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人都知道刑名世家家主司馬鳳是個好小夥子。
江湖人也都知道情報販子遲夜白是個好青年。
江湖人還知道倆人從小一起長大,情同手足。
好事者便問司馬鳳:遲夜白這人如何。
司馬鳳撫掌笑道:很好的,自然是很好的。
好事者再問遲夜白:司馬鳳這人又如何。
遲夜白認真道:本事不錯,但本質是混帳一條。
作者簡介:
涼蟬
新銳人氣網絡原創小說作家。
性別:女
暱稱:蟲單
生日:4月22日
星座:金牛座
在海邊寫故事的打漁少女
長陽
原創畫手。
章節試閱
人面燈
楔子
清平嶼這地方小且清靜,連狗和別處都不一樣:不只向來不吠不鬧,無端端聞到滿鼻子的新鮮血氣,也只嗚嗚地哆嗦幾聲。
牠主人倒是嚇壞了,手裡的銅鑼竹槓“當當當”滾落在地。
“死、死人啦!”老頭踢了那狗一腳,立時犬吠與人聲齊鳴——“死人了……汪嗚~死人……汪汪嗚~”
更錘“咕咚”砸在那具屍體的背上,又“咕咚”翻進血泊裡。
老頭站在桃園門口亂抖,而門口正伏倒著一個身著錦衣的大漢,數道血流從其身下蜿蜒而出,生生將落下的桃色花瓣染得渾紅。那人背上插著幾把刀,刀刀盡沒,只餘刀柄,眼見是沒氣兒了。
小小的清平嶼立刻被這幾聲哀嚎吵醒,各戶燈火逐盞亮起。
老頭想跑,那不知死活的狗卻竄到那不知死活的人身邊,亮出兩排白牙,將他拖向老頭。
“別別別別!”老頭癱在地上踹他的狗,“這玩意兒不要不要不要!”
狗便鬆了口,那人的腦袋砸在地上,正好翻著白眼朝向打更老頭。
老頭一愣:這具屍他倒是認識。
只不過滿臉是血,在燈火映照下,比平日裡更猙獰數倍。
……不過這桃園何曾點了燈火?老頭滿頭霧水,抬頭望向光亮源頭。
一張發亮人面懸在黑夜的桃枝上,正衝他陰陰地笑。
一
薄日清早,四野茫茫。
蓬陽城城門發出沉重嘶啞的聲音,緩慢被推開。
貫通陸地東西兩端的郁瀾江擁有眾多漁港商港,而蓬陽城便是這條大江上的最後一個港口。
蓬陽位於郁瀾江入海口,地勢平緩,和發達的農業與商業相比,漁業不夠興盛。又因其氣候適宜、四季不凍,城內商賈來往貨物流通,因而極為繁華熱鬧。當朝著名詩人白如元[ 白如元:司馬鳳很喜歡的一位詩人,寫的豔詩十分出名。]曾賦詩讚美它“瀾蒼此景中,天地借一春”,只是該詩句因數年前被當作科考題目而成為無數讀書人的噩夢,之後一段時間文人為蓬陽寫的贊詩的數量遠遠低於貶詞。
刑名世家司馬便居住在這座蓬陽城中。
這幾天是司馬家準備喜事的日子,來道賀的江湖人士很多,城門一開便烏壓壓地湧進來。守城兵士大約只認得武林盟主、少林方丈、武當道人,或是江湖第一美人胡明媚、天下第一才子柳問道、西北第一刀胡大風之類名聲響亮的人物。看到有人帶著武器或滿臉煞氣,他們即便心中害怕,也只得硬著頭皮上前去檢查通行文牒。
日近中天,有士兵見到幾騎人馬從官道緩慢行來。當先那位神采俊逸,氣度非凡,一身白衣俐落倜儻,連帶身後的幾位隨從也個個身材高大,容貌出眾。
站在最前面的小兵連忙戳戳旁人胳膊:“快看,鷹貝舍的人來了,最前面那位不就是‘照海透’遲夜白?”
眾人立刻打起精神,挺直胸膛,齊齊盯著走近的人馬。
那幾匹白馬太過風流招搖,連帶城門周圍的人也紛紛停下回看。
蓬陽周圍有三縣六鎮十八鄉,呈棋盤狀分布在周圍。靠海的鎮子有三四個,而其中景色最好、最為出名的,便是雲陽鎮。
雲陽鎮多出美人,世傳“雲陽一睞,東宮失色”,講的便是前朝皇帝來蓬陽玩兒的時候發生的豔遇。
江湖上最有名的的情報機構鷹貝舍便在雲陽鎮。而“照海透”遲夜白正是鷹貝舍新任的當家。
遲夜白天生一副風流相,修眉長目,挺鼻薄唇,但神情冷淡,沒法讓人生出風流之念。他髮上束著一枚綠松石骨簪,那簪子在陽光下十分顯眼,是他白淨臉龐和黑沉髮絲中難得的一點亮色。
遲夜白頻繁出入蓬陽城,經過城門只在馬上亮出自己的腰牌便順利通過了。
回頭見到兵士們的神情,遲夜白身邊的侍從慕容海忍不住低笑出聲:“當家,他們還在看呢。”
“別瞧,快走。”遲夜白低聲道,“劉隊長每次見我就問我要生辰八字好跟他妹子合在一起算算,煩得很。”
餘人便憋著笑,慢悠悠跟在他身後。慕容海一張嘴實在難閒下來,提著韁繩走到遲夜白身旁,滿臉好奇。
“司馬鳳他堂姐叫什麼來著?”他問,“咱們大老遠來吃酒,人都見不上一面,太可惜了。只聽說她是蓬陽第一美人,到底美成什麼模樣?”
“見到也不是你的。司馬雙桐的夫君可是個朝廷命官,咱們這種江湖客入不了大美人的眼。”身後有人笑道。
“話說回來,說是大美人,誰見過啦?指不定貌似嫫母無鹽,卻因為司馬家的權勢,生生被說成傾世美人。”慕容海問遲夜白,“當家,你見過嗎?”
遲夜白:“見過。”
慕容海:“如何?”
遲夜白心裡覺得他問題十分無聊,訓了他們幾句後,慢慢道:“和司馬鳳頗有幾分相似。”
眾人先是一愣,隨後紛紛低頭笑了。
遲夜白:“……笑什麼?”
“和司馬少爺相似,那應該很好看了。”慕容海正色道,“當家不必多說,我們懂。”
遲夜白:“……懂什麼?”
慕容海:“都懂,都懂,走了啊。”
說完揮著自己馬鞭,在遲夜白那坐騎的屁股上拍了幾下。
此時蓬陽城東南方的沁霜院中,一壺茶剛剛沏好。
“聽聞鷹貝舍的人已經入城了。”清透茶水從壺嘴汩汩流入杯中,倒茶的女子容貌嬌媚,一雙手修長白皙,扭頭衝斜躺在榻上的一位俊俏青年說話,“司馬公子不回家看看?”
司馬鳳湊過去聞了聞那茶,忍不住讚道:“好茶呀。這個貴得很,霜華呀霜華,不是說攢錢贖身麼,妳哪兒來銀子買?”
“你上回給我的!”霜華將茶壺重重坐在桌上,笑駡道,“你巴巴地給遲夜白討來了幾兩,結果他不收,你便轉手給了我。”
司馬鳳總算記起,收起扇子在掌心一拍,面上露出個浮誇的驚訝神情:“對!”
霜華:“在我面前還做什麼戲。回去吧回去吧。”
“家裡可不如妳這兒舒服,快把上次那曲兒彈給我聽聽。”司馬鳳滿足地喝著茶,搖著扇子說,“霜華,妳這焚的什麼香?味兒怎麼這麼勾人呢?”
“恒春香[恒春香:傳說中的香品,出自一種葉似蓮花、芬芳似桂花的恒春之樹。《拾遺記》中說燕昭王從仙人手中獲得過這種香。(《香乘》)],不只貴,還難買。”霜華歎氣,“你要聽什麼呀?”
等茶喝完了,新曲兒也聽完了,霜華看看時辰,這一日就要過去,便再次給司馬鳳下了逐客令。
司馬鳳不動,揉揉手腕,抄起矮几上的筆,說要給霜華畫個像。
霜華將他從軟榻上拖起來。司馬鳳長腿勾著榻上矮几,霜華死拽也不動。
“沁霜院居然趕客!”司馬鳳嚷道,“傳出去可太損妳們名聲了。”
“走吧司馬公子。你再不走,你家那位就找上門來了。”司馬鳳不放腿,霜華也不放手,“他踹壞我這兒幾扇門了,你數數……”
話音未落,房門“砰”的一聲巨響,果真被人從外面踹開了。
霜華倒吸一口涼氣,雙手頓鬆,司馬鳳立刻滾到了地上。
此時日頭已西垂,暮色漸漸升起。
遲夜白站在門外,面色很涼。
屋內兩人瞧著屋外那個,屋外那個瞧著屋內兩人。
司馬鳳從地上俐落爬起,拍拍膝蓋灰塵,笑著往外跨了幾步:“小白……”
他話未說完,遲夜白冷冷瞧他一眼,他立刻不出聲了。
“回家。”遲夜白低聲道,“你爹找你。”
刑名世家司馬和鷹貝舍遲家由於各種原因往來頻繁,加之又有各種不足為外人道的複雜關係,江湖人都曉得這兩家的小公子從小一起長大,情同手足。
蓬陽城的沁霜院、香珠樓、紅煙樓、芳菲集、芙蓉院……裡頭的姑娘們,也都曉得的。
只是她們曉得的內容和江湖人曉得的不大一樣。
“司馬公子,又被抓回去啦?”香珠樓的姑娘甩著手絹兒。
“回去要跪釘板的喲。”芳菲集的老鴇咯咯嬌笑。
“遲少爺,遲少爺!兩個月不見,你怎的又俊了啊?”芙蓉院的姑娘直接往遲夜白的馬上扔了朵香花,“司馬公子哪兒有我這麼識趣呀?”
在笑聲裡司馬鳳夾著馬腹緊走幾步:“小白,走快點兒。”
遲夜白冷笑道:“怎的,曉得丟人了?”
“我不丟人。”司馬鳳笑道,“我是不想讓這麼多人看你。”
遲夜白:“……”
司馬鳳:“你這麼好看,要是個個瞧了都中意你,那怎麼辦?你只有一個,你是我……”
“回家!”遲夜白臉上浮現薄紅,怒道,“走!”
司馬鳳笑著點頭:“好好好,咱們回家。”
兩人拐出了煙花巷,眼見晚風拂動,遲夜白心情漸漸平靜,這才轉而跟司馬鳳說起正事來。
“我已經見過你爹了。”他說,“他說清平嶼上有些事情想讓你我去處理。”
“去呀。清平嶼現在可好看了,遍地桃花,魚也正肥著。”司馬鳳說,“我還跟霜華學了一首曲兒,可以在桃樹底下唱給你聽……”
他在遲夜白的眼神裡默默停口了。
“他讓我們去清平嶼找一個故人。”遲夜白看著眼前街道,“清平嶼上出了命案,你爹怕這詭怪案子會牽連他那位老友。”
“嗯?”司馬鳳終於收起嬉笑之色,“有多詭怪?”
“你聽過人面燈嗎?”遲夜白問。
司馬鳳:“啥玩意兒?繪了人面的燈籠?”
“不是。”遲夜白說,“是用人皮做的燈籠。”
司馬家裝飾得十分喜慶,又圓又胖的紅燈籠一個個掛起,流水席也長長擺起,還在街角拐了幾個彎,聲勢和飯菜分量一樣浩大。
遲夜白和司馬鳳慢慢走回來,宴席還未散,兩人遠遠看到司馬鳳身邊的侍衛阿四在席間忙活。
阿四跟兩人問好,隨即用一種頗為奇怪的神情盯著司馬鳳。
司馬鳳:“怎麼了?”
阿四:“老爺生氣了,因為找不到少爺你。”
司馬鳳笑了笑,突然想到某處關竅——他因覺得家中太嘈雜才會悄悄跑到沁霜院聽曲兒,除了阿四之外沒人曉得。遲夜白怎麼找到那裡去的?
他一把揪住阿四:“混帳,是不是你把我的去處說出去的!”
“是啊。”阿四十分坦然兼凜然,“老爺問我你去哪兒了,我就說你去找霜華姑娘玩兒了。老爺問我玩兒什麼,我就說不玩什麼,也就彈琴鬥茶對對詩啊,描眉插花摸小手啊。”
司馬鳳青筋直跳:“你竟這樣說!誰跟她描眉插花摸手了!”
阿四連忙看著遲夜白:“遲少爺也在,我就是那樣說的,半點不假,少爺你千萬要信我……”
遲夜白懶得聽二人唱戲,臉色平靜地走進府裡,徑直去找司馬鳳的爹了。
司馬鳳的爹叫司馬良人,是司馬家前任家主。
往前面幾百年追溯上去,司馬家的人原先並不住在蓬陽城,而是長居皇城。司馬良人爺爺的爺爺的爺爺在開朝的時候,親自擬定了九九八十一條刑律,沿用至今。此後延綿幾位皇帝,司馬家勢力深深滲入朝廷之中,終於令龍座之上的小皇帝生出了恐懼。司馬氏十分敏銳,立刻從廟堂中抽身,朝中七位三品官和時任刑部尚書的司馬箜同時請辭。皇帝沒有為難,司馬氏很快脫離皇城,居家搬遷到了蓬陽,就此定居下來。
司馬箜就是司馬鳳的爺爺。
這老頭離了朝政,反而將全副心力投入到各種奇案詭案之中,騎著匹小棕馬東奔西跑,大大滿足了自己的興致。司馬鳳小時候跟著爺爺四處奔波,四五歲年紀就蹲在屍首邊上看司馬箜和司馬良人剖屍,非但不怕反而興致勃勃。因他矮小,故常能發現大人們看不到的小細節,司馬箜十分喜歡自己這孫子,讓兒子好好教。而司馬良人除了調教自己兒子,時不時還會開門收兩三個徒弟,其中就有遲夜白的娘。
遲夜白疾走幾步,想到自己娘親和司馬鳳算是同輩,簡直一口老血堵在喉頭,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令他心躁的人這時從後面緊緊跟了上來。
“小白。”司馬鳳說,“你不要信阿四的話。你知道他十句話裡能有兩句是真的就不錯了。”
“那你呢?”遲夜白瞥他一眼,“你一百句裡能有兩句是真的就不錯了。”
司馬鳳很有些委屈:“我對你向來都是真的。”
遲夜白自動忽略了他這句話,煩躁地推開朝自己靠的司馬鳳。司馬鳳比他高半個頭,這多出來的一點兒高度常常令遲夜白惱恨,起手就是一記劈風掌。司馬鳳躲得極快,閃到遲夜白身後又要把腦袋往他肩膀上搭。只是還未搭上,遲夜白手裡的劍鞘就抵在了他喉間。
司馬鳳盯著遲夜白的後腦勺:“好厲害呀,小白你的武功又進步了。這麼想贏我麼?”
“別再流連那種地方了。”遲夜白不理他這問題,把劍收回來的時候突然說,“終究是煙花巷陌,你長日待在那兒,對自己……對司馬家的名聲不好。蓬陽的姑娘都知道司馬鳳是個浪蕩子,你還如何娶……”
司馬鳳退了一步,將雙手袖在懷中轉身對他說:“勞遲少爺費心了。但誰說我娶的一定就是蓬陽城的姑娘?這天下那麼大,好看女子那麼多,我為什麼一定要在蓬陽這兒尋?”
遲夜白:“對的。抱歉,我畢竟是外人,不該對你說這些話,你當作沒聽過吧。”
司馬鳳:“……哦?”
他臉上笑嘻嘻的,眼中卻無甚笑意。見遲夜白不說話了,司馬鳳也不再多言,轉身跳上走廊,當先走進了司馬良人的書房。
人面燈
楔子
清平嶼這地方小且清靜,連狗和別處都不一樣:不只向來不吠不鬧,無端端聞到滿鼻子的新鮮血氣,也只嗚嗚地哆嗦幾聲。
牠主人倒是嚇壞了,手裡的銅鑼竹槓“當當當”滾落在地。
“死、死人啦!”老頭踢了那狗一腳,立時犬吠與人聲齊鳴——“死人了……汪嗚~死人……汪汪嗚~”
更錘“咕咚”砸在那具屍體的背上,又“咕咚”翻進血泊裡。
老頭站在桃園門口亂抖,而門口正伏倒著一個身著錦衣的大漢,數道血流從其身下蜿蜒而出,生生將落下的桃色花瓣染得渾紅。那人背上插著幾把刀,刀刀盡沒,只餘刀柄,眼見是沒氣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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