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煞叩門：幽聲夜語（6）

名人推薦：【絕讚推薦】
王小棣 導演
紅衣小女孩電影製作團隊
崑崙 殺人系小說家
護玄 華文暢銷作家
（依姓名筆畫排序）

【好評推薦】
紅衣小女孩電影製作團隊／
作者成功將華人社會民俗元素，巧妙融合進入高中社團青春的氛圍裡，讓本該是白色的年華染上一層詭譎的黑色。
殺人系小說家／崑崙
你們覺得大半夜的，是什麼在敲門比較恐怖？是發瘋的鄰居，或是⋯⋯

喀啦喀啦，行李箱輪子滾動的聲音一下子就被淹沒在吵雜的車聲與人聲之中。一頭褐色短翹鬈髮、膚色蜜褐的少女一手拉著行李箱，一手拿手機看上面的地圖，時不時停下來，看一下綠色牌子上標示的街道名稱。
「森淼一巷，森淼一巷……啊，有了！」百華眼睛一亮，立刻轉進那條僅容一輛車出入的巷子裡。
兩側的建築物是紅磚與水泥色交錯，碎灰的外牆被時光鍍出一層懷舊滄桑的風情，數量繁多的鐵窗與外露的冷氣管線交織出獨特韻味，更別說那些一眼就看得見的鐵皮屋加蓋，屹立於頂樓，成為另類的風景。
巷子外是時髦新潮的大樓，巷子內卻是荒涼寂寞的老公寓，營造出強烈的衝突感，彷彿來到另一個世界。
越往巷內走，門牌號碼便跟著遞增，當看到十四號的數字時，百華頓住腳步，拉動行李箱發出的聲響也停止了。
一人高的圍牆與綠色鐵門雖然遮擋了部分視野，但她還是能看見裡頭高高的暗灰色建築。ㄇ字形的公寓有五層樓高，單邊走廊的設計讓陽光與風都能進入，鐵門顏色五花八門，紅的、橘的、褐的、灰的、白的，但大多還是以紅鐵門為主。
不少人家會在走廊上晾衣服、曬棉被，如同萬國旗般迎風招展，妝點了色澤黯淡的內牆。
此時正好夕陽西下，瑰麗的光線籠罩住這座龐大的公寓，給人一種相片曝光過度的感覺；餘暉也落進了百華眼底，讓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宛若閃閃發光。
她舉高手機，將公寓拍了下來，迅速把照片傳給遠在另一端的叔叔岳十仲，並附上一條訊息。
「叔叔，我到啦。」
想當然耳，對方不會那麼快已讀。百華知道叔叔工作繁忙，就連今天也是被公司的一通電話臨時叫走，她只好一個人先過來新租屋處，也就是眼前這棟老公寓。
公寓是岳十仲之前就找好的，他自己已經先住上一段時間，百華則是等到要開學了才從老家過來；而所謂的老家，其實也是岳十仲買的房子，只是因為他常常調職，空置的時間長了，積了不少灰，百華便趁著暑假好好大掃一番。
打從十歲時因父母車禍過世而被岳十仲收養後，百華已經習慣他的忙碌，雖然入住的第一天沒有他陪在身邊讓人感到有些寂寞，不過那抹惆悵很快就被壓進心底。
她從包包裡翻出一串鑰匙，打開鏽蝕的綠色大門，不知道是不是門軸的潤滑油不夠，鐵門被推動時發出刺耳的拐咿一聲，拉得又尖又細，悠悠地迴響在中庭裡。
一走進去，最先看到的就是中庭內鋪得整整齊齊的磁磚地板，以及中央的圓形水池，水池周遭零散擺著盆栽。
再走近些，就會發現水池裡的水已被綠藻染成了褐綠交雜的顏色，有點濃稠，散發出一股像是水族大賣場會有的腥騷味，但要更濃郁一點。
百華不小心吸了一口就被噁心到了，趕緊屏住呼吸，匆匆離開水池旁。
一樓前有個類似小亭子的管理室，玻璃窗上貼著「守望相助、敦親睦鄰」幾個字，但裡面沒看到半個人。倒是她拉著行李箱走進來時，有幾戶人家打開窗戶瞄了瞄，又啪地關上。
黃昏的最後一抹餘光即將被吞噬，中庭四個角落的庭園燈紛紛亮起，鵝黃色的燈光與公寓走廊上的燈交相輝映，卻沒有給人溫暖的感覺，反而襯出了許多戶的黑漆一片。
這裡空屋率很高嗎？百華納悶地想，但這絲疑惑很快就被她拋到腦後，她的注意力被從川堂裡走出來的人引去了。
那是一名髮色灰白、啤酒肚明顯的中年男人，穿著汗衫、短褲，踩著夾腳拖，走路時拖著啪沙啪沙的聲音。
看到百華時，他耷拉著的眼皮掀了掀，視線從她的臉一路往下滑，又瞥向她腳邊的行李箱，慢吞吞地問道：「新搬來的？」
「是的，你好。」百華禮貌地與他打招呼。
「我是這裡的管理員，大家都叫我齊叔。」中年男人無精打采地回道，他看起來又累又想睡。
「先跟妳說一下，公寓裡有個女人精神不太穩定，會在半夜敲別人的門，妳如果半夜聽到敲門聲或是電鈴聲，不要開門。」
「咦？這個管不了嗎？」百華睜大了眼。
「怎麼管？」齊叔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她是趁著家人都睡著後偷溜出來的，難道要把人綁起來或關起來嗎？只是半夜被敲個門不錯了，又不是砸門，忍一下就過去了。總之，不要開門，免得惹上麻煩。」
「可是這樣很影響睡眠……」百華皺眉。任誰睡得正好時突然聽到敲門聲，都會嚇一大跳吧？更別說睡意被驚擾後還能不能回來，說不定要失眠一整晚了。
「這裡的老住戶都沒說什麼了，你們年輕人買個耳塞不就好了，這麼難養。」齊叔語帶嫌棄，直接跳到下一個話題，「還有，我們這邊的樓梯晚上時不管是往上走還是往下走，總之不能回頭。」
「不能回頭？」百華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為什麼？」
「哪有什麼為什麼，規矩，就是規矩。」齊叔擺擺手，丟了一句「我值班到十二點」後便自顧自地走掉了。
百華看他趿拉著拖鞋走進管理員室，很快地，喧譁的綜藝節目聲音傳了出來，刺耳的罐頭笑聲迴盪在中庭裡，與公寓住戶的嘈雜聲混在一塊，簡直像水滴進熱油裡，炸出劈里啪啦的聲響。
百華突然明白管理員為什麼會覺得半夜的敲門聲可以忍受了，這樣的音量他們都能習慣，敲個幾下門自然不算什麼。
叔叔到底是租到了什麼樣的地方啊？她嘆口氣，原本對新住處抱持的期待退了不少，心情複雜地拉著行李箱往前走。
她最先看到的是川堂兩邊各有一座樓梯，分別被標了數字「三」跟「四」，牆壁上還貼著一張紙，上面寫著「晚上上下樓不能回頭」。
百華盯著那張紙，紙張泛黃，字也褪色了，顯然這個莫名其妙的規矩是從很久以前就有的，不是管理員隨口一說。
該不會就是因為這些奇怪的規定，這座公寓的空屋率才那麼高？百華邊想邊四處張望，川堂的兩面牆壁上被裝了一排排信箱，更後面一點的空地則是放著垃圾子母車與回收桶。
她又拉著行李箱在一樓走了一圈，大略探索環境。公寓沒有電梯，只有樓梯，ㄇ的兩個前端與凹進去的地方也各有一座，算起來總共有六座樓梯。
樓梯口的牆壁都是鏤空的磚花設計，漂亮歸漂亮，但是會灌風，而且下雨時雨水一定會潑入，百華光想就不禁頭痛起來。
她又嘆了口氣，幽幽長長的一聲，認命地扛起行李箱上樓。
一樓是住戶最多的一層，越往上，窗內亮起的燈光便越少，而且隔音不是很好，炒菜聲、打罵小孩的聲音，還有洗衣機轟隆轟隆的聲音，都被她聽得一清二楚。
想到叔叔居然能住在這樣的環境中，她佩服之餘又不禁感到心疼。不知這裡的租約簽多久？百華的心思忍不住飄到這方面上，打算等叔叔回來後與他好好討論一番。
通過了吵鬧的二樓與三樓後，四樓安靜多了，也許是因為住在這層樓的人比較少，百華稍稍鬆了口氣。
走廊欄杆是綠色的，經過長期風吹雨淋，不少地方都已生鏽，扶手位置則是覆蓋著一層紅色塑膠皮。
岳十仲租的房子是四○八室，位於四樓中間，視野很好，中庭景象一覽無遺，這種開闊感令百華的心情好了些，覺得這棟公寓總算有些可取之處。
她拿出鑰匙先打開紅色鐵門，再開啟裡面的木門，屋裡頭一片黑暗，她下意識先往牆邊摸，果然摸到了電燈開關，喀的一聲，明亮的光線瞬間驅走黑暗，清晰地勾勒出家具輪廓。
室內是兩房兩廳一衛的設計，相較於擺設簡單、色調暗沉的客廳，百華的臥室一看就是被人精心布置過。淡粉色牆壁、雪白窗簾、米色調的木質家具，舒適的大床上放著幾隻絨毛娃娃，整體風格典雅又溫暖。
明明是第一次見到這裡的裝潢，但百華心頭卻不自禁浮上一個想法——這就是我的房間。
她開心地在房裡轉了一圈，東摸摸、西摸摸，越看越喜歡這個空間，趕緊拿出手機傳了好幾條訊息給叔叔，以表示她的喜愛與感謝，並且追問對方什麼時候回來一起吃晚餐。
出乎意料地，這次回覆很快就來了，然而在看清內容後，百華就像被潑了一盆冷水，唇角蔫蔫地垂下，垮著肩膀坐在床沿。
原來岳十仲要被外派到北部一星期，明天下午會先回來收拾行李，對於無法陪伴百華感到很抱歉，希望她能體諒。
「也太突然了吧。」百華嘟嚷，如同被抽掉骨頭般向後一躺，懶洋洋地不想動。
她明天要去新學校報到，時間上根本與叔叔完美地錯開，這樣算一算，她已經快兩個月沒見到叔叔了。
唉聲嘆氣好一會兒後，她從床上坐起，決定先離開屋子到外頭覓食。
晚餐就靠便利商店解決，又在附近走走逛逛，大略探過周邊環境一番後，百華才回去住處，開始整理起自己的行李與房間，順道把客廳再打掃一遍，果然如她所料，地板積了不少灰。
要不是岳十仲的房間是鎖上的，她都想把裡面好好清理一下。
做家事讓人放鬆身心，至少忙完之後，百華消極的情緒已經轉好不少；而且讓她訝異的是，她本以為外面會吵上很久，沒想到十點多公寓就突然變得安安靜靜，靜得像是所有人全部上床睡覺了。
等百華忙完一切，牆上時鐘的短針已經逼近數字11。她傳訊向岳十仲道了晚安，拖著有些疲憊的身子爬上床，嗅著新棉被的氣味及房內的陌生氣息，她本以為自己要翻來覆去好一陣子才能入睡，結果下一秒就睡死了。

夜闌人靜，房裡闃寂得針落可聞，床上的少女睡得正香甜，卻有一陣不和諧的噪音冷不防響起。
叩叩叩。
一開始，百華還沒有意識到那是什麼聲音，她含糊地咕噥著，翻了個身繼續睡。
叩叩叩。
低低的，擾人清夢的聲響再次穿透幽暗，鑽進百華耳裡。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濃濃的睡意像藤蔓般纏著她不放，眼皮要掉不掉，腦袋依戀地蹭在枕頭上。
叮咚！
清晰的電鈴聲震醒百華朦朧的神智，她猛地從床上彈坐而起，眼睛瞠得大大的，但視野裡一片漆黑。
她一時間以為自己還在老家，聽到鍥而不捨的叮咚叮咚聲之後，連忙掀開被子跳下床，匆匆打開房門跑出去。
誰知道跑沒幾步，膝蓋便猛地撞到一個硬硬的東西。
「嘶！」百華疼得直吸氣，彎下身揉著膝蓋，在痛覺的刺激下，遲鈍的大腦終於運轉起來——這裡不是她住慣的老家，而是新公寓。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催命似的電鈴聲響個不停，原本還算悅耳的音階在急促瘋狂的連按之下，頓時變得尖銳擾人，一聲聲疾敲在心頭上，敲得百華心跳開始加快。
然而除了這道刺耳聲響外，走廊靜悄悄的，並沒有聽到有誰開門出來痛罵或是阻止，彷彿整棟公寓都陷入深沉的睡眠中，只有百華與門外之人還醒著。
她站在客廳裡，逐漸適應黑暗的眼睛可以大致捕捉到家具輪廓，她撞到的東西是茶几，但現在這個對她不重要，她看著大門方向，耳邊依稀響起管理員的提醒。
「公寓裡有個女人精神不太穩定，會在半夜敲別人的門，妳如果半夜聽到敲門聲或是電鈴聲，不要開門。」
「總之，不要開門。」
再三強調的警告渲染出一股詭異氛圍。百華僵在原地，磨石子地板散發出絲絲冷氣，鑽進她的腳底板，往上，再往上，像一條冰冷滑膩的蛇遊走在背部……

（更多精彩內容，請見《吊煞叩門》）

喀啦喀啦，行李箱輪子滾動的聲音一下子就被淹沒在吵雜的車聲與人聲之中。一頭褐色短翹鬈髮、膚色蜜褐的少女一手拉著行李箱，一手拿手機看上面的地圖，時不時停下來，看一下綠色牌子上標示的街道名稱。
「森淼一巷，森淼一巷……啊，有了！」百華眼睛一亮，立刻轉進那條僅容一輛車出入的巷子裡。
兩側的建築物是紅磚與水泥色交錯，碎灰的外牆被時光鍍出一層懷舊滄桑的風情，數量繁多的鐵窗與外露的冷氣管線交織出獨特韻味，更別說那些一眼就看得見的鐵皮屋加蓋，屹立於頂樓，成為另類的風景。
巷子外是時髦新潮的大樓，巷子內卻是荒涼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