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秘密
卻碰上剛騎馬到門前準備下馬的周成易,柳青山頓了頓腳步,剛剛強裝出來的氣勢在面對周成易的時候就萎了一半,下意識就往後退開兩步,彷彿是在給準備下馬的周成易讓路,殊不知他這樣的作為就是心虛和畏懼的表現,乾癟癟地朝周成易行了一禮:拜見王爺。
周成易掃了一眼他手上提著的禮物,再見他隱隱透著怒氣的臉,前後一聯想便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這是柳青山來段府拜見不得其門而入了吧。
這是準備回去了?周成易明知道柳青山碰了一鼻子灰,還不忘再往他身上捅一刀,誰叫他那麼討厭了,上一回還想對段瑤不利,也是不長眼睛的人。
柳青山心裡有氣,陰陽怪氣地道:太子太師府門檻太高,在下一個落魄世子,人家看不上。
周成易笑了一笑道:那,世子請便,我就進去了。說完哈哈一笑,竟是一點兒面子也不給柳青山,轉身一揮袖子,大步就朝臺階上走去,留下一臉草泥馬表情的柳青山恨得牙癢癢。
可惡,真是太可惡了,這一個個的都欺負他,以為他沒有反抗之力,總有一天,他要叫他們全都好看!柳青山氣得砰的一聲把藥材狠狠砸在地上,憤恨地一甩袖子走了。
這些日子,周成易三不五時就到段家來坐一坐,轉一轉,喝一杯清茶,吃一些糕點,美其名曰是來找張延齊的,因為張延齊在段家給段雁鴻針灸治病,他也需要張延齊幫忙調理一下身體。不過他是真的需要張延齊治病,還是假的需要張延齊治病就不得而知了。總之他每次來,總能跟段瑤遇上就是了。
這日也是一樣,周成易進了段府,因為熟門熟路,下人們都已經習慣了他經常在段家出入,也不用人帶了,他直接就去了榮安堂拜見老太太張氏。
丫鬟領著周成易進了屋,他上前彬彬有禮地道:拜見老太太,我來找張延齊說些事,他還在給段大人針灸嗎?
老太太張氏知道他這些日子常來,對他的感覺是越發好了,笑著道:張神醫還在浴房裡給老太爺針灸,大約還要一個時辰才能完,王爺不如坐下喝杯茶,吃些瓜果糕點休息一下。
周成易露齒一笑道:謝老太太招待,只是我才從婉蓉長公主那兒過來,才吃了不少茶點,現在也沒空餘的肚子再吃,想出去花園裡走一走,不知可否?
老太太張氏聞言道:府裡的花園不比王府,如王爺不嫌棄,散散步也是可以的。周成易道:其實我上次來段府,就見花園荷花池裡的荷花已經結了花苞,想來這幾日已經盛開了。想想那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的景緻,就比王府花園的景色不知道好了多少。
他王府裡的池子沒有栽荷花,只為了一些錦鯉,偶爾就在池邊釣釣魚還不錯。
老太太張氏聽他這麼說,笑著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安排下人帶你去花園走走吧。周成易忙道:也好。
老太太張氏遂叫了下人來帶周成易過去。
其實周成易對段府的格局都已經十分熟悉了,好歹是來過段府幾次的了。還有那一次夜探段府,他摸到錦瑟居去看了段瑤,享了一把香豔的美色。
後來他其實又去過,但是段瑤在她的院子外面多佈置了一些侍衛,又在屋子裡佈了暗線,系了鈴鐺,只要不小心碰到暗線,鈴鐺就會發出響聲,他進房間都差點兒中了她的陷阱。
當然,那天他沒能再看到香豔的一幕,只安靜地在房樑上呆了一夜,一直看著段瑤安穩的睡在床上,直到雞叫第一遍,才起身離開。
很快下人就把周成易帶到了荷花池邊,荷花池裡的荷花果然已經開了,連綿不斷的綠色荷葉裡夾雜著紅色的荷花,輕波蕩漾,連綿起伏,景色美不勝收。
然而,周成易並不是真心來看荷花的,而是來看人的。他舉目往前面的涼亭一望,果然見段瑤帶著丫鬟妙言在涼亭裡納涼。
周成易對帶他來的段家下人道:你且下去吧,我就在這兒走走,等張延齊給段大人針灸完了,就來叫我。
段家下人不疑有他,向他行了一禮,退了下去。
周成易舉步往涼亭走,到了近了,竟見段瑤竟是手裡捧著針線在埋頭繡荷包,丫鬟妙言則拿著扇子在給她打扇,嘴裡抱怨道:三小姐,妳歇會兒吧,妳都繡了好一會兒了,仔細眼睛受不了。
段瑤手裡拿著針線,頭也沒抬道:早點兒繡完也好早點完事啊。
話音剛落,卻聽到妙言驚呼了一聲:哎呀,三小姐,妳這裡線的顏色用錯了。
嗯?段瑤這才抬頭看向她。
妙言連忙指給她看,段瑤辨了辨了辯兩種線的顏色,才意識到她繡錯了線,難過地嗚呼一聲,撲到妙言懷裡大哭:妙言,救我!
周成易站在涼亭外看到段瑤撲進妙言的懷裡哀嚎,被她可愛的樣子逗笑了,嘴角邊不知不覺就浮現了一抹笑容,笑意在不知不覺間越來越濃,就猶如那荷花池裡的荷花一般開得越發燦爛。
涼亭裡,段瑤提著手裡的荷包,似受到驚嚇一般抖了抖:妙言,妳說這該怎麼辦啊?妙言也很為難,試著道:只有把繡錯了的地方拆了重新繡了,不然那麼明顯,別人一眼就看出來了,戴在身上總歸是不好的。
又要拆了重新繡啊?段瑤苦惱地皺起眉頭,攤開兩雙白嫩的手給妙言看:妳看,我的手上都到處是針眼兒了,等到把這個荷包繡好,估計我的手指都要廢了,以後也不能拿筆劃畫寫字了。
聽到這樣的話,站在涼亭外的周成易心裡一疼,她的手受傷了嗎?就要走上前去,卻在聽得後面的話時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妙言哄著她道:那……要不我幫妳繡吧?
段瑤立馬搖頭道:不行,妳的女紅比我好,我答應了他要自己繡的,萬一妳幫我繡叫他看出來就不好了。做人還是應該誠實一點兒。
妙言也覺得這話在理,認同地點點頭道:那三小姐妳休息一下再繡,讓我幫妳揉揉手好了。
段瑤嗯了一聲,把白嫩如雙手伸到妙言面前,妙言捧了她的手,細細地輕柔地揉捏起來,那瑩白如玉的雙手,在陽光下竟是會反光一般,纖細如蔥尖的手指,似乎輕輕一下就會被折斷,柔弱得令人只想捧在手心裡呵護。
周成易站在涼亭外沒有動,目光落在段瑤的那一雙白皙如玉的雙手上,看著妙言一點一點地幫她揉捏,指尖微動,段瑤微眯的雙眼,紅唇微張,發出滿足的嘆息聲。腦海裡不自覺地就閃出一副畫面,同樣陽光明媚的午後,知了在樹枝頭上嘰嘰喳喳的叫,有個女子柔柔的把手伸到他面前,讓他給她揉一揉,他笑著握了她的手,輕輕地按捏她的手指,她的殷紅小嘴微張,發出滿足的嘆息,聲音柔媚,近乎誘惑,他忍不住傾身過去噙住她的小嘴,輾轉吮吸,似蜜糖一樣甜,似糕點一樣糯,唇舌糾纏,怎麼吃也吃不夠,手扶上她的纖腰,就想把她剝粽子一樣把她剝開,然後把她一點一點的吞吃入腹部,讓她與他融合在一起,再不分開……
拜見肅王。耳邊忽然響起了一道突然的聲音,將周成易從幻象拉回到現實。
周成易微皺了一下眉頭,定睛看向來人,認出是段瑤,再想起剛才腦海裡那汙汙的畫面,便有些不敢直視她,偏開頭去,佯裝欣賞周圍的風景,手抵在下巴上輕咳了一聲,免了她的禮:請來吧。
原來是剛才妙言在給段瑤按摩手指的時候,兩個人說到好笑的事,忍不住笑起來,妙言笑得前仰後合,抬頭看到了站在涼亭外面的周成易,就給段瑤說了。
段瑤回頭,果然就見周成易站在那叢花樹後面,花枝開得正豔,擋住了他一半的身影,卻掩不住他身上的氣勢,或許這個人天生就王者,自帶與眾不同的氣質,不管是站在哪裡,都掩蓋不了他身上的光芒。
段瑤見他一直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像是想什麼想得出神,嘴角邊還自帶了一抹笑意,竟是比別日裡見他來得不同,顯得溫柔了許多。
要知道在上一世,段瑤在投靠周成易之後,為數不多的幾次與他面對面的相見,他身上都是散發著一股淩厲之氣的,也許是在戰場上殺伐多了,見過了太多的血腥場面,眼角眉梢都帶著煞氣,臉上是冷冰冰的表情,一點兒笑容也沒有,看人的目光如刀似箭,像是能把人看穿一樣,彷彿十分的嚴厲又不近人情,所以她其實是有些怕他的。
然而重生一世,她的確是沒想到,上一世那個號稱玉面修羅殺伐決斷冷酷無情的周成易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溫和了許多,也有人情味兒了許多。
所以說,這一世段瑤也沒有以前那麼怕他了。
也不知道周成易在那花樹邊上站了有多久了,有沒有聽到剛才她跟妙言說的話?
段瑤想著他來了這麼許久,先前是沒注意到,現在看到他人了,也不好不上前去行禮,就帶著妙言出了涼亭,緩步上前向他問好。
拜見肅王。
周成易收了收心神,把先前腦海裡的那些汙汙的畫面先拋到一邊,回頭道:我的荷包繡好了嗎?
段瑤一聽就知道他肯定是聽到剛才她和妙言說的話了,想她剛才還撲到妙言懷裡撒嬌,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垂下頭,聲音低低地道:還沒有,還差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