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古典文學秘徑導讀
嫻熟西方文學的四方田年過五十之後,像個大夢初醒的浦島太郎,將眼光返顧幼時嗜讀的日本古典文學,以全新角度深入剖析,糅個人回憶錄與文化研究、文學批評於一爐,出以充滿魅力的說書人口吻,鑄就另一部難以歸類的作品。
從《古事記》《出雲國風土記》《竹取物語》《萬葉集》《枕草子》《源氏物語》到松尾芭蕉、井原西鶴、上田秋成,兼及能樂、佛典,乃至日本電影經典《雨月物語》《山椒大夫》的原典比較,處處機杼,允為獨一無二的日本文學導航。
駱以軍 推薦:
讓人熱淚盈眶的書單,一定要補修的文學課啊!!!!
林水福 推薦:
意識裡常與現代西方文學及中國文學對照閱讀日本古典文學作品,因此自有與世界文學接軌的觸點,與獨特觀點,值得一讀!
【系列叢書介紹】
四方田犬彥作品選集
四方田犬彥是當代比較文學、電影史、漫畫論、符號學重鎮,薩伊德、達維希和巴索里尼的日譯者,也是旅行之王,跨領域的雜食家,觀點精闢入微,著作超過百本,在各個領域都具有深遠影響。前此中文出版包括《可愛力量大》、《心悅台灣》、《守望香港》(與也斯合著)等。黑眼睛文化精選他各方位的代表作,呈現這位文藝復興人的精彩人生與精闢觀點。
革命青春──高校一九六八(自傳)
高達的女人們(電影)
摩滅之賦(文化散文)
天才的餐桌(飲食文學)
感恩日本書物(古典文學評介)
人生的乞食(詩集)
李香蘭與原節子(電影)
摩洛哥流謫(旅行文學)
作者簡介:
四方田犬彥
一九五三年生於日本兵庫縣西宮。畢業於東京教育大學農學部附屬中學、高中,於東京大學文學部主修宗教學、研究所學習比較文學。現於明治學院大學教授電影史。《月島物語》(集英社文庫)榮獲齊藤綠雨文學獎,《歡迎來到電影史》(岩波書店)獲三得利學藝獎,《摩洛哥流謫》(新潮社)獲伊藤整文學獎。發表著作逾百本,中譯本者有中譯本者有《革命青春-高校1968》、《高達的女人們》、《摩滅之賦》、《天才的餐桌》(以上均為黑眼睛文化出版)、《可愛力量大》、《心悅台灣》、《守望香港》(與也斯合著)等等。
譯者簡介:
黃大旺
高雄路竹後鄉人,一九七五年出生於台北市。畢業於上進補習班、建如補習班、國家補習班,於淡江大學日文系就讀期間參加動漫社與電影社,並開始翻譯盜版日本限制級漫畫。主要翻譯作品包括大竹昭子《日本寫真50年》、藤原新也《東京漂流》、平野甲賀《我的手繪字》(以上臉譜SOURCE書系)、飯澤耕太郎《私寫真論》(田園城市)、溝口彰子《BL進化論》(麥田出版)、梅垣LUNA《圖解作曲‧配樂》(易博士文化)等。另一身分為先天性表演者,除了音樂、劇場、行為藝術、漫畫、文字等領域以外,也跨足電影演出及配樂。
章節試閱
《今昔物語集》(節錄)
一般日本人都透過芥川龍之介的〈鼻〉或〈番薯粥〉(「芋粥」)這兩則短篇諷刺小說,得知故事的原典《今昔物語集》。然而我的情形卻不太一樣,在我十歲那年,就透過白土三平在《BOY'S LIFE》(ボーイズライフ)漫畫月刊上發表的作品〈鬼〉,得知這部十二世紀就已出現,而未完成的長篇寓言故事集了。
〈鬼〉由三則短篇故事組成。第一話裡,在深山打獵的兩兄弟被不明物體襲擊,在星月無光的暗夜,哥哥從樹上以弓箭對準樹下的鹿時,一隻手從樹叢裡伸出來,並抓住他的頭髮。哥哥急忙叫來附近的弟弟,弟弟聞聲朝哥哥射了一箭。箭精確命中了那隻手,斷掉的手應聲落地。兄弟兩人從斷手發黑萎縮的樣子,判斷絕非人類的手。當兩人回家之後,又有一個妖怪從屋子裡竄出,並且朝弟弟接近。這次換成哥哥應聲射箭。妖怪墜崖死了,但後來兄弟倆才知道那個妖怪其實是他們年邁的母親。
第二話裡,一個被厲鬼吸走元神,理應死亡的女子,化身成為一個山賊女頭目,並且出現在過去曾有婚約,後來卻娶了富家千金的男人面前。女人殘忍地向這個拋棄她的男人討回公道。至於第三話,則是三位無法成為武士的農民,在鈴鹿的森林裡過了一夜,並把冒出來的妖怪殺死煮來吃了。白土在作品的最後標明了出處「取自今昔物語」,並在後記的結尾表示:「在我們日本人的祖先代代相傳的古老故事裡,竟然也有這麼爽快的故事,是一件令人感到愉快的事情。」
而我受到衝擊的部分,則是第一話。這篇母親變成妖怪的故事,隱藏著一種不應該讓一個十歲的孩子知道的殘忍道理,對當時的我來說,就像是克服注視深淵時的恐怖一樣。而白土引用的原著,又是《今昔物語集》本朝世俗部第二十七卷第二十二篇〈獵人之母化為厲鬼襲子而食之話〉。漫畫版發表於一九六三年,我卻不禁好奇,白土引用的是不是一九六一年發行,由福永武彥現代語譯的版本?幾年前我為了寫白土三平專論,曾經與他喝了一晚上的酒。趁著機會難得,便向他提起《今昔》的事。白土眉開眼笑,告訴我他每次看福永版的時候,都會看到入迷,至今仍然一樣喜歡這部作品。
原作裡的兄弟,在知道事情真相之後,把斷手丟進家門裡時,老母親見狀就知道自己將不久人世。故事集的編纂者也避開了冗長的心理描寫,以簡潔的文字交代這些情節;對於老母親知道自己真實身分被發現之後的滿心羞愧,還是加入了一點解釋。「為人父母年紀一長,一定會變成妖怪,連自己的子女都會吃下肚」,就成了原作故事的最後結論。
後來當我閱讀榮格派心理學代表人物埃利希‧諾伊曼(Erich Neumann)的《大母神》(The Great Mother)時,才頭一次感受這篇十二世紀寓言故事,其實已經深深根植於人的深層心理之中。根據諾伊曼的說法,母性具有兩種在象徵次元上對立的兩種面相。一種是由大地滋生萬物的積極面,另一種是將死與回歸大地一視同仁,不斷吞沒消滅生命的消極面。化為厲鬼吞噬骨肉的母親,既以猙獰的面目顯露出了後者的面相,又具有印度女神難近母(drugā)或鬼子母神(Hārītī,佛教護法神之一,在被佛祖收服前,本是殺害人間嬰孩的餓鬼。日本「法華信仰」日蓮宗與天台宗寺院祭祀的神祇之一,主要保佑婦幼健康)共通的形象。《今昔》裡的這篇故事,今後應該也會為兒童心理學帶來提示的作用吧?
至於小學五年級就記得《今昔》書名的我,還得等到三年後,才得以直接接觸原典。中學二年級國語課本的文言文範例裡,收錄了第二十九卷第三十六篇〈鈴鹿山中,群蜂殺賊之話〉。故事內容大致是:一個能自由操縱成千上萬頭野蜂的商人,在山中遇到盜賊侵襲,便以得意招式擊退盜賊,並且反過來取得盜賊隱藏的財寶,變得更加富裕。當時的我心裡有一個感想:原來如此,白土三平的忍者漫畫裡出現的「蟲遁之術」,說不定就是從這裡來的喔。
而《今昔》的文言文,都沿著基本的文法寫成,讀起來並無太大困難,我當時就發現,即使是中學生,也可以照著注釋逐篇閱讀。於是我就馬上跟學校圖書館借了岩波「日本古典文學大系」版來看。這個版本卻是忠於原文的「宣命書體」謄本,對於接受戰後教育的我來說,讀起來格外吃力。這時候我只能改變戰略,改讀佐藤謙三(一九一○─一九七五)校注的角川文庫版。因為這個版本以平假名標記,我才能看得比較輕鬆。我最愛讀的部分是「本朝部」,四十年間擺在我手邊的,一直是這本斑駁發黃的文庫版。
*
《今昔物語集》的本朝部類,收錄的盡是荒誕無稽的故事,這些故事就如同無花果的花房般密實。
有一個比叡山的和尚,去鞍馬寺參拜。在回山路上,他發現一個無依無靠的美少年,於是就把他帶回本山的宿坊,但美少年其實是女兒身。和尚表面上讓少女以僮僕身分留在寺內,沒過多久少女卻懷了孕。十個月後少女出產,並且消失無蹤,當和尚去確認布裡的嬰兒,卻發現是一塊枕頭大的黃金。和尚因此得以過著富有的生活。凡是佛洛伊德的信徒,就可能從中看出肛門樂慾期的有趣範例(卷十七第四十四篇)。
另一篇故事,則是說一個名為道範的瀧口(戒護武士)奉令將黃金從陸奧送到京都,一行人在途中借宿一個郡主的宅邸,到了深夜道範便想勾引郡主夫人上床。夫人微笑接受,但當道範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的陰莖不見了。他慌忙回到自己的床上,卻怎麼也找不著。隔天晚上,道範要求八名屬下,也去誘惑夫人,八人的陰莖也都不翼而飛。隔天一行人不得不出發,郡主家的管家騎馬追上護送團,只差沒問九人是否遺失什麼,便直接奉上白紙包覆的包裹。武士門打開一看,卻是九個像松茸一般排開的陰莖。道範對這種魔術充滿興趣,便刻意帶著黃金,向郡主學習魔術。然而因為武士修練不完整,能變的也只有小東西而已。有這樣他便已相當滿意,於是就把舊草鞋變成鯉魚,並切成生魚片放在餐桌上跳動,把夾腳拖變成小狗,甚至教導當時的陽成院天皇魔術(第二十卷第十篇)。像這種日本版的《魔法師的弟子》(The Sorceror's Apprentice),看起來不也跟路易斯‧布紐爾(Luis Buñuel)的電影作品很像嗎?
在這些故事當中,就屬卷二十第七篇〈染殿太后嬌媚現天之話〉最具獵奇醜聞性質。
文德天皇之母(其實史實上應該是妻子)染殿太后身受妖怪所苦。一個來自葛木山上的聖人,能以神通讓缽凌空取食,日子也過得安逸,卻被叫進宮裡除妖。在聖人加持祈禱之下,狐仙現出原形,並且讓太后恢復健康。夏天酷熱,太后身上只著薄衣物,一陣風吹來,胴體若隱若現。聖人一眼看見,便對太后魂牽夢縈。他趁著四下無人,還是得逞。聖人的行跡敗露,被打入大牢,卻從未表示任何悔意,還揚言即使化為厲鬼,也要與太后燕好。為了防止事態惡化,大臣只能把聖人放走,聖人卻自行絕食餓死,並馬上變成一個身高一丈八尺,血盆大口滿是尖牙的黑色妖怪,並且衝進宮裡強暴太后。但太后不但沒有拒絕,事後還與女官們若無其事地對話,只有眼神跟過去不同。天皇與大臣發現事態的嚴重,便招來大批僧侶施法伏魔。妖怪消失了一陣子,但又大剌剌地出現在宮內,並且與太后做愛。天皇見狀,也只能搖頭嘆息。
這篇故事則未被收錄於本朝部的「世俗」卷,而是被歸類到「佛法」之卷。那麼這篇故事要傳達的佛教訊息又是什麼呢?《今昔》的編者只在故事結尾,牽強地附會一句「此事極為不安,令人懼怕」,並提出「高貴女性不得接近法師」的教訓,簡直在愚弄讀者。染殿太后是清和天皇的母親,清和的子孫又生出了光源氏,所以這種荒唐且充滿禁忌的故事,總是讓人無言以對。如果現在有人敢寫出這種故事,一定會惹來殺身之禍吧?這篇故事透過染殿太后的身體,詳盡表現出男性對女性肉體欲望的壓抑,以及魔性(Dämonisch)回歸的爆發。故事剛開始的妖怪形狀是如此,最後的怪物也是。而太后的性慾,在最後則得到了完全的滿足。
從文體的一致性來看,現代的研究普遍認定,這部故事集是由固定的個人編纂而成。這位隱姓埋名的編者收錄了這篇民間口傳的淫亂故事,背後又有著何種脈絡呢?一樣是來自皇宮的濫交故事,這篇故事是否全力嘲笑著充滿貴族階級「物哀」思想,描寫纖細的《源氏物語》呢?我認為這篇太后的故事,從頭到尾便充滿著這樣的嘲諷與秘而不宣的惡意。而染殿太后在後來,也突然出現在現代文學的某處。三島由紀夫的《春之雪》裡,描述了與王族成婚前,已懷有男主角清顯孩子的女主角聰子,在前往月修寺的路上,突然提起染殿的名字。三島就是喜歡這種惡作劇。
*
長期耽溺於本朝部的我,必須到一九八○年代開始思考三島由紀夫─中上健次故事想像力體系的時候,才想到要挑戰後面龐大的「天竺部」、「震旦部」。這兩位作家對於「天人五衰」這句話如何執著,我花了很長的時間去找出答案。
(未完)
《今昔物語集》(節錄)
一般日本人都透過芥川龍之介的〈鼻〉或〈番薯粥〉(「芋粥」)這兩則短篇諷刺小說,得知故事的原典《今昔物語集》。然而我的情形卻不太一樣,在我十歲那年,就透過白土三平在《BOY'S LIFE》(ボーイズライフ)漫畫月刊上發表的作品〈鬼〉,得知這部十二世紀就已出現,而未完成的長篇寓言故事集了。
〈鬼〉由三則短篇故事組成。第一話裡,在深山打獵的兩兄弟被不明物體襲擊,在星月無光的暗夜,哥哥從樹上以弓箭對準樹下的鹿時,一隻手從樹叢裡伸出來,並抓住他的頭髮。哥哥急忙叫來附近的弟弟,弟弟聞聲朝哥哥射了一...
作者序
回想起來,我的人生是在一邊閱讀許多文學作品,一邊書寫之中度過的。有些作品讓我一讀再讀、廢寢忘食,也有一些只看到一半就放在一邊,也不想回頭看完。有些作品只是為了寫文章臨時參考而看,而有些作品只為了享受閱讀的快樂而看。還有許許多多還沒翻開的文學作品,就像等待我的閱讀一樣,靜靜地排在書櫃上。
時光飛逝,在終於擺脫瑣事的深夜時分,環顧四周,我才發現時間已飛快經過到超乎想像。所謂「人生五十年,與天地長久相較,如夢又似幻。」出自《敦盛》 一節,當自己真的過了那個年齡,更常為光陰匆匆感到啞口無言。在童年讀過的《李伯大夢》 (Rip van Winkle)裡,在山丘上一覺醒來的樵夫李伯,發現身旁的斧頭把柄已經老舊不堪。而我現在的心境,則比較接近李伯的大夢。當我八歲的時候,趁小學的午休時間,偷偷跑進木造校舍的圖書館,站在波普拉或偕成社出版的兒童故事集、文學全集的書架前,是最快樂的時光。趁沒有其他人的時候,才能從書架上找出一本一本的文學作品。到現在我靠寫作維生,才感覺到這些事只發生在須臾之間。我就是在那座微暗的圖書館裡,知道了那則美國浦島太郎 的傳說。趁著寫本行電影史或藝評的空檔,我出了兩本隨筆。一本是從小時候到初中期間各種文學愛書的回憶錄,下一本是上一本的續篇,談的是高中時代的愛書。重讀以往讀過的這些書,伴隨回憶而來的,是對自己到現在為止知識體驗的重新確認,是一種充滿趣味的過程。
在我住過的巴勒斯坦,只要有乾谷(wadi),也就是乾涸河床的地方,往往就有聚落的存在。乾谷的兩旁是丘陵地,平常不過是一片乾枯的窪地;只要一有降雨,河水就會沿著既有的路徑流動,浮現出過往屬於合流的記憶。「重讀」對我而言,與走訪乾谷似乎有些許的共通之處。
在之前的兩本隨筆集裡列舉的書籍,從《托爾斯泰童話集》到李維史陀 (Claude Lévi-Strauss)的《憂鬱的熱帶》(Tristes tropiques),都是海外作品。在兩本隨筆上市之後,便有朋友問起:「你從小就一直看外國故事書,我可以理解這些影響都反映在你的文章裡。那麼你看日本文學的經驗又跑到哪去了呢?」我必須承認,過去都在談自己多喜歡《天方夜譚》(One Thousand and One Nights)或《快樂王子》(The Happy Prince),卻從未提起自己小學時代喜歡兒童文學版《謠曲集》或《南總里見八犬傳》等日本文學的經歷,對此感到相當遺憾。所以我給自己一個任務:把年輕時期看過的日本文學重新讀過一遍,選讀書目全為江戶時代 以前的作品。當然,我閱讀這方面的文學,並不當成一門學問看待;說得更具體一點,讀這些老作品,只是一種工作閒暇打發時間的消遣,我並沒有那麼完整的知識體系。回想起來,我在中學二年級的時候,曾經上過一年的文言文法,一度直接挑戰岩波文庫的黃書腰 ,對日本古典文學的好奇心,卻被對西洋文學的貪慾吞沒,而沒再繼續下去。到了高中則進入理組升學班,也不記得上過任何古文方面的課。當時正是動盪的時代,像戰爭時期的舊制高中生那種對藤原定家 入迷的教養主義,對當時心境野蠻的我而言毫無機會理解。我當時正在揮動革命的「紅旗」。如果撇開如韓波 (Arthur Rimbaud)、布勒東 (André Breton)等人的西洋文學作品不談,我高中時代唯一接觸過的日本古典文學相關讀本,只有小西甚一 為考生編寫的《古文研究法》。從校內抗爭架起封鎖線到抵制期末考的過程中,我們過著不是被退學,就是休學的緊張日子;我至少理解到這本參考書從頭到尾保持著某種堅實的文學觀,跟其他多如牛毛參考書畢竟不一樣。二十年後,在一場比較文學的研討會上,我有幸能在小西教授面前發表自己的泉鏡花 論,並且直接得到他的講評。會後交流會上,我忍不住向他道謝,表示自己從《古文研究法》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與啟蒙,卻忘了他也是五巨冊《日本文藝史》的作者,後來一直感到十分扼腕。我一路自學研讀日本古典文學,在大學時代主修宗教史的時候,才想要認真學習。我選修了柳川啟一與益田勝美兩位教授的課程,並且受到了他們很大的啟發,成為我用功的最直接動機。當時我的另一主修是電影研究,學習上沒有什麼不便之處,但是後來陸續結交類似詩人高橋睦郎 或小說家中上健次 之類的文學作家朋友,更深深感到自己在古典文學這塊領域的教養相當缺乏。過去我沉迷於西洋思想,卻對於自國文字的文學作品一無所知,現在想起來也覺得相當慚愧。閱讀古代的文學作品,與為了蒐集學會動態而閱讀最新論文的行為,是完全不同的兩種體驗。在最近這十年裡,我只要有機會去國外旅行,總會偷偷把《風土記》或《金槐和歌集》之類,以前從來無法想像的文學書塞進行李當中,並且養成了有空就拿出來翻上兩頁的習慣。說不定我也已經進入看這類古書撫慰心靈的年紀了。
靠閱讀古書抒發心情之餘,可能也會有人看我在韓國研究亞洲電影,而揶揄我現在為什麼反過來「回歸日本」呢?在我的想法之中,既沒有國族主義,也沒有文化本位主義的概念。日本文化對我而言,不過是廣大的東亞文明上偶然浮現的一個事件。我接受的知識訓練,並沒有讓我在閱讀《源氏物語》的〈總角〉之卷時浮現戀物癖式的感傷,而讓我想起鄰國朝鮮將「総角 」讀作「chongga」,引申為未婚男性的意思。但是我對於抽象概念的解讀,也更加地謹慎。讓我們拋棄無謂的成見與懷疑,重新閱讀日本古典文學吧!如果現在適合以自然的心情,感謝這些小時候一知半解而敬謝不敏的作品,我們又如何繼續頑抗下去呢?希望各位讀者能夠理解,接下來的一連串文章,都是我基於這種動機寫成的隨筆。
─四方田犬彥
回想起來,我的人生是在一邊閱讀許多文學作品,一邊書寫之中度過的。有些作品讓我一讀再讀、廢寢忘食,也有一些只看到一半就放在一邊,也不想回頭看完。有些作品只是為了寫文章臨時參考而看,而有些作品只為了享受閱讀的快樂而看。還有許許多多還沒翻開的文學作品,就像等待我的閱讀一樣,靜靜地排在書櫃上。
時光飛逝,在終於擺脫瑣事的深夜時分,環顧四周,我才發現時間已飛快經過到超乎想像。所謂「人生五十年,與天地長久相較,如夢又似幻。」出自《敦盛》 一節,當自己真的過了那個年齡,更常為光陰匆匆感到啞口無言。在童年讀過的《...
目錄
前言
《古事記》
《出雲國風土記》
《竹取物語》
《萬葉集》
《枕草子》
《源氏物語》
《今昔物語集》
《梁塵秘抄》
浦島太郎
《金槐和歌集》
《方丈記》
《歎異抄》
《正法眼藏》
《徒然草》
《神道集》
《謠曲集》
《三庄太夫》
《天地始之事》
芭蕉
井原西鶴
蕪村
平賀源內
上田秋成
鶴屋南北
後記
前言
《古事記》
《出雲國風土記》
《竹取物語》
《萬葉集》
《枕草子》
《源氏物語》
《今昔物語集》
《梁塵秘抄》
浦島太郎
《金槐和歌集》
《方丈記》
《歎異抄》
《正法眼藏》
《徒然草》
《神道集》
《謠曲集》
《三庄太夫》
《天地始之事》
芭蕉
井原西鶴
蕪村
平賀源內
上田秋成
鶴屋南北
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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