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徵求有驚喜
第三十三章
四月初二，殿上讀卷，宋懷遠之立論驚為天人，聖上龍顏大悅，以二十字贊曰。「字字珠璣，句句經典，段段精闢，章章絕倫，篇篇錦繡。」
僅僅一夜之間，宋懷遠的詩詞之作被坊間製作成集，在文人雅士間廣為流傳。
次日，殿試放榜，聖上在殿上欽點宋懷遠為一甲一名，賜進士及第。宋懷遠這狀元中得毫無懸念，聖上對其容貌、品性極其讚賞，毫不吝嗇贊曰。「筆動時篇篇錦繡，墨走時字字珠璣，連中三元，實乃千古第一才人！」
其弟宋懷玉也毫不遜色，中了三甲第一名，亦稱傳臚，賜同進士出身。
葉如濛聽到消息的時候，也為宋懷遠高興，重經一世，宋大哥的才情仍是無人能及，她真為認識他而感到自豪。
葉如濛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道：「那賀知君呢？他中一甲了嗎？」
大寶笑答道：「六姑爺得了一甲二名，高中榜眼！」
「榜眼？」葉如濛歡喜極了，人差點都跳了起來。「榜眼！」
「是啊，一甲三名是一位揚州的才子，名喚孫久。」
葉如濛笑得合不攏嘴，她才不管這得了一甲三名的探花是誰呢！她關心的是她的妹夫，沒想到她的妹夫竟然這麼厲害，這一世竟高中榜眼。
消息傳到容王府的時候，祝融心中有些酸酸的，其實這名次他昨日便知曉了，宋懷遠的才情與度量，確實是天下無雙，俗話說，文無第一，可這宋懷遠卻是例外，有他在，天下無人能與之相爭。
往年科考的一甲三名，才氣皆是相差無幾，可今年的狀元卻是遠勝於榜眼。前世亦是如此，其實前世是這孫久中了榜眼，賀知君殿試前連續腹瀉三日，參加殿試時人都有些脫水了，發揮失常，最後被聖上封為探花。
今世，有他的人先排除阻礙，賀知君得以安心殿試，實力自然發揮正常。
祝融吩咐道：「賀知君既然已經高中，只怕不日就要搬出丞相府，此次中了榜眼，想必賀相也不會小氣，便安排一處三進的院子給他吧！記得，要離濛濛近些。」濛濛和她六妹感情好，想必以後也會常常往來。
「是的，爺。」青時欣然應道，只要主子心情好，他也樂得逍遙自在。主子成親了，他和銀儀的婚事想必也快了。
祝融提醒道：「記得，是離王府近，不是離葉府近。」濛濛還有十二日就要嫁過來了，他一日日倒數著呢！想到她就要嫁進王府了，祝融心頭浮起對宋懷遠的那些醋意似乎淡了一點，可是還沒有全然消失。
翌日，連中三元的宋懷遠騎馬遊街後，與其胞弟還有賀知君三人結伴赴瓊林宴，一時間，風光無人能及。
這一日，正好是葉如濛的及笄日。
葉如濛本沒有要大辦的意思，她娘先前來問的時候，她表示希望能溫馨一些，不要請太多人。於是，林氏此次便只邀請了一些交好的友人過來，比如宋江才和陸清徐夫婦，還有將軍府的人；只是將軍府一請就不得了，孫氏熱情得很，帶著兒子、兒媳、孫子、孫女都來了，光將軍府的陣仗就有浩浩蕩蕩數十人。
葉如濛只請了葉如思，葉如思來的時候，帶了自己的兩個小姑，還有她的嫂子嬌寧郡主。看見葉如濛，她十分尷尬，她本來只打算帶明玉小姑來的，誰知道明珠小姑和大嫂知道後，硬要跟著過來，她沒辦法拒絕她們，到葉府後，只能一臉歉意地看著葉如濛。
葉如濛朝她笑了笑，表示諒解，來就來唄，她又不會少塊肉。
及笄禮除了須邀請觀禮者外，還要請三個人擔任特別的角色。首先要請一個有德才的女性長輩當正賓，為笄者行及笄禮。林氏替女兒請了黃徐婉，黃氏的丈夫宋江才和長子宋懷遠均為狀元，次子宋懷玉為傳臚，請她來是最合適不過的。這事其實早在半個月前就定下了，其長子宋懷遠昨日中了狀元，實屬錦上添花。
除了正賓外，還要請一位贊者，助正賓行禮，葉如濛請了與她交好的顏寶兒。最後一位是有司，為笄者承接托盤，葉如濛請了宋懷雪，有司不須言語，宋懷雪正好合適。
今日的良辰是午後未時一刻，葉如濛沐浴後，身著采衣、采履安坐在東廂房內等候，心中有些小緊張。不知道為什麼，她隱隱有些期待，彷彿在期待著什麼，待看到紫衣從門外走了進來，似有話與她說時，她這個期待突然被放大了。
果然，紫衣低聲道：「姑娘，主子過來了。」
「容？」葉如濛有些欣喜。「他怎麼過來了？」今日他可以過來嗎？他有空嗎？
紫衣看見她欣喜的模樣，笑道：「已經到了，老爺和夫人在迎接他呢！」
葉如濛面上有著掩不住的笑意，她就知道，他不會錯過她的及笄禮，能在他的見證下行及笄禮，她感覺好滿足。
此次及笄禮是在忍冬院舉行的，他們在庭院中心築了一個矮臺，矮臺四面各有三級階梯。
葉長風致完辭後，來賓們稍等了片刻，便見顏寶兒從廂房裡走了出來，她洗淨雙手後，站在西階上就位。葉如濛在眾位賓客的矚目下走出來，在人群中，她一眼便見到了他，他身量高，又生得俊美，不論穿什麼衣服，總是最顯眼的一個。
葉如濛與他對視了一瞬，目光卻被他身後的人吸引過去。祝融的身後，一襲紅衣的顏多多笑容比陽光還要燦爛，他朝她熱情地揮著雙手，紅色而寬廣的袖袍很是搶眼。
祝融回頭，瞪了顏多多一眼，顏多多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青時連忙笑咪咪地擋在兩人中間。
等兩人再看過去的時候，葉如濛已經走到了場地中央，她面帶微笑，從容地對眾賓客們行了揖禮。她微微呼了口氣，走上矮臺，端正跪坐在笄者席上，身後的顏寶兒比她還緊張，拿著玉梳的手都有些抖，輕輕地幫她梳理著柔順的長髮。
祝融一臉沈靜，心情相當地愉悅，待看到宋懷雪時，眸光微動。宋懷雪的一雙眼睛，與宋懷遠太像了。
宋懷雪乖巧地站在一旁，雙手托著托盤，托盤上置有掩著羅帕的髮笄。顏多多也看到了宋懷雪，笑容忽地頓了頓。宋懷雪其實長得很漂亮，像個雪白的瓷娃娃一樣，她喜歡自己嗎？他不確定，自從那次救了她後，她便說要嫁給他，想來是話本看多了，想以身相許吧！老實說，他有一點沒來由地生氣，救了她就要以身相許嗎？萬一救了她的是個醜八怪怎麼辦？嗯，生得醜的就是來世再報；那萬一救了她的，生得和他一樣英俊瀟灑怎麼辦？自信的顏多多一下子想得神遊太虛了。
黃氏來到葉如濛面前，高聲吟誦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祝融微微嘆了口氣，這黃氏的眼睛，也與宋懷遠的一模一樣。今日宋懷遠不在，可是卻有兩雙酷似他的眼睛圍繞在他的濛濛周圍，就這麼近距離地盯著他的濛濛，他不開心。
黃氏為葉如濛加笄後，顏寶兒上前去為其正笄。
此算初加完畢，葉如濛起身接受了賓客們的祝賀後，又回到東廂房換上準備好的素衣襦裙。
在經過繁複的三加三拜後，葉如濛沾了酒飯，受了父母聆訓，又一一揖謝來賓，直到將近酉時，方才禮畢。
禮畢後，葉長風夫婦去前廳送客，葉如濛與顏寶兒幾個小姑娘又聚在了一起。葉如濛穿著三加時換上的大袖長裙禮服，跪坐在茶榻上，長得曳地的禮服下襬鋪滿茶榻，她乾脆將裙尾和袖襬都聚攏在一塊，團成了一堆，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坐在一堆華裳裡似的。
葉如思進來後，臉色有些著急，匆匆忙忙地為今日之事向她道歉。
葉如濛連忙道：「沒關係，我明白妳的。」她一點也不生氣，反而有些同情她，想必六妹妹在丞相府裡不大好過吧！
「咦？不對呀。」顏寶兒道：「我好像只有剛開始見到明玉，後面行及笄禮的時候，都沒有看見她們了。」
葉如濛這會兒後知後覺，確實，她行及笄禮的時候沒有見到她們。
葉如思皺了皺眉。「我要和妳們說的就是這事，那會兒府裡來人，說是我大伯又給摔到腿了，我現在得回府一趟，不能多待了。」
「什麼？」葉如濛眨了眨眼，若她沒記錯，這應該是賀爾俊第二次摔到腿了吧？
「怎麼又給摔到了啊！」顏寶兒有些幸災樂禍，沒掩飾臉上的笑意。「還是同一條腿嗎？」
葉如思不敢笑，面色有些嚴謹，點了點頭。「聽說是。」
「那他運氣還真背！」顏寶兒喜聞樂見。「被打斷了一次，又摔了兩次，這腿還能好嗎？我說呀，一定是上次調戲妳得來的報應，妳幹麼還回去看他？」
葉如思皺了皺眉。「話不能這麼說，如今他是我大伯，我自當關心一下，我大嫂和兩個小姑一收到消息就回府了，我真的不能多待了。」她若是回得晚了，只怕會被她婆婆挑毛病。
「哦、哦，那妳就快點回去吧！」葉如濛很能理解她，又有些擔心，怕她回去後受丞相夫人責罵，又道：「我派人送妳回去，讓他們和丞相夫人說一下。」
「謝謝四姊姊。」葉如思有些歉意，可是知道兩人間不需要說謝謝，便朝她感激一笑。
丞相府。
賀爾俊在自己院子裡蹺著二郎腿曬太陽，小廝小跑進來稟報道：「大少爺，二少夫人過來了，說是……來看看你。」
「我呸！」賀爾俊啐了一口，跳了起來，摸了摸有些腫痛的眼角，也不知是哪個王八羔子幹的好事，竟瞎傳他又摔斷了腿，真不知道那王八羔子是詛咒他還是故意坑他。
今日賀知君去了瓊林宴，他心中憋氣，便趁著那母老虎去參加葉四姑娘及笄禮的時候，叫了幾個丫鬟來到屋裡顛鸞倒鳳。他這腿瘸了幾個月，幾乎沒有痛快過，正興起的時候，卻被那母老虎和兩個妹妹突然殺了進來，嚇得他當場就軟了。
母老虎哭哭啼啼跑回了娘家，他才懶得去追呢！過幾日再去接回來就是，反正都是他的婆娘，他也樂得這幾日清閒；只是那幾個漂亮的丫鬟，都給他娘關起來了，這會兒只能憋著。
「大少爺。」那傳話的小廝見他生氣，忙道：「那、那奴才去和二少夫人說一下，您沒事？」
賀爾俊正想揮手讓他出去，忽而腦中靈光一閃。賀知君現在不正在瓊林宴上風光嗎？賀知君成親後與葉如思的恩愛，他都看在眼裡，知道葉如思在賀知君心中的重要性。重要又如何？越重要越好！他一起了那個念頭，便心癢難耐，對小廝笑道：「你讓她進來，進來後，再派人守在門口，誰都不許進來。」
「大少爺……您、您這？」小廝似乎有些知情，為難地看向了賀爾俊身邊的小廝如常。
如常也勸道：「大少爺，這樣不太好吧，那可是二少夫人呢！」他雖然經常跟著賀爾俊胡作非為，但還是拎得清輕重的。
賀爾俊聽了他這話，狠狠瞪了他一眼。「二少夫人又如何？老二得了個臭榜眼了不起？老子就不信睡了她她還敢回國公府哭去！你還不去！」賀爾俊踢了傳話的小廝一腳，小廝連忙應是跑了出去。
賀爾俊這會兒只覺得渾身都躁熱起來，樂呵呵地跑回床上躺下了。
葉府這邊，葉如思一回去，顏寶兒和宋懷雪也被人喚走了。顏寶兒一聽陶醉哥哥來找她，立馬就跑了；而宋懷雪，居然是顏多多派人來喚走的，葉如濛不禁有些好奇。
兩人一走，祝融立馬就從忍冬院的小花園裡走了出來。
葉如濛瞪大了眼，她爹娘不是第一個就將他送走了嗎？敢情這傢伙一出她家的門拐了個彎就翻牆進來了？
祝融一過來便將她打橫抱了起來，葉如濛連忙摟住他的脖子。「你做什麼？」
祝融愉悅笑道：「帶妳去一個地方。」他近距離地打量著她。「濛濛，妳今天真漂亮。」他說著在她額上落下一吻，葉如濛低頭，有些臉紅。這傢伙，經常會無緣無故地說些情話叫她難為情。
祝融笑，抱著她徑直走去西北角院，到了那道緊閉著的葫蘆洞門前才將她放了下來。
「這兒？」葉如濛仰頭看他。
祝融點了點頭，神秘一笑，從腰後掏出一條細長的菱花帕子。「閉上眼睛，快點，天要黑了。」
「天要黑了？」葉如濛眼珠子轉了轉，這會兒黃昏將至，也不知他要做些什麼，不過好奇了片刻，她便聽話地閉上了眼。
祝融用長帕蒙住她的眼，推開了木門，牽引著她走進去。
「這裡面有什麼嗎？」葉如濛閉眼問道，滿懷好奇。
「等等妳就知道了。」祝融拉著她朝裡走了一小段路後停了下來，他從她身後輕輕擁著她，低頭在她耳邊道：「這是我送給妳的生辰禮物，希望妳喜歡。」他話落音，輕柔地取下了她眼睛上的蒙帕。
葉如濛聽了他說的話，不由得有些期待，緩緩地睜開了眼。入眼一片浪漫到極致的紫色，漫天的紫色，一串串數不清的紫藤花像是從天而落，或深或淺，從她頭頂弧形的花架上垂下，就像漫天的紫色花雨，停在了空中。
葉如濛仰頭看著，看得目不轉睛，此時尚未完全日落，金色的夕陽餘暉灑在花架上，每一朵紫色的小花看起來都閃著淺淺的陽光。她嘴巴張得微微有些圓，難以置信地在原地轉了一圈，感覺自己像是落到了一叢紫藤花團中。
她抬起手來，頭頂的紫藤花串她觸及不到，她輕輕走到側邊較低的花架下，抬起手來終於觸到了一串紫藤花。
這一串紫藤上淺下深，每一朵小花都極其精緻，上面的花朵已經完全開放到極致，飽滿而充滿生機，下面的花朵也是含苞待放，豐滿欲裂。
她為這漫天的紫藤而驚豔，而他為她所驚豔，今日的濛濛，真的好美。
她忽地朝他飛奔而來，攀上他的脖子緊緊抱住他，還有些不敢相信。
「喜歡嗎？」祝融輕輕擁著她，雖然從她的表現看得出來，可他還是想聽她親口承認，告訴他她的喜歡。
葉如濛閉著眼睛連連點頭，嘴都笑得合不攏了，待她睜開眼來的時候，竟是有些淚光盈盈。「喜歡，好喜歡！太漂亮了，我覺得就像作夢一樣！」
祝融笑。「喜歡就好。」他頓了頓。「我想妳開心。」
「我開心！我當然開心！」葉如濛毫不猶豫。
祝融滿意地笑了，將她打橫抱起，抱著她躺在紫藤花架下的一張白玉石雕貴妃榻上。「躺下看，整片天空都是。」
葉如濛依在他身邊，頭靠在他肩膀上，果然整片天空都被紫藤花覆蓋住了，夕陽已被晚霞染紅，淡淡地灑在成串的紫藤上，美得如夢如幻。
「還有十一天。」祝融輕聲道。
葉如濛知他指的是什麼，有些嬌羞。「嗯。可是，你什麼時候會再來提親啊？就剩十一天了。」
祝融莞爾一笑。「三日後。」這是他答應葉長風的，等她及笄後三日，再來提親。
「三日？那就剩七日時間了。」葉如濛覺得時間有些緊。
「放心，喜帖都讓人寫好了，明日讓青時將名錄帶來給妳看看，妳看一下還要請誰。提親後，當日就會將全部的喜帖都發出去，提前七日下帖，也不算晚。」
葉如濛點了點頭，乖巧地趴在他胸口，他什麼都安排好了，她相信他。
＊欲知精采後續，敬請期待11/14上市的【文創風】579《旺宅閒妻》4完結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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