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郡主
周雪穎整個人已經崩潰,她不再去看蕭老太太,也不再理會蕭霜,而是又回頭盯著坐在椅子上的白婉兒。
白婉兒的手捂在小腹上,一直在緩解月事的脹痛,見周雪穎垂死掙扎般的朝自己望過來,白婉兒滿是委屈的往後移了移身子,但周雪穎卻從她眼裡,明顯的看到了挑釁和得意。
周雪穎腦子裡嗡嗡直響,徹底的失去了理智。
在往白婉兒身上撞去的瞬間,周雪穎看到了白婉兒嘴角的那一抹笑,笑得詭異又可怕。
周雪穎臉色蒼白,還未反應過來,已經被蕭靖琛一掌直接推出了好遠。
周雪穎的五臟六腑彷彿移了位,嘴裡有腥腥的鮮血湧出,她突然就開始後悔當初怎就沒有一條白綾先吊死。
今日過後斷不會有她好受。
白婉兒被周雪姨的那一撲嚇得將自己蜷縮成了一團,卻在蕭靖琛要抱住她時,又生生的躲開了他的觸碰。
夫君,婉兒無礙。白婉兒沒去看蕭靖琛,只是自個兒環繞著胳膊,手指掐得泛白。
她也不知道她在生誰氣,是蕭靖琛的還是自己的,她腦子裡已是一團糟,理不清也不想再去理清,這一切原本她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不去指望任何人,可真正看到他眼裡有了猶豫之後,那份心疼來得太真實,連她的身體都在跟著反應。
她不想讓他碰她。
縱然自己處處算計,是個捂不熱的冷血之人,可在昨夜她趴在他的懷裡,她是動容過的,心口也曾波動,真真切切的有一縷情緒悸動過,是以,她才對他說,要他信她,當時他應了自己的。
可當周雪穎一聲一聲的開始指控自己的時候,他即便是不想懷疑,可他騙不了他的本心。
而她白婉兒本就是個無心之人,最是清楚什麼才是最真實的,只有心底最根深蒂固之處,才是最真實的。
那就是本能。
她不是個軟心腸的人,也沒有一顆理解人的心,她要的從來都是自私的,對方沒把心揉碎了給她看,她便不會動心。
是以,那一縷情愫還是生得太早了。
白婉兒在避開蕭靖琛的雙手時,她知道,心口上唯一的一絲心動已經沒了。
蕭靖琛伸出的手揚在半空,看著跟前瑟瑟發抖的人兒,心裡的痛勝過刀子戳心道:婢女杖斃,主僕倆一同送回周家。蕭靖琛的聲音冷冷的砸下,耳邊是冰蟬的慘叫,周雪穎眼前一黑,已是不省人事。
蕭靖琛讓周雪穎帶著冰蟬的屍體回周家,這是想讓周家的人自己看著辦。
怕是周雪穎也活不了多久了。
娘,夫君,婉兒先回了。白婉兒冷冷的從周雪穎身上收回視線,事情都結束了,她也不想再停留,白婉兒沒去看蕭靖琛,也沒有去看蕭老太太,對著那方各行了禮,腹部的酸脹讓她直不起腰,站起身來時,便將身體的重量都靠在了玲瓏的身上。
蕭靖琛的腳步朝著白婉兒走了兩步,卻見她垂著頭,調了方向,留了一道背影給他。
比起之前,白婉兒今日似乎顯得越發單薄,蕭靖琛胸口似被掏空了一般,動彈不得,換做往日,她此時應該是靠在自己的懷裡,對自己撒嬌。
他想追上去,將她抱回院子,可他害怕,怕她又一次躲開自己的手,那種痛能讓他斷腸。
夫人,奴婢知道夫人傷心……回去的路上玲瓏看白婉兒一直沒有說話,擔憂之下想要勸解幾句。
這腰疼死我了。玲瓏一句話還沒有說話,就見白婉兒挺起腰身,捏著小拳頭使勁兒搥著自己腰間。
眉目雖還是皺著,可臉上哪裡還有适才在老夫人院子裡那般悲痛。
玲瓏紅著眼眶,愣愣地看著白婉兒,過了好一會兒才笑了出來,道:夫人,您嚇死奴婢了。
奴婢給您熬些糖水,喝了就不會那麼疼了。玲瓏臉色鬆快了不少,將白婉兒扶進屋內,伺候了她躺下才去張羅。
今早起來身子本就不適,經過將才那一場大鬧,白婉兒心底多少是疼過的,身心乏了,臉色看著比平時要蒼白許多。
等玲瓏端了糖水回來,白婉兒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突的瞧見床前坐著的蕭靖琛,玲瓏錯愕了一瞬,趕緊退了回去。
一直到正午,嬤嬤擺好了午食,卻依然沒見屋裡有動靜,白婉兒原本就做好了不用午食的打算,一覺沉沉地睡了過去,足足睡了一個時辰。
等她慵懶的睜開眼睛,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自己身旁的蕭靖琛。
蕭靖琛臉色柔和,黑眸中帶著期待的看著白婉兒,但瞧見白婉兒臉上的膽怯驚慌時,眸子瞬間暗沉了下來,心口又開始隱隱作痛。
她還在生自己的氣,倘若是往日,她定會倒在他懷裡撒嬌。
白婉兒似乎沒感覺到他的心思一般,急急起身,蹭了床前的繡花鞋,站在他的兩步開外,依舊是一臉的笑容,可那眼底已經沒了之前的狂熱道:夫君。
蕭靖琛咽了一口唾液,喉嚨被割得生痛道:婉兒不舒服?
沒有,是婉兒貪睡了,婉兒這就伺候夫君去用飯。白婉兒晃了晃腦袋,對著蕭靖琛屈膝行了禮,站在她的跟前,微笑的等著他起身。
那笑容刺得蕭靖琛心口生痛,到了嘴邊的話,又吞了下去。
他原本想問她一句道:妳怨我嗎?
可白婉兒表現出來的模樣,似乎今日在老夫人院子裡哭到肝腸寸斷的那個人不是她一般。
忍著心酸,強裝出來的笑容,只是言語舉止之間再也沒有了往日的親密,相敬如賓,她想疏遠他。
他知道她在怨他,又何必去問。
整整一個下午,蕭靖琛看著白婉兒在他跟前忙忙碌碌,她每一個動作,說的每一句話,都儼然是一位賢慧的妻子,讓蕭靖琛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蕭靖琛無論是站著還是坐著,白婉兒都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的陪著他,臉上有笑容,眼裡卻沒有了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