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酒學士—王績
三仕三隱,酒來酒去
【成語】斗酒學士
【釋義】指酒量大的文士或名臣。
【出處】《新唐書.王績傳》:「以前官待詔門下省,故事,官給酒三升。或問:『待詔何樂邪?』答曰:『良醖可戀耳。』侍中陳叔達聞之,日給一斗,時稱『斗酒學士』。」
自古以來,詩與酒好像一直有緣,詩壇幾乎離不開酒罈。對於中國人來說,有幾個不知道「李白斗酒詩百篇」這句話呢?
唐初,也有一個以酒量大而出名的文人,他還因此贏得了「斗酒學士」的稱號。
這個人名叫王績。
可能你對王績這個名字比較陌生,但你一定知道「初唐四傑」之一的王勃。王勃的爺爺叫王通,王通是王績的親哥哥。因此,王績就是王勃的叔公。
王績出生時,還是隋朝,王家當時也算得上是當地的名門望族—向上連續六代人都是當大官的。王績繼承了家族的優良基因,從小便聰明好學。十來歲時,他第一次從家鄉絳州龍門來到長安遊學,便獲得了「神仙童子」的稱譽。
既然來自仕宦世家,那長大後他也打算繼續走從政這條路。
隋煬帝大業元年(西元六○五年),十六歲的王績通過舉孝廉(被推薦做官),當上了秘書省正字。
對於這樣一個低微的官職,王績是看不上眼的。不滿意,乾脆就不去上班。
或許在這段時間,王績學會了喝酒。
在家讀書、喝酒,也許是悶了,王績又要求到地方任職,結果就被派到了六合縣丞的任上。
當上了縣丞,王績酗酒依然,有人看不慣他的做法,就開始彈劾他。王績正巧也不想再在這個位子上受罪了,便託病辭了官。眼見隋朝大勢已去,天下亂作一團,王績禁不住感嘆:「我現在已經陷入了天羅地網,哪裡才是我的安身之處啊!」
沒辦法,王績又輾轉回到了家鄉龍門,在山野之地隱居起來。
隱下來也並不是不想復出,王績還是希望有機會東山再起的。
暫無用武之地,那就悵然獨處好了。在隱居地東皋,他常常站在高處遠望田園風景,寫下了〈野望〉這首詩:
東皋薄暮望,徙倚欲何依。
樹樹皆秋色,山山唯落暉。
牧人驅犢返,獵馬帶禽歸。
相顧無相識,長歌懷採薇。
日暮時分,站在東皋縱目遠望,內心充滿徬徨,不知該歸依何方。滿山的樹木,都染上秋天的色彩,一道道山嶺,都被落日的餘暉籠罩著。牧人驅趕著牛羊,慢慢返回家園,獵人騎著馬,帶著獵物滿載而歸。與他們相見,彼此陌生,無言以對,我只有長嘯高歌,從此隱居在這山岡。
時序更替,江山易主,唐朝取代了隋朝。
新朝建立,王績入仕的念頭又升起來了,他很希望在這嶄新的李家王朝能有一番作為。山野裡的那種田園牧歌式的生活,雖然簡單自由,但自己的價值卻難以實現。
唐高祖武德四年,王績的舊友薛收衣錦還鄉時,專程去看望了尚在隱居的王績。兩人見面,王績大發感慨:「你現在是借風而飛的鳥,而我則是一條車轍溝裡的魚!」
薛收聽懂了王績的心聲,回朝就推薦了他。王績因此得以二次出山,來到京城。
沒想到,新朝廷雖把王績召來了,卻並沒有給他實職,只讓他仍以前朝官職的身分,在門下省等待安排。
遇坎聊知止,逢風或未歸。
孤根何處斷,輕葉強能飛。
(〈建德破後入長安詠秋蓬示辛學士〉)
就如隨風而飄的飛蓬一樣,滿懷希望而來的王績,一下子又找不到感覺了。
好在,在這等待安排的日子裡,還是有美酒供應的,標準是每天三升。其間有人問王績:「又不給你什麼新職務,你天天待在這裡還有啥意思?」
王績回答:「我貪戀的是每日三升的好酒啊!」
侍中陳叔達聽聞這話,就說:「三升的量怎麼能留住王先生這樣的人才呢?得加量!」
於是陳叔達就把王績的供酒量增加到一斗,王績也因此獲得了「斗酒學士」的名號。
到了貞觀初年,王績再次辭官。
幾年後,王績第三次被召回朝。這次他當上了太樂丞,而提攜他的那個名叫焦革的上級,還出身於釀酒世家,這下王績雖然沒有實現直取卿相的抱負,好在還可以繼續享用美酒。等到焦革死後,焦革妻還不斷給王績送酒。一年後,焦革的妻子也死了,「焦家酒」斷供了,王績因此嘆道:「這是老天爺不想讓我暢飲美酒了哦!」
沒有美酒喝,王績又不想做官了。貞觀之治怎樣,大唐盛世又如何?不玩了,喝酒去了。
阮籍醒時少,陶潛醉日多。
百年何足度,乘興且長歌。
(〈醉後〉)
王績回到家鄉,像陶淵明那樣飲酒作詩去了。
因隱居地為東皋,王績就自稱「東皋子」。他一生未娶,在隱居的地方種植了很多黍谷,在春秋時節用來釀酒的。他還養了好多野鴨,從山上移植了一些藥草,日子過得倒也自在無憂。
他模仿陶淵明的《五柳先生傳》,寫出了《五斗先生傳》。除此之外,他還寫了〈醉鄉記〉、〈酒賦〉、〈獨酌〉、〈醉後〉等「酒氣衝天」的詩文,以及《酒經》、《酒譜》等「專著」。
最後,我們不妨讀幾首王績的「酒詩」吧:
春來日漸長,醉客喜年光。
稍覺池亭好,偏宜酒甕香。
(〈初春〉)
昨夜瓶始盡,今朝甕即開。
夢中占夢罷,還向酒家來。
(〈題酒店壁〉)
野觴浮鄭酌,山酒漉陶巾。
但令千日醉,何惜兩三春。
(〈嘗春酒〉)
浮生知幾日,無狀逐空名。
不如多釀酒,時向竹林傾。
(〈獨酌〉)
六月調神曲,正朝汲美泉。
從來作春酒,未省不經年。
(〈看釀酒〉)
如此嗜酒,王績被稱作「斗酒學士」,也真是名副其實了。
【詩人簡歷】
王績(約西元五八九年至六四四年),字無功,號東皋子,絳州龍門(今山西省萬榮縣)人。隋末唐初詩人、隱士,王勃的祖叔。曾任秘書省正字、揚州六合丞等職。性傲而嗜酒,有「斗酒學士」之稱,愛寫「酒詩」、「酒文」。其田園詩〈野望〉最為有名。
曲終人散──錢起
來了就來了,散了就散了
【成語】曲終人散
【釋義】曲子結束,聽曲的人就都散了。意思是萬事萬物都有消亡的一刻,或比喻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出處】唐.錢起〈省試湘靈鼓瑟〉詩:「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峰青。」
錢起也和多數唐代詩人一樣,自小就聰明有才氣,讀了好多的書,能寫很棒的詩;長大後就去參加進士考試,也是遭遇不順,連考幾年都沒過關。
猜想那時的錢起一定挺沮喪的,他或許也曾想過要和自己的那個侄子(懷素)一樣,去出家當和尚吧?
但錢起畢竟是錢起,以「起」為名,豈能消沉下去呢?他鼓勵自己說:錢起,快起來,你行的!
錢起振作起精神,在天寶十年(西元七五一年),重新走進會試的考場。
那就從頭再一項項地考唄。
又該考帖經項目了,錢起一看試帖詩的題目是〈湘靈鼓瑟〉,心想:熟悉的典故,固定的套路,也並沒什麼難的。
動筆前,錢起很自然地想起《楚辭》中〈遠遊〉的詩句:
使湘靈鼓瑟兮,令海若舞馮夷。
那個美麗的傳說也在錢起腦海中漸漸清晰起來:那一年,舜帝死了,葬在蒼梧山,他的愛妃傷心極了,天天以淚洗面,都哭得吐了血。最後那妃子實在受不了相思之苦,便投入湘水自盡,化為湘水女神。湘妃成神後,常常會在湘水畔彈瑟,用悠悠的瑟聲來傳遞心中無限的哀思。
想像著湘妃鼓瑟、河神起舞的情景,錢起提筆開始寫了:
善鼓雲和瑟,常聞帝子靈。
馮夷空自舞,楚客不堪聽。
苦調淒金石,清音入杳冥。
蒼梧來怨慕,白芷動芳馨。
流水傳瀟湘,悲風過洞庭。
五聯十句,一氣呵成。當寫完「悲風過洞庭」時,錢起停住筆,皺起了眉頭:按照「六韻十二句」的試帖詩要求,還剩最後的「一韻兩句」,該寫什麼?如何寫?怎樣結尾才能收到令人拍案的效果?
錢起再次陷入沉思。
驀地,他想起了十來歲時經歷的一件怪事—
那天,他跟著一位親戚,從老家吳興(今浙江湖州)來到京口(今江蘇鎮江)。晚上,住在旅店裡,他總是睡不著。半夜時分,窗外月光如水,讓床上無眠的他思緒紛飛。
正在錢起胡思亂想之際,窗外突然傳來一人誦詩的聲音,那聲音顯得悠遠而神秘。錢起側耳細聽,那人卻只是在反覆地吟誦著兩句:
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峰青。
這是誰?為何要在半夜吟詩且只吟兩句?吟這兩句又想表達什麼意思?
年輕的錢起忍不住內心的好奇,趕忙悄悄下床,想出門一探究竟。可是,等開門一看,室外靜悄悄的,明亮的月光下,一個人影也沒有,而那個誦詩的聲音也一下消失了。
回到屋內,錢起又驚又怕,整整一夜,耳畔都在迴響著「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峰青」的吟詩聲。
好多年後,再想起那晚上的經歷,錢起依然還會心有餘悸。
現在,在進士考場上,往日情景又重現,那個神秘人吟誦的詩句,在錢起的腦海中有如靈光一現—對呀,就用那兩句收尾呀!
錢起默唸著,臉上浮現出得意的笑容,然後揮筆寫下:
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峰青。
意猶未盡,意味深長,意境非凡。錢起又從頭讀了兩遍,感覺特好。交卷。
這首詩,終於讓錢起在眾多士子中脫穎而出。
特別是「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峰青」兩句,甫一傳出,立即征服了整個京城詩壇,連當時的詩壇大佬王維也不得不伸出大拇指點讚。
兩句成名,有如神助。
於是,進士及第後的錢起立即紅了。他的仕途開始一帆風順,秘書省校書郎、藍田縣尉、司勛員外郎、考功郎中、翰林學士,平步青雲,一路風光。
「大曆十才子」中,他是大夥兒公認的老大。
許多重要的儀式和活動上,都少不了錢起在現場賦詩助興,能請到他的人都覺得倍有面子,請不到的都會大失所望。
在眾星捧月般的榮耀中,錢起開始迷失自我,漸漸膨脹了。
當聽人將他和另一位名叫郎士元的詩人並稱「錢郎」時,他很有意見:郎士元有什麼資格和我並列?他配嗎?
當李端在郭駙馬的酒宴上即興賦詩,贏得滿堂彩後,錢起立即起身表示不服:你不可能是現場做出來的,你是早先準備好的!
錢起當時大概不會想到「江山代有才人出」的道理,他以為他會永遠地風光下去。
他也沒想到「曲終人不見」會演變成一個「曲終人散」的成語,也不會想到此成語會延伸出另一層含義: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當唐朝成為過去,在大多數後人的眼中,錢起漸漸成了一個陌生的人名,他的詩,更是很少有人知道了。
【詩人簡歷】
錢起(約西元七二二年至七八○年),字仲文,吳興(今浙江湖州市)人,書法家懷素和尚的叔叔,唐朝「大曆十才子」之一。曾任考功郎中,故世稱「錢考功」。與同時代的另一詩人郎士元齊名,合稱「錢郎」。代表詩作〈省試湘靈鼓瑟〉。
黔驢技窮──柳宗元
害我去國投荒,你們這幫可惡的禽獸!
【成語】黔驢技窮
【釋義】比喻有限的一點本領也已經用完了。
【出處】唐.柳宗元〈三戒.黔之驢〉:「驢不勝怒,蹄之。虎因喜,計之曰:『技止此耳!』」
唐德宗貞元九年(西元七九三年),柳宗元的名字上了進士榜,這一年,他二十一歲,與他一同上榜的還有劉禹錫。
柳宗元的高興勁兒還沒緩過來,他的父親柳鎮卻突然病故了。
由喜入悲,然後開始三年的丁憂。丁憂期滿,柳宗元遵照父親的遺願,和禮部侍郎楊憑的女兒楊氏成了親。
結婚一年後,柳宗元又順利通過了博學宏詞科考試,並立即被吏部授了官:集賢殿書院正字(校書郎)。三年後,調往陝西藍田,任縣尉。
幹了兩年縣尉,柳宗元回京,以見習身分坐上監察御史職位。這期間,翰林院的王伾、王叔文大權在握,意圖幫助新上位的順宗李誦實行「永貞革新」,因柳宗元、劉禹錫與「二王」交好,所以柳、劉就被拉進了革新陣營,柳宗元也火速升職為禮部員外郎。
可惜中了風的順宗沒能將革新進行到底,僅僅維持了一百多天,順宗便在以宦官俱文珍為首的反對派的逼迫下宣告退位,反對派擁戴的太子李純上臺,是為唐憲宗。
憲宗一上臺,柳宗元的噩夢也就開始了。
「二王」及包括柳、劉在內的革新集團八位骨幹成員,均被貶為邊遠地區的州司馬,原來的「永貞革新」也就變成了「二王八司馬事件」。
起先,柳宗元是被貶到邵州(今湖南邵陽)當刺史的,可走到半道,又改為永州司馬了。柳宗元原本還想在邵州刺史位上有一番作為的,這一背上司馬頭銜,有其名而不謀實事,心中的願望便一下子落空了。
柳宗元帶著老母親和從弟宗一、表弟盧遵等人來到了永州,當起了異鄉裡的異客。
永州治所位於湘粵交界處,初來此地時,因為官舍緊張,柳宗元他們只能住在龍興寺中。
因水土不服和擔心受怕,柳宗元的母親不久就病死於龍興寺。
原配妻子楊氏在柳宗元任藍田縣尉之前,就因難產去世了。第二年,柳宗元有了一名非婚女兒,到永州後,這個女兒也病死了。
柳宗元在永州待了一年後,憲宗大赦天下,但唯有「八司馬」卻享受不了這個待遇。本來就內心鬱結的柳宗元,其心頭的失望和痛苦可想而知。
在這樣的煎熬中,柳宗元開始向附近的山水風景尋求解脫。
好在他有大把的空閒時間,好在總能尋到宜人的去處。他在冉溪邊流連,他在西山宴遊,他在小石潭邊遐想,他在袁家渴畔感嘆……每遊完一個賞心悅目的景點,他就會寫一篇遊記,八處好景催生了他的《永州八記》。
柳宗元很羡慕那些隱於山水之間的漁翁,他有時能從他們的身影中讀到孤獨和虛無。
千山鳥飛絶,萬徑人蹤滅。
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江雪〉)
千,萬,孤,獨。雖在眼前,卻分明遠離塵世。景,是那麼縹緲,人,是那麼孤傲。
漁翁夜傍西巖宿,曉汲清湘燃楚竹。
煙銷日出不見人,欸乃一聲山水綠。
回看天際下中流,巖上無心雲相逐。
(〈漁翁〉)
看似心情輕鬆,實則有難以擺脫的沉重。
他寫〈吊屈原文〉、〈吊樂毅文〉、〈牛賦〉等文表明理想和操守。
他寫〈封建論〉,表達個人的政治觀和歷史觀。
他寫〈捕蛇者說〉,抨擊「猛於虎」的「苛政」。
他寫〈三戒〉,以動物無喻,嘲諷宮中當權者—
臨江之糜:作為一隻被飼養的鹿,可以與主人的狗親近,出門後,生狗對它可就不會那麼客氣了。
黔之驢:一頭驢,除了有個空架子和大嗓門外,還能有啥本領?用蹄子踢老虎,那是找死!
永某氏之鼠:主人屬鼠,才偏愛老鼠,並讓牠們在室內橫行。一旦換了主人,老鼠們便都沒戲了。
總之,離開了倚仗的勢力,那些看似炙手可熱的權貴,便如黔地的那頭驢子一樣,立即「技窮」,不得不接受其最終滅亡的命運。
在永州的第五年春天,柳宗元在冉溪畔西小丘蓋了一處房子,還找了一個窮苦人家的女子為妻,並生了兒女。
山水雖好,但看山水者卻是一個罪人的身分,你想想看,被「囚」在永州的柳宗元,是多麼渴望能踏上北歸的路途啊!
因此,他特意寫了篇〈夢歸賦〉以示心跡。
聽到黃鸝鳴叫,他也似乎聽到了催歸的信號:
倦聞子規朝暮聲,不意忽有黃鸝鳴。
一聲夢斷楚江曲,滿眼故園春意生。
(〈聞黃鸝〉)
等啊盼啊,元和十年(西元八一五年),在永州困了十個年頭的柳宗元,終於被調回京城了。
柳宗元本以為從此可以歲月靜好,可是等待他的卻是另一個沉重打擊—
也許是朝廷死結難解,也許是朝中當權派嫉妒他的文名,回京不到三個月,他又被貶往柳州當刺史了。
柳宗元只得再次折轉身,千里迢迢來到柳州。
心情自然是非常不好,在贈給同時被貶的劉禹錫等四人的詩中,柳宗元這樣寫道:
城上高樓接大荒,海天愁思正茫茫。
驚風亂颭芙蓉水,密雨斜侵薜荔牆。
嶺樹重遮千里目,江流曲似九迴腸。
共來百越文身地,猶自音書滯一鄉。
(〈登柳州城樓寄漳汀封連四州〉)
九曲迴腸,哪裡僅僅是彎曲的江流,分明是內心的糾結啊!
雖然滿懷愁思,但身為刺史的柳宗元,不再是一個徒有其名的司馬,他有了實權,他要為柳州百姓做些實事了。
他發展生產,興辦教育,廢除陋習,開展植樹造林運動,實施了一系列惠民利民的德政。
他還在柳州城的西北角種了二百棵柑橘樹,他想「坐待成林」,以林果養老。
可是,他等不到了。
柳宗元身體本來就不好,再加上操勞過度,無藥治病,在柳州只待了四年多,年僅四十七歲便走完了人生全程。
「若為化得身千億,散上峰頭望故鄉」,柳宗元帶著他的遺憾和傷痛走了,而給後人留下的卻是美名、美德和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