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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手徵求有驚喜
第十三章
掛著寧王府符牌的馬車，自進城後一路向皇宮方向奔馳，行到永安大街與王府大街交會路口戛然停下，車夫側身輕聲提醒道：「王爺，前面就是東安門了。」說罷，躍下車轅，將踏腳凳放到另一側的車轅下方。
牧遙打開車簾先一步跳下馬車，沈成嵐起身，猶不死心地再次問道：「真的不用我陪你進宮？」
齊修衍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沒妳想的那麼糟，妳先回家，確定返程時間我再派人通知妳。」
「會在京中逗留很久？」
沈成嵐實在摸不清皇上此時召齊修衍回來的用意，如果按他之前所說，他們的舉動都瞞不過皇上的耳目，那……
自從得到傳召回京的消息，沈成嵐一直憂心忡忡、神思不寧，齊修衍深知無論自己如何寬慰，看不到結果，沈成嵐都沒法真正安心，為今之計，只能讓她僅早回家，讓她的親人們讓她分分神。
「少安勿躁，聽我的話，在家等我消息。」齊修衍對她擺了擺手，攆她下車。
沈成嵐不敢耽誤他進宮面聖，下馬車後站在原地一直目送著馬車駛進東安門，才收回目光，帶著牧遙往景國公府的方向走。
門房見到沈成嵐忙迎了上來，又有兩個當值的人跑向二門通報。
「祖父、祖母、娘，三嬸、三姊，我回來啦！」遠遠地，沈成嵐就看到等在壽安堂門口的一群人，揮舞著手臂跑上前去。
許氏看了眼笑得縱容慈愛的公婆，無奈地嘆了口氣，稍稍上前一步站在人群前，勉強沈著臉低斥道：「多大的人了，還這麼毛毛躁躁，成何體統！」
沈成嵐一眼就看透了她娘快忍不住的嘴角，厚著臉皮賣乖。「娘──」
一聲「娘」喊得恨不得拐上好幾道彎，站在許氏身後的三姑娘沈聿華先忍不住笑出聲來。
「三姊，今日妳穿這身衣裳可真好看！」沈成嵐偏著身子探頭看向站在三嬸身邊的小姑娘，身量雖然還沒長開，但明眸皓齒、膚白臉嫩，妥妥的美人胚子。
在沈成嵐的印象中，在她跟著父親駐守北鎮後不到兩年，這位內向的三姊就嫁人了，夫君是三叔的一位故交之子，雖不是權宦勛貴之家出身，卻待三姊極好。
這話若換成旁人來說，必定會被人當作是調戲良家女的紈袴浪蕩子，可從眼前的六弟口中說出來，沈聿華登時紅透一張小臉，含羞帶怯地往母親身邊挪了半步，溫溫軟軟地喊了句。「六弟。」
沈成嵐頓時覺得心都軟了，暗嘆未來三姊夫的好命。忽地耳朵一疼，回過神來，正好迎上許氏又羞又惱的火熱目光。
「臭小子，離家沒幾天，說話都沒個正經了！」
孟氏卻高興得很，趕忙上前兩步幫沈成嵐解圍。「二嫂、二嫂，妳別動手啊，一家人親近，哪就沒正經了！」
沈聿華見狀也趕緊上前來抱著許氏的胳膊。「二伯母，您別生氣了，六弟好不容易回家來……」
許氏哪裡捨得下狠手，藉著三房母女倆的臺階鬆了手，無奈地瞪了她一眼。
沈成嵐雖很想親近三姊，但是沒忘記自己現在是頂著二哥的身分，顧及著分寸沒敢太靠近，只笑著釋放滿腔的友好與親近。
事實上，沈成嵐也好，沈成瀾也罷，除了對極親近之人，感情都不太外露，尤其是沈成瀾，自小就情緒內斂，即使是對著父母和大哥，也不像一般孩子那樣表現出明顯的喜怒哀樂。
在場的人或多或少訝異於沈六的性情外露，但沈老夫人只覺得心頭一陣酸澀，緩了緩心緒後輕咳一聲，招呼著她們趕緊進屋。
雖一路疾行，但現下也已申時過半，再有小半個時辰就是府裡的晚膳時間。
沈老國公本要讓廚房提前擺膳，卻被沈成嵐給攔下來，她衣裳也顧不得換，就將老爺子請到書房，將皇莊和寧遠縣的情況如實描述一遍。
沈成嵐心裡不安地問道：「祖父，您覺得皇上此時召殿下回京，是何用意？」
沈老國公端坐如鐘，飽經風霜的臉龐上神情嚴肅卻不凝重，沈思片刻後開口道：「那個蒼先生如今就在東莊，皇上若要問責三殿下，早就讓你們將他一同帶回來了，或者早就派人將他控制住，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下一道傳召口諭。」
沈成嵐對祖父的話極為信任，聽罷神情一緩。「您的意思是，皇上並不會責怪殿下？」
「一點也不責怪倒也未必。」沈老國公面色和緩下來。「畢竟三殿下就在寧遠縣，卻坐視民怨沸騰，皇上總要責怪兩句。」
沈成嵐小小鬆了口氣，她對祖父其實並未全部坦白，譬如這場民怨沸騰之勢，其實是齊修衍一手促成的。
「我猜想，皇上此時急召三殿下回京，應該是另有用意。」沈老國公想到這幾日朝堂之上的爭執。「二皇子已經將侵地一事奏報皇上，這兩日早朝上爭吵不休，直到現在還沒有確定到底由誰來主辦此案。」
沈成嵐目光沈了沈。「您的意思是……皇上有意讓殿下查辦此案？」
沈老國公悠悠呷了口茶。「很有可能。」
以沈成嵐對祖父的了解，這幾乎就是確定的意思。
本意是把這個燙手山芋扔給二皇子，現在又要折回自己手裡，也不知是福還是禍……
御書房內，齊修衍正看著二皇兄快馬加鞭呈送回來的奏摺。
「前些時日你呈上來的摺子，朕已經看過了，朱批已下，稍後戶部就會把補償銀的差額補足。」元德帝身體後傾靠在椅背裡，手裡端著茶蓋輕輕撥動著茶葉。「此案你怎麼看？」
齊修衍合上奏摺，恭敬地呈還回去。「父皇英明，兒臣這些時日雖身在寧遠縣，但對各種實情知之不詳，不敢妄言。」
赤裸裸的敷衍之詞！
元德帝的目光從茶碗移到他身上，審視片刻，點頭「嗯」了聲，道：「未經調查便不妄下定論，合該如此，很好。那如果把此案交給你來辦，你可有信心盡快了結？」
是盡快了結，而非查清真相。
齊修衍細細品著皇上話裡的深意，目光卻不迴避地迎了上去。「兒臣雖能力有限，但願盡力為父皇分憂。」
「好，那這件案子就交由你去辦，朕會讓龍鱗衛指揮副使田綱協助你。」
齊修衍心裡微微一驚，龍鱗衛是皇上御用近衛，想來只聽命於皇上一人，且從來都是獨立辦差，現下卻讓指揮副使來協助自己，不說於辦案有多大方便，但是此種殊榮定要惹人注目。
「謝父皇！兒臣定不負父皇所望。」念頭在腦海裡飛速轉了幾個圈，齊修衍恭敬地承受了這份恩典。
元德帝抬了抬手，賜座賜茶。「沈家那小子可隨你一同回來了？」
「是，早前離京匆忙，兒臣想著景國公及老夫人定會有些不放心，這次便帶他一同回來了。」
元德帝點了點頭，眼中竟浮現若有似無的笑意。「早前老國公與朕提及沈六，還擔心他年少，心性不定，不適合伴讀的差事，怎樣，你們相處得可還好？若是不合適，儘管與朕說。」
齊修衍神色緩了緩，繃著的身體似乎也因為提及沈成嵐而放鬆兩分，溫聲回稟道：「沈六天資聰慧，又率真坦誠，兒子與他相處甚好，並無不適。」
元德帝藉著喝茶的動作掩下勾起的嘴角，片刻後清了清嗓子，道：「寧遠縣的工事再有月餘便會完工，屆時你便要為屯田選址南下，此去歸期不定，你還打算帶著那兩個小子？」
齊修衍這次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
「沈六是兒子的伴讀，兒臣想帶著他，一路上也有個人說說話。至於十弟……」齊修衍起身跪到御案前，壓抑著嗓音道：「兒臣懇請父皇成全，在十弟離宮建府前，容兒臣代父皇照顧他。」
之前的落水，元德帝並沒有下令追查，此時面對齊修衍的懇求，稍微猶豫後便鬆口了。「也好，婉嬪要照顧九皇子和六公主，精力有限，你能為她分憂自是再好不過。只是，你日前引薦的那個文師父，稍後還得讓朕親自考校考校，若不合適，也好儘早另安排。」
齊修衍泰然應下。「待工事結束，兒臣定親自帶他來拜見父皇。」
被皇上親自考校，那可是殿試才能享有的待遇。
稍晚，齊修衍被留在宮中用膳。
景國公府內，沈成嵐飽餐過後，在暖閣裡和祖母她們閒話家常。剛說沒幾句，大丫鬟南溪在門外稟報，大夫人帶著院裡的公子、小姐們來給老夫人請安。
沈聿華跟著母親站起身，偷偷瞧了眼跟著二伯母起身的六弟，輕咬下唇猶豫了片刻，眼神沈了沈似是做了決定，伸出手輕輕扯了扯六弟的衣袖。
察覺到異樣，沈成嵐偏頭看過來，眼裡帶著不解的詢問。
兩人不動聲色地退後兩步，恰好長房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走了進來，沈聿華靠近沈成嵐悄聲耳語道：「最近大伯母天天帶著大姊來給祖母請安，說是等大姊出閣，就是半個皇家人了，想在老夫人跟前盡孝也得顧及著身分……」
沈成嵐聽著耳邊的話，雙眼微瞇看著沈思清規規矩矩地行著全禮給祖母請安，眼底的嘲諷一閃而過。
沈思清向老夫人和許氏、孟氏依次請過安。沈成嵐和沈聿華也上前兩步向杜氏問好。
杜氏在老夫人右下首落坐，笑得慈眉順目。「聽說六郎回來了，我想著定會在老夫人這邊留膳，這不，撂下筷子就帶著孩子們過來了。」
沈成嵐深深看了眼身著一襲鏤金百蝶穿花紫長裙的沈思清，勾唇笑了笑。「有勞大伯母惦念，姪兒一切尚好，倒是大伯母您看著好像清減了不少，應該多注意休養才是。」
「這些日子你不在京裡，老夫人和你娘可能還沒來得及跟你說，你大姊的婚期定下來啦，就在七月初八，滿打滿算不到兩個月的準備時間，我是想歇也歇不下呀！」杜氏嘴上說著抱怨，嘴角卻止不住地揚了起來。「說起來，咱們府上也是有些年頭沒有操辦嫁娶喜事了，若是按照以往的規矩準備，我還不至於像現在這般手忙腳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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