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沒有你的允許,不能說「愛」,
那麼,至少我可以說「喜歡」。
是的,我喜歡你。
你快要忘記我,而我就來了。
出版20週年紀念全新增訂版特別收錄從未公開發表過的短篇小說〈翅膀的痕跡〉!
許下「永保安康」的天使祝福咒語,是喜歡。掬起散落的人魚珠淚,是喜歡。想親吻那個要牽著長頸鹿慢慢走路回家的女孩,也是喜歡……
張曼娟寫迷惘怔忡的青春、深藏心中的祕密,也寫對往昔的眷戀與痛惜。她說:「喜歡不是愛。」卻寫盡了更深刻的纏綿情意。她筆下的世界宛如甜美的童話,讓我們看見純摯的童心;也如遼遠的星空,帶我們看到繁複的人性。
閱讀她,喜歡她,因為她的文字陪伴我們走過歲月的傷,而終於能愛得更從容,也更自由。
作者簡介:
張曼娟
一九八五年出版《海水正藍》,隨即席捲華文文壇。
她有一雙易感的、好奇如孩童的眼睛,仍對一切美好的事物著迷。
她有一枝纖細的、敏銳如刀鋒的筆,總能挑起人們最想隱藏的渴望和本心。
她用這樣的眼睛和筆孵孕溫柔熨貼的文字,徐徐撫平那些無可避免的痛楚和憂傷。
儘管生命跌宕起伏,她依然執著地保留深深淺淺的回憶。
讓我們跟著明瞭自己,明瞭愛的課題,終於可以再愛,終於不怕再愛。
然後,記得曾經被愛的心意,記得純粹的美好。
二十年的歲月過去了,還是記得,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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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曼娟Facebook:www.facebook.com/pages/zhang-man-juan
章節試閱
壹.騎車的少年
將要放寒假了,卻仍是該冷而不冷的氣候。她從圖書館還書回來,爬了幾十個階梯,便微微的喘,細小的汗珠滲出來。順手拉挽頭髮,她瞥見研究室樓梯口,停放著那輛熟悉的腳踏車,心口震了震,腳步不由得加快了。
走了幾步,刻意的慢下來,並且告訴自己,不該急促的。
轉個彎,陽光一路溜進來,直爬上那個佇立等待的少年的面頰,成一臉笑。也不知等了多久,看著他的笑容裡,有一絲絲憂傷。
「老師。」
「邱遲。」她仍忙著挽髮,很平常的樣子,就像過去一個學期裡的每一天,就當他是眾多學生其中的一個,一點也不特別,縱使是……
「聽說你要回美國去了?」
縱使是,他要回到他來的地方去了。他要離開了。
「是啊。飛機是明天的,來和妳說再見。」他一轉身,抱出一大束白色玫瑰:
「喏!給妳的。」
她欲接又止,忍不住笑起來。並不是沒有人送花給她,一直都有,卻沒有人像他這樣執著,只送玫瑰。
「你們沒看見邱遲送花給老師,送得多麼勇猛。」班上女生曾驚羨而調侃的說。
邱遲並不在意,也不迴避,理所當然。
她推讓了幾回,並不見效,只得由他。就當是美國回來的洋規矩,欣然接受。
「瞧你……謝謝!」
「希望不是最後一次送花給妳。」
陽光隱在雲後,廊上驀地暗沉了。
「你不回來了?」
「我很想回來,我喜歡……這裡。」
他說得疑惑而不確定,她小心的聆聽,覺得焦慌,因為他不是語彙不夠,而是欲言又止。他若不說,她偏探問不得,要記得,他只是個學生。
她掏出鑰匙打開研究室的門:
「要不要進去喝杯咖啡?」
「這個,給小葳的。」
一隻草編的蚱蜢,翠綠色的停在他掌心。
「啊!你做好了。」
「前幾天我到鄉下外婆家,山邊的草做起來才好看,臺北的草不行,美國的也不行。」
「真的,像真的一樣,小葳一定很喜歡。」
「我喜歡小葳,他好可愛。」
「如果他知道你回去了,一定好捨不得。」
「希望他不會很快忘記我。」
「他會記得你的,你那麼疼他。」
「小孩子的記憶有時候是很神奇的,就像我,一直記著妳。」
她有些恍惚了,陽光圈著他,使他的形體光燦透亮,面目朦朧。
我,一直記著妳。
「要不要坐一坐?」
「我得走了,行李還沒收拾呢!」
他把綠蚱蜢交給她,她伸手去接。兩個人就這樣站在門戶半開的地方,研究室裡層層疊疊的書櫃,陰陰涼涼。廊上有著一大片陽光,錯雜的樹蔭,斑斕的,印在欄杆上,因著風過,晃晃搖動。
她的手指碰觸到他,冰涼的。
他沒有移動,她也沒有。
在陰陽交界處,他們初度相遇。
然而卻是沒有過往,沒有將來,甚至沒有此刻。
他的呼吸顯得迫促了,不肯抬眼看她。
她只有離開,接過那隻蚱蜢。
他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似的抬起頭看她,努力的笑得璀璨:
「妳的課上得真的很好,我真的很喜歡!妳是一個好老師,這一次回來能見到妳,我很開心。」
「是嗎?我也開心啊,你是個大人了,當年那麼小,那麼頑皮……」她忽然停住,看著笑得勉強的他:
「多保重了。」
「妳也一樣。」
「問候你的父母親。」
「謝謝!再見了。」
「再見。」
而他並不走,似乎是繃緊了神經,沉重的向前跨一步,伸展手臂,壓縮過的聲音:
「我可不可以……」
他要什麼?一個擁抱?一個親吻?一次真實的接觸作為臨別的紀念?
她不說不動,看著他的看著她的眼睛,對峙著,突然感覺到,他這一走,是再也不會回來了。一股酸楚的柔情湧上來,堵在喉頭。
是的,你可以。
「算了。」他決定放棄,退後一步,肩臂僵硬的垂塌著:
「已經很好了。就這樣吧。我走啦。」
他轉身走了幾步,在轉彎時停下,揚起聲音:
「下次我回來,要喝妳的排骨蘿蔔湯!」
「一定!」
她聽見自己大聲的承諾,因他承諾了還要回來。
抱著花束,來到桌前,花瓶裡的粉色玫瑰已懨懨無力了。為什麼玫瑰只有三天的美麗?她把凋謝的花換過,一邊眺望窗外的綠蔭小道,邱遲騎著車,悠閒的穿越,他的紅色毛衣像盛開的紅玫瑰,一路飄飛,遠去了。
「為什麼你這麼喜歡騎腳踏車?」
「這是我的夢想,騎著車,吹著風。」
「你小時候騎車騎得好快,那次摔得不輕吧,我幫你上藥,明明很疼,你咬著牙不吭氣,很英雄呢!」
「虧得那一摔,才認識妳。」
「你們剛搬來,我們就知道了,你父親是教授,母親是畫家,家裡有兩個寶貝兒子。你很皮,你哥哥很靜,好像沒見過他,聽說身體不太好。」
「其實見過的。」
「是嗎?」
「是。妳請我們吃過牛奶糖。」
「啊。真的?」
「是森永的,小小一盒,好香。現在買不到了,我這次回來都找不著。」
「你也喜歡吃牛奶糖?」
「和過去有關的事,我都喜歡。」
「原來你是復古派。」
「我記得妳家院子裡有柚子樹,窗上有風鈴,有時候我躺著聽整夜的鈴聲……」
「聽整夜?你失眠呀?」
「那年妳十八歲吧?」
「差不多。」
「我爸媽常提起妳,都說妳是好女孩,他們本來想把我小叔叔介紹給妳。」
「真的?」
「可是,我們不喜歡他,覺得他配不上妳!」
「人小鬼大!你那時才幾歲?」
「十一歲了。」
「有嗎?我以為七、八歲,你看起來比較小。」
十二年後重逢。
他二十三歲,仍像個少年,而她已是三十歲歷盡滄桑的女人了。
她以為邱遲永遠是記憶中那個騎腳踏車的自在少年,卻在期末考最後一天接到他的來信。信是在飛機上寫的,轉機時投寄的。沒有稱謂,再不稱她為老師了。
假若現在不說,我恐怕沒有機會向妳懺悔,那將會令我不安。
請原諒。
這些日子以來,妳所以為的我,並不是真正的我。我有意讓妳把我當成另外一個人,而妳以為的那個我,已經去世了。他是我的活潑健康的弟弟邱延。我是那個安靜多病卻仍活著的哥哥邱遲。
我們的重逢當然也不是偶然,如果不告訴妳,我覺得不甘心。
請原諒。
我喜歡妳。
貳.深巷的桂花
邱遲的第二封信來時,學校已放假了,她把學生的成績計算表送去系上,助教從成堆的信件中翻出一封。
「老師!妳的信,是不是邱遲啊?怎麼沒寄信地址?」
這封信長多了,說他已平安返抵家門。並告訴她,他的中文程度令她驚訝,是因為長久以來都是以中文書籍打發病榻上的歲月。若是邱延就不成了,他八歲便離開臺灣,是個道地的美國人了。
她倚著研究室的窗讀信,不知道自己該有什麼樣的情緒。曾經供養過各色玫瑰的花瓶,此刻換成潔白碩大的香水百合,清香而且耐久,花朵面窗綻放,正對著綠蔭小道,像是一種守望。那騎車的少年已遠去了,而他又不是她所以為的那個人,她覺得怔忡,恍然若夢。
他曾在小徑上繞著圈子騎車嗎?曾在風裡撥撩那一絡遮住眼睛的髮絲嗎?曾捧來一束又一束玫瑰嗎?曾在聚餐時賣力刷洗鍋碗筷盤,並且聲稱自己是最好的洗碗機嗎?曾把小葳架在肩上,騎著車載小葳兜風嗎?
還記得那株好大的桂花樹嗎?長在妳家庭院裡,從秋天到冬天,甜甜的香著,細細碎碎的小白花,雨後便鋪散一地。那年我身體特別壞,有時整個星期,沒日沒夜,就在床上躺著,醒醒睡睡,都在桂花香裡。
狀況比較好時,我便坐在窗前讀書,看著白衣黑裙的妳回家。有一個高高瘦瘦的大男生送妳回家。
那個秋天,妳非常美麗。
十八歲她落進初戀的情緒,那個籃球打得好又能寫詩的男孩子,追求她而不是她身邊出色的校花。
「為什麼是我?」她傻傻的問。
「為什麼不是妳?妳很好啊。」他淡然回答。
她於是像桂樹到了秋天,不能遏止的馨香光華,滿樹繁花。
他們的戀愛因為爆出冷門,所以萬眾矚目,豔冠群芳的校花也矚目。
期末考之前,男孩突然說身體不舒服,不能一起去圖書館了。她獨自去了,因為寒冷的緣故,坐了半天便決定提早回家。搭公車準備換車時,在路邊騎樓看見男孩攬著校花,親密的走進情人雅座咖啡廳。
轟。她覺得腦中有什麼破裂開了,碎掉了,攏不住,救不得。
她沒下車,拚命把身子往裡面縮,蜷回座位裡,抖瑟的,用力揉擦自己的嘴唇。三天前他才拉她在桂樹遮蔽下,溫柔的吻了她。她為他的生日,用月曆紙摺了九百九十九顆星星,盛在玻璃瓶裡。他吻她的時候說:「妳真好。」
而他這樣待她。因為她好,所以得到這樣的對待嗎?
一夜冬雨,桂花落盡,化成了泥。
邱延騎車在妳家門口翻倒時,我正在窗前看著。本來要喊的,可是突然看見了妳,妳扶起邱延,笑著跟他說話,好久沒見妳笑了。那時是春天,杜鵑開得亂糟糟的。妳替邱延擦藥,很輕巧細心,我一直羨慕邱延能跑能跳,那一刻卻因為自己不是他而嫉妒憤怒了。
他後來跑上樓來,把妳送的牛奶糖分一半給我,我問他妳跟他說了什麼,他說沒什麼,我生氣的恐嚇他,若不仔細說給我聽,就要告訴爸媽他太頑皮,以後不准他騎車。他受了威脅,只好一句一句說了,我命令他以後要常常去跟妳打招呼,說說話。
那夜,我把牛奶糖含在嘴裡入睡的。
邱延說妳聞起來香香的,我說一定是桂花的香氣,他說他不知道,他只喜歡牛奶糖。
而我喜歡桂花的香氣。
邱遲和學生們到她的小公寓去,先到陽臺張望了一陣。
「什麼事?」
她那時已注意到他,因為他是來自遠方的選讀生,也因為他說出與她的一段淵源。
「怎麼妳沒有種桂花?」
「公寓裡不方便。」
「可是妳有桂花的味道。」
「啊哈!」一旁的學生起鬨:「老師是香妃,體有異香──」
她笑著看邱遲,做出一個無辜的表情。邱遲也笑,卻笑得悵然若失。
寒假裡,她帶著小葳到研究室去,給他粉筆和畫冊。瓶裡插著粉色玫瑰,她走過花店,看著玫瑰,猶豫要或不要,此刻已在瓶裡,像呼喚著舊日回憶。
她拆他的第三封信,仍是沒有寄信人地址的,是恐怕她去信制止他的來信嗎?她其實在等他的信了,等著自己年少歲月的另一種輪廓,她一直不知道,某扇窗後有一雙孩子的眼睛在探看著。
他是孩子嗎?
其實,我早就不是孩子了。當我在窗內窺視妳的時候,已有了愛戀的情感。
出國那天,知道妳會來相送,我教邱延說了許多話,而他只顧著和其他的小孩告別,什麼都沒說。
她彷彿想起他們舉家移民美國的那個初夏,她和鄰居們圍著車子與邱家告別。邱延衝過來朝她嚷:
「姐姐再見。拜拜!」
她伸手想拍他的頭,他卻蹦跳著上車了。車窗搖下來。她看見一張陌生的孩子的臉,黑眼瞳幽幽的看住她。
大概是那個病弱的孩子了,她溫和的微俯身,向他招招手,說:「嗨。」
是邱遲。如今想來,是邱遲。
他伸出手,像要與她招呼,又像要握住她,而車子開動,他落了空,緊緊攀住車窗邊緣。車子一路駛進陽光裡,像是融掉了。
是第一次見面,以為也是最後一次,有著訣別的痛苦。
我記得那天妳家燉著排骨蘿蔔湯,是我嚮往的。而他們說蘿蔔是涼性的,對我身體不好,我只有痴心的想望著。
邱遲告訴她,到美國之後,他的健康狀況果然漸漸好轉起來,邱延適應得更好。他們相繼進入大學,卻沒逃過一場意外的浩劫。意外發生時,死神帶走的不是邱遲而是邱延。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錯誤?不該死的死了,該死的卻活著。
在喪禮中許多來致哀的親友都以為死者是我。如果可以交換的話,我絕不遲疑,便把邱延換來,然而卻是不能夠了。我整天跑來跑去,總想有人能夠告訴我,這究竟是為什麼?
我為什麼活著?
小葳攀爬到她的膝頭,把畫冊翻到第一頁。
「媽媽!看!邱叔叔……」
邱遲替小葳畫了一個女人,一個男人,一個小孩,用注音符號寫著:「ㄇˇㄚㄇˊㄚ」、「ㄕˇㄨ ㄕˊㄨ」、「ㄒˇ一ㄠ ㄨㄟ」。她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畫的,而當她看見ㄒˇ一ㄠ ㄨㄟ一手牽著ㄕˇㄨ ㄕˊㄨ,一手牽著ㄇˇㄚ ㄇˊㄚ,雙眼忽然潤潮了。
後來我才知道,我活著,就是為了要回來,與妳相認。
壹.騎車的少年
將要放寒假了,卻仍是該冷而不冷的氣候。她從圖書館還書回來,爬了幾十個階梯,便微微的喘,細小的汗珠滲出來。順手拉挽頭髮,她瞥見研究室樓梯口,停放著那輛熟悉的腳踏車,心口震了震,腳步不由得加快了。
走了幾步,刻意的慢下來,並且告訴自己,不該急促的。
轉個彎,陽光一路溜進來,直爬上那個佇立等待的少年的面頰,成一臉笑。也不知等了多久,看著他的笑容裡,有一絲絲憂傷。
「老師。」
「邱遲。」她仍忙著挽髮,很平常的樣子,就像過去一個學期裡的每一天,就當他是眾多學生其中的一個,一點也不特...
作者序
二十年後,依然喜歡
──《喜歡》二十週年序
喜歡一個人並不困難,在我們的生命旅程中,可能喜歡過好些人,可是,喜歡一個人能喜歡多久呢?會愈來愈喜歡?還是漸漸不那麼喜歡?甚至忘記了當初為什麼會喜歡?
上個世紀末,我的短篇小說集《喜歡》出版了,一年以內便締造了暢銷十萬本的佳績,而它絕不是當年最暢銷的作品。那是人們仍熱衷於閱讀的年代,如今想來,真是百感交集。
因為書的暢銷,在email中甚至出現了以「張曼娟的喜歡」為主旨的病毒,四處流竄。「嘿!妳變成病毒了。」同事和朋友這樣調侃我,我也只能苦笑,直到那一天,「張曼娟的喜歡」病毒也寄到我的信箱,才覺得太荒謬。
這本書裡有幾篇寫給孩子的故事,是因為我知道孩子真的喜歡故事;而聽故事的大人也有機會重返童年。這本書中最有影響力的應該是〈天使的咒語〉,偶然之間,我收到好友送的「永康到保安」火車票,寫下了一則「永保安康」的浪漫故事,於是,這張小小的硬卡火車票竟然成了平安符,尤其是在邁向千禧年的時刻,排隊買票的人龍綿延了幾公里長。我們在許願的時候,常常有許多華麗的願望,而真正重要的,不過就是平安健康而已。
二十年過去了,我依舊是喜歡說故事的,並且,寫小說的快樂也勝過任何文體,只是,寫小說的機會愈來愈少了。可能是因為現實的拖磨,讓我無法在另一個虛構的世界中盡情翱翔,想要出版新的短篇小說集的夢想也顯得遙不可及。所以,決定將前幾年創作,從未公開發表過的短篇小說〈翅膀的痕跡〉,收錄在二十週年紀念版中。
對我而言,這篇小說的創作也是一則神奇的故事。二○○八年,出現了一個英國人,從倫敦打電話到家裡、到學校,瘋狂尋找我,說是要向我邀一篇小說稿。有段時間,我根本當作詐騙事件處理,直到對方找來同步口譯,請我一定要聽他說明清楚。原來他是為某國際著名的鑽石品牌邀稿,他們要推出一款新的設計,是與愛情相關的,想要邀請亞洲地區幾個國家的女作家,各寫一篇小說,關於「珍貴」與「愛的獨特記憶」,其實,每一段愛的獨特記憶,都是很珍貴的啊。這些小說完成後,將製作出一本絕無僅有的手工書,在推出新品時展出。他說,在詢問臺灣女作家時,有人向他推薦了我,所以,他打了無數通電話,希望我能答應。同時,他也提出了不可思議的高額稿費,以示誠意。我當時只想知道到底是誰的推薦?為什麼會是我?當然,這是我得不到的答案。這樣的神奇時刻,卻是永難忘懷的。
我常覺得自己只是個平凡人,卻因為創作,於是,許多神奇的事陸續發生。我多麼感謝當年的自己,雖然不被看好,飽受抨擊,卻沒有放棄,堅持到今天。我更加感謝親愛的讀者朋友,對我的肯定與支持,超過二十年甚至三十年。能喜歡一個人超過二十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吧?那麼,我也只能繼續努力的證明,對一個寫作者這樣的喜歡,是值得的。
二○一九元宵
二十年後,依然喜歡
──《喜歡》二十週年序
喜歡一個人並不困難,在我們的生命旅程中,可能喜歡過好些人,可是,喜歡一個人能喜歡多久呢?會愈來愈喜歡?還是漸漸不那麼喜歡?甚至忘記了當初為什麼會喜歡?
上個世紀末,我的短篇小說集《喜歡》出版了,一年以內便締造了暢銷十萬本的佳績,而它絕不是當年最暢銷的作品。那是人們仍熱衷於閱讀的年代,如今想來,真是百感交集。
因為書的暢銷,在email中甚至出現了以「張曼娟的喜歡」為主旨的病毒,四處流竄。「嘿!妳變成病毒了。」同事和朋友這樣調侃我,我也只能苦笑,直到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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