生了這樣的事也捨不得罵一句，只能氣道：「妳祖母都指派施嬤嬤跟妳去了，施嬤嬤軟硬不吃，爹哪裡還有辦法！」
施嬤嬤是他母親的陪嫁丫鬟，終生未嫁，一直伺候在母親身邊，便連他也要敬重她三分。
葉長澤無奈，嘆了口氣。「靜華庵那邊我已經派人去打點了，妳只管在那邊快些抄好經書，爹會尋個合適的機會，讓妳早一些回來的。」
葉如瑤一聽，哭得更厲害了。「祖母好狠的心！竟然要我與那班姑子們同吃同住，還和她們吃齋唸佛！我不如絞了頭髮也去當姑子算了！」娘親說盡了好話，祖母才同意讓她帶上一個丫鬟，可是她平日裡光是自己院子裡的丫鬟、婆子就有二、三十個，如今只帶一個吉祥去那苦寒之地，吉祥哪裡伺候得過來，她越想越氣。「廚子不讓帶！丫鬟、嬤嬤也不讓帶！她把我當孫女了嗎？只把那葉如濛當親生的孫女了！那葉如濛是嫡長女，我就不是！」
「說什麼胡話！」柳若是斥道：「妳爹都幫妳安排好了，到了那邊自然會有姑子伺候妳，用的、穿的咱們都自己帶過去，還有吃的，也會想辦法偷偷帶給妳的，妳小心些，千萬別被施嬤嬤發現了。」
「我討厭施嬤嬤！」葉如瑤抹了把眼淚。「她跟著去，不去服侍我，反倒還要看守起我來！」
「瑤瑤。」葉長澤正色警告道：「妳切記，到了那邊要聽話，千萬別頂撞施嬤嬤。」施嬤嬤性子耿直，向來都是一碗水端平，她到了那邊每隔一旬就要傳信回來，和母親稟報瑤瑤的情況，有任何動靜都瞞不了她。葉長澤耐著性子哄道：「妳若是表現得好，爹還可以在祖母面前幫勸幾句，讓妳早些歸來。」
葉如瑤霍地從床上站了起來，氣憤道：「我堂堂國公府嫡女，還要聽一個老婆子的話？還要去哄她開心？這過得都是什麼日子，比姑子還不如呢！」
「瑤瑤！」柳若是怒喝了她一聲，火氣一上來，忍不住甩了她一個耳光。
葉如瑤被她打得一愣，捧著臉呆呆地看著她，好一會兒才放聲大哭起來。
「妳這是做什麼！」葉長澤瞪了柳若是一眼，忙上前去哄女兒。
葉如瑤趴在爹爹胸前，哭得都快斷腸。「爹！娘有了弟弟、妹妹就不要瑤瑤了，你們不如就當沒我這個女兒，反正你們也要再生弟弟、妹妹，生個弟弟比我強，生個妹妹大家都寵著、愛著，我就一輩子在尼姑庵裡待著好了，你們一定會忘了我，根本不會去接我回來！」
「妳這是說得什麼胡話！」葉長澤忙柔聲安慰。「妳是爹的心肝寶貝女兒，爹疼妳還來不及……」
「老爺、夫人！」門外突然響起如意的聲音。
葉長澤皺眉，不滿地看過去，竟見門外站著一臉嚴肅的施嬤嬤，也不知站多久了。他一怔，想來剛剛如意稟報過了，他們卻沒有聽見，也不知剛剛瑤瑤的話有沒有讓施嬤嬤聽了去。
葉長澤忙起身。「施嬤嬤，請隨我來一下。」葉長澤二話不說，就將她請了出去，生怕女兒一氣之下又當著她的面說出什麼不得當的話來。
柳若是被女兒氣得全身發抖，待扶著肚子喘定氣後，怒斥道：「妳真是要把我給氣死！這麼多年，真是白疼妳了，妳是娘身上的一塊肉，娘不心疼妳還有誰心疼妳？可是……妳怎麼就這般死心眼呢！那葉如濛哪裡比妳好？她樣樣不如妳，妳偏生要去和她比，還要作踐自己去對她出手，妳二姨母和三姨母都把妳當親生女兒般地疼著，妳看看妳，如今害得她們成什麼樣了！」
柳若是恨鐵不成鋼，葉如瑤的二姨母柳淑妃沒有生育，一直寵愛著葉如瑤，這回因為葉如瑤之事，還被皇后冷言訓了幾句。葉如瑤的三姨母是逍遙侯的正妻，性子活潑，愛周旋在京城的貴婦圈裡，生有一子，沒有女兒，因此也是極疼葉如瑤的，但因為葉如瑤這事，她已幾日不敢出門了。
「偏妳還自作聰明在眾目睽睽之下演了那麼一齣，妳若不被人拆穿還好，如今被人拆穿了，人人都說妳城府深重、蛇蠍心腸。容王爺是什麼樣的人？妳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動他的人，以為逃得過他的眼睛？這麼多年來，娘看在眼裡，一直都不忍心打擊妳，他雖疼妳，可是妳看看他看妳的眼神，哪裡有一丁點的愛慕了？這麼些年，他不過是因為當年之事才……」
「娘！」葉如瑤忽然臉色慘白。「融哥哥他……他不會發現當年那件事的真相了吧？不然……他為什麼會突然向葉如濛提親？」
柳若是一頓，搖了搖頭。「不會的，若容王爺真知道了，只怕就不只是如此了，妳可還記得他那天說的話？」
葉如瑤哽咽，難過地吸了吸鼻子，她當然記得了，他說──看在當年妳救本王一命的分上，此事本王不追究，但今後，本王與妳再無瓜葛。
「所以說，融哥哥應該還是不知道的……」葉如瑤迫切地看著娘親。
柳若是有些遲疑地點了點頭。「當是不知道，若是知道了，只怕我們國公府上下都得遭殃。」
葉如瑤嚥了嚥口水，頓時一陣後怕。
「妳記住。」柳若是抓著她未受傷的那隻胳膊，壓低聲音道：「男人寵妳的時候，妳要天上的月亮他都給妳摘，他不寵妳的時候，妳在他面前便什麼都不是，容王爺性子決絕，以後妳在他面前最好安安分分的，免得給我們招來禍端。」
葉如瑤看著她，邊哭邊頂嘴道：「這要怨誰？當年融哥哥找來的時候，蓉蓉就說了是葉如濛救的，還不是你們非要我替代她不可，我恨死葉如濛了！」這個葉如濛，明明是妹妹，可為什麼樣樣都要和她搶？嫡長女的身分、融哥哥的救命恩人，她通通都要搶！她必須死！葉如濛必須死！
柳若是閉目，當年不過一念之差，可是若能重來，她還是會做出這個選擇，絕不後悔。當年世子拿出來的那件斗篷，本來就是她女兒的，瑤瑤自小聰明伶俐，哪像大嫂的女兒，從小就迷迷糊糊的，那日在雪地裡還能將容世子錯認成小姑娘，再加上被找回去後一直高燒不斷，她才會起了這個心思。當容王府的人尋來的時候，鬼迷心竅地將自己的女兒推了出去，結果換來的可是整整八年的榮華富貴呢！若不是有容王爺的照應，她和夫君哪裡能過得像現在這般如意？就算以後沒了容王爺這座靠山，可是也足夠了，他們不虧！
柳若是盯著女兒看，盯得葉如瑤心中發毛止住哭泣，這才沈聲開口道：「出了這樣的事，妳就得長個教訓，在這兒哭哭啼啼是沒有用的，解決不了問題。」她警告道：「如果妳還想回來，在靜華庵裡就給我好好表現，妳越鬧，情況只會越壞，妳乖了，才有提前回來的機會。」柳若是捧起女兒絕美的臉，忽生感慨，她這些年來真的將自己的女兒保護得太好了，什麼都幫她打點好，才養成她這般橫衝直撞的性子。
柳若是在裡面待了好一會兒，才從內室走了出來，已經收拾好包袱的吉祥看見她，連忙福身。這次姑娘去靜華庵只能帶一個丫鬟，沒想到如意竟是塞翁失馬了，因為身上傷未好，不用跟去，可是卻慘了她，她身為大丫鬟，也是十指不曾沾過陽春水的，又如何能去那苦寒之地伺候姑娘？只不過她爹娘和弟弟都在府上當差，她若是不伺候好了，只怕會拖累他們。
柳若是剛對著吉祥警告了幾句，門外便響起施嬤嬤冷淡的聲音。「三小姐，咱們該走了。」
柳若是一聽見她的聲音，未免心中不喜，只是面上仍笑著迎上前，脫下自己手上的鳳血玉鐲子塞入她手中。「讓施嬤嬤久等了，瑤瑤自小未曾寄宿外地，還望嬤嬤多多照拂。」
施嬤嬤不動聲色收回手，面無表情道：「老奴給七夫人請安。七夫人，您這鐲子乃是貴妃娘娘所賜，老婆子愧不敢當。」
柳若是一聽，面色僵在臉上，想來剛剛瑤瑤說的氣話讓她聽了去，施嬤嬤又繼續道：「三小姐此行自有吉祥照顧，老奴這次去是起監督之用，請夫人和小姐莫難為老奴。」
柳若是一聽，只是淡淡笑了笑，沒有說話；不過一個老婆子，仗著有老夫人撐腰罷了，老夫人如今身子大損，只怕她也得意不了幾年。
柳絮院。
柳姨娘倚在紅酸枝鎏金花好月圓貴妃榻上，哼著幽幽的小曲，葉如漫進來後，斜斜睨了她一眼，在一旁的核桃木玫瑰椅上懶懶坐下，懶洋洋道：「姨娘倒是好興致，小心別讓爹聽了去。」
柳姨娘嬌笑一聲。「她們，終於有這一天。」
葉如漫撐手倚在扶手上。「姨娘，別忘了妳也是柳家人，我們也好不到哪去。」
柳姨娘紅唇豔麗。「我不過是個庶出的，誰會想得到我呢？漫漫妳也別急，妳年紀還小，再過兩、三年才會議親，到時這事早就讓人忘了。」
葉如漫托腮，眼神似笑非笑。「不知三姊姊能去多久，說不定過幾個月就回來了。」
「那又如何？反正這苦她是吃定了，別忘了，施嬤嬤都跟著去了呢！」柳姨娘起身，軟軟的腰肢搖曳如弱柳。「聽說葉如蓉還去送她了，現在這個時候，人人都巴不得和她撇清關係，她倒是懂做人，知道國公府還是柳若是當家作主。」
葉如漫淡淡笑了笑，沒說話。三姊姊出了事，五姊姊影響是最大的，且不說她平日裡和葉如瑤往來最密切，她今年十四，正是議親的時候，前不久宋御史家還來提親了，可是要來求娶她做妻子的，便連丞相夫人也特意來了一趟，替自家兒子納妾來了。
柳姨娘低聲道：「估計經過這事，那宋家也不敢娶她了，說不定還真給那賀大公子做妾去，她倒是沈得住氣。」
葉如漫眸光流動，她和葉如瑤一般生得一對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睫毛極為纖長，雖然面容仍屬稚氣，但眼角眉梢處卻有些狐媚。「我聽說，幾位姊姊都想著去大伯那兒看四姊姊，估計三姊姊這一走，她們也該動身了。」
「漫漫，妳也快跟去。」柳姨娘連忙道。
「我自然是要去的。」她真得好好看看，這個四姊姊是怎麼不動聲色地勾搭上容王爺的，以前還真是小瞧了她，估計葉如蓉也是看走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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