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野圭吾:「本作寫出了我對醫療的期待。」
繼「醫學三部曲」後,再度挑戰生命倫理的極限!
一封恐嚇信,按下倒數計時的開關。
斷電的手術室內,醫生搶救命懸一線的惡人。
引爆在即的醫院外,警察對上為愛復仇的罪犯。
當人命在手,該貫徹自身的使命?還是,聽從心的呼救?
★NHK改編同名日劇,
《Unnatural》石原聰美 ╳《女王偵訊室》速水茂虎道,領銜主演!【故事介紹】
為了取回那一天失去的重要之物,我賭上一切……
十五歲那年,冰室夕紀的父親死於一場手術,她卻領悟到自身的使命。
如今她是帝都大學醫院的住院醫師,矢志當上心臟血管外科醫師。
心臟血管外科的權威——西園教授,
當年是夕紀父親的主刀醫師,現在是她的指導醫師,
不久的未來,他將成為夕紀的繼父。
夕紀一邊努力工作,一邊暗中調查父親的死亡之謎。
此時,院方收到恐嚇信:「不公開承認醫療疏失,就破壞醫院」。
看著西園堅稱從未隱瞞任何疏失,反倒加深她內心的疑惑。
當年的手術室中,究竟發生什麼事?
另一方面,負責處理恐嚇案件的警官,曾是夕紀父親的後輩。
他過濾各種線索,發現犯人真正的目標,可能是住院中的商業鉅子。
儘管犯人手段愈來愈激烈,目標本人仍不願延後手術。
於是,危機四伏的醫院裡、密閉的手術室中,
充滿醫者的信念,復仇的慾望,與救贖的渴求,
一場左右眾人命運的手術,即將展開……
在生死的關頭,夕紀能否得到想要的答案?
【名家推薦】
推理小說中描述的犯罪與殺人往往是在情感與理智的極度失衡下才有的舉動,
但是,動機的描述、直指人心的人性問題,
何嘗不是在極端的情境設定之下,才算是真正的考驗?
嚴肅的人生課題,東野圭吾卻以娛樂小說的方式達到了。
——藍霄(推理作家)
作者簡介:
東野圭吾Higashino Keigo
出生於日本大阪,大阪府立大學畢業。
1985年以第31屆江戶川亂步獎得獎作《放學後》出道。
1999年以《祕密》獲得第52屆日本推理作家協會獎。
2006年以《嫌疑犯X的獻身》獲得第134屆直木獎
及第6屆本格推理小說大獎。
2012年以《嫌疑犯X的獻身》入圍美國愛倫坡最佳長篇小說獎、
巴利獎(The Barry Award)新人獎,
並獲得美國圖書館協會推理小說部門選書。
2012年以《解憂雜貨店》獲得第7屆中央公論文藝獎
2013年以《夢幻花》獲得第26屆柴田鍊三郎獎
2014年以《當祈禱落幕時》獲得第48屆吉川英治文學獎。
東野圭吾早期作品多為精巧細緻的本格推理,最具代表性的即是「加賀恭一郎」系列,主人翁加賀刑事冷靜帥氣,風靡不少女性讀者。之後作風逐漸超越推理小說框架,其創作力之旺盛,讓他躍居日本推理小說界的頂尖作家。
出道已超過30年,推出80部以上的作品。
譯者簡介:
劉姿君
台大農經系畢,赴日歸國後曾任職於貿易商,現為專職日中翻譯。
譯作有《白夜行》、《幻夜》、《紅色手指》、《我殺了他》、《安傑爾之蝶》、《人生相談》等等。
章節試閱
使命與心的極限
1
麻醉步驟順利完成,手術台上的患者已固定姿勢,開刀部位也已消毒完畢。
「手術開始,拜託大家了。」主刀醫師元宮誠一說道。他的聲音和平常一樣清晰響亮。
冰室夕紀站在元宮的對面,向他點頭致意,悄悄做了一個深呼吸,告訴自己不要緊張。當然,光是想些有的沒的,以至於無法集中精神做該做的事,那就沒有意義了。
手術的內容是冠狀動脈繞道術,而且是無幫浦輔助冠狀動脈繞道術「Off Pump CABG」,意即不使用人工心肺,在心臟跳動的狀況下進行手術,一般稱為OPCAB。
夕紀肩負的重任是取下患者左臂的橈動脈。在這種情況下,這條動脈稱為移植物(graft),用來作為繞道血管。胸腔內壁雖然也有動脈可供使用,不過當元宮問夕紀該用哪一條時,夕紀回答橈動脈。橈動脈較粗,更重要的是,這名患者有糖尿病,若使用內乳動脈,術後有可能引發縱膈腔炎。指導醫師對她的回答點點頭。
當然,夕紀事先已告知患者,將從左臂取下動脈。
「會留下傷疤,這樣沒關係嗎?」
面對她的問題,七十七歲的老人燦然一笑。
「這把年紀手臂上多個傷疤算什麼!再說,胸口也會有疤啊!」
那是當然的——她回答。
「既然這樣,就選醫生覺得最好的辦法。我相信醫生。」
據說老人有個和夕紀同齡的孫女,從一開始,老人便對年輕女住院醫師相當和善。絕大多數患者一見到夕紀,就會露出懷疑的表情,甚至表明想換男醫師。然而,這老人可說是例外。
夕紀順利取下那截血管,由元宮執行固定吻合處及血管吻合。他是夕紀的指導醫師之一,技巧純熟高超。夕紀凝神細看,想偷學一些技巧,但元宮的動作快得令她目不暇給。
止血之後,插入導管,將胸骨復位,縫合筋膜、皮下組織、表皮,手術完成。腋下照例汗濕一片,後頸痠痛也是常態。夕紀正式參與心臟外科手術兩個星期了,還是不太習慣。
將患者移到加護病房,展開術後觀察。其實,從這裡開始才是最漫長的歷程,必須一面監看患者的血壓、尿液、心電圖等等,一面調整呼吸器和用藥。當然也會有病情生變,得進行第二次手術的狀況。
夕紀直盯著心電圖顯示器,察覺自己的意識逐漸模糊。
——糟糕,我得打起精神來。
她想保持清醒,思考卻斷斷續續,腦袋麻木了起來。
突然間,她感覺膝蓋無力,頓了一下,又猛地抬起頭。剛才她好像打瞌睡了,眼前的元宮正在發笑。
「公主,體力到極限了吧。」
兩片薄唇之間露出雪白的牙齒,這張笑臉迷倒許多護理師。元宮三十五歲,目前單身,熱愛網球運動,一年到頭膚色曬得黝黑。
夕紀搖搖頭,「我不要緊。」
「妳昨天也參加了緊急手術,沒怎麼睡吧?去休息一下。」
「我沒關係。」
「我有關係。」元宮的笑容消失,眼神變得嚴厲。「不能用的醫生不是醫生。一想到有人靠不住,我就渾身不對勁。」
「不要緊,我靠得住的。」
「靠不靠得住由我決定,所以才要妳去休息。休息夠了再回來,這樣我才好辦事。」
夕紀咬咬唇。看到她的反應,元宮又恢復了笑容,微微點頭。
遺憾的是,他的話是對的。既然夕紀在術後觀察時打瞌睡,便無可反駁。
「那麼,給我一個小時就夠了。」說著,她站起來。
離開加護病房時,夕紀遇上護理師真瀨望。她的個子嬌小、臉孔圓潤,看起來是個親切和善的人,平日在走廊等地方碰面時,必定會微笑以對,現在也一樣。
夕紀停下腳步,向對方表示自己要去值班室小睡片刻,拜託對方如果有什麼狀況就叫醒她。
「醫生,真是辛苦了!這陣子妳不是一直參與開刀嗎?之前有三名住院醫生,現在只剩下妳。」
真瀨望二十一歲。可能是因自己輩分最低而對夕紀產生了親切感,平日對夕紀很好,整理傳票等事務性工作也幾乎都會替她處理。
「這樣就倒下怎麼行呢!」夕紀苦笑。
夕紀在值班室躺下,理應來襲的睡魔卻遲遲不來。她想著一定要睡一下,反倒造成壓力,這也是無可奈何。
去年自帝都大學醫學系畢業,她就在同一所大學醫院研習。截至目前為止,已在內科、外科、急救等部門受訓過,目前待在心臟血管外科。
這個部門是夕紀的終極目標。
她完全沒有「總算來到這裡」的感動,而是強烈感受到「我怎麼還在這種地方」。即使研習順利結束,也不見得能當上心臟血管外科醫師。畢業後必須經歷最短七年的磨練,還必須積極參加學會。明明做的只是助手程度的工作,卻感覺體力已到達極限,這樣是實現不了夢想的。
「我要當醫生。當上醫生以後,我要拯救像爸爸那樣的人。」
那年秋天的晚上,就讀中學三年級的夕紀向母親百合惠如此宣稱。百合惠大吃一驚的表情,夕紀至今仍記得一清二楚。
在那之前,她的父親冰室健介過世了。父親的胸腔長了一個巨大的大動脈瘤,然而,摘除手術進行得並不順利。據說,健介早就知道手術風險很大,也做好了心理準備。
夕紀來到心臟血管外科之後,看過好幾名大動脈瘤患者。一想到他們罹患了和父親相同的病,她便感到心酸。雖然想救治他們的心情與治療其他病症一樣,但這些患者接受手術時,夕紀多了幾分緊張。
幸好到目前為止,所有的手術都成功了。看到家屬放心的表情,更重要的是,看到患者恢復健康,夕紀打從心底鬆了一口氣。
然而,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意念同時占據了她的心。
救治像爸爸那樣的人——這句話確實是發自內心。不過,她還有一個更大的動機,絕不能被其他人發現。指導醫師不用說,連母親她也瞞著。
夕紀驀地醒來,一時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等到想起這裡是值班室以後,她已在毯子裡發了一會呆。伸手摸到鬧鐘一看,她不禁睜大眼,早上六點半了。本來打算小睡片刻,卻一覺到天亮。
她趕緊跳下床,匆匆洗把臉,便趕往加護病房。沒人叫醒她,病人應該沒出狀況,但元宮的話讓她放不下心——因睡眠不足而疲憊至極的住院醫師靠不住,改向其他醫師求援也不是不可能。若是如此,這個臉就丟大了。
然而,加護病房裡不見元宮的身影,夕紀詢問在場的護理師,對方說他四點左右回去了,病人沒有異狀。
「元宮醫生交代,如果有什麼狀況,就去把值班室的公主叫醒。」護理師笑道。
夕紀困窘地笑了,放下心中大石。看來,元宮總算把她當成有用的人。
昨天動手術的患者情況很穩定。夕紀到醫院內的商店買了甜麵包和罐裝咖啡,一邊檢閱抽血報告等資料,一邊解決早餐。
之後,夕紀前往巡房。目前她負責的患者共有八人,均超過六十歲。人的心臟大多在這個年紀開始出毛病。
中塚芳惠即將年滿七十九歲,三天前住院,腹部有一個大動脈瘤,約有雞蛋大小。雖然依診斷結果而異,但腹部大動脈瘤的手術成功率很高,一般都會立刻進行手術。
一看到夕紀,中塚芳惠便不安地眨眨眼。
「手術的日子決定了嗎?」
她第一個問的總是這個問題,想必非常在意。
「現下還在和主治醫師討論,要視中塚女士的身體狀況來決定。」
夕紀量了體溫,溫度有點高,告知中塚芳惠之後,她的臉色便暗了下來。
「還是因為肝臟嗎?」
「可能性很高,之後會再驗一次血。您的家人今天有來嗎?」
「我女兒和女婿應該會來。」
「那麼,等他們到了之後,麻煩通知護理師一聲,山內醫生想跟你們談談以後的事情。」
中塚芳惠默默點頭,一副心驚膽跳的樣子,不知醫生到底要說什麼。夕紀再次擠出笑容,說了聲「我回頭再來」,便離開了病床。
正確地說,中塚芳惠出毛病的不是肝臟,而是膽管。她的膽管發炎,大動脈瘤便是在檢查過程中發現。而且,她罹患的不是單純的膽管炎,恐怕有癌細胞侵襲,這方面也必須盡快處理。
癌與大動脈瘤,要先進行哪一項手術,這是最難取決的問題。外科的主治醫師每天都進行討論,但尚未得到結論。
將一切情形告知中塚芳惠的女兒和女婿後,他們詢問可否同時進行兩項手術。患者家屬打算畢其功於一役的心情不難理解,但身為醫師,只能表示絕不可行。單單其中一項手術,便會造成高齡的中塚芳惠莫大的身體負擔,更何況在技術上原本就不可能。
無論先執行哪一項手術,都必須等到她恢復體力才能再進行另一項,這必須花費相當長的時間。問題在於,體內的病灶在這段期間的變化。癌症會惡化,大動脈瘤也會繼續膨脹,兩者都有時間限制。
夕紀回到辦公桌前,整理中塚芳惠的檢查醫囑(chronic stable)時,主治醫師山內肇出現了。他也是夕紀的指導醫師,體型肥胖,臉色紅潤,看起來很年輕,其實已超過四十歲。
「冰室醫生,妳的眼睛有眼屎喔。」
山內這麼一說,夕紀連忙伸手去摸,接著才想到這是不可能的,她一睡醒就洗過臉了。
「聽說妳昨天也睡值班室啊。不卸妝就睡覺,小心皮膚會變差。」
夕紀瞪他一眼,但不會生氣。山內是出了名對住院醫師照顧周到,而且他也知道夕紀從來不化妝。
「再怎麼說,患者年紀都這麼大了,不知道癌症會有什麼變化。」山內喃喃說完,才想到什麼似地看著夕紀。「對了,教授找妳,要妳去他的辦公室一趟。」
「西園教授找我……」
「我去告了一個小狀,所以他可能會念妳一下,妳可別恨我啊!」山內朝她豎起手掌,做了一個道歉的手勢。
夕紀偷偷做了一個深呼吸,從位子上起身,沿著走廊步向同一樓層的教授辦公室。她無意識地握拳,掌心滲出汗水。
在門前又做了一次深呼吸,她敲了敲門。
哪位?裡面傳來西園的聲音,他的男中音十幾年來都沒變,至少夕紀聽來是如此。
「我是住院醫師冰室。」
她回答了,裡面卻沒有回應。正在驚訝時,門突然打開,露出了西園陽平的笑臉。他花白的頭髮向後梳攏。
「抱歉,明知妳在忙,還把妳找來。進來吧!」
夕紀說聲「打擾了」,踏進辦公室。她第一次走進這裡。
辦公桌上的電腦螢幕顯示出3D影像,旁邊的白板上並排掛著四張胸腔X光照片。
「聽說妳連續兩天進手術房。」西園坐下問道。
是的——夕紀站著回答。
「前天的緊急手術是山內醫師執刀,有沒有什麼印象深刻的地方?妳不是站在他的對面嗎?」
意思是,站在主刀醫師的正面。
「是的。我只顧著做自己的事,花了很多時間止血。」
「嗯,聽說是突發性出血,妳還把臉轉開了一下。」
夕紀沒答腔。她沒有印象,但無法確定自己有沒有這麼做。
「一開始通常會這樣,但千萬別忘記,出血是最後的警訊。沒看到出血部位,患者就會沒命。記住,視線絕對不可以從出血部位移開,知道嗎?」
「是,對不起。」一邊道歉,夕紀才明白山內說的「告狀」是指這件事。
西園往椅背上一靠,椅子發出軋嘰聲。
「好了,說教就到此為止。如何?習慣心臟血管外科了嗎?」
「大家都對我很好。不過,我一直給大家添麻煩,還有很多要學習的地方。」
西園失聲笑了。
「妳不必這麼拘謹。先坐吧,不然我不好說話。」
室內還有另一張椅子,夕紀說了聲「失禮了」,便拉開椅子坐下,雙手放在膝上。
西園回頭望向X光片。
「這是前天住院的那位患者的。妳覺得呢?」
「是那位VIP病房的患者嗎?」夕紀說:「看起來是血管瘤,而且相當大了。」
「直徑七公分。」西園似乎很滿意她的回答。「三個月前,第一次看診的時候才五公分。」
「患者有自覺症狀嗎?」
「據說有時候發不出聲音,嘶啞破嗓。」
「沾黏呢?」
「什麼?」
「動脈有沾黏嗎?」
西園凝視著夕紀,緩緩搖頭。
「不知道,也許有。影像可以看出血管的狀態,但哪些部分連在一起,不開胸沒辦法知道。這是患者的資料。」西園把病歷拿給她。
夕紀道謝一聲,接了過來,查看幾個數據。
「血壓很高。」
「動脈硬化很嚴重,平常不注重健康保養吧。六十五歲的年紀,完全沒戒菸戒酒。食量大,運動方面只有坐高爾夫球車陪陪客人打球,血管當然受不了,沒太多併發症已是奇蹟。」
「手術安排在什麼時候?」
「要看檢查結果,快的話,下個星期就進行。關於這一點,我有個提議。」西園坐直身子。「我想請妳當第二助手。」
「我嗎?」
「不願意?」
「哪裡,我願意。我會努力的。」夕紀頷首。
西園看著她點點頭,換了語調說「對了」。
「最近有沒有和妳母親聯絡?」
夕紀沒想到他會這麼乾脆就提起百合惠,頓時說不出話。
「沒保持聯絡嗎?」他又問了一遍。
「呃,偶爾會打電話……」
「是嗎?」西園嘴角上揚,偏著頭。「跟我聽到的完全不一樣。」
夕紀回望著他。從這句話聽來,他果然和百合惠經常碰面。
「家母向教授抱怨過什麼嗎?」夕紀問。
西園苦笑。
「沒這回事。不過,言談之間聽得出來,因為妳母親向我問起妳很多事情。如果妳常和她聯絡,應該不會這樣吧。」
夕紀垂下頭,腦海浮現百合惠和西園在某家餐廳用餐的情景。不知為何,兩人是十幾年前的模樣。
「妳今天還有什麼事?」西園問。
教授為什麼會這麼問?夕紀一邊覺得奇怪,一邊梳理行程。
「有患者要出院,所以我想寫摘要。再來就是一些事務性的工作。」
「沒有手術嗎?」
「目前沒有。」
「嗯,山內今天都在,等一下元宮應該也會來。」西園露出思考的表情,抬頭望著天花板,然後說聲「好」,並點點頭。「今天妳五點下班,然後準備一下,七點到赤坂。」
「赤坂?」
西園拉開辦公桌抽屜,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夕紀。
「到這家店。妳母親那邊,我來聯絡。」
名片上印著餐廳的名稱和地圖。
「教授,謝謝您的好意。不過,我想見母親的時候會自己去找她,您不必這麼費心……」
「妳現在不是想見就見得到吧?」西園說:「住院醫師沒有星期六、星期日,連五分鐘腳程的宿舍都沒空回去。就算回去了,一樣會被first call叫回來。這些我都知道。如果現在不這麼做,不等研習結束,妳母親恐怕聽不到妳的聲音。」
「我明白了。那麼,我今晚會打電話給母親。」
「冰室。」西園雙手在胸前交抱,盯著夕紀。「這是指示,教授的指示,也可說是對住院醫師的指導。」
夕紀垂下目光,雙手拿著那張名片。
「我會先交代山內和元宮。」
「可是,唯獨我有特別待遇,還是不……」
「之前我也曾強迫住院醫師休假、和家人碰碰面,不是只有妳,別搞錯了。」
碰了一個大釘子,夕紀無話可說,只好小聲回答「我知道了」。
離開辦公室,夕紀嘆了大一口氣。進去的時間雖短,卻覺得好累。
回到病房所在的區域,夕紀在處理手術資料時,有人從後面拍她的肩膀,是元宮。
「剛才聽教授說了,妳今天五點下班吧!加護病房那邊應該沒問題。」
「對不起……」
「幹麼道歉?西園教授很注重住院醫師精神方面的照顧,我研修的時候教授也很關心。」
「元宮醫師,」夕紀有些猶豫,但還是決定提出心底的疑問:「您為什麼選擇帝都大學醫院呢?」
「我嗎?好難的問題。坦白講,我沒想太多,算是衡量自己的實力、社會的評價等因素的結果吧。妳呢?」
「我……我也一樣。」
「妳的志願是心臟血管外科吧?」
「是的。」
「既然這樣,選我們大學就沒錯,這樣就能在他的底下學習了。」
「西園教授?」
「對。」元宮點頭。「即使只能偷學他的技術也十分幸福。不僅是技術,身為一個醫師,他也具備卓越的人格。」
「您非常尊敬教授吧。」
「尊敬啊……嗯,應該是吧。妳知道他為什麼當心臟外科醫師嗎?」
「不知道。」
「他天生心臟就有病,聽說小時候動過多次手術。他相信自己能夠活到現在,完全是拜醫學之賜。」
「原來如此……」夕紀從來不知道。
「其實,他的體質應該承受不了這麼勞累的工作,但憑著對醫學報恩的信念和自制力,並勤勞鍛鍊身體,才能在心臟外科最前線活躍幾十年。妳不覺得很了不起嗎?」
夕紀一邊點頭,心情相當複雜。她知道西園是優秀的醫師,但正因如此,才更無法釋懷。
這樣的名醫怎會……
怎會救不活我的父親?她忍不住這麼想。
使命與心的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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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醉步驟順利完成,手術台上的患者已固定姿勢,開刀部位也已消毒完畢。
「手術開始,拜託大家了。」主刀醫師元宮誠一說道。他的聲音和平常一樣清晰響亮。
冰室夕紀站在元宮的對面,向他點頭致意,悄悄做了一個深呼吸,告訴自己不要緊張。當然,光是想些有的沒的,以至於無法集中精神做該做的事,那就沒有意義了。
手術的內容是冠狀動脈繞道術,而且是無幫浦輔助冠狀動脈繞道術「Off Pump CABG」,意即不使用人工心肺,在心臟跳動的狀況下進行手術,一般稱為OPCAB。
夕紀肩負的重任是取下患者左臂的橈動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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