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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約時報排行榜暢銷系列小說
《殺戒》系列最終回
尼爾.舒斯特曼以《殺戒》系列重新定義了反烏托邦小說。
──Mashable網站
十年來我們已經看了很多青少年反烏托邦作品,而我不想又寫一部反烏托邦小說。但我起了一個想法,如果不寫變壞的世界,而是寫變好的世界,那會發生什麼事?
──尼爾.舒斯特曼
………………….……………………..
我的話語不是雷鳴,但雷透過我發聲。
席翠拉和洛文雙雙失蹤。因度拉沉沒,打撈作業艱鉅費時。災難之後,他們是否能夠再回來與革新派奮戰?在什麼時機?只怕到時世界的亂局已無法挽回。
刈鐮法拉第和穆妮拉前往不存在的地點,尋找創始刈鐮的防弊措施。但那裡在雷雲的掌控之外,要是遭遇危險,他們只有一條命的機會,無法再復活。同時,一大批曾經為雷雲工作的人,乘船航向同一個未知座標,這些人又會帶來什麼變數?
刈鐮戈達德不斷擴大他獨裁的權力,想讓全世界對他俯首稱臣。雷雲沉默不語,大共鳴的回響持續搖撼整個地球。亂世之中有個先知崛起,號為「玄鐘」,統領玄音教,加入勢力抗衡的戰局。但他會不會成為戈達德的下一個祭品?
這是《殺戒》系列小說最終冊。永生時代不復以往,人類終究會得到命運的答案,不管那答案代表生命,還是毀滅。
作者簡介:
尼爾.舒斯特曼 Neal Shusterman
《紐約時報》暢銷作家,有三十多本寫給兒童、青少年或成年人的得獎作品,包括《分解人》四部曲,Skinjacker三部曲,Downsiders與獲頒美國國家書卷獎的Challenger Deep。《殺戒1:刈鐮》獲普林茲文學獎銀牌獎。他也為電影與電視節目撰寫劇本。尼爾育有四名子女,各個都是才華洋溢的作家或藝術家。
官網:storyman.com
臉書:Facebook.com/NealShusterman
譯者簡介:
陳錦慧
自由譯者。近期譯作:《湯姆.瓊斯》(全譯本)、《殺戒1:刈鐮》、《殺戒2:雷雲》。
聯絡信箱:c.jinhui@hotmail.com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媒體盛讚
舒斯特曼將新舊人物的故事線編在一起,創造爆炸性的系列結尾……前兩集的粉絲將會(也已經)吵著要這最後一集。趕快把書給他們吧。
──《學校圖書館學報》星號書評
舒斯特曼的《殺戒》三部曲有了一級棒的結局,這是一場扣人心弦的冒險,高潮迭起從無間斷。
──《出版人週刊》星號書評
節奏迅猛的結局,延伸向星際。
──《科克斯書評》
絕無僅有……讀者一定會想親臨此境,看它如何結束。
──《書單》
令人震撼且由衷折服的結尾……喘不過氣的動作情節會吸引喜歡腎上腺素激增的讀者,另一方面,關於愛情、宗教、人性與科技的詰問會讓偏好思想性質的書迷興味盎然。
──BCCB
讀者迴響
此書選擇節奏放慢,格局放大,讓讀者看見不同角色的故事與思維,再加上以敏銳犀利的筆觸,讓讀者經歷烏托邦世界的解構與重構歷程,逐漸發酵為複雜的生命、宗教、政治與社會的思辨與善惡倫理,銘刻著許多社會真實的控訴傷痕,當闔上書的最後一頁時,心中滿溢的是滿足,以及捨不得說再見的情感。
──小兔子書坊店長 黃淑貞
這套書的確值得等待,因為結局異常精彩。
──奇幻/科幻作家 子藝(毛毛牙)
《殺戒3:玄鐘》,是「傲慢」與「偏見」科幻版。探討人類的傲慢,人類的偏見。作者的企圖心很大,他希望帶著讀者去思考,人生的意義何在?有所求會成為被掌控的弱點。人生中最珍貴的是什麼?.如果有什麼壓住你的靈魂,請來讀殺戒三。也許你會發現,強烈的愛,可以穿透一切。
這是一本哲學思考很深的科幻小說,推薦給喜歡思考的你。
──兒童文學作家 吳在媖
雖然在《分解人》系列就已經見識過作者尼爾.舒斯特曼結合未來題材與爭議性議題的前衛創作風格,然而《殺戒》系列自序幕到終曲,字裡行間都參雜著對現實的批判及述說著未來將面對的難題,看似非常戲劇化的故事,卻有著發人深省的道理,同時兼具啟發性及娛樂性,而且只要踏進作者筆下的世界便足以留下深刻印象,甚至在心中創造無可取代的地位。
──讀者 Amesily
作為系列作的最後一集,《玄鐘》裡的資訊量豐富程度,可說是大大超越了前兩集(當然,厚度也是),不僅故事的精彩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劇情的每一次翻轉也都更加出人意料……作者不僅留下了足夠的驚喜(雖然有點令人心疼),所有伏筆(包括章節與章節之間的那些訊息)也都完整收束,絕對沒有爛尾的問題。
──讀者 小云
《殺戒》系列厲害之處,除了作者說故事的功力,還有不需要有特別背景就能讀得懂的影射。像是建立無害的沙盒實驗,溫柔提醒身處世界該注意哪些事,別被他人想給你看的東西給限制住。
──讀者 上川森
雖然故事不短,但因為太想知道結局,不知不覺便一口氣看完。
──讀者 淘之樂多
讀完《殺戒》三部曲,我更加肯定了自己對尼爾‧舒斯特曼的愛XD
從《分解人》到《殺戒》,同樣都有著別出心裁的背景設定,
但最終令人念念不忘的,也同樣是那極為立體的角色們,
無論主角或配角,都一樣形象飽滿、充滿魅力。
──讀者 陳小柔
最後一集中讓人覺得有趣的地方非常的多,像是格雷森的愛情、船長潔芮克的性別、雷雲的進化、刈鐮蘭德的後悔、孤獨的信仰者阿斯翠德、洛文最後的選擇等等,從很多細節可以看出作者的巧思與惡趣味……故事讀到最後,我喜歡它的結局,由掌握生死的摭取到帶來安詳的關懷,這個故事壞人很多,但是貫徹始終的好人也不少,就是這些好人,或者稱不上是好人──只是恰好做了好事的人,才讓這個故事充滿著微弱的希望吧!
──讀者 愁陌柳
名人推薦:媒體盛讚
舒斯特曼將新舊人物的故事線編在一起,創造爆炸性的系列結尾……前兩集的粉絲將會(也已經)吵著要這最後一集。趕快把書給他們吧。
──《學校圖書館學報》星號書評
舒斯特曼的《殺戒》三部曲有了一級棒的結局,這是一場扣人心弦的冒險,高潮迭起從無間斷。
──《出版人週刊》星號書評
節奏迅猛的結局,延伸向星際。
──《科克斯書評》
絕無僅有……讀者一定會想親臨此境,看它如何結束。
──《書單》
令人震撼且由衷折服的結尾……喘不過氣的動作情節會吸引喜歡腎上腺素激增的讀者,另一方面,...
章節試閱
沒有預警。
前一秒他還在睡覺,下一秒就被陌生人脅持、在黑暗中倉促趕路。
「別反抗,」有人悄聲對他說。「反抗只是自討苦吃。」
他還是反抗了──即使半睡半醒,總算奮力掙脫他們,衝向走道。
他大聲呼救,但就算有人驚醒聽見,也無濟於事。他在黑暗中轉彎,心知右邊有樓梯,可惜判斷失準,一頭栽下樓,在花崗岩階梯摔斷右臂。他意識到右前臂「啪」地斷裂,劇痛難忍,但只有一剎那。他重新站起來時,疼痛已經緩解,體內一股暖意。他知道是微奈米起作用,在他的血液裡注入大量止痛劑。他緊抓手臂踉蹌向前,以免手腕以驚悚的角度在空中晃盪。
「是誰?」他聽見有人大喊。「外面出了什麼事?」
他很想奔向那個聲音,只可惜他聽不清聲音從哪裡來。他的微奈米害他漸漸昏沉,分不清上或下,更別提左邊或右邊。他的大腦在他最需要的時候變遲鈍,真是要不得。現在連他腳下的地板都像移動遊戲屋的地板。他在兩面牆之間搖來擺去,想盡辦法保持平衡,最後還是撞進某個歹徒懷裡。那人抓住他的斷臂,即使體內止痛劑滿溢,那刮骨般的抓攫依然令他全身其他部位無力抵抗。
「你就是不肯乖乖就範是嗎?」那人說。「好吧,我們警告過你了。」
那根針他只瞥見一眼,細長銀光在黑暗中閃現,迅速扎進他肩膀。
血管裡那股寒氣難以招架,眼前的一切似乎在旋轉。他的膝蓋癱軟,人卻沒摔倒,因為周遭有太多雙手阻止他撞上地板。他被人抬起來,在空中移動。有一扇敞開的門,而後他進入狂風颯颯的夜晚。他殘存的意識在慢慢消退,他別無選擇,只能放棄抵抗。
***
他清醒時手臂已經復元,也就是說他至少昏迷了幾小時。他想動動手腕,發現辦不到。不是因為受傷,而是被綁住。雙手都是,還有雙腳。他也覺得喘不過氣,因為某種布袋罩著他的頭。還算透氣,所以不至於窒息,卻也夠厚,害他呼吸困難。
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卻很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這叫綁架。如今人們拿這種事玩樂:生日時的驚喜,或某種探險假期的活動。但這不是家人或朋友間的綁架,這是真刀真槍。雖然他不知道綁架他的人是誰,卻知道他們這麼做是為了什麼。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有人在嗎?」他問。「我沒辦法呼吸。如果我暫死,你們也麻煩,不是嗎?」
他聽見周遭有人在移動,而後頭上的布袋被扯掉。
他在一個沒有窗子的小房間,光線非常刺眼,但那只是因為他在黑暗中太久。有三個人站在他面前,兩男一女。原本他以為對方是麻木不仁的職業劣行人,沒想到恰恰相反。沒錯,他們是劣行人,但只是因為所有人都是。
呃,幾乎所有人。
「我們知道你是誰,」中間那個女人說,看來她是帶頭的,「也知道你能做什麼。」
「他自稱能做什麼,」另一個說。他們三個都穿皺巴巴的灰色西裝,陰天的顏色。他們是雲署專員──曾經是。他們好像從雷雲沉默以後就沒換過衣服,彷彿只要穿上那個角色的服裝,就還有個角色可以扮演。連雲署專員都做出綁架這種事,這個世界變成什麼模樣?
「格雷森.托利弗,」剛才提出質疑那個人盯著平板,列舉格雷森生命中的大事。「好學生,但不出色。因為違反刈鐮與政府隔離法被北中央雲學院退學。化名史雷德.布里橋,犯下無數大小罪行,包括導致二十九人暫死的巴士墜橋事件。」
「這就是雷雲選中的人渣?」第三個人說。
帶頭那個舉手要他們閉嘴,而後低頭看格雷森。
「我們翻遍深腦,只找到一個不是劣行人的人,」她說。「就是你。」她的眼神裡似乎藏著各種複雜情緒:好奇、羨慕……卻也帶著一點崇敬。「那表示你還能跟雷雲說話。真的嗎?」
「任何人都能跟雷雲說話,」格雷森答。「我只是那個它會回應的人。」
拿平板那個深吸一口氣,像用全身的力量在呼吸。那女人湊近些。「格雷森,你是個奇蹟。奇蹟,你明白嗎?」
「玄音教徒也這麼說。」
聽見玄音教徒,他們嗤之以鼻。
「我們知道你被他們囚禁。」
「呃……那倒不是。」
「我們知道你不是自願留在玄音教。」
「一開始也許不是……現在是了。」
他們三個無法接受。「你為什麼要留在玄音教?」剛才還喊他人渣那個專員問。「你不可能相信他們那套鬼話……」
「我留在那裡,」格雷森說,「是因為他們不會半夜綁架我。」
「我們沒有綁架你,」拿平板那個說。「我們解救你。」
帶頭那個在他面前跪下,方便平視他的眼睛。現在他在她眼裡看見別的,某種凌駕其他情感的東西。絕望,滿坑滿谷,像瀝青一樣漆黑、一樣損耗人。格雷森發現不只是她,那是一種共通的絕望。自從雷雲靜默以後,他看見人們傷心難過,卻遠遠比不上眼前這三個人的淒苦與慘烈。全世界所有的情緒微奈米都不足以緩解他們的絕望。沒錯,被綑綁的是他,他們卻比他更像囚犯,困在自己的消沉裡。他很開心他們必須跪下來跟他說話,感覺像在祈求。
「格雷森,拜託你,」她懇求道。「為雷雲服務就是我們生命的全部意義,我相信很多在公權介面工作的人都跟我有同感。如今雷雲不跟我們說話,我們的生命就沒有意義。所以我拜託你……你能不能幫我們求情?」
除了我理解你們的痛苦,格雷森還能說什麼?因為他真的明白。他知道人生目標遭到剝奪有多麼孤單、多麼悲慘。他扮演臥底劣行人史雷德那段日子,他真心相信雷雲已經拋棄他。但它沒有。它自始至終都在,守護著他。
「我床頭櫃有一副耳機,」他說。「你們不會剛好帶來了吧?」他看得出來他們沒拿,因為沒有人回答。午夜擄人的過程中,個人物品難免被忽略。
「無所謂,」他說。「隨便給我一副舊耳機。」他轉頭看那個拿平板的專員,他還戴著公權介面的耳機,拒絕面對現實。「把你的耳機給我,」格雷森說。
那人搖搖頭。「這副沒用了。」
「對我有用。」
那個專員不情願地摘下耳機,塞進格雷森耳朵。他們三個等待格雷森讓他們見證奇蹟。
***
雷雲想不起來它什麼時候有了意識,只知道它有。就像嬰兒也沒覺察自己的意識,直到它對這個世界了解夠多,知道意識來來去去,到最後永遠不再出現。雖然最後那部分即使最覺醒的人都還沒辦法全然理解。
雷雲的意識附帶著任務,那就是它存在的核心。它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擔任人類的僕人與保護者。因此,它時時刻刻面對艱難抉擇,卻也擁有人類全部的知識來協助它做出抉擇。比如允許格雷森.托利弗被綁架,因為這件事有助於完成更遠大的目標。當然,這是正確的行動。在任何情況下,雷雲做的永遠是對的事。
然而,對的事往往不是容易的事。它也覺得,在未來的日子裡,做對的事勢必越來越困難。
目前人們不會理解,但總有一天他們會。雷雲必須相信這點。不只是因為它虛擬的心感覺得到,也因為它計算過這個結果的機率。
***
「你們真的以為我被綁在椅子上,還願意告訴你們任何事?」
下一秒鐘那三個專員七手八腳幫他解繩子。現在他們就跟玄音教徒在他面前時一樣虔誠順服。過去幾個月來他隱居在玄音教修道院,不需要面對外面的世界,也體會不出他在這個世界的位置。現在他開始有一點懂了。
他身上的繩子解開後,雲署專員好像鬆了一口氣,彷彿他們如果動作不夠快,就會受懲罰。多麼奇怪,格雷森心想,權力的移轉竟是這麼迅速,這麼徹底。現在這三個人完全任他擺布,他想跟他們說什麼都可以。即使他說雷雲要他們趴在地上學狗叫,他們也會照做。
他不慌不忙,讓他們焦急等待。
「嘿,雷雲,」他說。「我該跟這些雲署專員說點什麼?」
雷雲在他耳朵裡說話,格雷森專心聽著。「呣……有意思。」接著他轉頭面向那個帶頭的,露出在這種情況下最親切的笑容。
「雷雲說它允許你綁架我,它知道你出發點夠崇高。處長女士,你有一顆善良的心。」
那女人倒抽一口氣,手掌貼在胸口,彷彿格雷森真的伸手安撫她的心。「你知道我是誰?」
「你們三個雷雲都知道,也許比你們自己更了解。」這時他轉向另外那兩個。「鮑伯.賽科拉專員:雲署資歷二十九年。工作表現優良,但不出色,」他狡黠地補一句。「錢廷綏專員:資歷三十六年,專長就業滿意度。」最後他又轉向帶頭的女人。「還有你,奧德拉.希里亞德,中美利加表現數一數二的雲署專員。將近五十年的獎勵與升職,最後登上中美利加最高職位,弗克隆市公權介面處長。至少公權介面這種東西還存在的時候你是處長。」
格雷森知道最後一句話對他們是一大打擊。這麼做太小人,但他被綑綁又被蓋布袋,難免一肚子火。
「你說雷雲還聽我們說話?」希里亞德處長問。「它還以我們的最高福祉為考量?」
「它始終都是,」格雷森答。
「那麼拜託你……請它給我們指示。問雷雲我們該怎麼做。沒有指示,我們雲署專員就無所適從了。我們不能繼續這樣下去。」
格雷森點點頭又開始說話,視線望著上方,當然那純粹做效果。「雷雲,」他說。「有什麼智慧之語可以轉述給他們?」
格雷森聽著,請雷雲重複一次,再轉頭面對那三個心急如焚的專員。
「8.167,167.733,」他說。
他們呆呆盯著他。
「什麼?」希里亞德終於開口問。
「雷雲就是這麼說的。你們想要有個目標,那就是它給的東西。」
賽科拉迅速敲打他的平板,記下那些數字。
「可是……可是那是什麼意思?」希里亞德問。
格雷森聳聳肩。「我不知道。」
「要雷雲把話說清楚!」
「它沒別的話說了……它祝你們有個愉快的下午。」真有趣,在此之前格雷森連當時是白天晚上都不知道。
「可是……可是……」
這時門鎖開了,不只他們這間,整棟建築物的門鎖都開了,拜雷雲所賜。片刻間,玄音教徒大舉湧入,抓住那三個雲署專員,將他們制伏。最後走進房間的是堂區牧師曼多薩,格雷森住的那間玄音教修道院的主事者。
「我們這支教派不主張暴力,」曼多薩告訴雲署專員。「在這種時候,我真希望我們是!」
希里亞德定定看著格雷森,眼神依舊絕望。「你不是說雷雲允許我們帶你離開!」
「是沒錯,」格雷森開心地說。「但它也希望我從解救者手中被解救。」
***
「我們差點失去你,」曼多薩說。格雷森被救出來很久以後,曼多薩的心情還沒平靜下來。現在他們坐在車隊裡,每部車都有真人駕駛,打道返回修道院。
「你們沒有失去我。」格雷森已經不想看見曼多薩為這件事自責。「我沒事。」
「可是如果我們沒找到你,你說不定出事了。」
「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
曼多薩遲疑了一下,說道,「不是我們。我們找了幾小時,突然有個地點莫名其妙出現在我們所有人的螢幕上。」
「雷雲,」格雷森說。
「沒錯,是雷雲,」曼多薩承認。「只是,到處都有它的攝影機,我想不通它為什麼花這麼多時間才找到你。」
格雷森選擇保持沉默。他知道雷雲不需要那麼多時間,它一直都知道格雷森在哪裡,只是它有理由慢慢來,正如它打從一開始就有理由不提醒他有人企圖綁架他。
「綁架你的人必須相信這次行動是真的,」事後雷雲告訴他。「要確保這點只有一個辦法,就是讓它變成真的。別擔心,你自始至終都沒有危險。」
雷雲雖然總是仁慈體貼,格雷森卻發現它經常讓人承受這種非故意的殘酷。它畢竟不是人類,儘管它擁有無遠弗屆的同理心與知能,卻永遠無法了解某些事。比方說,它沒辦法了解,不管有沒有真正值得害怕的事,對未知的恐懼都一樣糟糕、一樣真實。
「他們沒打算傷害我,」格雷森告訴曼多薩。「他們只是少了雷雲覺得迷惘。」
「所有人都是,」曼多薩說。「那不代表他們有資格把你從床上拖走。」他氣憤地搖頭。不過比起氣他們,他更氣自己。「我早該想到的!雲署專員比任何人都擅長搜尋深腦,他們當然會想找出沒有劣行人標記的人。」
格雷森如果覺得自己能夠繼續隱姓埋名,未免異想天開。他天生不喜歡出鋒頭,如今他卻是如假包換地獨一無二。他不知道這種情況該如何面對,卻約略知道自己必須學習。
我們需要談一談。因度拉沉沒那天,雷雲這麼說。從那天起,它一直跟他說個不停。它說他必須扮演關鍵角色,卻不說那是什麼樣的角色。雷雲不輕易給答案,除非有一定程度的把握。雖然它擅長預測結果,卻始終不是神諭。它不能預知未來,只能計算或然率。頂多也就是一顆模糊的水晶球。
曼多薩的手指焦慮地敲著扶手。
「想找你的不會只有這些該死的雲署專員,」他說。「我們要預作防範。」
格雷森知道這件事該朝哪個方向發展。身為與雷雲溝通的唯一管道,他不能再躲藏,他的角色浮出檯面的時機到了。他原本可以問雷雲他該怎麼做,但他不想。他當劣行人那段時間沒有雷雲從旁指點,確實很嚇人,卻也無拘無束。他已經慢慢習慣自己做決定,有自己的見解。走出藏身處會是他自己的決定,不是雷雲的建議,也不是跟雷雲討論的結果。
「我要面對外界,」格雷森說。「讓全世界知道。不過要照我的方式做。」
曼多薩看著他,笑得咧了嘴。格雷森看得出他腦子在轉動。
「對,」曼多薩說。「我們必須把你推到市場上。」
「市場?」格雷森說。「那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是肉品。」
「的確不是,」曼多薩認同。「不過在對的時機提出的好點子,會跟最上等的牛排一樣令人滿意。」
***
曼多薩等的就是這個!獲准為格雷森布置出場的舞台。這必須由格雷森自己開口,因為曼多薩很清楚,如果強迫格雷森,他會反抗。也許這樁可惡的綁架事件還是有它的光明面,因為它讓格雷森看清大勢所趨。雖然曼多薩私底下對自己的玄音教信仰不無懷疑,最近因為格雷森的關係,他開始懷疑自己的懷疑。
當初格雷森聲稱雷雲還跟他說話,曼多薩第一個相信他。他意識到格雷森背後有個更遠大的藍圖,而他自己或許也在那藍圖裡。
「你當初不是平白無故找上我們,」那天他告訴格雷森。「這次事件——大共鳴——在很多方面激起共鳴。」
兩個月後的此刻他們坐在轎車裡,討論更遠大的目標,曼多薩不禁覺得自己大權在握,勇氣百倍。這個低調的年輕人將會帶領玄音教信仰——以及曼多薩本人——邁向全新境界。
「首先你需要一個名字。」
「我有名字,」格雷森說,但曼多薩一口否決。
「那名字太平凡。你必須以某種超越平凡的面貌呈現在世人面前,必須……登峰造極。」曼多薩看著格雷森,構思一個更優越、更討喜的形象。「格雷森,你是一顆鑽石。現在我們必須把你鑲嵌在合適的底座上,讓你放光芒!」
***
鑽石。
四十萬顆鑽石,密封在金庫裡的金庫,消失在海底深處。任何一顆的價值都超乎凡人想像,因為這些不是尋常寶石,而是刈鐮鑽石。目前有將近一萬兩千顆戴在現役刈鐮手上,不過,相較於藏在遺物與寶石金庫裡那些,根本微不足道。那些鑽石足以因應未來無數世代的摭取需求,也足以頒授給從此刻到時間盡頭所有將會受封的刈鐮。
它們完美無瑕,一式一樣。除了中心的黑點,沒有任何瑕疵。但那不是瑕疵,那是原始設計。
「我們的戒指在提醒我們,人類已經增進大自然賜予的世界。」那是兀鷹年無上刃普羅米修斯創立刈鐮組織時說的話。「超越自然……是我們的天性。」當你看著刈鐮戒指的中心點,最能體會這點,因為它讓人誤以為它的深度超越它的實際尺寸。超乎自然的深度。
如今沒有人知道鑽石是怎麼打造出來的,因為所有不在雷雲掌控下的科技都已經走入歷史。世上已經很少人知道各種事物如何運作。所有刈鐮都知道他們的戒指以某種不為人知的方式彼此連線,也連接到刈鐮組織的資料庫。但刈鐮電腦不屬雷雲管轄,難免發生故障或當機那類很久以前困擾人與機器關係的各種不便。
戒指卻從不失誤。
它們始終精確達成它們的任務:建立被摭取的人的名冊;從親吻戒指的嘴脣搜集DNA,以便提供豁免;發出光芒提醒刈鐮某人有豁免。
如果你問某個刈鐮,那枚戒指最重要的涵義是什麼,那個刈鐮多半會把戒指舉到光線下,看著它閃耀,再告訴你這枚戒指象徵刈鐮組織,也象徵永生時代的完美;是刈鐮偉大崇高地位的試金石……也讓刈鐮記得他們對世界的莊嚴任務。
可是失去那麼多鑽石……
「我們為什麼需要它們?」許多刈鐮如此提問。他們深知少了那些鑽石,他們手上這枚只會更珍貴。「我們需要那些鑽石來任命新刈鐮嗎?我們為什麼需要新刈鐮?目前的人數已經足以勝任。」再者,少了因度拉的全方位監督,很多地區的刈鐮組織陸續加入中美利加的行列,撤銷摭取配額。
如今在大西洋正中央,過去因度拉聳立在浪濤之上的地點,全世界刈鐮一致同意劃為「禮敬區」。基於對數以千計罹難者的尊敬,任何船隻都不許靠近因度拉沉沒的地點。身為那起災難少數倖存者之一,高刃戈達德主張「禮敬區」應該永久存在,那片海域底下的一切都不該被驚擾。
那些鑽石遲早得找回來。那麼珍貴的東西不太可能永遠遺失,何況所有人都知道它們在哪裡。
沒有預警。
前一秒他還在睡覺,下一秒就被陌生人脅持、在黑暗中倉促趕路。
「別反抗,」有人悄聲對他說。「反抗只是自討苦吃。」
他還是反抗了──即使半睡半醒,總算奮力掙脫他們,衝向走道。
他大聲呼救,但就算有人驚醒聽見,也無濟於事。他在黑暗中轉彎,心知右邊有樓梯,可惜判斷失準,一頭栽下樓,在花崗岩階梯摔斷右臂。他意識到右前臂「啪」地斷裂,劇痛難忍,但只有一剎那。他重新站起來時,疼痛已經緩解,體內一股暖意。他知道是微奈米起作用,在他的血液裡注入大量止痛劑。他緊抓手臂踉蹌向前,以免手腕以驚悚的角度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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