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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手徵求有驚喜
第二十八章
「……」不經意瞥見洛婉兮眼神的洛鄂，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那垂涎欲滴又竭力忍耐的表情，著實可憐極了！
轎內的凌淵自己都沒察覺到他嘴角揚起的弧度，沈鬱的心情莫名好轉。
中午，皇帝吞嚥仙丹時把自己噎著了，一口氣沒上來，暈了過去。鄭貴妃哭天喊地，驚得眾人以為皇帝要駕崩了。
各方聞風而動，氣氛一觸即發，最後卻是虛驚一場。可這一場紛亂，終究暴露了一些事，皇帝對太子的不滿已經累積到十分危險的地步。
他在宮內滯留了整個下午，又安撫了惶惶不安的太子，直到這會兒才出宮。
途經朱雀街，兩旁的喧囂讓他恍覺竟又是七夕了。他不禁想起最後那個七夕，他答應陪她出來遊玩，卻在一大早接到了皇帝宣他進宮的口諭。
她一臉的不高興，惡聲惡氣地威脅。「你要是晚上不來接我，我會給你帶一大碗加足了料的滷煮火燒回來當宵夜。」
彷彿鬼使神差一般，凌淵挑起窗簾，尋找那家店鋪。其實他對那東西說不上喜歡，可也不討厭。表現得難以下嚥，不過是為了逗她玩罷了。
本是漫不經心的目光，在發現洛婉兮後，不由凝住了。有幾回，他陪她過來，在外等候時，她便會露出那樣可憐兮兮的眼神。
忽然間，凌淵似乎明白為何陸釗對這小姑娘有不同尋常的關注。是不是所有叫婉兮的女子，都是如此？
被勾得食指大動的洛婉兮若有所覺地抬頭，猝不及防間對上凌淵若有所思的目光，心跳陡然漏了一拍，臉色劇變。
凌淵微微瞇起眼，自己竟是這般可怕嗎？
「姊夫！」一道軟糯甜膩的嬌聲驟然響起，將凌淵從那古怪的情緒中喚回，他沒來由地笑了下。
跑到窗邊的少女穿著鵝黃色襦裙，見他臉上還未消散的笑容，不禁微微失神。
凌淵望著眼前這張嬌俏明媚的臉上掩飾不住的愛慕與羞怯，眼底笑意逐漸轉淡。
陸婉清一臉嬌憨天真地問：「姊夫，你怎麼在這兒？」瞥見對面的的店鋪，驚喜道：「姊夫也來這兒吃火燒？我也是，這家店裡的火燒特別美味。」
凌淵嘴角微微一掀。「只是路過。」接著揚聲吩咐。「走。」
當即停下的隊伍再次動了起來。
陸婉清眼睜睜看著他修長的手指毫不猶豫地放下繡著祥雲福紋的藍色車簾，氣得一張俏臉都歪了。
明明之前姊夫對她和顏悅色，可這兩年卻突然冷淡下來。母親說過，她越長大就越像她那死去的堂姊，那為什麼姊夫反倒對她冷淡？不是說姊夫多年不娶就是因為忘不了堂姊嗎？
隊伍浩浩蕩蕩地離開，徒留下忿恨不明的陸婉清在原地跺腳。
半晌，見自家姑娘還是不離開，蘇紫硬著頭皮開口。「姑娘，咱們還去吃火燒嗎？」
「那麼噁心的東西誰要吃?!」陸婉清瞪她一眼，又滿是嫌棄地掃一眼「徐記滷煮」，掃到洛婉兮時視線忍不住頓了下，不知想到了什麼，怒氣更甚，嫌惡道：「怎麼會有人愛吃這種東西！」說罷怒氣沖沖地甩袖而去。
聽見這話，店內不少人露出氣憤之色，但皆是敢怒不敢言。滿京城誰不識凌閣老的儀仗，這小姑娘一聲「姊夫」也落在不少人耳裡，能稱凌淵為「姊夫」的，想來是陸國公府的姑娘，他們可惹不起！
洛鄂心裡也不大舒服，只是勢不如人，又能如何？他壓了壓火看向洛婉兮，卻見她一臉恍惚，不由喚了聲。「四姊？」
洛婉兮回過神，朝洛鄂抿唇一笑，在記憶裡搜尋良久，總算是尋到了蛛絲馬跡。當年公主娘便說，小十五長得倒是像她，如今一看，還真是像！
她不期然想起凌淵對著小十五時，連笑容都吝嗇的模樣。
洛婉兮笑了笑，低頭問洛鄴。「要不要吃糖葫蘆？」
洛鄴仰著臉兒笑道：「要！」
洛婉兮便牽著洛鄴去買糖葫蘆，洛鄂一瞧，也把自己那些疑惑拋在了腦後，抬腳跟上。
洛婉兮買了兩串糖葫蘆，其中一串自然是洛鄴的，至於另一串……
洛鄂拿著被硬塞到手裡的糖葫蘆，摸著鼻子哭笑不得。「四姊，我都多大了！」
「十四啊。」洛婉兮促狹地眨了眨眼。「還沒成家都是小孩子。」
洛鄂大笑，正想說妳不也是，脫口而出之際反應過來，趕緊收回舌頭，差點咬到了舌尖。
洛婉兮見他的臉猛然一陣扭曲，心念電轉間便猜到了幾分，不由好笑。
似乎自從她退婚之後，家人在她面前便多了許多忌諱之詞，無奈之餘，又覺窩心。
待洛鄴將一串糖葫蘆吃完，候在「徐記滷煮」的下人也來稟報有空廂房了，一行人便原路返回。
還沒抵達，已經聞著味兒的洛鄴深深吸了一口氣，幸福地感嘆道：「好香啊！一定很好吃！」
洛婉兮被他逗樂，摸了摸他腦袋上的小髮髻。「那你待會兒多吃點！」
洛鄴重重一點頭。
剛跨上臺階，洛婉兮忽然聽見一陣細微的「哢哢」之聲，下意識一抬頭，就見懸在頭上的牌匾搖搖欲墜。她臉色劇變，來不及多想，一把推開身旁的洛鄴，自己也往後躲，只是為時已晚，在旁人的驚呼聲中，洛婉兮驚恐地抬起胳膊，緊緊閉上眼──
意料之中的痛楚並未降臨，洛婉兮反而聽到了一陣噼哩啪啦的亂響以及痛呼聲，她茫然了一瞬，睜開眼，就見店內東倒西歪了一片人，而地上赫然是那塊本該砸到她身上的牌匾，此刻正中間插著一把寒光凜凜的長刀。
洛婉兮徹底懵了。
桃枝嚇得三魂六魄飛了一半，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撲過來，手忙腳亂地在她身上摸索。「姑娘您怎麼樣？有沒有傷到？」
驚恐欲絕的洛鄴也從地上爬起來，泫然欲泣地撲進洛婉兮懷裡。「阿姊！」
聽著他驚懼交加的聲音，洛婉兮倏爾回神，摟著他的背安撫。「阿姊沒事，鄴兒別怕！」又對柳枝道：「妳去看看，裡面的人傷得可嚴重？」
自己躲過一劫，卻讓那些人受了這無妄之災。思及此，洛婉兮回頭尋找仗義出手的恩人。
只見幾丈外立著一人，一身青綠錦繡服，丰神俊朗，腰間的刀鞘已然空了。
這一刻洛婉兮才清晰地意識到自己逃過一劫，而救她之人又是江樅陽。她不想欠他恩情，可偏偏欠了一次又一次，一次比一次難，只覺五味雜陳。
洛鄂見洛婉兮和洛鄴都安然無恙，穩了穩心神上前道謝。「多謝這位大人出手相救。」青綠錦繡服，正是錦衣衛官服。
江樅陽抬了抬手，收回目光。「舉手之勞。」
對他只是一抬手的事情，可救下的卻是他堂姊的性命。他都不敢想，堂姊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如何向祖母和母親交代。不想還好，一想就是一陣害怕。洛鄂抖了個激靈，再次作揖。「我們是臨安洛氏，目前正住在尚雲坊洛侍郎府。敢問大人名號，好登門致謝。」
其實洛鄂和江樅陽見過幾次面，畢竟曾經江、洛兩府關係不差，只是時隔多年，加上江樅陽的變化之巨，洛鄂連一點似曾相識的感覺都沒有。
江樅陽抬起眼，看向他身後。
洛鄂回首，便見洛婉兮走到他身後，對著江樅陽屈膝一福。「多謝江世子救命之恩。」
「四姊妳認得？」洛鄂驚訝，那就怪不得對方肯出手相救了，畢竟錦衣衛可不是什麼好人。
洛婉兮對他道：「南寧侯府江世子，你小時候還見過。」
這話驚得洛鄂不顧形象的張大了嘴，他知道江樅陽腿疾痊癒還奪回了世子之位，並且立下救駕之功，頗得皇帝青眼，但他完全沒法和眼前這人作聯想。
「原來是故人，怪不得江兄如此心急。」江樅陽身旁之人忽然低笑出聲，落在洛婉兮臉上的目光帶著玩味。
他穿著青綠錦繡服，顯然也是錦衣衛中人，頭戴鑲碧鎏金冠，俊秀的面龐上劍眉斜飛，黑眸狹長銳利，高挺鼻梁下的薄唇勾起意味深長的弧度。
江樅陽面色不改。「姻親故交。」
那人微微一挑眉。「可真是巧，幸好今兒我拉著你出來喝酒，否則你這位故人可就要香消玉殞了。」說著瞥一眼清麗脫俗的洛婉兮。「那就太可惜了。」
聽出他語氣中似有若無的輕佻，洛鄂臉色微微一變，往左走了一步，擋住對方的視線。
他不以為然，似笑非笑的盯著江樅陽。方才江樅陽臉色都變了，哪怕救下人後還是驚魂未定，雖然很快就斂下，可他看得一清二楚，這姑娘與他絕不會只是姻親故交如此簡單。
江樅陽知道自己已經在陳鉉面前露出馬腳，若是執意再裝尋常，反倒會讓他為了試探虛實而生事，遂眼神微微一變，帶上了冷意。
陳鉉了然一笑，頃刻間臉上的玩笑之色已蕩然無存。朋友妻，不可戲，他可是想和江樅陽這位新貴交個朋友的。
他對洛婉兮頗為鄭重地拱了拱手，自報家門。「在下陳鉉。」
洛婉兮微微一驚，他就是和白奚妍訂婚的陳鉉？忽地她心沈了沈，在他們自報尚雲坊洛侍郎府時，陳鉉並無異色，她不信他會沒反應過來他們是白奚妍的親人，可他依舊神情輕佻，語氣狎暱，直到江樅陽面露不悅，他才正經起來。
這時隨行的下人已經取回了刀，江樅陽接過之後，俐落地插回劍鞘。洛鄂見他不看一眼就準確無誤地將長刀插回鞘內，再回憶他遠遠一擲竟是能將落下的牌匾擊飛，望著江樅陽的目光瞬間變了，要不是顧及形象和對方身分，似乎就要迫不及待撲上去拜師。
而洛鄴就沒他那麼多顧慮了，小傢伙本就親近江樅陽，幾個月不見也沒覺生疏，撲過去抱著他大腿說得單刀直入。「哥哥，你真厲害，我能跟你學刀法嗎？這樣我就能保護姊姊了！」
江樅陽神情一柔，揉了揉他的頭，目光卻是看著洛婉兮。
洛婉兮柔聲對洛鄴道：「江世子公務繁忙，哪有時間教你。家裡不是給你請了武師傅？你先把基礎打好再學其他。」
「可是武師傅沒有哥哥厲害啊！」洛鄴不高興地噘了噘嘴。
洛婉兮：「……」我只想讓你強身健體，又沒想讓你上陣殺敵，請什麼厲害的師傅？再說江樅陽那般身手的師傅豈是等閒請得到的？
見洛婉兮語塞，江樅陽不覺彎了嘴角，低頭對洛鄴道：「你先回去將扎馬步學好，待你能順利扎兩個時辰的馬步了，我就教你刀法。」
完全不知道扎兩個時辰馬步意味著什麼的洛鄴，天真無邪地歡呼了一聲，壓根兒沒接收到周圍同情的視線。
江樅陽見周圍人的眼光若有似無的往這頭掃，遂對洛婉兮道：「你們先走，這兒我來處理。」情急之下他只能把牌匾往大堂內擊撞，不免誤傷了門口幾桌人。
洛婉兮忙道：「原就是為了救我，豈能麻煩你，我們自己處理便是。」
洛鄂也點頭道：「不敢再麻煩江世子。」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雖然我沒您這身手，但些許小事還是能辦的，江世子和陳大人且去忙吧，耽誤你們這些時候，已是十分慚愧。」
知道自己再多說，只會給她帶來更多流言蜚語，遂江樅陽便道：「那我先走了。」動了動嘴，終究是把盤旋在喉嚨口的那句「有事派人來尋我」嚥了回去。
他知道她祖母病重，洛老夫人一倒，她唯一的依靠也沒了。不過即使這樣，她恐怕也不想和他扯上關係。
聞言，洛婉兮又向他福了福，洛鄴則是眼巴巴地看著他，戀戀不捨。
江樅陽輕輕拍了拍他的頭，對著洛婉兮微微一頷首，便轉身離去。
陳鉉略一點頭，也抬腳離開。
走出一段後，陳鉉方笑吟吟地開口。「怪不得每次喝酒，你都坐懷不亂，原來是心有所屬，還是如此絕色。」
江樅陽輕輕一扯嘴角，朝陳鉉抬手一拱。「涉及姑娘家名譽，還請陳兄替我保守秘密。」
陳鉉笑道：「這是自然！」復又笑了一聲。「說來我那未婚妻正是洛侍郎的外甥女，那姑娘該是洛侍郎姪女，如此咱們日後還是連襟。」
待洛鄂善了完畢，已是半個時辰之後了。經此一事，洛婉兮遊興大減，便是心心念念的滷煮也沒了胃口。
然而這會兒回去，洛老夫人少不得要擔心，且洛鄴人小心大，依舊興致勃勃，遂三人還是在街市上逛到了戌時半，由著洛鄴買了不少小玩意兒和吃食才打道回府。
往常這個時辰，洛老夫人早已歇下，不過今兒洛老夫人還醒著，想來是不等姊弟三人回來請安不安心。
洛鄴興致盎然，回來的路上他已經被洛婉兮教過，故他隻字不提那場意外，只向洛老夫人介紹自己新買的小玩意兒。
望著眉飛色舞的小孫兒，洛老夫人滿臉寵溺的微笑。
洛婉兮瞧著洛老夫人眼皮開始忍不往下塌，遂道：「祖母該就寢了，鄴兒也要去歇著了，明兒還要上學呢！」
興致昂揚的洛鄴頓時垮了臉。
洛老夫人不禁笑瞇了眼，顫顫巍巍地拍了拍他的手。
陪了洛老夫人一晚上的施氏也起身，含笑道：「母親好生歇著，明兒咱們聽鄴兒仔細說說街上有什麼好玩的。」
洛老夫人輕輕一點頭，施氏便上前放下床幔，帶著洛婉兮等人退下，到了門口又叮囑秋嬤嬤仔細照顧，這才離開。
屋外月色朦朧，在花草樹木上鍍上一層淺淺流光，草叢裡傳來低吟淺唱的蟲鳴。
洛婉兮先將洛鄴哄回東廂房，自己送施氏和洛鄂往外走，順道將傍晚的事情說了。
她低聲道：「我想著總要登門致謝一回，否則太過失禮，我不好親自去，便想麻煩三弟代我跑一趟，將謝禮送過去。」
施氏點點頭，雖然不想和錦衣衛扯上關係，可江樅陽救了洛婉兮是事實，他們若是丁點表示都沒有，外人只會當他們家不知禮數。
「什麼麻煩不麻煩的？都是這小子該做的，我讓他照顧你們，差點把你們傷著了，他可不是要感謝江世子？只是我想著最好把妳大哥也一道喊上，方顯鄭重。」施氏瞅一眼自己兒子。「他也就是個孩子。」
洛婉兮頓了下，對大房她總不如四房來得隨意，可施氏說的在理，遂道：「那我明兒和大哥說一聲。」
施氏隨口道：「鄂兒就住在他大哥邊上，讓他捎帶一句便是。」
洛婉兮望著施氏抿唇一笑。
見她笑，施氏也笑，笑著笑著，不由心裡打起鼓來。去年她就瞧著江樅陽對婉兮有些不同尋常，如今又是那麼巧，被他救了一命，可真是孽緣！
洛老夫人對廠衛唯恐避之不及，白奚妍的婚事就將她氣成這樣，若是洛婉兮再和錦衣衛扯上關係，施氏都不敢往下想。
施氏心裡顫了顫，回過神來告誡自己別胡思亂想，只要他們家不同意，對方還敢強搶不成？
「就送到這兒吧，夜深露重，妳快回去。」施氏停在院門口對洛婉兮道。
洛婉兮朝她福了福。「那我就不送了，四嬸、三弟慢走。」
洛鄂應了一聲。「四姊早些歇息。」
洛婉兮點點頭，目送二人離開，在院門口站了會兒才轉身回屋。
＊欲知精采後續，敬請期待12/5上市的【文創風】587《天定良緣》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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