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覆愛情‧衝擊人生‧讀者口碑大好評四分之一世紀
山本周五郎獎、直木獎得主白石一文 震撼文壇出道作
遇到她以前,他不懂得如何愛人。
遇到他以後,她才終於找到生存意義。
兩個燃燒烈愛的寂寞靈魂,碰撞出僅有一瞬的熾烈光芒——
明明閱讀時沉浸在故事中,時而與角色共鳴、時而俯瞰著全局,讀完後思緒卻回歸到自我本身。這就是白石作品的不可思議之處。
——達文西網站書評
任職於日本最大財團核心企業的浩介,不僅受到公司器重、前景一片看好,更擁有體貼的女友。他的人生順遂得有如規畫完善的藍圖,只要一步步實踐即可。然而,每當夜深獨處時,浩介總感到空虛不安……直到一名女子突然闖入他的生活。
香折是浩介白天在公司面試時刷掉的應試者,夜晚的她卻纏著繃帶在吧枱前調酒。對浩介來說,香折時而天真時而無助的舉止、藏在衣服底下的瘀青、不願提起的家庭祕密都與他的菁英生活天差地遠,內心卻又忍不住受到牽動。香折的頹廢和脆弱讓浩介重新燃起活著的動力,渴望救贖她的同時,也因她感覺到內在的空洞終於被填補的滿足……
「我想要珍惜你。對我而言,珍惜你就等於珍惜我自己。
不愛自己就無法愛別人。但是唯有愛對方比愛自己多,人才能夠真正愛自己。
我希望捨棄自己,在你身上完成真正的自我。」
兩個處境相異卻同樣寂寞的靈魂相遇,所求並非永恆不渝的愛,而是在交會那一刻迸裂出最極致、璀璨的一瞬之光——
「如果下一個瞬間就是最後一刻,那麼任何瞬間都將是最閃耀的極致時光。」
作者簡介:
白石一文
一九五八年生於日本福岡縣,長於文學世家,其父白石一郎為直木獎得獎作家,雙胞胎弟弟白石文郎亦為小說家。早稻田大學政治經濟學系畢業,曾任職於文藝春秋出版社。二○○○年以《一瞬之光》於文壇出道,甫一問世即備受好評,之後不斷挑戰不同主題的創作,引起讀者極大迴響。二○○九年獲山本周五郎獎,二○一○年獲直木獎。
另著有《我心中尚未崩壞的部分》、《永遠在身邊》、《關於我的命運》、《近在身邊的遠方》、《不自由的心》等書。
相關著作:《我心中尚未崩壞的部分》《不可或缺的人》《不自由的心》《一瞬之光》《近在身邊的遠方》
譯者簡介:
黃心寧
一九七五年生。四歲隨父赴日,高中畢業回國。輔大翻譯學研究所口譯筆組畢業。譯有《白色巨塔》下冊(合譯)、《戀愛中毒》、《寂寞獵人》。聯絡信箱:yihsuanchen92@gmail.com
章節試閱
沖好澡,我穿上浴袍躺在沙發上看著體育新聞。不知何時睡著的,玄關的門鈴聲在我矇矓的意識中響起,我這才回過神來。走到玄關,從門上小孔窺視外面。小小的洞口裡出現中平香折低著頭的身影。我慢慢地解開門鎖打開門。
「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裡?」
香折忽然露出笑容說「晚安」,然後一鞠躬。她撥開前額的劉海,劉海已經濕透了。
「外面在下雨嗎?」
「剛剛才開始下的。」
「是喔,我沒發現呢。」
「不好意思,這麼晚打擾你。」
「不會……」說完這一句,我的意識才逐漸清醒,也才察覺浴袍下沒穿任何衣服。「等我一下。我去換個衣服。」
「啊!不用麻煩了,我馬上就走。」
香折的樣子和昨晚截然不同,昨晚的極度恐懼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眼前的她,不過是隨處可見的普通女孩。
「總之,我先去換個衣服。」
「真的不用了。突然打擾你真是抱歉。」香折的表情變得有些困惑。「昨晚真是謝謝你。讀了橋田先生的紙條之後,我回去好好地反省了,覺得自己怎麼那麼丟臉呢。昨晚我真的很失常。已經這麼晚了,原本猶豫該不該來,不過我想今天一定得向你道個歉。昨晚真的非常抱歉。」香折急切地說完這一整段話。
「嗯……這是答謝你的禮物,謝謝你讓我住一晚。我沒什麼錢,所以並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拿起手上的白色塑膠袋。我伸出雙手接下又大又重的袋子,裡頭裝滿了大瓶裝的麥茶和啤酒。
「我真是太不知分寸了,道歉好像也於事無補,不過我保證不會再有這種事了,所以請你原諒我。真的真的對不起。求求你原諒我。」
香折深深一鞠躬。「真的很抱歉。」
她高聲地不斷重複同一句話。
仔細一瞧,她的衣服或腳邊都濕了一大片。我邀她進屋裡,她的態度又顯得十分自然,回想她剛才的言詞和語氣,心中再度浮現奇異的感覺。她的聲調開朗,和昨晚判若兩人,表情也生動許多,但是,道歉方式和謙卑的態度卻又太誇張了。我的腦海中湧上好幾個疑問:她怎麼在三更半夜也不撐把傘、特地跑來找我呢?都淋成落湯雞了,怎麼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為什麼還穿著昨天那一件無袖連身洋裝呢?還有,今天不是有面試嗎?到底有沒有去?
我不發一語盯著她看,讓香折更加慌張。
「橋田先生,你果然還在生我的氣,對不對?我應該正式向你道歉,但我竟然拿這種不值錢的東西當禮物,很沒禮貌對不對?是吧,我這麼做很奇怪吧。」
我站在玄關口,她瞇著眼睛望著我,一臉走投無路的模樣。她不斷瞎猜對方的想法,情緒也隨之起舞;我看著她不斷變化的神情,覺得十分有趣。
她見到我在苦笑,表情又變了,眼神無意間變得銳利起來,露出履歷表照片上的神情。
「對不起。」她不動聲色,再次道歉。
「我並沒有生氣。只是如果有人在這種時間而且全身濕淋淋地突然出現在你面前,任誰也會嚇一跳吧。」我總算開了口。
香折這才發覺自己濕透了。她環顧全身,摸摸衣服再摸摸淋濕的頭髮,顯得相當尷尬。
「不好意思。雨來得突然,我也沒帶傘,所以……」她右手撫摸著頭髮,上頭的繃帶因為雨水而滲出淡淡的血紅色。
「你這樣會感冒的,趕快上來吧。」
我想最好讓她沖個澡,再替她換個繃帶。
「不,不用了。我不能再麻煩橋田先生了。」她的語氣格外堅定,「那我告辭了。」
香折立刻轉身握住門把。這個女孩的每一個動作都太不協調了,我這麼想著,急忙攔住她。「等等。要走也得讓你帶把傘再走。」
香折回頭說:「不好意思。」
像個挨罵的小孩一般。她忽然左手握拳,敲了敲自己的頭說:「我真是笨死了。」
然而她那羞怯的微笑和動作,實在太可愛了。
我從走廊的小雜物櫃裡拿了一把傘回到玄關,再度瞧了香折一眼。只見濕答答的衣服黏在她的身體上,瘦弱的身軀叫人心疼。纖細的四肢幾乎快要折斷了。洋裝的衣領露出了胸口,突出的鎖骨線條清晰可見。不過以她骨感的體型而言,鎖骨下的胸部算是相當豐滿。十九歲的肌膚果然水嫩光滑。
「這是男用傘,不過,拿去用吧。不必還。」
香折左手還拎著另一個白色塑膠袋,她雙手抱住黑色雨傘,鞠躬道謝。
「謝謝你。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好啦,別說得那麼嚴重啦。」我再度苦笑。
「那麼晚安,再見。」
「晚安。」
就在香折打開門的那一剎那,突然一陣巨響。豪雨聲與冰涼的空氣瞬間竄入屋內。
猛烈的雨勢彷彿晃動了整座大廈。轟然的雨聲使得香折只能駐足在玄關前。
「這下子你也沒辦法回去了。過一會兒雨勢應該會轉弱,你就先留在這兒,等雨小一點再走吧。」
香折低頭思索了一會,然後抬起頭,又再度鞠躬。「真的很不好意思。」
香折進了客廳,卻只敢站在門邊一動也不動。我請她坐在沙發上,接著從隔壁寢室拿了新的浴巾和一套運動服放在她腿上。
「你最好趕緊去沖個澡。我用烘衣機替你烘乾衣服。」
「不好意思。」
香折一鞠躬後起身。我帶她到浴室再折回到客廳。我換好衣服,到廚房磨了咖啡豆,煮開水準備泡咖啡。趁煮開水的時間,我坐在沙發上抽了一根菸。她到底在想什麼?怎麼在這麼晚的時候又回到我這裡?同樣的疑問再度浮現。我拉開背後的窗簾看看外頭,雨勢非常大。時鐘已經指著十點半,希望雨勢能夠在最後一班電車之前緩和下來。
過了十分鐘左右,香折穿著運動服進到客廳。看到她的模樣,我不禁失笑。袖子和褲管都鬆垮垮的,她的體型遠比我想像中還要來得嬌小。
「別笑人家嘛。」
香折紅著臉嘟起了嘴。看來她身體暖和了,態度也溫和許多。
「濕的衣服在浴室嗎?」
「是。」
「那我把它放進烘衣機。」
我穿過香折身旁走向浴室,啟動烘衣機之後,到香折昨晚睡過的書房拿了急救箱再回到客廳。香折坐在沙發上擦頭髮。我把壺中的開水再煮沸一次,泡了咖啡,放在她眼前。
「喝了會更暖和。」
香折雙手捧住杯子,緩緩拿到嘴邊。我站著看她的一舉一動,她那天真無邪的表情讓我無法移開視線。
「很香醇。」
香折抬頭看著我說。我坐到她右邊,把急救箱放在兩人的中間。
「右手伸出來。」
香折默默地伸出右手。我把她的袖子捲到手肘。淋雨之後,白色繃帶已經染成紅色。我打開急救箱,取出新的繃帶和消毒藥水,然後解開繃帶。香折只是靜靜注視我的動作。
傷口從手腕處延伸長達十公分,嚴重程度超乎我的想像。
「你說是被狗咬的?」
連手腕背後也留下了圓形齒痕,皮膚多處撕裂,有出血的痕跡,其中一部分已經化膿腫脹,周圍也因為內出血而瘀青。
「太嚴重了。」我開始噴消毒藥水,香折皺了皺眉頭。「痛嗎?」
香折點頭。
「什麼時候被咬的?」
「昨天早上。」
「有沒有去醫院?」
「有。」
「今天呢?」
「今天沒去。」
「有沒有吃消炎藥?」
「有。」
「是哪裡的狗咬你?」
「隔壁鄰居的狗。」
「駒澤那間公寓的鄰居嗎?」
「不是,昨天正好回爸媽家。」
「哪一種狗?」
「小隻的雜種狗,平常跟我還滿要好的。」
我在紗布上塗了抗生素軟膏,敷在傷口上,再細心替她包上新的繃帶。
「謝謝。」香折說得很小聲,說完立刻別開眼神。
「有點奇怪喔。」
我忍不住問她。看到傷口的第一眼我就覺得奇怪。香折神情詫異地看著我。「我到高中畢業之前一直都有養狗。」
我說到這兒,香折的眼神開始閃爍,顯得有些惶恐。我輕輕按上她的右手說:「這不是狗的齒痕。」
香折站起身,不搭理我的話,自顧自地走到廚房,拿起餐桌上的白色塑膠袋到冰箱前,打開冰箱把袋子裡的飲料裝進飲料櫃。
「那個男的後來怎麼樣?還有沒有去找你麻煩?」我對著蹲在冰箱前的香折問。
那個男的,指的是昨晚肚子被我踹了一腳的那個人,也就是香折打工店裡的老闆。
昨晚我送她到駒澤下車。我原以為香折已經走進巷內了,但是當計程車打算迴轉離開時,她又突然衝向計程車。司機急忙按下喇叭,緊急煞車。她險些撞上保險桿,繞過車頭跑到後座窗前比了手勢,要我打開車門。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她的臉色發青。一打開車門,她連滾帶爬地衝進車內抱住我,大喊:「請馬上開走!」她的身體不停顫抖。車子開了一會兒,已經看不見駒澤公園的森林,她這才抬起了頭。我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她說:「我看到那傢伙的休旅車停在我家前面。」她似乎只擠得出這一句話,說完又再度把頭埋進我的胸口。
「已經沒事了。打工也辭掉,我跟他已經沒有瓜葛了。」
她擺好所有的飲料和啤酒,回到我對面的沙發上。
「不過,照昨天的樣子,應該沒那麼單純吧?」
「不會的。請你不要擔心。」
她的表情雖然平靜,但語氣有些僵硬,似乎不希望別人追問。
「沒有啊,我並不會擔心。」
兩人沉默許久,傾聽著屋外的雨聲。
「橋田先生,你的生活看來滿悽慘的嘛。」香折忽然開口然後竊笑。
「啊?什麼意思?」
「因為冰箱裡沒什麼東西啊。」
「這很悽慘嗎?」
「很悽慘啊。橋田先生難道沒有女朋友嗎?」
「這個問題嘛,現在是沒有這樣的對象啦。」
聽我這麼回答,香折立刻放聲大笑。她一笑,眼睛瞇得小小的,看起來十分憨厚。
「那麼好笑嗎?」
「很好笑啊。」
「會嗎?」
「會啊。」
看香折笑個不停,我也跟著笑了。
手上的傷口,以及昨晚的男子,香折以為自己順利躲過這些追問,態度也因此明顯柔和許多。
於是我調整了問題的方向。「對了,面試怎麼樣?沒去嗎?」
「去了。我在十點多就起床了呢。」聽得出來,她的口氣有些得意。
「那你的衣服呢?總不會穿著剛才那件衣服去面試吧?」
「我先回家換了衣服才去面試。」
「是喔。」
香折鬆開盤在胸前的手,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她只願意簡短回答,而且似乎不想主動開口。
「面試還順利嗎?」
「好像沒過。」
「你沒接到第二次面試的電話啊?」
「要來這裡之前我聽了答錄機,但是沒人留話。」
「是喔。」
「是的。」
「什麼公司?」
「味之素。」
「味之素啊。」
烘衣機的運轉聲停了。我起身到浴室取出白色洋裝,拿給香折,然後拉開陽台的窗簾,打開落地窗。雨勢比剛才小多了。香折也站到我身旁凝視著陽台外的景色。我窺視她的臉龐,她的雙眸閃爍著光芒,清澈而寧靜。我心想,她的眼睛好美。
「雨勢應該變小了吧。」
我偷瞄了牆上的時鐘,正好過了十一點。
「是啊。」
「要換衣服可以到隔壁的寢室去換。」
「好。」
香折拿著摺好的運動服走出寢室。
「謝謝,今天真是打擾你了。」
「不客氣。祝你找工作順利。明天還有面試吧?」
「明天沒有,不過後天還有一個。」
「是嗎?哪家公司?」
「三得利。」
我送她到玄關,再次拿了傘給她。
「這把傘真的不必還給我了。」
「好的。」
這時候走到車站,離末班車的時間綽綽有餘。不過,外頭還下著雨,我心想該不該開車送她?但開了車就不能只送到車站。想起昨晚的事,我決定不要繼續跟這個女孩有所牽扯,過度體貼反而會造成她的困擾吧。
「橋田先生,真的非常感謝你。」
「路上小心。」
「好的。」
「希望你能夠找到好工作。」
「我會努力的。」
「嗯。」
這時,香折稍微提了口氣。「或許……」她欲言又止。我望著她,要她繼續說下去。
「或許,哪天我們又會在某個地方見面也不一定。」
「會嗎?」
香折偏著頭。「對嘛,不會有這種事嘛。不好意思,我太無聊了。」
「不……」
我回想起今天那張紙條。回想起自己看了那張紙條後想到的一些事情,也想起今天一整天滿腦子都是她。
「或許會有那麼一天吧。到時候,我一定跟你打聲招呼。」
香折的臉紅了起來,溫厚的笑容也回來了。
「那麼,我告辭了。」
「再見。」
「再見,晚安。」
香折打開門正要離開,我對著她的背影再次叫住她。「香折。」這也是我第一次開口叫出她的名字。看見她回頭的臉龐,這一瞬間,我心中某處似乎震了一下。剛才她手腕上的傷口看得我怵目驚心,就這樣讓她回去好嗎?這個疑問雖然微弱,但確實迴盪在我腦海裡。
「你手上的傷口……」
我想問的問題就要脫口而出了,但我硬是把它吞了回去。
「化膿得很厲害,明天最好到好一點的醫院做一次完整的治療吧。」
結果,我只說了這句話。
香折露出淡淡微笑,一語不發,然後消失在門的另一邊。
§
香折離去後,我坐在沙發上發愣了片刻。雖然感覺鬆了一口氣,但過沒多久卻感到忐忑不安。
我首先想到的是香折右手的傷痕。那絕不是狗咬傷的。不論就齒痕或是範圍來看,那肯定是人咬的。就傷勢而言,對方咬人的力道顯然不小。她雖然說去醫院看過醫生也吃了消炎藥,但我認為這是騙人的,因為包紮的手法非常不專業,繃帶的兩端看得出是徒手撕下再綁成一個結。現在哪個外科醫生會這麼做?她說是昨天早上被咬,從傷口的狀態研判這應該是事實。她說不是在駒澤的租屋處,而是在老家受了傷。如果咬她的不是狗而是人,那疑點可就不少了。她在履歷表上寫著老家在橫濱,那裡應該只住著她的雙親,而父母親不大可能咬自己的女兒。這麼說來,她受傷的地點或許是駒澤的公寓。是不是在那裡與人激烈扭打,最後慘遭咬傷?就算她和某人扭打成一團,但男人怎麼會咬女人呢?如果是女人之間的糾紛還比較有可能。總之,咬她的人應該是情緒失控了。能把人咬傷得那麼嚴重,絕不是正常人的行為。
接著,我回想昨晚她和她老闆的爭執。當時她那極度惶恐的模樣最讓我感覺詭異。如果她是在黑暗中突然遭陌生男子襲擊,那又另當別論,不過對方可是她店裡的老闆。男子對她說話的語氣相當輕浮,而且還先行到她家門口堵她。由這幾點推斷,不難想像這整件事並不是偶發的意外。香折說「反正不過是打工,這半年來盡是不愉快的經驗」,這句話也能嗅出他們兩人的關係並不尋常。
香折一聽到男子的汽車引擎聲,立刻腿軟蹲在地上。還有,只因為那輛車停在自家前,便驚慌失措地跑回計程車。我把這幾件事串聯在一起,推測兩人之間的事應該非同小可,所以香折才會對那個男子如此恐懼。
這麼說來,她手上的傷口應該跟那個男人脫不了關係。他可能是直接的加害者,也可能有另外一個女子介入。
那麼,香折今天的行為又該如何解釋?我照著紙條上的承諾,在十一點打電話回來,當時沒人應答。我趁面試的空檔,每隔半小時打了三次電話,但從未接通。或許就如她所說的,她在十點多就起床出門了。下午她得參加味之素的面試。她說她曾回家換了衣服才去面試,如果這是事實,那麼她得在面試後再回家一趟,再換一次衣服才出了門。通常,應試的公司會在傍晚以電話通知二次面試。「要來這裡之前我聽了答錄機,但是沒人留話」,香折是這麼說的。所以她應該是在傍晚前又再度出門。不過我無法理解,為何她穿著和昨天同樣的一套衣服?她到底有沒有回家,有沒有去面試呢?
另外一件事更是讓我疑惑。昨晚她說:「其實,我根本不想在那種賣酒的店工作。只是因為薪水好才勉強打工。」但是,照她履歷表上的記載,她父親任職於業界最大的證券公司,年紀也已經有五十了,母親則經營補習班。她家的經濟環境要供一個女兒上短大並不困難,更何況她又是獨生女。然而為何她會說「只是因為薪水好才勉強打工」?更令我不解的是,就算她飽受驚嚇,又怎麼能夠睡在素未謀面的男人家呢?如果害怕那名男子闖入家中,那麼即使再遙遠,她也會想辦法躲回老家啊。我雖然是知名企業的人事課長,但在計程車中已告知我是個單身漢,如果是一般女孩,應該會想辦法向我借計程車錢回橫濱老家吧。想到這兒,我心中浮現出某種年輕女孩的類型,或許她也是那種自甘墮落又有點隨便的女孩。
但如此草率的歸類卻又違反了她給我的印象。想到她剛才胡亂猛道歉的樣子,加上無意間流露出敏感的戒心,我的思緒益發矛盾。總之,中平香折這個女孩散發著某種莫名的神祕感,否則我也不會對她產生這麼大的興趣。好比現在,我就是無法停止對她的臆測。
沖好澡,我穿上浴袍躺在沙發上看著體育新聞。不知何時睡著的,玄關的門鈴聲在我矇矓的意識中響起,我這才回過神來。走到玄關,從門上小孔窺視外面。小小的洞口裡出現中平香折低著頭的身影。我慢慢地解開門鎖打開門。
「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裡?」
香折忽然露出笑容說「晚安」,然後一鞠躬。她撥開前額的劉海,劉海已經濕透了。
「外面在下雨嗎?」
「剛剛才開始下的。」
「是喔,我沒發現呢。」
「不好意思,這麼晚打擾你。」
「不會……」說完這一句,我的意識才逐漸清醒,也才察覺浴袍下沒穿任何衣服。「等我一下。我去換個衣服...
推薦序
譯序
堅持作家精髓 文∕黃心寧
近年來日本文壇吹起了年輕風潮。二○○三年,綿矢莉莎與金原晴兩個二十歲的小女生雙雙獲得芥川獎;白岩玄、島本理生等二十五歲以下的年輕作家紛紛嶄露頭角。根據統計,這些年輕作家撐起當今日本書店的三成銷售量。他們漫畫式的寫作風格以及貼近年輕人的生活故事廣受好評,日本文學界期待這些漫畫世代的作家能夠為文壇注入嶄新的氣息。
而同一年(二○○三年),白石一文以《我心中尚未崩壞的部分》一書引起讀者熱烈迴響,也打響了作家的名號,《一瞬之光》更在文學雜誌《本的雜誌》中獲選為「二○○三年十大文庫本第二名」。在一片年輕作家當道的氣候中,白石一文以富有哲學性以及成熟的風格打入市場,讀者重新回頭尋找日本小說的真正價值。白石偏好探討人生中最沉重的議題並且找出答案,這是當今年輕作家無法觸及的,也是讀者渴望得到的解答。
白石一文出生於福岡縣,父親是直木獎作家白石一郎,雙胞胎弟弟白石文郎也同樣走上文學作家的路。白石生長在充滿文學氣息的家庭,然而他們的生活卻相當困苦。父親在白石出社會後才獲得直木獎,在這之前父親根本無法以創作糊口,母親為扛起家計只好跑去當銷售員。白石回憶,小時候家裡珍藏的相機時常消失,卻又在幾天後出現,此後他才知道有當鋪的存在。白石一家可說是日本人心目中典型的傳統作家生活,雖然清寒,但父親堅持自己的夢想,而母親發揮糟糠之妻的美德一直在背後默默支持。白石就在這樣的環境下與文學結緣,在心中深深地植下文學家的種子。
二○○○年,白石一文擔任日本知名出版社文藝春秋編輯的同時,出版了《一瞬之光》。此書甫出版即引起讀者注目,卻遍尋不到白石一文這位作家的資料,因為眾人沒想到結構如此緊密的作品竟然是一個編輯的初試啼聲之作。
書中主角橋田浩介任職於知名大企業,年紀輕輕就當上課長,更是社長的愛將,外貌、能力、待人皆是可圈可點,一路走來平步青雲,可說是日本人心目中最為人稱羨的上班族。然而,外人無法了解他的堅持以及空虛,他為了維持身為強者的自我,拚命掙扎但也不斷失去。就在這個時候,認識了二十歲的香折,一個完全的弱者。香折是個受虐兒,在飽受折騰的環境中勉強活了下來,但更時時刻刻渴望死亡。
「無法愛自己也等於無法愛別人」。
白石以殘酷的企業文化以及虐童的心理創傷背景,一步步解開身心的累贅,從複雜緩緩接近單純的真實。社會上充滿交易,就連感情也不例外。人一談起感情,總免不了論及付出與接受,然而真正的愛理應無怨無悔,甚至不應該出現怨悔二字。
「無法愛自己也等於無法愛別人」,這是橋田對香折的勸告,最後成為結合兩人的信念。愛對方如同愛自己,然而最難的就在於愛自己。在無法愛自己的情況下,人不得不要求對方的回報,因為內心的空虛需要有人來填補。
乍看之下,一個是強者、一個是弱者,兩個相反且不同世界的男女卻有著同樣的空虛及脆弱。橋田在香折身上發現自己的傲慢,也觸動了他內心渴望解脫的枷鎖。
白石在他首次的作品中探討愛的真諦,更是深刻思索人該如何活、為何而活的人生難題。人,無法一個人活下去,即使擁有一切天賦,人類社會終究不容許孤單一人。然而當有個人陪伴你的時候,又該如何孕育心中的情感,這也是白石對讀者投出的問題,也是他藉由此書表達自身的人生哲學。
除此之外,讀者更能夠透過此書了解日本企業的企業哲學以及黑暗面貌。作者以他豐富的知識,巨細靡遺刻畫出日本企業及官商之間的爾虞我詐。《一瞬之光》可說是企業小說,亦可稱為戀愛小說,而在另一方面它又是探討人生的小說,作品極具戲劇張力,提供讀者看小說的趣性,同時兼具深沉意涵,不時讓人思考、反省自我。
繼《一瞬之光》之後,白石一文陸續發表佳作,短短三年內已出版了七部作品。因此這幾年來白石的忠實讀者與日俱增,直木獎的提名呼聲高張。不過由於小時候父親因多次提名直木獎卻遲遲無法獲獎受盡煎熬,因此他不願去煩惱得獎與否,更不願接受任何獎項。此外,雖然他的作品題材多元,但是風格卻更趨純熟。白石表示:所有作品的主題終歸於生命的意義。或許這樣的骨氣與堅持,正是成就白石一文的作家精髓所在。
(本文寫於二○○五年)
譯序
堅持作家精髓 文∕黃心寧
近年來日本文壇吹起了年輕風潮。二○○三年,綿矢莉莎與金原晴兩個二十歲的小女生雙雙獲得芥川獎;白岩玄、島本理生等二十五歲以下的年輕作家紛紛嶄露頭角。根據統計,這些年輕作家撐起當今日本書店的三成銷售量。他們漫畫式的寫作風格以及貼近年輕人的生活故事廣受好評,日本文學界期待這些漫畫世代的作家能夠為文壇注入嶄新的氣息。
而同一年(二○○三年),白石一文以《我心中尚未崩壞的部分》一書引起讀者熱烈迴響,也打響了作家的名號,《一瞬之光》更在文學雜誌《本的雜誌》中獲選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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