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火藥結緣
「一個沒有書本和墨水的閒居者,等於是一具有生命的殭屍。」——諾貝爾
(一)接觸硝化甘油
在十九世紀六零年代,歐洲在物理學、化學和機械學等領域都取得了長足的發展,工業、建築業和運輸業也都出現了快速發展的跡象,但技術的發展速度卻十分緩慢。而且由於對煤炭和原料需求的增加,也迫切地需要採用更加有效的辦法來開採,世界各地的大型工程項目也急需以更好的技術手段來施工。
在那時,傳統的黑色炸藥是人們熟知的一種炸藥,但它缺乏威力,不能適應社會的需求,因此人們都迫切地希望能夠發明一種比黑色炸藥更有威力的炸藥。
此時生活在聖彼得堡的阿佛烈一邊當哥哥們的助手,一邊忙於自己的發明研究。雖然在俄國的生活還算不錯,但阿佛烈已經快待不住了,他很想自己出去闖蕩闖蕩。
就在一八六一年二月,阿佛烈收到了父親伊曼紐的來信,信是這樣寫的:
親愛的阿佛烈,我和你的媽媽一直祝福你身體早日康復,想必我們的兒子已經如我們所願。現在,在正在著手進行齊寧教授所說的硝化甘油的研究,你那邊的工作進展如何?這件事比預料中的要困難許多,但我相信,我一定能夠找出一個正確的答案,我相信你也會成功的。
父親信中提到的「硝化甘油」讓阿佛烈陷入了沉思。
硝化甘油的發現,是在多位科學家不懈努力的基礎上獲得的成果。最終,義大利化學家索伯雷洛發現了它,將其稱為「爆炸甘」。
索伯雷洛在法國留學時,曾受到貝魯斯教授的指導,進行了有關硝酸與其他物質相互作用的研究工作。
大部分物質在與硝酸作用時,都產生了爆炸的特性。當索伯雷洛將甘油、硝酸、硫酸互相混合時,發現這是一種能產生強烈爆炸力的液體,因此,他將這種液體命名為硝化甘油。
此後,索伯雷洛和醫藥化學家德弗理發現,硝化甘油對於治療心絞痛等還具有一定的療效,因此在硝化甘油發現後的十多年間,它一直都作為一種藥品在醫藥界得到廣泛應用。不過,由於深感這種物質的可怕,索伯雷洛並沒有對其進行進一步的研究。
在一八五四年時,齊寧教授就提出了用多孔物質吸收硝化甘油的設想,但因為害怕試驗的危險性,也一直未能將設想付諸實施。
有一次,齊寧教授帶著一小瓶硝化甘油帶給諾貝爾父子看。從表面看,這種黃色的液體並沒什麼奇特的地方。然而當齊寧教授將它倒一點在鐵氈上,並拿錘子捶打時,受捶打的部分立刻就發生了爆炸;再向一塊鐵板上倒一小滴硝化甘油,用火一點,硝化甘油「呼」地一下子就燃燒起來。
這一實驗對諾貝爾父子產生了巨大的吸引力。齊寧教授告訴諾貝爾父子,如果能想出什麼切實的辦法控制硝化甘油的爆炸,那麼它必然能夠在軍事上產生大用處。
在克里米亞戰爭中,伊曼紐在試製水雷時,就需要比黑火藥更有威力的炸藥,這時他想到了硝化甘油,但第一次實驗卻失敗了,從此他就將這件事擱置下來。
性格內向的阿佛烈喜歡默默無聞地工作,在收到父親的來信後,他就暗下決心,一定要早日將研究硝化甘油爆炸的試驗進行成功。
(二)試爆
為了儘早完成硝化甘油爆炸試驗,阿佛烈仔細地研究了早先公開的各種研究報告,並根據發現者索布雷洛的說法,製作一條含有黑色火藥的線芯作為導火線,讓它具有一定的長度。將它點燃後,人馬上跑到安全的地方,導火線就可以引爆硝化甘油。
於是,阿佛烈開始進行實驗。他將做好的一根長長的導火線的一端插入裝有硝化甘油的小容器中,又小心翼翼地從遠處在導火線的另一端點火。結果,硝化甘油並沒有發生爆炸,導火線在產生一些小小的火星後就熄滅了,只在插導火線的小孔中噴出一點硝化甘油。
此後,阿佛烈進行過多次試驗,都以失敗告終。於是,他又重新開始研究索布雷洛的實驗結果:
「將硝化甘油置於盤中,再由底部加熱,能夠產生爆炸。」
阿佛烈將這句話與以前齊寧教授所做的實驗聯繫起來,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必須讓全部的硝化甘油同時加熱或同時受到敲擊,才會發生爆炸。要讓少量的硝化甘油做到這一點很容易,但在爆破岩石或水雷時,要讓大量的硝化甘油都受熱或敲擊產生爆炸就十分困難了。
面對這個難題,好長時間阿佛烈都沒有找到解決的方法。
後來,在瑞典的父親又給阿佛烈寄來了一封信。在信中,伊曼紐讓阿佛烈去拜訪托特勒本將軍,說服他對新型炸藥產生興趣。
讀到父親的來信,阿佛烈沉思了許久,他心裡既欽佩父親東山再起的勇氣,又暗暗對父親有一絲的不滿。因為用硝化甘油研製炸藥是一件很複雜的事,而且困難重重,不僅要有面對挑戰的勇氣,更需要有嚴謹、科學的態度。而父親雖然不乏激情和衝勁,但卻常常意氣用事,而且過於主觀自信,容易把自己想像的當成現實。這顯然不是從事科學研究的最佳態度。
但是,阿佛烈又不忍心違背父親的心願,只好請求將軍接見。在私底下,阿佛烈又不想讓將軍失望,況且父親所熱衷之事對陷入困境的諾貝爾家族來說也是個不錯的機會。
因此,阿佛烈開始冥思苦想,試圖找出引爆硝化甘油的方法。在接下來的幾週裡,他都是在實驗室中度過的,潛心進行研究和實驗。
一八六二年五月,當羅伯特到聖彼得堡來看望兩個弟弟時,阿佛烈告訴兩個哥哥,自己已經解決了這個難題,其方法就是將兩種炸藥以某種方式結合起來,以加強黑色炸藥的威力,至少在水裡的爆炸可以這樣進行。
不久,阿佛烈就在路德維希的工廠裡選了一條水溝進行試驗。他先將硝化甘油注入一個玻璃管當中,然後將玻璃管塞緊後放在一個裝滿黑色火藥的金屬管當中,再將金屬管的兩端塞緊,插入一根導火線。在點燃導火線後,將整個裝置擲入水中,結果發生了劇烈的爆炸。
實驗雖然成功了,但阿佛烈卻認為實驗並不完善,還需要進一步的研究。因為他所用的引爆火藥太多了,無法在實際工程中推廣使用。
但是,這依然是一次用火藥引爆較少硝化甘油的試驗,雖然所用的火藥較多,它還是第一次證實了引爆硝化甘油的原理。
(三)發明雷管
與此同時,父親伊曼紐也在不斷進行著硝化甘油的爆炸實驗。一八六二年,伊曼紐按照索布雷洛的方法生產了硝化甘油,然後他在黑色火藥當中摻入百分之十的硝化甘油,從而產生了一種威力十分強大的新式炸藥,他把它稱為「強力炸藥」。
在獲得一些成果後,伊曼紐便開始催促阿佛烈回瑞典一起進行實驗。加上路德維希的勸說,阿佛烈只好動身回到斯德哥爾摩。他對父親發明的新型炸藥也充滿了期待:父親所發明的炸藥威力究竟有多大呢?
這時的伊曼紐一家住在斯德哥爾摩的一所平房當中,距離他們赴俄國之前的住所不遠。伊曼紐的工作室既是實驗室,又是辦公室,到底都是桌椅、試管和紙張等。
伊曼紐的體力和精力已經從過去的失敗中徹底恢復過來了,他依然充滿熱情和自信。母親卡羅琳娜看到分別許久的阿佛烈身體很健康,也鬆了一口氣。
一八六三年,阿佛烈與父親伊曼紐為軍方在卡爾堡舉行了一次實驗,但事實證明,伊曼紐研製的炸藥並沒有他鼓吹得那麼了不起。這種黑色火藥和硝化甘油的混合物只有在新鮮的狀態之下,並且按照普通的方式點火時,才能發生有力的爆炸。一旦混合物放置數小時之後,硝化甘油就會被具有吸附性的黑色火藥吸收到孔隙當中,混合物的爆炸威力也就要大打折扣,燃燒也會減緩。
其實,阿佛烈早就預感到父親的方法行不通,要想解決硝化甘油的問題,還得另謀蹊徑。他決定沿著自己的思路對硝化甘油進行摸索和研究。
從此,阿佛烈便與硝化甘油結下了不解之緣,而且他後來的所有與炸藥有關的重大發明,都是以硝化甘油為基礎的。
在實驗過程中,阿佛烈以驚人的毅力和耐心進行研究探索。大哥羅伯特聽說阿佛烈為了科學研究可謂廢寢忘食,身體也越來越不好時,特意從芬蘭寄來了一封信,勸說阿佛烈放棄這項研究,不要將精力浪費在這種沒有希望的事情上。羅伯特相信,如果阿佛烈將自己淵博的學識和非凡的才智應用到更嚴肅、更現實的領域中去,一定可以獲得一番成就的。
儘管試驗也在不斷失敗,但阿佛烈並沒有放棄,凡是他認定的事情,他就絕不會輕易認輸。
就在這時,阿佛烈的弟弟,二十一歲的埃米爾也加入了硝化甘油的研究行列。與諾貝爾家族的其他人一樣,埃米爾在化學、物理等方面也表現出了非凡的天賦和熱情。他聰明好學,平時沉默寡言,但卻異常聰穎伶俐。只要稍加點撥,他就能迅速地領會父親和哥哥們的教導。
父親伊曼紐十分疼愛這個小兒子,希望他長大以後能夠有所建樹,因此經常讓他去阿佛烈的實驗室去看看,幫助阿佛烈進行試驗。在這期間,埃米爾發現,顆粒狀的炸藥為硝化甘油所滲透,就會產生更強大的爆炸力。這一發現也為新炸藥的研製做出了重要貢獻。
為了找到引發這種小規模爆炸的最佳方法,阿佛烈進行了五十多次的反覆實驗,實驗和研究終於也打開了局面,「雷管」終於被發明出來了。
這種雷管不但能夠引起硝化甘油的爆炸,還能夠很容易地使任何火藥確鑿無誤地爆炸。這一發明為一個大工程提供了強大的動力,當時正在修建一條橫穿納雷達山脈的鐵路,而應用了阿佛烈製造的硝化甘油炸藥後,使整個工程的進度都加快了,節省了大量的人力花銷。
一八六三年十月十四日,阿佛烈在瑞典為他的第一項劃時代的發明申請了專利,並順利地透過審核。隨後,他的發明相繼在法國、英國和比利時取得了專利。
一八六五年,為了提高炸藥的效能,阿佛烈又改動了雷管的裝置方法,將原來的小木管換成一個裝著起爆水銀的金屬管。透過這種所謂爆炸管的發明,「原始點火原理」被應用到爆炸物技術方面,這個原理使有效地利用硝化甘油、烈性炸藥成為可能。也正是這個原理,為日後研究各種炸藥的爆炸特性提供了極大的方便。
直到二十世紀,一些著名的科學家仍然將阿佛烈的這一項發明稱為「自從發明火藥以來,在爆炸物科學方面最偉大的進展」。可以說,阿佛烈•諾貝爾僅僅因為這項發明,就足以在整個炸藥的發明史上留下光輝的一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