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相信的能力吧。
讓他相信恨著,也可以得到什麼永恆不變的東西,再來談愛吧。劇作家簡莉穎的劇本集之三,全書收錄《叛徒馬密可能的回憶錄》及《新社員》本傳與番外篇四輯,展示出簡莉穎近年創作上對於性別的多元樣貌,與劇場形式的大膽嘗試。
《叛徒馬密》劇本基底為紮實的田野調查,以跨世代的追尋、回顧作為後設架構,一方面呈現台灣同志與愛滋運動的創傷經驗和複雜樣貌,另一方面亦展現出在時代隔閡下,後人對歷史追索的流連及難辨。首演創下三小時完售的紀錄,此後持續加演,為台灣近年劇場界愛滋議題的代表作,激起各方對性別運動歷史、愛滋文本、劇場形式的眾多討論。
《新社員》為台灣首部BL搖滾音樂劇,貼合BL文化與社群的認同投射與情慾流動模式,引動觀眾大量周邊二創,創下台灣劇場界的新紀錄;連連加演下,因二創再連動、衍生劇作家創造春夏秋冬四輯番外篇,首度集結曝光。
商品特色★簡莉穎的第三部劇本集,收錄愛滋議題劇場代表作《叛徒馬密可能的回憶錄》,及台灣首部BL搖滾音樂劇《新社員》本傳+首次集結曝光的番外篇四輯。
★紀大偉專文導讀推薦
作者簡介:
簡莉穎
1984年生,彰化員林人。
畢業於東華大學原住民語言與傳播系、文化大學戲劇系、台北藝術大學劇本創作研究所。
現任職大慕影藝內容總監,曾任台北藝術大學戲劇系兼任講師,舞台劇編導演超過30齣。
2011年4月《PAR表演藝術》雜誌選為「十位表演藝術新勢力」之一;2012年《PAR表演藝術》選為「戲劇類年度風雲人物」;2015年國家兩廳院「藝術基地計畫」駐館藝術家。
著有簡莉穎劇本集《春眠》、《服妖之鑑》、《叛徒馬密可能的回憶錄》。
章節試閱
之八:馬密與馬泰翔
泰翔:妳好,我是馬泰翔。(遞名片)我在這間教會工作,怎麼稱呼?
均凡:我姓方,方均凡。(遞名片)
泰翔:方小姐。(一邊唸,沒有任何反應,一邊收)妳怎麼來的?這邊不好找吧?
均凡:妳記得我嗎?
泰翔:妳是……之前打來說要訪問的大學生嗎?
均凡:我不是。我十四歲那年,未婚懷孕,你幫助我、帶我去醫院,給我手術的費用。已經十幾年前的事情了。
泰翔:喔,我想起來了。那妳現在還好嗎?
均凡:我很好。我一直很想跟你道謝,但不知道該去哪裡找你。
泰翔:不用客氣不是我的功勞,都是上帝的指引。
均凡:我是方耀凱的姪女。
泰翔:喔,他過得好嗎?
均凡:他在外地工作,有時候過年遇到,感覺還不錯。
泰翔:很好啊,平安就好。(發現均凡盯著自己的手看)這個啊,這手是跟神締結的契約,維持世俗的單身,奉獻給神。
均凡:那另外一隻手?
泰翔:以前有人送的。
均凡:以前……(想問叔叔的事但問不出口)我有聽說,以前叔叔對不起你-
泰翔:都過去啦。年輕嘛,以為自己東西很少所以會緊緊抓著什麼,後來才發現自己擁有的其實很多,家人願意支持我,現在也有一群兄弟姐妹,我在教會可能有人會不太順眼,但我覺得我可以當兩邊的橋梁。之前有一個跨性別來我們教會,牧師來問我應該要讓她上男廁還女廁,我後來就建議她把其中一間弄成第三性廁所。她做禮拜、參加聚會,大家也沒有說什麼。我叫大家要叫她「小姐」,大家也跟著叫。
均凡:這樣很好啊。
泰翔:到哪都可以做點什麼。(稍長的停頓)那時候都太年輕了啦,全部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摸口袋的手機)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講電話,聊一些教會的活動)
均凡:不管我怎麼問他叔叔跟甘口的事,他只說,太年輕了。年輕所以這樣是沒辦法的。就算提到他們收留感染者、發起聲援、一起辦醫療知識的講座……
泰翔:做過那件事嗎?二○○○?二○○一?是我說要開始甘馬之家的嗎?咦,是我?沒有吧只是聊一聊,誰先提議的我也不曉得了。
均凡:一路問下來的事情,我以為那很重要,他永遠不可能忘記,可是他已經忘記了。我不知道是因為別人只有看到他們想看的角度,還是我以為很重要的事情,對他已經不重要了。我沒有再問下去了。
泰翔:要不要喝水?
均凡:沒關係,我等等要走了,(站起來)教會這邊是不是會反對同性戀?
泰翔:也不是說反對,不會特別講到。
均凡:那如果遇到他們反對怎麼辦?
泰翔:有時候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當然他們有不同的說法,可是妳看我,有被反對嗎?人除了性向之外,還有很多其他身分。
均凡:你會怕被當成一個悔改的同志嗎?
泰翔:我也沒有悔改啊,我只是,不再過同性戀的生活。
均凡:同性戀的生活?
泰翔:每個階段會選一個讓自己能過得下去的生活方式。
均凡:(勉為其難地附和著)嗯……也是。(頓,兩人之間一種微妙的尷尬)我可以問你我遇到你那天的事情嗎?我想你可能一直很內疚但是……
泰翔:/哪天?
均凡:就是叔叔他們被警察帶走那天。那天我在。
泰翔:我知道你在。(以下,隨著馬密的講述,彷彿慢慢夕陽西斜)是我跟警察告密的,我一直想這麼做,我想毀掉一切,我太嫉妒了,太混亂了,如果我生病造成他的壓力,那為什麼要找一個跟我一樣的當他的出口?他去找個普通人,我就不會這麼痛苦了,他之前說我給他的壓力都是藉口吧?因為是我,他不願意多付出,可是如果是,他(刻意不願意講到名字),他就願意,好好笑,一起毀滅好了。
我現在講起來很平靜,我已經跟神講過好多好多次,我沒有任何人可以講。以前的朋友不原諒我,我也不原諒他們,他們看著他們兩個越走越近,沒人告訴我,他們怕破壞現狀。我們曾經是一個團體,不是,我們幾乎是一體的,太緊密了,以為我們是世界上唯一的一群人,只能跟身邊的人相愛,為了不破壞整體,不破壞「我們是一群團結在一起爭取什麼的弱勢邊緣」,忽略奇怪的地方,忽略互相欺騙的地方,忽略其實互相不滿的地方,只為了讓整體繼續走下去,為了大義,我們消滅了自己。
所以我出手打開了這個結,不會再因為我們都是感染者、我們都相信社會該還給我們正義,所以我們要強迫變成同胞。我也是人,我有討厭的人跟喜歡的人,我不要再跟我討厭的人在一起了。我在這裡,新的兄弟姐妹,我不特別愛他們,他們也不特別愛我,我們只愛神,所以我們的關係,不會壞掉。
我們不缺乏愛,就不會從身邊的人去要。
我改變了這一切,我是叛徒,但我也是拯救大家的人,在那之前,我們的關係早就慢慢壞掉了。
從此再也沒有馬密,那個因為匿名需要而出現的名字,那個屬於感染者的匿名,就剩下我,馬泰翔。(停頓,似乎講得很驕傲)
均凡:你不是叛徒。(頓)那天我也在,你不是故意的,你也很難過。
泰翔:不是那樣。
均凡:你說你只是想要有人聽聽你的痛苦,但你不知道那個警察利用了你。
泰翔:我是叛徒。
均凡:為什麼你要這樣說呢?
泰翔:所有人都覺得我是叛徒。
均凡:我看到的你不是-
泰翔:妳一定記錯了。
均凡:不可能,那天的事情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泰翔:是我決定毀了這一切。
均凡:你希望斷了一切才決定都是你做的吧?因為明明不是這樣。
泰翔:妳是我嗎?
均凡:什麼?
泰翔:妳又不是我,妳怎麼知道我是怎麼想的?妳不知道我在妳面前裝可憐?我怎麼可能在方耀凱的姪女面前說,是我害妳叔叔被抓走?我只是在裝!我故意洩露消息,說我不知道警察會來,我沒有想到他是警察,我只想著他是方耀凱前任,這種話妳信?
均凡:所以你記得那天的事情嘛。
泰翔:我不記得。
均凡:我相信啊。
(停頓)
泰翔:什麼?
均凡:我相信你太痛苦了,太嫉妒了,你抓著任何一個浮木,只能一直說,你沒有想到他是警察會利用你,我相信啊。(兩人沉默一陣)我相信啊。
(停頓)
(馬泰翔突然大哭)
(他馬泰翔一直哭)
(均凡摸著馬泰翔的頭,就像小時候,馬密曾經這樣摸過她)
(螢幕上的馬密,字幕上)
馬密:「我希望妳不要再去提到以前的事情。其他人講述的我,我不一定要接受。
我不想要讓這個身分再度成為我的全部。
也不想要我們生病的生活,感情混亂、約炮用藥、出軌劈腿又引起什麼誤解。沒有身在其中的人太難理解了。
這是我的人生,我可以自己決定什麼要被講出來,什麼不要。謝謝妳,相信我。」
之八:馬密與馬泰翔
泰翔:妳好,我是馬泰翔。(遞名片)我在這間教會工作,怎麼稱呼?
均凡:我姓方,方均凡。(遞名片)
泰翔:方小姐。(一邊唸,沒有任何反應,一邊收)妳怎麼來的?這邊不好找吧?
均凡:妳記得我嗎?
泰翔:妳是……之前打來說要訪問的大學生嗎?
均凡:我不是。我十四歲那年,未婚懷孕,你幫助我、帶我去醫院,給我手術的費用。已經十幾年前的事情了。
泰翔:喔,我想起來了。那妳現在還好嗎?
均凡:我很好。我一直很想跟你道謝,但不知道該去哪裡找你。
泰翔:不用客氣不是我的功勞,都是上帝的指引。...
推薦序
紀大偉(《同志文學史》作者,政治大學台灣文學研究所副教授)
「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也」,《孟子》的名言。這句話剛好可以描述同志的生命,以及同志生命的文化呈現。一如其他社會弱勢,例如處於階級弱勢的窮人和處於種族弱勢的黑人,同志飽受社會的種種不平等待遇,活得很辛苦。我說同志「生於憂患」,也有這個意思。不過,同志也跟其他社會弱勢人口不大相同:各種社會弱勢都免不了跟死亡共舞的名聲,但是幾乎只有同志享有縱慾而死的惡名。人們愛說,窮人和黑人就是為了找樂子而沈迷菸酒,因而陷入健康危機。人們也愛說,同志為了追求肉慾的快樂,要不是故意捨棄保險套,就是故意耽溺禁藥,結果招致死神的青睞。也就是說,人們想像同志為了性快感不惜賠上生命代價。我說同志「死於安樂」,也有這個意思。
當然我要澄清,八卦呈現的同志面貌,絕非百分之百符合事實。但,八卦不是真相,卻締造真相的「效果」:就像人工色素一樣,比真實食材更具食物本色。日本作家多和田葉子的芥川賞得獎小說《狗女婿上門》,就展示出八卦和縱慾者的關係。小說中,一批社區媽媽謠傳,某個神秘型男竟然男女通殺,像狗一樣愛吃情人的菊花。這篇小說從未證實社區媽媽的八卦是否真實,但小說讀者已經無法刪除腦中畫面:型男就是雙性戀賞菊高手喔。事實上,社會大眾(包括同志自己人在內)對於同志情慾生活的理解,本來就主要來自於謠言(以及謠言的近親,吹牛、誇大、說謊等等),而不是來自於第一手的現場觀察。民眾甚至不可能從同志色情片認識同志情慾的真相,因為任何色情片的本質都是吹牛、誇大、謊言,絕非可信的真實。真實,本來就遙不可及。只要重讀白先勇《孽子》,我們也會發現:小說主人翁阿青對於玻璃圈重大事件的認知,往往來自於新公園裡的道聽塗說,例如「龍子阿鳳」奇緣,卻很少來自他本人目擊。
劇作家簡莉穎的《叛徒馬密可能的回憶錄》(以下簡稱《馬密》)就處在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的同志文學傳統中,而且一如諸多同志文學前輩,由各種不可靠的小道消息交錯組成情慾的寶殿。我要承認,身為文學史研究者的我把《馬密》劇本放在同志文學傳統來看,而不是放入表演藝術的脈絡來看。不過,幸好早在2017年、2019年《馬密》公演前前後後,許多劇場工作者以及戲劇學者已經在網路平台、學術刊物,精彩討論現場演出。既然針對三次元空間的表演已經累積多篇剖析,那麼我就可以放心只談二次元空間的劇本。
《叛徒馬密可能的回憶錄》這個字數很多的劇名,疊滿關鍵詞。既有的討論質問:誰是「叛徒」?什麼是「回憶錄」?為何要加上「可能」來修飾「回憶錄」?彷彿整個劇名只有「馬密」這個人名不需要被追問。但我這個人向來後知後覺,偏偏卡在「馬密」這個名字上面。我在觀看《馬密》這齣戲之前,預期劇名的「馬密」應該影射「大衛馬密」(David Mamet)這位影劇界名人。看了戲才發現,劇中「馬密」似乎跟大衛馬密無關。全劇的重點在於台灣同志社群過去二、三十年的傷痛。
乍看之下,主人翁馬密堪稱叛徒:為了讓愛滋同志互相培力,因此組成愛滋感染者互助團體的馬密,竟然引狼入室,把警察帶入私下舉辦的同志派對,導致自己人被污衊、被消費。但是,馬密似乎也可以宣稱自己慘遭背叛吧?他努力維持愛滋同志「被去性化」潔身自愛形象,但是他的親密自己人卻一再投入足以讓愛滋同志「被再性化」、「被過度性化」的肉慾道場。馬密的同志人際網絡,可說是由「聖人罪人、節婦婊子」以及「昨是今非、今是昨非」這兩條經緯構成。同志的桃花花期特別長,可以從少女時代一路開到為人祖母的年紀(祖母的桃花有多少,詳見《阿媽的女朋友》這本口述歷史)。這麼長的花期,是特權也是詛咒:有同志全身投入花期,樂於當罪人當婊子,也不要無花空折枝;也有同志避諱桃花,寧可當聖人當節婦,榨乾自己在資本主義社會的剩餘價值。進行這兩種選擇的同志互相看不順眼,但是他們其實處於一體的兩面:正是因為同志的生命跟死亡驅力密不可分,所以前一種同志才拼命在慾海玩火、證明自己不怕死,但是另一種同志卻將性慾加以昇華,否認死神終要降臨。更多同志並不是處於兩極,而是在兩邊之間徘徊,想要守節卻又怕無彩,想要淫蕩卻又怕罪惡感。類似的矛盾心態在愛滋劇場的前作《美國天使》等等出現,甚至也在本土女同志小說《逆女》露臉:在這本1996年獲得皇冠百萬大獎的小說中,女主角突然罹患奇異重病,便以為自己進入同性戀圈子,就免不了愛滋襲擊。後來才發現,她的絕症跟愛滋無關。
今日讀者或許覺得《逆女》的女主角想太多,但是長久以來,許多台灣同志人口——包括沒有任何性經驗的同志——都曾經擔心自己感染愛滋、死於愛滋。因為過度擔心愛滋,缺乏性接觸的同志頻繁驗血,不少性生活豐富的趴場老手反而畏懼任何一次篩檢——簡直是「該來的不來,不該來的卻來了」定律。愛滋導致的心病,並非只為愛滋感染者帶來困擾,也為全體社會蓋上烏雲。《馬密》的眾生,不管性別,不管性生活頻率,都是愛滋陰影底下的當事人。在《馬密》裡頭,沒有人只是小龍套:劇中那些看似沈迷八卦的小人物,也像《狗女婿上門》的社區媽媽一樣,像是《孽子》的眾多長老一樣,都製造了足以發揮真相「效果」的謠言。
《馬密》安排一名年輕女子拍攝紀錄片,回首馬密等人不堪的往事。紀錄片總是最新進也最懷舊:它在拍攝的那一刻啟用最時尚的科技,動用的科技卻在拍攝之後立即折舊。用紀錄片收攏《馬密》新舊交替、生死交錯的記憶碎片,成果也就突顯得更加怵目驚心。波赫士的短篇名作「英雄與叛徒的主題」中,一個政治組織發現某個去世的聞人竟是叛徒,但是他們卻決定扭曲事實,說聞人其實死於英雄事蹟,以便把一盤政局的死棋玩成活棋。本土同志公開發聲三、四十年來,圈內圈外也不乏豬羊變色的誇張腳本。許多當今支持同志的政商名人,都曾經發表不利同志的言論;有些在同志圈喊水就會結凍的昔日名嘴,如今卻為某些打壓同志人權的勢力抬轎,因而淪為同志社群的黑名單。我提出昨是今非、今是昨非這個歷史常數,並不是要提倡犬儒的厭世態度,而是要大家平靜看待人人都可能翻臉如翻書的事實。正因為人人都有大幅改變的潛力,所以昔日的陌生人才得以紛紛變成同志的盟友,所以同志紅人花榜才得以頻繁換季。
《馬密》的既有討論,大致將《馬密》置入愛滋劇場的版圖來看,用zoom in的方式檢視《馬密》如何再現愛滋相關人事物。但我選擇用zoom out的方式看待《馬密》,把目光從愛滋劇場的系譜,轉向同志文學的全景。我選擇zoom out而不zoom in,並不是因為愛滋不甚重要,而是因為愛滋茲事體大。愛滋絕對不僅僅牽涉當事人而已,反而足以推動時代氛圍。我在《同志文學史:台灣的發明》強調,台灣同志文學在1990年代大放異彩,不應該歸功於1987年政府宣布解嚴,而應該歸功於民間在1980年代初面對愛滋疫情的作為。國內外論述很習慣將解嚴這回事當作變魔術,彷彿解嚴前民間奄奄一息、解嚴後民間才變得虎虎生風。這種流行的說法高估了政府的功勞,並且低估了民間的貢獻。事實上,正是因為民間人士、黨外人士冒著淪為政治犯的風險,一再刺激國民黨政府進行改變,蔣經國才會勉為其難解除戒嚴。同時,正是因為美國爆發愛滋疫情,造成全球恐慌,台灣民間人士才冒著被出櫃、被污名化、以及被警察盯上的風險,在1980年代初期挺身而出,勸說各界諒解同志。他們進行勸說的場域多元,有些人忙著留下文字紀錄,成為同志文學的養分,但還有更多人在街頭巷尾流汗,無暇寫字,也就沒有被人記得。由愛滋恐慌觸發、未必訴諸於文字的民間力量,才是同志文學得以在1990年代起飛的基礎。
說起來,同志文學也是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這句話的一種體現:因為愛滋帶來憂患,有志之士被迫追求生路,同志文學才因此獲得生命力;等到各界覺得同志安居樂業、毫無苦惱的時候,同志文學恐怕反而就要無以為繼。
紀大偉(《同志文學史》作者,政治大學台灣文學研究所副教授)
「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也」,《孟子》的名言。這句話剛好可以描述同志的生命,以及同志生命的文化呈現。一如其他社會弱勢,例如處於階級弱勢的窮人和處於種族弱勢的黑人,同志飽受社會的種種不平等待遇,活得很辛苦。我說同志「生於憂患」,也有這個意思。不過,同志也跟其他社會弱勢人口不大相同:各種社會弱勢都免不了跟死亡共舞的名聲,但是幾乎只有同志享有縱慾而死的惡名。人們愛說,窮人和黑人就是為了找樂子而沈迷菸酒,因而陷入健康危機。人們也愛說,同志為了追求...
目錄
導讀:生於憂患,死於安樂──脈絡化《叛徒馬密可能的回憶錄》∣紀大偉
《叛徒馬密可能的回憶錄》
《新社員》-前奏就用來接吻吧-
《新社員》番外篇-
春:八莉之章 從BL圈淡出?!
夏:三吾之章 英仙座流星雨
秋:廣安之章 中二病也要談戀愛
冬:雷東之章 明年此時
導讀:生於憂患,死於安樂──脈絡化《叛徒馬密可能的回憶錄》∣紀大偉
《叛徒馬密可能的回憶錄》
《新社員》-前奏就用來接吻吧-
《新社員》番外篇-
春:八莉之章 從BL圈淡出?!
夏:三吾之章 英仙座流星雨
秋:廣安之章 中二病也要談戀愛
冬:雷東之章 明年此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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