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哥華
啟航
飛機降落在溫哥華機場,這個全世界最適合居住的城市。
從機場到飯店,沿途還有些許楓紅,美麗如畫。加拿大的樹都長得好美,青青的綠,亮亮的黃,即使是灰灰的陰天,映照出來都是一幅色彩迷人的油畫。
相信音樂第一批部隊十一月五日就先來部署。今天藝人、技師、妝髮等其他人飛抵,美加團全員大集合。這趟人生無限公司美加行,台灣工作人員總數七十人,美國工作人員四十人,一百一十人的浩大團體,除了演出,還有什麼最重要的事?那就是吃!
晚上七點半,大巴開往溫哥華的春秋火鍋。在攝氏五度的異鄉夜晚,還有什麼是比來上一鍋鍋麻辣鴛鴦鍋更幸福的事?
這一團有不少壯丁,大片大塊的肉絕對少不了,啤酒是配料。男生們坐下來邊吃邊打電玩,殺氣騰騰;當男生在用的女生們,很多坐下來還是繼續聯絡工作事宜。
相信音樂的副總小艾,是對外領軍的主將。從飯店往餐廳的車程中,她跟我聊著,也跟工作人員討論倫敦和巴黎的演唱會預算,一筆一筆核算數字,每一個數字都是驚人的數量。
酒足飯飽,她再三叮嚀要大家打包螃蟹肉片丸子豆腐,裝成一大盒「麻辣燙」回房。「我跟你們保證,這邊半夜三點是台灣的晚餐時間,你們現在沒打包,半夜會餓到悔恨。」小艾笑說,作為盡職的經紀人,努力找食物是重要的事,而做為地球人,不浪費食物也是重要的事。
回程路上,小艾說:「這是五月天第二次走這麼完整的美加行程,上次是諾亞方舟。但這次溫哥華的場地不一樣了,光是場租貴五倍。走這麼大的tour,很好玩也很累,你要有心理準備,尤其聖荷西一唱完就要坐六個小時的夜車到洛杉磯,很拚。」
說著說著,她幽幽再接一句:「搞不好我們有一站要去找自助洗衣店,這些衣服一直穿一直穿,在飯店洗可能曬不乾。」
飛機從台北下午六點起飛,溫哥華時間下午一點半降落。二○一七年十一月七日的這一天,跨過天際,過得好長。
而這一趟人生無限公司美加行,才正要啟航。
*****
聖荷西
戀愛ing
所有工作人員抵達聖荷西,都明顯的陷入了混沌不明的時差之苦。
還沒進場前,先繞到飯店附近吃午餐,經過一家咖啡店,哇,一堆工作人員聚成一個小部落,大夥兒靠著一杯接一杯的咖啡和熱茶喚起意志力,準備對抗這個城市的寒氣冬雨,以及應付今晚演唱會結束後即刻搭夜車趕往下一個城市的體力。
上一次五月天來聖荷西演出,還只是選擇小型的場地,短短三年,他們已不可同日而語,在這個城市訂下了SAPCenter這個平常舉辦冰上曲棍球的一流場地。
開演前,怪獸看著諾大的觀眾席,還有點擔心兼好奇的問小艾:「艾姐,這場地能容納多少人?好大!」
開演前已坐無虛席,這場票房在五月天開始美加巡迴之後乘勝追擊,紅盤開出。聖荷西是美國西岸小巧而雅緻的城市,這裡的人情溫暖可愛,從我開始陸續進行的訪問就感受出來了。
Anson和Landy這對夫妻四個月前才帶著一雙兒女,從台灣來這裡定居。講起五月天,一家人都開心不已,他們說在台灣怎麼樣都買不到票,這回終於在美國可以如願了。
我問他們9歲的小女兒Irene最喜歡五月天什麼歌,她毫不遲疑說:「戀愛ing」,問她想跟五月天
說什麼,她開口就說:「我愛你。」我覺得她認真的表情並非童言童語,而是深植心坎的真情誠意。
周金遠和趙子誠坐在搖滾區中段座位區,我經過他們前面,覺得這兩人身上流露著些許拘謹,卻又同時冒著粉紅泡泡。他們家鄉分別是寧波和山西,這次是從舊金山開了一個半小時的車,看他們人生中第一場五月天。
他們自稱非鐵粉,就純粹喜歡五月天的歌。我問趙子誠喜歡什麼歌,他像是被考倒了,「哎呀,想不起來……唉,那麼什麼呀,就是想不起來。」周金遠的回答快多了,「戀愛ing」,她說。我看看他們忍不住再問,這歌是代表他們兩人現在的狀況嗎?他們含蓄地笑笑,點頭回答:「是這個意思。」
這個場館的氛圍,洋溢著愛的氣息。今晚我坐二樓看台區,開場前,一對男女匆匆入坐我右邊,女生奮力投入,每首歌都跟著高唱,男生偶爾輕哼,偶爾看看手機,很顯然的,主要是陪女伴來的。
今晚的五月天應該也是在混亂的時差中,一上台他們就很輕鬆,像是來見老友,瑪莎被團員拱烙英文,「Asyouknow......」講了好幾遍,台下笑成一片。怪獸、冠佑「洞來洞去」的黃腔也飆出了,石頭還是那個最穩重的,可能是因為今晚他小學、國中、高中同學都在台下的關係。
阿信唱到「戀愛ing」時,全場歡聲雷動,我右邊的女生早就站起來又扭又跳,陷入狂歡的境界,而身邊的男生,還是略顯冷靜。我也站起來了,跟著女生肩併肩的同時問起她,原來他們是夫妻,女生果然是五迷,老公想盡辦法買票討老婆歡心,讓老婆感動不已。
我問女生最喜歡五月天哪首歌,她立刻說:「戀愛ing」。
不巧的是,阿信演唱「戀愛ing」時剛好出搥,唱到一半落拍,團員們忍不住偷笑,他自己也受不
了喊停,緩緩道出:「我不能推給年紀,也不能推給時差,是我自己記憶力不好。」
我再悄悄問一旁的女生,今晚的「戀愛ing」她滿意嗎?她猛點頭,最後還拉住我,說出:「如果可以,請記得幫我跟五月天說謝謝。」
LOVE是今晚的關鍵字。
至於這個晚上的「戀愛ing」到底出了什麼問題?無所謂,戀愛ing就是要有點曲折才值得回味。
*****
休士頓
我不願讓你一個人
休士頓的第一個晚上我陷入失眠。
從加拿大溫哥華一路到美國加州,再飛來德州,生理時鐘已經完全失序,加上入住的飯店很大方地給了我一間兩張大床的房間,空曠的空間,幽暗的燈光,上個廁所都覺得有點遙遠微涼。
房間沒有熱水壺,特別想家。睡前沒吞下溫熱的白開水,就真的難入睡了。
失眠看演唱會,精神還是振奮的。
休士頓的場館SmartFinancialCenter是個大型的會議中心,大約可以容納近三千人,這也是五月天這次美加巡演當中,規模最小的場地。
為什麼會選擇大老遠地來德州休士頓?我走在路上,看到的華人少之又少。
小艾說:「三年前來休士頓演出的時候,選在一個學校的場館,觀眾大概一千多人吧,歌迷太熱情了,結束都不肯走。所以這次我們即使賠錢都要來。」
這個南方之地,真的展現無比的熱力。
還沒開演前,照例先到觀眾區進行訪問。通常我比較少關注第一排的觀眾,今天我看到一對男女很早就入座第一排,兩人看起來都很有氣質,沒有喧囂的氣勢。
走向他們,他們對我微笑著。
可以進行一下簡短的訪問嗎?當然,他們回答。五月天的觀眾至今沒人拒絕過我。
他們來自杭州,來休士頓旅遊,過去在美國念大學時,五月天的歌曲是他們的心靈雞湯。
「以前寫作業交報告的時候,放的就是『後青春期的詩』那張專輯。同學們都好喜歡五月天,我還有個台灣同學長得好像阿信。」太太說起話來輕輕柔柔,聲音好好聽,她說,和身旁的老公認識後第一次去KTV,老公唱的就是『戀愛ing』。」
這位太太還說原本特別去買了珍珠奶茶要給阿信,可是場館不准他們帶進來,好可惜。
聊了一會兒,氣氛正好,太太緩緩地笑著道出:「其實我們來休士頓有個特別原因。我得了癌症,來這裡看病,冬天休士頓天氣比較舒服,所以把孩子也帶來了。我老公剛沒說,是怕我難過,但我們總要面對的。我們夫妻從小到大都很順利,碰到這事,老公一直陪在我身邊。他真的很好,太好了,為我做太多事情了,有老公小孩陪伴,我應該可以熬過去。」
她的語調如此輕盈,我忍住一時的詫異,送上微笑的祝福。
或許是場館比較小,這一晚休士頓特別溫馨,怪獸說五月天已經十年沒唱校園演唱會,今晚有如回到校園,重溫青春的感覺。
瑪莎也說,其實他們在台上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每一張觀眾臉孔,這對五月天來說,真的是很難得的機會。
我坐在三樓看台區第一排正中央,俯瞰看五月天也清晰不已。當阿信唱到「戀愛ing」時,五月天每個團員輪流跟觀眾玩手語遊戲,全場觀眾那麼地投入,那麼地狂喊,讓阿信舉起大姆指大大地稱許。
這一晚,我深深感覺五月天好疼惜這些觀眾,而坐在第一排正中央的那對夫妻,始終站著,手握螢光棒,老婆依偎在老公身旁,老公時不時的摟著老婆瘦瘦的身軀。
她描述的時候,她先生一直安靜深情地望著她。她先生道出,家裡兩個孩子都也是五月天迷,只要他們在家一放「噢買尬」和「孫悟空」,五歲和四歲的兒子就會立刻放下所有事情,從一樓跑去二樓去跳蹦床,開心地活蹦亂跳。
演唱會結束回到飯店房間,夜深了,暖暖的溫度仍在,房間似乎不那麼灰暗了。
那一晚,我睡得好香甜。
*****
紐約
紐約的我們
查爾斯
我是青島人,現在在紐約讀書,來這快兩年了。以前念高中的時候就聽五月天很多歌,來美國之後,要適應美國文化,很長一段時間沒聽,但還是念念不忘。最近比較有空,知道他們要來辦演唱會就過來聽。
Nick
五月天特別火,我肯定聽過他們的歌。
想對五月天說:可以跟你們合影嗎?
◆
劉耀晨
我是五月天粉絲,從高中喜歡他們,那大概是二○一○年時候。我南京人,周圍所有同學都喜歡他們,只要有他們推出新歌或新專輯,大家都會唱,也會去KTV唱,到目前為止七年了,對他們還是挺有感情的。我來紐約念研究所,才剛到幾個月,慢慢適應當中,一切算是盡如人意,但有時還是會挺想家的。這是我第一次看五月天。今年十月份五月天在南京有演唱會,當時我朋友圈刷爆了,大家都在發這個微博,即便我們都奔三的人了,大家還是有一腔熱血去聽演唱會。我很多同學在多倫多,他們也都買了票要去看五月天。大家在不同地方買票,還聯絡了一下,覺得滿有意義的,追了同一個偶像追了那麼久,伴著他們成長,我們自己也成長了,我覺得非常棒。
五月天的歌能唱出我們共同的心聲,我記得本科畢業聚餐的時候,大家一起唱「乾杯」,每個人都哭了,這首歌唱了很有感觸。以前同學聚會大家比較會選唱「倔強」,但這歌調子很高,男生唱不太上去,最後都啞喉,剩女生唱。這歌一開始大家都挺雄壯,最後只剩尖聲細語,滿有意思的。最喜歡五月天的「如煙」,對這歌印象最深刻。還有我每次聽「乾杯」都會覺得感傷,會想到那個時候的我,那個時候的同學。同窗四年,那個時光再也不在了,這歌描繪一個人生從開始到結束,像幻燈片慢放的感覺,我特別喜歡這個意義,也喜歡這MV。想對五月天說:我希望他們能永保初心,堅持他們想做的音樂,這條路上確實不容易,隨著我們的成長他們也成長了,風格也不太一樣,希望他們創作些新的音樂,有更多嘗試,愈來愈好。
◆
張嘉敏
我今天一個人來,因為我認識的人都不在紐約,我是在紐澤西念書。我喜歡五月天挺久的,他們比我早出生,我是一九九八出生的,他們一九九七出道的。我媽很喜歡他們,帶著我一起喜歡,我大概六歲開始認識他們的歌,十歲開始喜歡他們的歌,現在我十八歲。我是上海人,自己來美國三年了。這裡啊,沒什麼好吃的,紐約還好,紐澤西像個很大的農場。今晚來看演唱會,爸媽都知道,爸爸還跟我通了電話,說不要太晚回去。剛開始來美國的時候,完全不懂英文,是靠五月天的歌撐過來的。以前我媽媽常放「乾杯」給我聽,我想家的時候,特別想聽「乾杯」,還有「如煙」,這兩首聽了真的很想哭。最喜歡五月天的「突然好想你」。
想對五月天說:好好加油。我喜歡他的時候,他很瘦。雖然他現在也開始瘦了,還是不要再胖起來比較好。
◆
Eric
我們今天是從費城來的,開兩個小時的車,五月天都可以坐十幾個小時的飛機過來辦演唱會,我們開兩個小時的車程不算什麼。今晚回到家應該是凌晨兩點吧。為什麼喜歡五月天?我自己也玩音樂,以前我喜歡Mr.Children,五月天好像也有受他們影響。我一直很喜歡怪獸和石頭的吉他演出,瑪莎的貝斯也非常好。五月天的歌之中,我們都喜歡「溫柔」,他們寫歌寫到有如人生縮影,反應人生,這是他們音樂迷人之處,我以前都唱「溫柔」哄兒子睡覺的。想對五月天說:我自己玩樂團,樂團除了音樂重要,人和也很重要。人和二十年是很難得的,人和也才能把音樂搞好。謝謝他們,如果不是五月天,我也不會每天晚上唱「溫柔」哄我兒子睡。
Vivian
我從小聽五月天的歌,但瞭解不多,就是純粹喜歡。最喜歡「突然好想你」。想對五月天說:他們很棒,很努力。
◆
粱曉婷
今晚我一個人來。我是廣州人,在亞特蘭大念書,今天飛機有些問題,我坐了二十四個小時飛機,今天下午五點才到紐約。
好辛苦?不辛苦,很值得。我是五年前念高中時開始喜歡他們,為什麼喜歡?覺得他們的歌很有感染力,唱到心裡的感覺,不論在家鄉或異地都陪伴我。聽他們演唱會也有偷偷哭過,印象深刻的一次,是在廣州看完演唱會打電話給喜歡的男生,想要給他聽我喜歡的歌,但場館信號不太好,他沒聽到。最喜歡五月天的「笑忘歌」、「我不願讓你一個人」。想對五月天說:希望他們還有很多個二十年,還想聽他們唱很多個二十年。
◆
李佳欣
我今天早上飛到紐約,看完演唱會明天晚上回去。回哪?上海。是鐵粉嗎?我覺得我一般。看過幾次演唱會?很難說,近百場。他們接下來上海場,我已經買好五場的票。我從二○○四年、二○○○五年喜歡五月天,他們當時到上海路演,我剛好碰到他們,雖然距離很遠,但還是感覺他們很有感染力。對我來說,他們就是人生背景音樂,考大學、念大學、畢業、找工作,所有覺得很累的時候,就聽些歡快的歌鼓勵自己一下。改變人生不至於,但給予很多勇氣是肯定的。最喜歡「生命有一種絕對」,態度很強烈。
想對五月天說:他們只要做好自己,繼續唱下去就可以了。我們的任務就是一直跟著他們。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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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敦
五月天講垃圾話的功力是平常練出來的演唱會監製/相信音樂國際執行長陳勇志
Q:對五月天最初的印象:
A:他們那時候就是學生。當時我已經做唱片一段日子了,但也沒太多做樂團的經驗值可以follow,除了那些西洋團體,唯一有印象就是伍佰&ChinaBlue,基本上是完全不知道什麼叫樂團。他們出第一張唱片是一九九九年,理論上我應該是從九七年底、九八年開始跟他們工作,這樣也十九快二十年了。最早對他們的印象就是他們很愛講笑話,講垃圾話。他們講垃圾的功力真的是平常練出來的,而不是為了表演。連開會他們也會講垃圾話,所以跟他們開會不會太沉悶或緊繃,他們笑匠不只一個,每個人都有說話特色,也都會適時發揮潤滑效果。我對他們以前印象深刻的,是他們宣傳期的時候,因為沒錢租車,當時的電台宣傳洋公就會開著一部破車,載他們也載著樂器去各個校園演出。剛發唱片時,活動開始比較多,他們跑來跑去,最常聽到的就是他們晚餐吃多少錢,當時他們都不是吃大餐,吃的是路邊熱炒,一餐就可以吃掉幾千元,那是我當時沒想過的事。他們出第一張專輯我印象最深刻的花費,不是別的,就是吃,而且都不是豪華餐。歌手出專輯要控制預算,別的我可以控制,但吃的怎麼控制?這真的不在我的經驗值裡。他們當時血氣方剛,年輕力壯,正是會吃的時候,要吃飽才有能力幹活啊。
Q:和五月天工作,你的感覺?
A:過去做唱片、做藝人,只需要跟一個人溝通。可是從以前到現在,跟五月天開會就是人多嘴雜,突顯出來的優點也正是這部分。很多人一起開會沒有那麼簡單,但也可以撞擊出很多東西,它出來的不會是一個單一方向,或是單一觀點,比較像一個小社會的感覺。或許他們的音樂作品可以一直跟人有所互動,也正是因為他們本身每天就是在面對自己的小社會,不會是那麼ego,這也是這個團跟其他樂團比較不一樣的地方。
Q:看著他們成長,你覺得他們的改變是什麼?
A:我比較大的感覺,是他們數十年如一日。直到現在跟他們開會,他們真的都沒什麼變。當然他們對事情要求愈來愈高,他們五個私下給我的感覺,都很溫和。我從沒有對他們其中一人出現過:「ㄟ,你怎麼突然變成另外一個人?」的感覺。我一直不覺得這是個多好的行業,這個行業很容易讓人的價值觀改變,可是他們經過這麼多年,有這麼多經驗了,他們並沒有不一樣的價值觀,一直到現在都一樣。
Q:你認為五月天成功的原因是什麼?A:他們都是好人。
這跟他們是高中同學很有關係,他們有很緊密的關係。愈年輕交的朋友愈永恆,不會因為社會怎麼樣而變化。這也算是命運的安排,的確是他們關係的基礎、基本點,如果他們不是那麼早就認識組團,有可能會很容易被攪亂,很多時候,漩渦是你不想被攪亂都很難的。
Q:讓你印象深刻的五月天演唱會?
A:他們創造了太多第一次的紀錄。我比較幸運的是,他們還在努力跑校園的時候,我也參與。印象中好像是「後青春期的詩」那時,他們大概跑了四十多場校園,那時他們其實已經可以辦大型演唱會,而且票房會很好,當時業界有人質疑為何我們要辦免費演出,但當時我很篤定。那四十場之後,我們就在小巨蛋辦演唱會,果然就有很多新的歌迷來買票,而且他們那次辦校園也是促銷專輯,要買CD才能入場。
這次我到紐約,回想到的是那種時候的感覺。你說他們有什麼變化?我只覺得他們去的世界愈來愈大,但他們做的事其實是一樣的。今天他們在紐約巴克利中心跟過去在新竹的某一場校園是一樣的事情,就是一路跑,而且要吃很多、講很多笑話、很賣力演出,每一場都有很多的感動和驚喜。他們的「溫柔」有「還你自由版」,那就是當初在校園演出發展出來的。那次演出那首歌是ending歌曲,但好像為了某個狀況要等阿信,於是他們就自己在台jam出了還我自由版。
關於他們的第一次我都印象深刻。第一次到高雄世運主場館、第一次到鳥巢、第一次進紅館、第一次在上海辦戶外、第一次進武道館,都有很多感動。昨晚在紐約巴克利中心也讓我感受深刻。以前一般觀眾對他們的中版抒情擱比較有感觸,昨晚比較特別的是,像「離開地球表面」這首台北人在台北不能跳的歌,到了這麼遠的紐約,大家跳得這麼high。在台北一到「離開地球表面」這首歌,大家都會有點卡卡的,但在海外完全沒有限制,這種發洩蠻難得的,對觀眾也是一種紓解,五月天也自在很多。昨晚最後唱「憨人」,我也很有感觸。它是五月天的代表歌曲,又是台語歌,歌曲最後啦啦啦啦的歌聲,每個地方腔調也不同,有北京腔、上海腔、香港腔或新加坡腔,一樣的音,還是分得出不同的地方,雖然都是台語,但同中有異。我聽到「憨人」,會想起這一路走來的過程,也因為這首歌,讓我們知道,即使台下歌迷來自不同地方,但唱的還是同一首歌。
Q:跟五月天共事,你自己是不是也獲得不同的收穫?
A:做五月天最高興的事,是他們的確會讓你的人生充滿希望。他們是會長大、會成長的樂團。就像你之前問的,有沒有想過他們有今天這樣的成就?那是以前我們完全無法預估的,他們就是這樣一步一步的長大。另外,他們也會帶你走出去,走出你的小世界。像這次歐美巡迴,對我們蠻大的意義是,台灣是
可以走出來的。也許我這樣說會不小心得罪人,但華人海外演出,大部分就是在賭場,這次海外規劃,五月天非常堅持,希望接近完整的配備。他們最在乎的是舞台的呈現和配備,因為歌手通常去海外,像是去賭場演出,都是簡配就可以,可是五月天這次到歐美巡迴前,第一個要求就是在盡可能的範圍之內,給海外歌迷、也給外國人看到一個比較成熟、ready的製作,而不是被簡化的。這一點我們有努力。說實話,如果他們不是那麼在意,他們其實每一場可以賺更多錢。這樣的要求,除了我們壓力會比較大,另一方面他們自己也要做些犧牲。他們不希望到國外只是過過水而已。這很重要,「必應」剛開始做五月天時,我的標準是:拚國際水平,在技術層面,我們要跟國際同水準,因為你面對的競爭者是韓團、是歐美的歌手,現在資訊傳播那麼快,大家的標準都是高的,不能只用安於自己環境做得到的事情,所以我們要建立國際標準,才能跟國際接軌。
Q:他們曾經跟你討論過只出十張專輯這件事嗎?
A:我不知道他們只出十張專輯,我也是某次聽阿信冒出這句話,那好像是他們出第七張專輯的時候。
我想想,這是阿信給大家的一個壓力,他要大家不要為現有的利益或成功感到滿足。其實他們出第七、八張專輯時已經很成功,阿信是藉由這樣的話提醒大家,不要小看接下來的每件事,從每首歌到每場演唱會,都要當作是最後一次、最後一場、最後一首歌。不要因為已經獲
得很多而小看或輕忽自己目前在做的事。
我想他丟這個訊息,是這意思。
算一算時間,也差不多。我們規劃未來,可是不會想要怎麼樣,或是去想第十張專輯以後會怎樣?從沒討論過。他們就是一路長一路走,好玩之處就是你不知道到時後會長出什麼,或走到哪裡,那都不是可以計劃得出來的。
Q:你最喜歡五月天哪首歌?
A:講起來很灰色,我承認我避不掉市場觀點,通常談到歌曲,我都會想怎麼面對市場,很難分客觀和主觀。
我很喜歡「如煙」。我想過我告別式的代表歌,就是「如煙」加「後青春期的詩」。「如煙」應該是我告別式的主題曲,時也命也,這輩子好像就是跟他們分不開了。
Q:最想跟五月天說的話?
A:我希望他們活得很健康,活得快樂自在一些。可是這對他們來說是很難的事。他們最早在台灣行動比較不自由,但去大陸還可以去街上逛一逛,現在是連去大陸也不方便了。想想他們的生活,根本就是標準宅男,不過他們也都各自可以找到平衡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